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那不是什么苏大小姐相赠吗?赐给属下的话,只怕于理不合。”

“无关紧要的东西。”穆远用冷水洗了脸,声音也清冷得没有感情,“如果我需要用短剑防身,就不配上战场,又还要你们干什么?所以别婆婆妈妈的,喜欢就拿去,不然就丢掉。”

最后又补了两个字:累赘。

苏牙怔然。

又看到主上小心翼翼从怀中拿出一块泥……不对,是一片烂叶子……也不对,明明是一方绢帕,宝贝似的放进随身荷包,套上军服时也没忘记贴心放好,不由得默默吞口水。

出城时他在场,不仅看到苏大小姐着人赠剑,还看到大长公主悄悄的,偷偷的,快速而隐蔽的把什么东西塞进了芝麻的鞍袋,八成就是主上此时的宝贝。他又不傻,难道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吗?也就是说,这柄剑,可拿。

“谢主上。”因此他迟疑了片刻就欢快的把剑收起来,还唠叨道,“剑是好剑,真真的宝器利刃,可惜被这浮华的套子毁了器格。这种剑,一定要朴实无华的鱼皮鞘才搭配。回头属下把原鞘上的宝石抠下来,兄弟们分一分,当存老婆本了。哎呀,苏大小姐真是大手笔。”

穆远没理他,反而嫌弃的挥挥手,让他出去。

于是苏牙就更确信,主上真的不在意这东西,他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收下了。

远在京城,以及另一处地方的两位女主角并不知道,她们送出的礼物在穆大将军这里受到了不同的对待。相反,被重视的一方愁眉不展,被忽略的在听到穆远与赵平安交恶后,心生无比的喜悦,准备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而对于那些旁观者来说,特别是事不关己的,自然也有不同的看法。

归烨大小姐盯了好久,终于在某才子聚会上“遇到”了穆耀,立即展开死缠烂打之术。

大名鼎鼎的花三郎之前居然做了大长公主府的侍卫长,一众士子学究捶胸顿足,似乎损失了己方主帅似的,但大部分人相信是他那个权臣爹逼迫他如此的,很是愤愤不平来着。好在前不久,花三辞了公主府的职,迷途的羔羊回归到文(无)学(所)精(事)英(事)的生活中来,众人简直欢欣雀跃,成日价大小聚会不断。

穆耀因为成功的拆散了他二哥和平安,心情不安定,倒乐得每天过吃吃喝喝,被众星捧月的旧日子,不过始终不曾真正开心罢了。

“要不是因为你在,这种诗会我都不来,无聊透了。”归烨拉着穆耀喝茶。

穆耀轻笑,倾城倾国。

实际上他是冷笑:大江国文人风气重,这倒罢了。有的朝代重文轻武,有的朝代重武轻文,这也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但这些人每天谈论诗词,比较书画,难道浑忘了前线就要开战,有很多将士会战死,万一兵败,大夏人会打过来吗?

哼,为什么要拿命保护这样的人?拿血肉之躯给这些不值得的人挡刀枪?

…………66有话要说…………

其实大家注意到细节没有?

前世赵平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下令凌迟自己的驸马,也不知道穆远是为她才做的奸臣。还有,为什么前世她与穆耀有私情?这些都是谜啊,要一一解开。

☆、279 坏女人

“你就不担心你二哥吗?”归烨见穆耀不语,突然转了话题。

穆耀意外的瞄了归烨一眼,却也没有大惊小怪,只冷笑,“如果担心有用,我大哥,我大娘和我娘也就不会死了。”

他说得那么淡漠,根本毫无感情似的,结果反而却莫名的悲伤,令归烨的心都疼了。

“是我多嘴了,穆大将军必定没有事。毕竟,有大长公主庇佑。”归烨连忙安抚道。

哪想到穆耀却怒了,“她能庇佑个屁!”居然在他这样风雅的人口中,爆了粗。

归烨目瞪口呆,穆耀却不以为意。

上一世,他那死心眼儿的二哥就是死在平安的手里。这一世即便平安不会下手了,若人生轨迹是天定的,他二哥一样没有好下场。

那么他呢?也要为平安再死一次吗?

