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退一步想,穆远之所以答应他们从顺宁寨走,还不是仗着就算开了关,关口窄小,两侧高山险峻,大夏人的兵马无法大批涌入,大江军却可以有效拦截他们吗?

他仗的是大江长公主这张护身符,穆远仗着的是天堑。于是这行突然出现的人,以及他们目的和要求虽然看似都对,却又透着反常,难以让他彻底放心。

只因为三个字:太-巧-了!

为难的是:由于大夏国和大夏军有不成文的规定,他又不能对这行人视而不见,因为他无法确定事情的真假。哪怕是为了十八王子的安危也不行。

那,他要怎么办呢?

“带着女人呢。”金十八忽然扬头看了看,提醒老鲁头。

鲁达沉默。

带着女人,确实就不像偷袭的,看情形倒像是抢掠的,但也仅仅是“像”而已。

“让他们缴了械,带过来。唔,为首的再绑住。”又犹豫片刻,见穆远那方面的人都有点骚动起来,老鲁头恐夜长梦多,终于做了决定。

“恐怕不行吧?”那侍卫瞪大了眼睛,“我们大夏军,宁丢命,不丢刀的。”

☆、359 最差的结果

“那丢命或者丢刀,让他们选一个吧。”老鲁头咬着牙说。

“话不是这么说。”金十八插嘴,“应该说,他们要信我们就过来投奔。信了,自然就是朋友,用不着刀枪相对。如若不信嘛,那大家就各走各路。只是要他们擦亮眼睛,那穆远就在两百步外,都好好掂量掂量吧。”

这个方法好!

老鲁头几乎笑起来。

选择权在对方,那么不管他帮或者不帮手,别人都说不出话来。但,如果对方表示“信任”他们的话,当然也就构不成特别的威胁了。

王子就是王子,血统高贵,为人就聪明,倒比他这种老江湖还要机灵多了。

“就照王子说得办。”他再下令。

赵平安闷不吭声站在一旁装透明,心中的疑惑却更深,同时也更紧张了。

若那个女人是被掳来的大江子民该如何?

她身为大江国的公主,有义务保护本国的百姓。可是她计划今晚就逃了,怎么再带一个人呢?在她的方法和计划里,是没办法顾及别人的,何况还是陌生人!

可是她若袖手旁观,这女人会不会被杀?

她生长在皇家,从小锦衣玉食,全是赖民脂民膏所供养,为大江国牺牲都应当,怎么能因为对方是平民,是个被抢的女子就见死不救,只顾自己逃命?就算没人知道,她自己心里这关就过不去呀。

而且她跑了,对方最大的底牌掀了,倚仗没了,护命符消失了,必定会泄愤般的胡乱杀人的。可是她若不走,结局除了她自己倒霉,令大江蒙羞,穆远发狂之外,又能有什么好处呢?这个女人也未必活得下去吧?

只是理智虽然这么分析,她心里却仍然为难无比。只盼着自己猜错了,这不是什么抢来的女子,一群军人小分队带着个女人,是有其他原因。

而正在她纠结的时候,新来的那队人已经乖乖缴械,为首的一个花白胡子,长得极其高大的老者还束手就缚。一行人下了马,就这么匆匆走过来了。

老鲁头松了口气。

大概是因为情绪太紧绷,他没留意自己的“小动作”连赵平安都感知到了。可赵平安却是相反的感觉,一颗心越提越高。

这队人真的是大夏人吧?连武器都扔掉了,除非是真的彻底信任,否则就算是前来卧底的都不敢这么冒险。毕竟如此乱来,无异于羊入虎口。

按照食物链理论,最底层的就是那个看不见脸的女人,相当于纯粹猎物,大江人无疑了。

照她的设想,这是最差的结果!

赵平安转着心思,更盯紧了那个无名女子。

就见她被推推搡搡的向前走,只怕还有哭哭啼啼,脚下也踉踉跄跄,几乎像个破布袋子那样,被拖着一步一拖挨了过来。不过这么点距离,就摔了不知几个跟头,看起来好不可怜。

“别伤着脸!别伤着肉皮儿!”临到近时,花白胡子老者才发现发生在眼皮子底下的“虐待”行为,连忙出声阻止,“真毁了她的容,咱们大老远把她弄来还有什么用,不如之前直接一刀杀了,倒也清静。”

他这样一说,那几个小兵模样的人就骂骂咧咧的放开手,任那女子委顿于地,不停抽泣。

小兵们骂的话是大夏土话,赵平安听不懂,但老鲁头手下的人都一脸亲切,想必离家太远太久,这两天又神经紧绷,听到乡音高兴了吧?从另一方面,也更证明这些人是自己人了。

“我乃龙州军部下的野利山。”花白胡子老者也不理会那女子和自己手下,只对老鲁头道,“前些日子奉命……”

