“他突然出现,我以为是刺客,彼此过了几招,所以有点狼狈。”赵平安解释。

过招要脱掉衣服,一起进浴桶?还是不能理解。

从镜子中看到绯儿的神情,赵平安就知道自己这一等心腹大宫女不会相信。但她也懒得再说了,毕竟有些事越描越黑。

想想当时她和穆大将军的样子,确实有点像激情燃烧。

“他看到了公主的身子……”好不容易,绯儿憋出一句。

“多大点事,女人的构造都一样啦。”赵平安倒不在意这个,何况又没全看光,重要的三点全没露,“人穆大将军是在边境和兵营混的,见多识广,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呀。”

“实在觉得吃亏,就想办法看回他就好了。”见绯儿还是忧心忡忡的样子,她着补道。

“了不起,往后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或者直接杀了。”

绯儿闻言怔了怔,似乎觉得这是个解决办法。

赵平安要跪了。

她身边都是什么人啊,太监都是能坑蒙拐骗的,宫女不是暴力就是隐形暴力,暗卫们统统可以飞檐走壁。这么想想,谁与她为敌那真是应了那句话:不作死就不会死。

“你去叫敏夏收拾浴房,万一有东西掉落……”她继续吩咐,脑海里莫名想起穆远来。

☆、037 前世的驸马

十里飘红。

男人着便装、佩玉带的矫健身影骑在马上,来到和宁门。

在那里,他换上将军服,手提大雁和币帛做为聘礼,过东华门,到她的坤宁宫亲迎。

而她,赵平安,身为皇帝的亲妹,亲自带大、备受宠爱的的掌上明珠,在嫁人之前被封了燕、赵两国,成为史上罕见的国公主。

她不知道皇兄为什么给她选了这个驸马,但坚信皇兄不会害她。所以,虽然有些迷茫和不确定感,却没有抗拒。

她看到她的驸马站在门外,门外婆娑树的树影落在他的头上,让她看不清他的脸,但感觉身材和气质不错,很有伟丈夫的样子,心里略踏实了些。

咦,那棵巨大的婆娑树不是在玉华殿吗?怎么坤宁宫也有吗?

她一时有些疑惑,但很快就抛开了。甭管芯子是现代人还是彻头彻尾的古代人,姑娘家嫁人的时候都是会紧张的。

必要的礼仪之后,她头戴九翚四凤冠,身穿绣长尾山鸡、浅红色袖子的嫁衣,坐上没有屏障的轿子,在驸马的引导下,向着驸马府出发。

她看到他的背,那么宽阔结实,很值得依靠的样子。

她还看到他头上打着三檐伞,由五十人组成的皇家乐队在前边奏乐开路。

而国公主的仪仗之前,有天文官,头插钗子的童子八人。陪嫁的宫仆们执着蜡烛灯笼二十副,方形扇子四把,圆形扇子四把,引障花十盆,提灯二十个,以及行障还有坐障。

她的嫁妆无比丰厚,有皇兄赏赐驸马的玉制腰带、靴子、尘笏、马鞍,红罗一百匹、银器一百对、衣料一百身、聘礼银子数万两。涂金荔枝花图案的鞍辔和金丝猴皮毛制成的坐褥的骏马,丝线编织成的鞭子。

可惜大江国无皇后,所以由品阶最高的叶贵妃亲自送行,旁边是骑着马的四哥儿,九哥儿和十四哥儿。

四哥儿脸上挂着傻兮兮地笑,十四哥儿小脸兴奋得发红,九哥儿则兴高采烈的,好像今天是他出嫁似的。

这娃,天生的好热闹。

在仪仗最后,是宗正长官,她的叔叔业王赵冲,以及业王妃和其他达宫显贵的夫人。

繁冗的成亲礼,皇帝亲赐的九盏宴,要多奢华,有多奢华。

这让国库空虚,一向奉行节俭的皇兄备受诟病,可皇兄还是咬牙为她做了。

紧接着,是洞房花烛。

到处一片红彤彤的,她的心也砰砰乱跳。

说来惭愧,生于现代,可惜从小就是学霸人设,二十几岁都没有爱过,更没有过某些重要的经验。如今到了古代成亲,居然有些不知所措。

从大红的盖头之下,她看到一双立地山根般的脚在她面前徘徊,似乎也有些小紧张。

这让她忍不住想微笑,倒期待起盖头掀起的一刻,能看看驸马的精彩表情。

看到她会惊艳吗?