坏女人!真是坏女人啊!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大长公主呢?人们都说,她是医仙女转世呢。”归烨略有不满。

本来她是苏美华一派的,但她看似是个娇小姐,实际上是个聪明人。落水事件后,她就对苏美华有了看法。后来亲眼看到赵平安平息了东京城的天花疫灾,又治疗了她爹的难言之隐,已经对赵平安路转粉,现在是坚定的公主党。

转世就是的,至于医仙?

穆耀想起那间密室中那一架子一架子说药不是药,不是药又是药的奇怪东西,心中又是好奇又是疑惑,很想知道赵平安到底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

可是,他又不想管。

他才不管她赵平安是人是鬼,是仙是妖,他只知道自己爱了她两辈子,她不能辜负他。

他不说话,归烨就小心觑着他的表情,见他的神色阴晴不定的,小心翼翼地继续道,“但是……京中都传大长公主与穆大将军交恶呢,送征那天……苏美华着人送了名剑,穆大将军见到大长公主时却连马也没下。我猜,那是谣传吧?”

“你不是猜,你是想套我的话。”穆耀直接揭破归烨的小心思,“那我告诉你罢,平安大约是不会成为我嫂嫂的。”

“为什么?”归烨瞠目结舌。

这个穆耀,这个花三郎,他的心思就像天上飘浮的云,根本不可捉摸,似乎看得到,却绝对碰不着,而且不断变幻,相当莫测。

可是他此时如此坦率,几乎毫不掩饰,加上那句话的信息量,对她真是极大的冲击。

“因为我喜欢平安,我喜欢大长公主,我要娶她,我要尚主。”穆耀站起来,宣布,“所以,你不要再费尽心思接近我了,我对你有三分好感,因为你和那些装腔作势的京城贵女不同,至少你还有点脑子。但,除了赵平安,这辈子我不会要别的女人。”

归烨下意识的也站起来,震惊、打击和伤心令她的小脸雪白。下意识中,她想找些什么话来反驳,于是辩解道,“可是大长公主与穆大将军明明有情,他们共过生死……”

“共过生死算什么?我还为她死过呢。”穆耀冲口而出。

前世一次,因为他与平安有“奸情”,给他爹最心爱的儿子戴了绿帽子,被他爹亲手捅死。从后背至前胸,一刀扎透,血还没流尽,气先断了。

今世,他给平安下毒,之后为人所灭口,算是同归于尽又未尽吗?

“花三……”归烨不知说什么好,因为今天的穆耀比平时更难懂了。

然而穆耀却不再理会她,大步离开了。

苏美华城前赠剑,自己却没露面,众人只道是矜持,他却知道那女人温柔如水的外表下有一颗多么狠决坚定,不会在意丢脸的心。所以,她只能是听了自己的建议,提前一步到不那么危险的边镇去了,也必定是在他二哥的必经之路上。

平安与二哥的那番情形,大半是决绝之意。而且这么多天,平安连面也不露,不知在搞什么花样。伤心生病?呵呵,平安不会的。上一世,她的性子就无比坚忍,这一世她虽然大大不同,但骨子里的东西不会变。

不过,平安离不开京城。

那就意味着她不可能与他二哥见面,那他就不用担心他们旧情复燃。

想来想去,似乎倒是二哥那边有些危险,他得想办法偷溜过去才行。再怎么着,他已经死了一个哥哥,不想再死第二个。

前提是,二哥不跟他抢平安。

“但我好好奇啊,平安你的下一步到底要做什么?”站在街头,穆耀无视各方射来的爱慕目光,深吸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

