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绯儿眼里的担忧,可是他那么喜欢平安,就算心里再想,就像烧了一盆火压不住地似的,又怎么会舍得冒犯她?

他会克制自己的。

他要等到光明正大娶她的那一天,再好好的洞房花烛。这一生那么长,他要好好对待她。

然而,在赵平安的耳朵里,他的回答也太可爱了,害得她根本忍不住,一边笑,一边攀着他的肩膀,让自己跪坐起来,与他平视,“那你怎么有空来了?”

“诸事平静,想念于你。”说得简略,但语浅情深。

“除夕那天,你要回家吗?”毕竟他爹穆定之还在,身为人子,该当回家过年吧?

虽然理解,可这么想想,心里终究有点失落呢。

但,穆远却轻轻摇头,“国事未定,何以归家?只怕,还要来找大长公主商量点大事。”

他说得那样一本正经,那样冠冕堂皇,却透着私*情的味道,赵平安再度笑得叽叽呱呱。

可穆远就是有本事肃着一张脸,连笑纹都欠奉,还一脸:你怎么了?有什么好笑的神情。

这男人根本就不是木讷好吗?明明是腹黑闷骚,是冷幽默呀。

转头再想想,他根本就是怜惜她才失去皇兄,不愿意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过年,这才找借口来陪她。穆定之人老成精,还把控着朝局,一定会知道其中之意,只怕更恨她了。

让未来的公爹憎恨,似乎对她的美好期待不利,甚至会导致婚姻生活经历风波。但既然无论她怎么做,穆定之都不会喜欢她,她也顾不得了。

“那说定了,盖个章吧。”她扳正他的脸,吧唧亲了一下。

“不要顽皮。”穆远皱了皱眉,还把脸略侧了过去,似乎责备地说。

但下一刻,在赵平安毫无准备之下,他却反捉住她,让她几乎化身为他衣服里那其软无比的棉花,被他箍在胸前,灼热的吻也随之而下。

瞬间,这个男人与生俱来的侵略感就笼罩了赵平安,她的唇齿之间,她的鼻息,她的全身上下都沾到了他男性的气息,冰冷野蛮中带着一丝香甜和沉郁。他就像一座突然喷发的火山,烟火缭乱,那滚热的岩浆根本无法躲避,只能被他淹没,被他融化,被他粉碎。

直到她连气也透不过来,直到他喘息粗重到几乎梗住呼吸,他们才稍稍分开。

“这个章盖得还可以吗?”他哑着嗓子问,浓烈得要溢出的情*欲令他的眼睛像是烧着火,强行的克制也令他整个身体烫如火炭。

赵平安感觉自己在发抖,身子软得几乎坐不住,要扶着他的手臂才行。

她是真的爱这个男人啊。

都说爱是最强烈的C药,果然如此。

她是根本把持不住的,若不是穆远及时住手,她根本就不会叫停。不过她还在孝期,与男人有真正的肌肤之亲是不对的。所以,穆远能够及时停下,她虽有遗憾,却也感激。

“很可以。”她要很费力才从喉咙中挤出这几个字,“那么,这算私定终身不?”

他们彼此都知道,先帝故去还不足整年,平安又是立誓以子女礼守足了孝的。所以,他们就算郎有情,妾有意,也是不能谈婚论嫁的,更不用说直接走婚约程序。所以,他们要互相给对方一个承诺,一个认定。

对于赵平安来说,还有另一层意思:穆远有可能上战场。

战场上生死无定论,刀枪也无眼,她必须成为他的牵挂,他才会努力回来。她也必须让自己有个名义,以方便她以后做点什么惊世骇俗的事。

“算,当然算。”穆远斩钉截铁,神情坚定无比,“等大事诸定,我就是你的驸马。除了你,我不要别人。”

“除了你,我也不要别人。”

情不自禁的,他们郑重说出誓言,头又悄然凑近,吻在一处。

但这次的吻绵密而温存,随后穆完又一次在气氛变得灼热之前,硬生生停住。

这对他来说太难了!