应该不会,她喜欢跑到宫外,经常抛头露面,人家都说她像大唐公主,嚣张豪放倒是十足十,可是百分万分的不够贤良淑德,温柔典雅。

而且之前她应该也是见过驸马的,但怎么就想不起来呢?

他,到底是谁来着?

他,为什么愿意娶她这样的女子?看服饰是个将军呢,尚了主,连事业也得放弃。

然而,就在这满心期待又非常忐忑的时候,突然听到皇宫方向传来九响丧钟声。

没有京师戒严,没有仪礼步骤,就那么向天下宣告:熙和帝驾绷了!

那声音像重锤一般砸在她心上,令她痛不可言,兼之无论如何不能相信。于是她自己一把扯下了红盖头,急急忙记往宫里赶。

后来人们传说,燕赵国公主赵平安不祥,会带走龙气。所以,她一嫁,先帝就没了。

人们还说,驸马身上煞气重,于皇室有冲撞。

更多的人相信:平安长公主,燕赵国公主要守节,大江国才得安宁。

谣言说一万遍就成了真的,不管谁造出这等话,她强项了一辈子却也不得不屈从民意。

所以她出了驸马府后就再也没回来,临死也保持着清白之身。

不过在她奔出洞房时太慌张了,脚绊在门槛上。

她的驸马及时从背后拦腰捞着她,没让她摔伤。

他的臂膀坚强有力,她似乎始终记得那感觉。

她记得她在他怀里转过身,看到他的脸……温柔而怜悯,正是穆大将军,穆远!

赵平安猛然从床上坐起来。

头上,身上,全是冷汗,连发梢也被浸湿了。

寝室内,昏暗一片,只有月影坚定不移的照在床前,落了雪似的。

因为她不喜欢洗澡时有人侍候,也不喜欢睡觉时有人在旁边,所以那种随黑暗而来的孤独但又安全的感觉,瞬间包围了她。

这是个怪梦。

不,是她终于又记起一点事情,很关键的事情。

她上一世,嫁给了穆远。

他,是她前世的驸马,名不符实的驸马,名义上的夫妻。

可是之后怎么样了?他为什么死了?还死得那样惨法?他有责怪过她吗?他是真心娶她吗?他后来有没有再娶妻生子?

没印象了,完全没印象了!

赵平安弯下身子,只觉得头疼欲裂,脑海里一团黑暗,像浓雾般化不开。

她不能想,只能等回忆慢慢回来。

这不,不过是和他泡泡浴桶,她就回想起了这么重要的细节。

关键是这一世怎么办?还要嫁给他吗?可他们穆家明显心怀鬼胎啊。

政治线不合拍,万一他和她起了冲突怎么办?若成就怨偶,还不如今世再无瓜葛。

赵平安抹了抹额头和颈间的汗,重新又躺下。

夜凉如水,她心底也凉凉的,不能再嫁同一个人,似乎还有点点失望。

放弃穆远那样颜值超高,身材超好的男人,有点可惜哦。他虽然比不上他弟弟花三郎那么美貌,可是她向来喜欢略带粗糙感的男子,很MAN的。

莫名又记起之前在浴房的一幕,直到现在才醍醐灌顶似的想到:她的手肘后撞,用了吃奶的劲儿,他似乎轻推了她一把,卸了她的力,不然她的肩膀可能会脱臼。她猛地下踩,他的脚明明躲开了却又伸回来,明明是防止她直接这么大力跺到地上,脚会受伤啊。

当他离开时,尽管他没有叫过疼,姿态也尽力保持平稳,可确实一瘸一拐的。

……66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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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 剪刀石头布

天哪!

拼着自己受伤也要保护她,在那样电光火石的状态下,不可能是表达合作的诚意。因为他没有办法预料,也没有办法多想。

所以,他也许,大概,可能是喜欢她的吧?

这个念头一出现,赵平安只觉得脑海里闪过一道炫丽的光!

如果这还不是喜欢,她想不出一个男人温柔对待一个女人的最好方式了。

如果说穆大将军对她没有点别的想法,连她自己都不能相信。

哎呀,可是她之前表现得有点随便呢,还色色的,简直算得上放*浪形骸,不知穆大将军有没有被吓到?毕竟他之后一直背身站着,不太想看到她的样子。

也毕竟,她是在平行时空的古代大江国,不是在现代,这边对色*女的接受度恐怕很小。

而且男人们喜欢公主,是因为公主代表神圣不可侵犯。泡公主,会满足强烈的征服感。

那这么说,她就完了呀。

圣洁的大长公主,嗯,这一世并没有被封为国公主,变成了绑男人上山当压寨夫的女土匪,形象全毁了。

赵平安烦恼起来,在床上打了个滚。

没成想,胸前那块玉玦硌到了她,让她迅速冷静下来。

唉,这是什么紧要的关头呀?!