穆耀猜测着赵平安的行动,穆远想念着却告诉自己并不想念某个坏女人,而赵平安却强行把这两个男人都从脑海中摒弃,要一心一意地完成公事,然后才能尽快地顾及到私事。

穆远走后,她的精神异常分裂,想追过去,挽回感情,可京中又不能没人坐镇。留在京中吧,她又不能安心,因为她感觉会失去她此生,不对,是三生三世中最重要的东西。

她的焦虑,师兄科科看在眼里。

她们一见如顾,科科不由得心疼师弟,忍不住就和赵平安透露,她们的师父是很有些神通的,只是平时不爱显摆。因为在师父看来,神通是为帮助真正需要的人,而不是炫耀。

“师父的障眼法炉火纯青。”科科对赵平安说,“倒不只是把石头变成金子糊弄人,虽然这手法于师父而言是小意思,但他只是惩治过一个贪婪的恶霸而已。他厉害到可以蒙蔽众人之眼,把你变成另外一个人。不过嘛,有时效的,若想维持很久,师父就要一直护法。”

赵平安听这话,先是觉得惊奇,随即脑海中灵光一闪,“把我变成另一个人?是不是可以反向推论,可以把另一个人变成我?”

“哎呀,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变化’啊,就是让别人‘以为’你是谁,或者是让别人以为谁是你。天哪好乱,但我的意思你明白吧?障眼法,障眼法,不过是欺骗人的眼睛。”

“师弟懂了,谢谢师兄。”赵平安的脑海里,瞬间冒出一个主意。

☆、280 心病还需心药医

初夏四月。

大夏军深入大江境内,意图攻击延安府。保安军抵挡不住,且战且退。幸尔穆远率大军及时赶到,把大夏人赶出关隘之外。

在长年的两军交战中,事实上长城的西边已经大部分落入大夏人手中,只有南边还由大江坚守。有识之士一致认为,若南部边境被毁,大夏的铁蹄将一马平川。

然而就在这种局势下,朝堂中还在争权夺利不断。

有时候赵平安都感到奇怪,能做官做上高位,都是有政治智慧的人,他们怎么就感觉不到异族的杀人刀就架在他们的脖子上,还在这里争谁在酒席上坐上位呢?相当于狼群已经门外聚集,他们却还要抢几个人血馒头。就算吃得饱饱的,也不过是给狼养一口肥肉而已。

“没有修心,心境不明,再高的智慧也挡不住心被蒙蔽。权势是多厉害的东西,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聪明人被一叶障目,那么大个南山都看不到呢?”石道长淡然地道。

有时候,站在权力顶峰的人,反不如升斗小民活得明白。

“那你现在要怎么办?”师兄科科问。

“我准备输一局,一局大的。”赵平安比划了下。

科科惊讶,却见赵平安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石道长露出淡淡的笑容,点头道,“懂得取舍,其实是最难的。很多人把辛苦得到的东西死死抓在手里,还想要得到更多以保护自己拥有的,绝不放手。得失心太重,有如背着重物,又如何能赢?徒儿,你心思通明,为师很是欣慰。”

“欲擒故纵?”科科不允许师父和师弟打哑谜。

赵平安摇头道,“好比有一件宝贝,我想得到,我也有本事得到。但是,我却没有那个本事保住它。那怎么办?不如干脆推给别人。”

“然后再渔翁得利?”科科眼睛一亮。

赵平安却又摇头,“那宝贝给出去,就未必拿得回来了。只是既然保不住,就给那个更渴望的人好了,何必搭上一切机会和希望也要拿到手?”

就像穆定之那样执拗和急切,赵平安心里补足这句话。

“自己拿不稳的利益就不叫利益,不如舍弃,还能在别人的虎视眈眈中自保。”她又轻轻叹了口气,“不是不心疼的,但留着根本才能图谋未来不是吗?眼光,还是要看得远些。”

“道理都懂,不过很少有人能做到哪。”石道长似乎很为自己新收的公主徒弟骄傲。

“我就不懂,干脆也我不费那个脑子。”科科举着又手连摆,啃着手上的肉脯,“平安师弟,你要做什么,只直接告诉我得了。”