他还没说完,老鲁头就抬手制止,转脸对身边那名一直负责跑腿联络的侍卫说,“去告诉穆远那小混蛋一声,就说我们大夏派人来接应十八王子了。我们的人英勇机智,顺手俘获了一名大江什么什么军衔的云骑尉,外加一个大江美人。如今我们手中除了有王牌,还有了两张好副牌,希望穆大将军好自为之。明天我们平平安安出了关,自然还人,双方无事。不然,死伤只怕会更多,军,民,皇族都无幸免,说出来可不好听呢。”

老鲁头这话,表面上好像是威胁穆远,告诉对方他的筹码在加大。但赵平安注意到,他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花白胡子野利山的表情。

云骑尉是大江的武官职,只有七品。在军中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太小。

但,故意说抓到这样一个官,其实绑着的是野利山,就明显是意有所指了。若野利山心中有鬼的话,就难免受到震动,表情上会有变化。哪成像这一位被绑得好像无所谓,还一脸茫然,连说到武职的时候都毫无反应。

这下子,老鲁头终于放心了,指了指茶棚道,“那边说话。”

毕竟,之前他们是在大江军的监视下接洽完毕,现在好歹要做点样子,说话避讳些,以扰乱穆远的视线。

“但凭吩咐。”野利山点头,跟在老鲁头身后走。

他的人,倒是在原地没动,隐约被老鲁头的人无形中包围着。不过双方似乎没有敌对的气氛,大约在心底已经互相认定是一国的了。

而路过赵平安身边的时候,野利山好奇的盯了好几眼,之后对老鲁头说,“敢情你们在路上也抓了个娘儿们吗?长相不赖啊,不过不如我那一个。谁不知道咱们君上爱美女,路上遇到了,身为臣子的,怎么能不为君上搜罗来孝敬?不是我吹,我们逮到那个简直是……”

“不要说这些没用的,只告诉我,你即是龙州军部下,跑到这里干什么?”老鲁头打断了有点自来熟的野利山。

要知道,这一位现在还五花大绑哪。可是他呢,毫不介意似的。

“跑过来干什么?嘿嘿,就算我认你老兄,也真是不能说。这是军法,你懂的。”野利山笑了笑,爽朗中带着奸诈,“我只能告诉你,我们去吴旗转了一圈。”

老鲁头看了静静跟在一边的金十八和不远处的赵平安一眼,点了点头。

☆、360 躲躲先

吴旗比金汤城还要靠西,是保安军治下一坐重城。

而龙州军所据之龙州是由大夏最骁勇善战的五王子镇守,只怕在不远的将来,会成为攻江的主力。也就是说,主力军坐下的人深入大江境内如此之深,必定是为了了极重要的军情。

野利山不肯明言,老鲁头也绝不敢追问。

“后来呢?”他只能绕开关键问题。

“后来?后来!”野利山想拍大腿,可是手臂被绑着,只能跺了跺脚,“哪成想任务完成快回来的时候,为了抢那个小娘儿们暴露了行迹,被一路追过来。好在我们马快,又找了当地的向导,沿着长城边,横向移动,这才甩脱大江臭贼。昨日看到你们放的特殊信号,知道你们必是自己人,就立即换了军服赶过来。虽说这边的情况也不好,但人多力量大呀,咱们两人处并一处,未必没有回到大夏国的机会。反正我们也被追得够呛了,并不怕再辛苦些。”

听他的意思,他们跑过来即像是求援,也像是救援。

老鲁头沉吟。

一是因为他谨慎万分的性子,二是因为关乎到夏君最宠爱儿子的安危,他不得小心。

“把那个女人带过来。”迟疑了半晌,他才开口道。

野利山和他的部下,看起来似乎是没有问题的。但,他仍然不能彻底放心。他只是感觉那个女人是关键所在,那么只要控制了那个女人,安全系数必然大增。就算是野利山他们是奸细,扣了这个女人也相当于是人质。

有两个人质在手,哪怕仍然不能十分安全,却也有保障多了。

而对于老鲁头的要求,野利山痛快地点头。

于是被抢来的女人又像个破布袋一般被一个壮汉拎了过来,再重重扔在地上。

“你他妈就不能轻点?”野利山怒目。

那壮汉一摊手,“有什么办法?这小娘儿们长得这么漂亮,我们日夜带在身边,偏生许看不许碰,只有对她凶点才能解心火。”

野利山啐了一口道,“别胡说八道!你也配!这是带回去夏给君上的。你算哪根葱,顶多下回打秋风,顺到腰粗屁;股大的农家妇,开恩匀你一个。这样的极品,你看看都是福气了。”说着,近乎无意识地挣扎了下。