叶贵妃找了男人想污辱她,新帝换了人,不知道皇兄喜欢的十四哥儿能不能顺利的活下来。大臣们个个心情鬼胎,大江国强敌环伺,皇兄的强国之梦还没有实现。而她,也还不知要面临什么样的险恶局面,根本不是春*心*荡*漾的时候。

下意识的,她抚着脖子上的玉玦,尽管强迫自己理智了些,可还是有些没着没落的。

于是她想,还是放个孔明灯联络一下穆远,至少表达一下感谢。

不用太直白了,能有点彼此心领的意思就成。

瞬间,又想起穆远的背影,以及他的后脖子……

赵平安一咕噜爬起来,跑到院子中,看到秋香半躺在廊下的摇椅上,睡得正香,当即毫无道德的上前摇醒她,“吩咐下去,明天出宫给我多买点孔明灯。如果有人问,就说我想念皇兄了,要寄托哀思。”

她给天上的先帝捎话,谁还敢拦着不成?

而且这样的举动会引人注目,她正好看穆远能不能不露行迹的派人过来。如果连这点也做不到,她就不会和穆家合作了。

秋香美梦正香甜,被摇醒后立即进入状态,毕竟今天她值夜,就算不在公主房里,院子里外也得有人。

外面是阿豆,里面就是她。

秋香连忙点头应下,等赵平安重新回屋又不禁有点嘀咕,“公主怎么这么急,连天亮也等不到吗?就算现在说,也得开了宫门才能去买呀。”

总之第二天,叶贵妃就得到大长公主又要玩孔明灯的消息。

“她又做什么怪?给我盯着。”她也吩咐下去。

底下的小叶妃等人走了,低声问她,“那件事准备得如何?”

叶贵妃哼了声,“那刘镜果然长相颇好,人也乖觉,怪不得迷了姓蒋的老太婆,将来死了倒是可惜。不过我得给他做个身份,此事闹起来,也得让人看得过眼才行。”

“姐姐你动作快点呀,我都等不及看赵平安出丑的样子了。哼,那个赵平安平时总是不把人放在眼里,看她被捉*奸在床时还有什么话讲!”

“很快的。”叶贵妃安抚妹妹,“必然在新帝登基大典之前,办好这件事。你想,她出了这样的丑,怎么有脸出现在典礼上?这么重要的时刻她不在,就证明大长公主失了势。那时那些观望的墙头草,可就老实多了。”

姐妹两个相视而笑,还当那边的赵平安蒙在鼓里。

可赵平安却不管这么多,一边加强玉华殿的安保工作以及饮食卫生的严防死守,一边兴头头的刚到天黑,就把孔明灯放起来。

为了迷惑盯梢的,每一盏,她都画了图形。

不过大多数是绯儿画的,她只画了一个,就是阴阳脸的小狗。

卡通型,看起来超可爱,极为符合她平时做怪的风格。

放了灯后她还有点小忐忑,不知道穆远能不能逮到机会派人来,几时来,也只得让剪刀和石头到门边守着。

到三更天的时候,她都快睡着了,她的心腹小太监那边才等到人。

眼前黑影一闪,门边的树旁就多了个瘦长条男子。

黑衣黑鞋黑脸,一时看不清五官。

“穆大将军吩咐我来。”男子说。

“口令?”剪刀问。

啊?!

“别逗他。”石头一本正经的阻止剪刀,之后又对瘦条说,“但你要明白,你能顺利进来不是我们玉华殿弱,是咱们大长公主吩咐放你来的。”

“我知道。”阿布诚恳的承认。

“稍微站前面一点,我认认你的脸,以后说不定就是我们常接触。”剪刀又说。

他们是公主的心腹,很多事公主不瞒他们。若瞒了,怕行事不方便。

“那不如设置个口令,容貌是会骗人的。”阿布仍然很诚恳。

剪刀和石头对视,心想也是。

他们家的阿米,还不是说装谁就装谁,而且装谁像谁,连身高、体态,性格,甚至说话的声音都可以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