赵平安想笑,结果却是捧着腮绑子叫疼。

穆远此去边境,两人之间决裂。

他是带着不良情绪走的,大夏人又很凶残,赵平安表面努力掩饰,但内心一直非常非常的焦虑和担忧,动用了全部暗线力量,要得到前线的消息。事实上,她总比朝廷能更快得到前线的信息。但,她仍然濒临崩溃的边缘,加之明的暗的事多,她心火太旺。就算有亲师父给她用药调理,她仍然急出满嘴的火泡,别说吃东西,喝口水都疼,更不用说做大的表情了。

而从前,她以为只有自己的重生者,内心有很深的优越和自信感,因为她知道所有大事件的走向。但穆远从穆耀的回忆里“看到了”前生的事,就意味着穆耀也是重生者。加之由于她的改变,令很多大事件改变了轨迹,她多少有点心虚。

这也就是她为什么不与穆耀彻底交恶的原因,与重生者成为敌人是一件麻烦的事。况且穆耀重生必定也有缘故,在没有弄清楚理由之前,她不能轻易下判断。

前世,若不是她判断失误,怎么会处死穆远啊,所以她再不能犯错误。

她曾想要和穆耀深谈一次,但一来现在不是好时机,二来这种类似于掀底牌的事还是晚一点比较好。第三,穆耀如今神龙见首不见尾,根本找不到人。

想想多可笑,穆氏兄弟从前成全围着她转,现在都跑得无影无踪了。

可惜她没时间处理这些,因为该做的事还是要咬牙做下去呀。

第二天一早,她递了牌子进宫,说是探望她那皇上侄子,顺道看看十四哥儿。但在此之前,她先跑了趟慈寿宫,拜见太皇太后田氏。

“哟,你这嘴是怎么了?”田氏看到赵平安,立即大惊小怪地道。

其实心中暗爽。

好歹,她是这丫头的嫡母,可她只得到表面上的尊重。三不五时的,连请安都勉强,倒是在东京城兴风作浪,搞得人人都知大长公主,却不知大江国最尊贵的女人是她,先帝的母亲,现在皇上的祖母了!

“不是说,你有缘得遇的那位仙长来了,你还正式拜了他为师的?”田氏又道,貌似关心,实则话很刺耳,“那样的神仙,还治不好你这样的小疾吗?就连你自己,百姓们也说是医仙女转世。就你这模样还往外跑,是要砸自己的招牌还是怎么的?”

赵平安咧嘴笑,又虚按着唇“唔”了几声,纯粹疼的。

田氏连忙假惺惺的一连声叫人拿香油,好给大长公主抹嘴,免得皮干肉裂得疼得慌。

赵平安心中又是冷笑,又是觉得可笑。

都说天家无情,可是她皇兄与她比普通人家的兄妹还要亲近些,倒似父女。她对九哥儿和十四哥儿,甚至傻了的四哥儿也是真心疼爱的。但别人嘛,别说感情了,大多时间连表面文章都做得稀松平常,假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孃孃,您没听过吗?不管多厉害的大夫,也是救得了病,也救不了命。”她一边伸食指在金盒子里蘸了香油,轻轻抹在自己唇上,一边道,“至于医仙女什么的,百姓们这样嚷嚷,难不成您也信了。我有几斤几两,您还不知道吗?”

“胡说!”田氏心里舒服,却佯怒,“小小年纪,还没说人家呢,别满口命不命的。再说你有什么要命的事,也拿来在我老婆子面前讲。”

“不提命的事,也是心病需要心药医,药石怎么能起作用。”赵平安皱眉道,“女儿我是心病,我师父再厉害又怎么治得了呢?”