难到他身体疼痛,感受到比在战场上受重伤还要严重的煎熬,难到他为了咬紧牙关,连腮骨都快磨损了。

平安啊平安,她难道不知道吗?她躺在那里熟睡,他就站在那里看她就已经很满足。她醒来,那迷迷蒙蒙样子是多么的挑动他的心弦。她主动与他亲近,更是撩*拨得他无法自拔。

他仿佛爱了她很多年,有前世今生加在一起这么长久,却又莫名的有一种生疏感,好像才认识她,好像这样的甜蜜从来没有过。

穆远心潮澎湃,目光无意中下行,落在赵平安的领口上。

刚才用力拥抱彼此,吻得死去活来,她的衣服有点开襟了。再加上她睡下之前也脱了外衣和中间的厚衣服,这时候就露出一片滑腻的雪肌,晃得他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198 玉玦

然而,她脖子上有一条鲜绿色的丝绦却定住了他的目光。

似乎拴着个吊坠,悬在她胸前,衬着她的如花雪肤极端的艳丽。那吊坠就那么没入她的衣领深处,令他忍不住浮想联翩,想想那丝线的尽头是何等美景。这让她甚至不知不觉的伸出手,轻轻一拉。

他的指尖沾到她温热细腻的皮肤,那吊坠还带着她的体温和香气,就那么蓦然冲击到他。

最冲击的,是那吊坠的样子!

半块玉玦,上面刻着古朴的文字,谁也看不明白写的是什么,可他对那古怪文字却熟悉得很,就算不明其意,也能闭着眼睛画出来。

这玉玦应该是他的!

是他母亲的家传之物,因他喜欢,母亲就送了他。他很确信,世上不会有相同的两个。

母亲也说不清这是个什么宝贝,只记得是有些年头了。母亲还曾说,这个玉玦代表了圆满,将来要赠给他的妻。

就是说,这玉玦本是一对。

他本来妥善的保存,只是后来不知为什么就消失了其中一半。

神秘的消失,奇怪的消失。

发现玉玦失踪了一半后,他曾到处追查那半块丢失玉玦的消息,但始终无所获。就连它如何消失都是个谜,以这世间的道理和逻辑,根本就解释不通。因为他无法判断出到底哪里出了纰漏,毕竟这玉玦的事是连父亲和三郎都不知道的存在。

后来他无意中遇到一个道人,说起过此事。

那道人却言明,那玉玦极有可能是上古之物,但凡上古之物都有灵性。他既然能丢了那半块,就证明玉玦是沉睡的,一旦苏醒,自然会分开,各寻主人。

他生长于战场之上,每天见惯生死,对神鬼之事即相信又不相信。但奇怪的是,那道人给他极大的依赖感。他这种刀尖上舔血的人,对感觉的尊重有时候大于一切。

所以,他才停止了追寻,想着顺其自然。可是,那半块玉玦怎么会在平安这里?

穆远愣神,心中的念头转了又转,时间上也不过数息。

赵平安没觉察到穆远的异样,却在这时也发现自己那半块玉玦被拉出来了,吓了一跳。

那玉玦神奇无比,即颠覆了她在现代的科学观,又颠覆了她穿越在重生的世界观,让她深深认识到宇宙的奥秘绝非小小的人类可以理解的。所以,尽管她不知是为什么,但那玉玦确实帮助她联通古今,是神器,也是她最大的秘密和依仗。

“这是什么?”两人眼神一对,穆远问。

赵平安不禁有点慌乱。

毕竟,就算相爱,但她内心中还是隐藏着一些东西,还没想好要不要对穆远坦白。

而穆远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丝慌乱,心中疑窦丛生。可

是他太爱她了,不忍她不安,于是放松了逼问感,只道,“很古怪的吊坠。”

赵平安就悄悄松了口气。

因为穆远放了手,她就接过玉玦,再度放回到衣领中,口中解释道,“这是我一个很好的朋友送我的。”

这句,是实话,玉玦确实是芳菲给她的。

“你的好友吗?”穆远再度疑惑。

因为喜欢,所以关注。平安从小养在深宫,性子又与大江国的贵族女子颇为不同,兼之地位高,似乎没什么知心好友呀。

赵平安也感觉到穆远的不相信,于是继续解释道,“江湖之交,可惜从此再也不能见面了。这块玉玦,算是我与她的惟一联络。”