☆、281 西风压倒东风

“你贵为大长公主,谁又惹着你了?”田氏问道。

阴阳怪气的,哪里还有国母的风范。照理说田家也是世家,虽说田氏眼界短浅,到底还有些底蕴,但可能近年的日子过得太好,她骨子里的尖酸刻薄也冒出来了。

赵平安却不嫌丢脸,自暴其短,“孃孃,这东京城里的大事小情,哪有瞒得过您的?何况,我与穆大将军交恶,他出征,我去相送,他对我不理不睬,却收了旁人的宝剑,市井中都传得沸沸扬扬。咱们是母女,您就不必装作不知,给我留脸面了吧。”

她这样大大方方的,倒把田氏逼得没退路,有些尴尬了。

但想着横竖把话挑明了,干脆“和蔼”地问,“年轻人香三臭两的,到底有什么事闹成这样?我虽影影绰绰听到点闲话,想着总归会好的,也就没提这事,让你烦心。可眼见你现在这气急的模样……跟孃孃说说,真是那穆世子不对,自有孃孃为你做主。”

“不必了孃孃,如今穆家势大。”赵平安喉头滚动,好似硬咽下了一口气。

田氏神情不变,只是因为赵平安说得直白又突然,她没来得及垂下眼帘,因此眼神里那抹阴鸷和恼火,并没有逃过赵平安的眼睛。

果然呀,她没有猜错。赵平安心想。

“穆世子在前线浴血奋战,也是保国为民,这时候自然不能打扰他。”田氏很快软和了声音道,“但功是功,过是过,你是大长公主,还是国公主,大江国独一份的尊贵,谁也不能冒犯。倘或他真的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有道是养不教,父之过,穆侯爷总归逃不过管教不严之责,哀家要把他叫来,好好申斥。”

赵平安眯了眼,发出咝咝吸冷气声,貌似因口唇疼痛所致,其实是怕自己笑出声。

大江国赵氏皇族的列祖列宗如果有眼看到现在这样,估计会在坟墓里捶胸顿足吧?

当初种种政权的设置,就为了防武将做大,造反。结果大江国的武力值在朝廷的种种限制下越来越低,越来越孱弱,连外敌都无法对抗之外,文臣势力还把持了朝政。令整个国家虽富,却是群狼口中的肥肉,谁都能咬上一口,边界不断被蚕食。

后来外患特别严重的几年,穆氏和田氏借机崛起了。特别是穆定之,老奸巨猾中带着强横,回京后渐渐掌握了军中重权,还和士人的精神领袖苏意来往甚密。如今外患更重,穆家意气风发,倒有点西风压倒东风的意思了。

先祖们最提防的武将,但最终有可能掌握赵氏江山,不是很讽刺吗?

好在士大夫集团不会轻易败退,武臣也不是铁板一块。尤其田家,从前还老实,仗着太皇太后在,享受着独特的尊荣,何况还自家肩负着东北地区的防务?如今叶家倒台,田氏也有些不安份起来,特别他们受不了穆氏这种“后起之秀”骑在自家头上。

田家好歹还有个太皇太后了,穆家有什么?又凭什么?

全然忘记了,这花花江山姓赵。

但从另一方面想,也好。

浑水才能摸鱼,都有私心杂念,她才能在夹缝中自保,以致有机会让光明驱散黑暗。

因此田氏一开口,她就知道田家不会容忍穆家再做大的。如果穆远在和大夏的战争大获全胜……那时再动手,田家就真的是退居二流武臣之家了。

在战争中做手脚,让穆远兵败,或者由田家接手胜利果实,他们不是不敢,而是没有那个能力和手段。

毕竟在京中,杨计相和刘指挥在她赵平安的授意下,紧盯着一切与前线有关的事,铁打的框架,谁也动不得。而且穆家在西北根植势力,外人很难插手,东北才是田家的地盘呀。

所以田家要针对的就是穆定之,只要把他按在地上,再从朝中布局,穆家有再大的军功也翻不过天去。至少,能得个势均力敌之局。

哦,还有文臣势力,能三足鼎立是最好的。

自叶家彻底而干脆,甚至非常迅速的败落之后,两府三衙的力量有点不平衡。因此身为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叶良辰在政事堂的大佬位置,就特别的重要。至于看似平级的参政知事陈左,根本就是个摆设,而且还摆在了穆定之的局上。

近日来,关于叶良辰的位置由谁顶,朝中明潮涌动,明争暗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