这句,也是实话,但却是穆远以及大江国人都无法搞懂的情况。

芳菲远在现代,她们只能通过玉玦营造的神奇空间对话,传递一些东西,却确实没办法再见面了。这不得不说是个巨大的遗憾,赵平安说起来不胜唏嘘,完全不作伪。

穆远看在眼里,却误以为那位“江湖之交”已经故去,平安是很伤心的。这让他不禁责怪自己多事兼多嘴,惹得平安想起不开心的事。

又一想,若这玉玦是有灵性的,无论它是如何辗转到了平安手上,终归自有定数。他还有大半人生要与平安一起渡过,他本可以慢慢去解开这个谜,何必纠结于一时?所以,立即就放下了内心的疑惑。

“话说回来,你说咱俩算是私定终身了,你都没个信物给我。万一,以后你不认账了怎么办?”赵平安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

虽说穆远没有刨根问底,但不知为什么,她感觉玉玦的温度发生了变化。

都说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反过来,好玉也总是温的。即便是凉,也是温凉,不会寒意袭人或者火热如炭。可是就刚才,这玉玦被穆远碰过,忽然就变得有点烫手起来。刚才初一摸到,烫得她差点脱手,幸好控制住了。

不然这样一摔,玉玦非碎掉不可。

此时再细摸,它温度又正常了,好像刚才的一刻是她的幻觉。

但无论如何,这总是意外的情况。

到目前为止,为了防止她被人视为妖孽和异端,她的很多秘密还不能被揭破。但事情越来越多,她过度依赖空间,就始终处于暴露的边缘,还要想尽办法把事情圆回来。特别对方是穆远,她可不想把他吓跑了,好像她是个妖精。

“我也有一块玉玦,跟你这块差不多,倒像是一对,”穆远想了想,轻声道,“只是我没带在身上,等过些日子我回家找出来,把它送给你做为信物吧。说不定,你可以绑在一起做压裙边的坠子。想想,倒也好看。”

本来,他就是要把那玉玦送给他的妻子,只是没想到玉玦的一半先到了平安手里。可既然他已经认定,就只能给她另一半了。

一对?赵平安怔了怔,这也太巧了吧。

芳菲送了她半块玉玦,她也送过芳菲。她和好友共同持有的,正是一对阴阳玦呀!

但若穆远没说错没看错,芳菲现在手里那只是怎么回事?时空交错,还是古代遗留?芳菲可是说过,她那半块没有这么神奇的力量,居然搞出个联通古今的空间来。

这两块玉玦有什么关联,她和穆远的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66有话要说…………

作者菌正式出门度假,我是存稿君,要和大家相处半个月。

大家有什么问题和建议,可以写在书评区,作者菌回来会看的,我保证。

谢谢。

☆、199 女大不中留

赵平安努力回想,不出预料的,头又开始剧烈疼痛了。

她咬着牙硬撑,哪想到脑海里全是黑暗,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关闭了门窗似的。于是她放弃了,莫名想起偶遇过的石道长。他老人家说:一切自有定数,该来自然会来,急什么呢?

对啊,急什么呢?

她都已经重生了,必定会有不同的活法,她只忠于自己的本心就好了。

“你怎么了?”看到赵平安的异样,穆远紧张的问。

“只是头疼罢了。”赵平安顺着穆远的力道,倚到床栏上。穆远还体贴的在她背后垫了枕头,高度很合适。

“你也知道嘛,自从上回中了毒,我就有了头疼症,时不时会疼一下。唐太医看过,后来我让楼大掌柜也看过,都说是没事,大约也就是心肾不交的样子,养几年就好了。”赵平安轻描淡写地说。

过几年,也许她什么都想起来了。不用想,也就不用头疼了。

老天既然给她开了这么大的金手指,让她穿越,又让她重生,而且还是两回,能用现代先进的西医和古代巅峰时期的中医相结合解决医学难题,继而解决政治难题,甚至还有人生的难题,必定会给一个限制的。不可能无休止的让她为所欲为,幸运总有个度呀。

这就像在现代玩网游,得到一个杀器,捡到随机的最好装备,必定伴随着一个难题,使用之时也颇多要求。这样,才是平衡。

“可惜,我一直查不出给我下毒的人是谁。”她继续道,“我只怕那些病死的太医里有知情者,可惜这次叶贵妃搞出来的疫症之灾,让太医院=折了不少人。线索越来越少,敌情人也可能不在了,那么这件事就可能真的无解了。”

穆远沉默着。

赵平安咬咬牙,就像小女生遇到难题或者受到欺侮,就要和自己的男票念叨一样,“反正我也没被毒死,本不必斤斤计较。可不知道是谁害我,让害我的人继续逍遥法外,真的不甘心呢。你想,那毒必是从宫中传出去的,一个太医为什么害我,必定是被人指使啊。还有啊,我身边的人对我的安全问题防范得相当严密,特别是我出京时,所以那个真对我下手的人,到底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办到的?我好好奇。”

赵平安细细说着这些琐事,丝毫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也没觉察穆远的异样。

而穆远却垂下目光,掩饰自己的心绪。

为了防止父亲加害平安,他在暗卫和情报系统中下了很大的功夫。他自然也没查到当年要毒杀平安的人是谁,却有个怀疑的人选。

只是,这个人他不能说,也期望自己猜错了,不然,他不知如何自处。

两个人,本来心心相印,却因为这些外部事件都有了些心不在焉,甚至是各怀心思。

后来赵平安在穆完温柔照顾中吃了一碗温在隔壁小茶炉上的清粥,然后就在胃里暖哄哄的情况下又睡着了。那是绯儿早准备的,但终究,被穆远哄着骗着劝着,没有任性的吃成她想要吃的肉菜点心。

这才是养生之道,所以第二天她起床后神清气爽,才梳洗完毕,正吃着相对丰盛多了的早点,穆耀就跑来了。

“不是说病了吗?怎么起这么早?”他明明是来回报事情的,却像个刺猬似的问。

这个人哪,被众星捧月惯了,到哪儿都觉得自己是世界中心,最差也是主人翁。特别是自从撒去伪装后,他几乎都不加掩饰了。众贵族少女少妇甚至包括中老年妇女的偶像啊,在她面前就是一个不管不顾的野小子,绝不是书画双绝、清风明月般的大才子。

“有病,但不能好了吗?”赵平安翻翻白眼,咬了一口水晶包。

哎呀,素馅。

这个绯儿真是女大不中留,完全听唐太医的指挥了,也不想想谁才是她的正牌主子。小唐说她身体火气重,不让她吃油腻,她就只能素着。

真是,可怜死了。

“害我白担心了半天。”穆耀厚脸皮的坐在赵平安旁边,也捏了个水晶包吃。

看他的样子,倒是吃得津津有味。

旁边的秋香看到他进食的速度,连忙把包子盘往赵平安这边挪了挪。

既然花三郎他哥穆二郎最可能成为驸马,而且秋香也见识过梦中情人的真面目了,心中的粉红泡泡早碎个干净,现在对穆耀也开始不客气起来。

所以人与人之间只要互相了解了,毫无神秘感之后,反而能简单相处了不是吗?

“你来,是想说京中百姓救济的事?”赵平安抱紧了包子盘,不浪费秋香的一片心意。

穆耀进攻不成,转向那盘赵平安不怎么喜欢的菜羹下手,就着旁边的汤饼,也吃得香。

赵平安给旁边的小丫鬟丢眼色,让她再去端点吃的来。明显的,眼前这位美人花三已经饿到仿若饿狼扒心了,完全不再臭讲究。

“昨天我忙活了一天一夜。”穆耀一边吃东西一边说,倒不见口沫横飞,反而极之优雅。

想起穆耀的娘亲虽是归附的大族之女,但人人都说花家是蛮夷。可是穆耀看起来不仅遗传了母亲的非凡美貌,从小的家教也像是极好的样子。可见,传闻不可尽信,穆定之的继弦花氏恐怕也不是普通人呢。

“结果必定马到功成了是吧?”赵平安正了心神,接过话来。

穆耀难免得意。

他说话一半,就是要人接下句,他好吹嘘一番的,因而道,“你也不看看是谁出手,必定稳准狠,让对方连反驳的机会也没有。”

顿了顿,又说,“我给你讲,他们筹措的物资可比你动用公主威严和权柄淘换出来的多得多。这说明什么?一个个都留了后手,没有人为国为民着想过,都这节骨眼儿了,还留后路。恨不能全东京城的人死绝了,他们还能活呢。”

“他们不主动,你就把他们榨干呀,客气什么?”

“没客气!但,这个用得着你说么,非凡的办事能力是我胎里带的。”穆耀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