老鲁头这回倒干脆,挥刀上前,割断绑缚在野利山的绳索。他这样也有些炫耀的意思在内,毕竟那一手干脆又利落,武功很高的样子。

野利山得了自由,两步上前抓住那个女人,扒拉开她那头散乱的长发。动作也不见得多温柔,还拿捏得极好的没有碰到这女人身上的半点皮肤。如此行为,也是炫耀。

然而老鲁头却没有在意了,因为看到那女人的脸,他就情不自禁的抽了口气。

紧接着又是两声抽气声,分别来自金十八和赵平安。

那女人乌油油的一把长发浓密而柔软,就像上好的黑丝缎,光滑顺柔得想让人摸一把。

赵平安得承认,苏美华的头发是很美的,很为颜值加分。不像她,碎发多,稍微整理不好,整颗头就毛茸茸的。

可这个女人的头发比苏美华的还要美丽,之前一直乱七八糟的覆于脸上,让人看不清她的长相。此时露出了真容,只感觉语言描绘太多余,只能说……绝代佳人!

哪怕路上她被折磨得够呛,脸色怪白,唇无血色,衣襟上还有呕吐的污迹。现在因为被这么多人盯着,神情恐怖而瑟缩。但美人就是美人,就好比超模披着麻袋片还能飘飘如仙似的,这女人也仍然美丽惊人。反倒因为被虐待了很久,眼角含泪,呈现出一种病态的娇怯美。

“老山啊,你捡到宝了。”金十八目不转睛地盯着女人看,又情不自禁地说。

野利是双姓,山是名。此人年纪已经五十开外,所以金十八自来熟的称呼人家为老山。

“这个女人,我父君一定会喜爱的,这是上天送一你件大功哪。”他接着说,“谁不知道我父君喜爱美女,特别是大江的美女。这一个,比后宫那几十个加起来还要美。没想到这穷乡僻壤之地,还有这样的绝色,只怕算得上大江,不对,大江加大夏的第一美人。”

“可不是,我看她第一眼的时候,自己的一双狗眼差点闪瞎。”野利山得意,紧跟着大拍马屁,“但我一心忠于君上,自然知道天下间最好的东西都是属于君上的。当时她正在花轿上,要嫁到吴旗的都尉府里,观礼的有不少官兵呢。就这样,我们也给抢了来。”

“还没洞房,如假抱换的黄花大闺女。”那壮汉在一边补充。

老鲁头点头,惊艳之中忧虑地望了自家小主子一眼。

意思是:十八王子您之所以受宠,是因为你娘受宠。可这个抢来的女人一去,只怕君上的心意就全被她占了,那时您怎么办?

金十八却耸了耸肩: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娘受宠,也不仅因为容貌。这么多年,长得比我娘还美的人多了。只凭长相,哪能长久得到男人的心?

两人眼神交流,又很快默契的望向赵平安。

就见赵平安瞪大眼睛,嘴巴微张,随后面露微恼之色。就算很快掩饰,却也留有痕迹。

这必定是惊艳之后妒忌了哇,女人不都是这样吗?受不了别人比自己美。

他们哪里知道,赵平安不是惊艳,而是彻底被“惊”了。

被抢的“女人”确实美极了,称得上东京城第一,大江第一,也许还天下第一。但,这人根本不能称之为“她”,而是“他”。

穆耀!

女装版的花三郎!

“我不舒服,我要去休息。”她转过身,因为怕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面上惊涛骇浪就算了,万一她气得直接说出心里的话怎么办?不行,她得躲躲先。

可是老鲁头看到赵平安的神情,误会了她的心意。

骨子里,他不喜欢赵平安即便在这种情形之下还临危不乱,镇静得吓人的样子。甚至那高傲又凛然不可侵犯的眼神,都对他是一种鄙视和轻看。可是人家是保命符,不仅能护着他们出关,将来说不定还能医治小王子。

所以,他一直容忍。

☆、361 贴身侍婢

不过,赵平安的态度终究是令老鲁头不爽的。

因此出于打压的目的,现在的他很想让赵平安也不爽。

于是他上前一步道,“公主,这个女人也是大江的子民。身为大江公主,您不是应该拂她一下的吗?我们都是粗人,万一有谁在您眼前动手动脚,公主面子上也不好看。”

“尔等禽兽,与我什么相干?”赵平安冷笑。

“话不是这么说的。”老鲁头见赵平安不满,心情更好,“另一方面讲,您是公主,可惜身边一直没人侍候。不如把这个女人理理干净,暂时给公主先做个贴身侍婢可好?”

赵平安还没说话,穆耀就膝行两步,想抱赵平安的大腿,紧急之中想到她会发怒,登时缩回手,改为伏在她脚下,“哭”道,“公主!您是我大江的公主吗?那公主殿下,求您救救小女子吧?我愿意当牛做马,一辈子侍候公主,为公主生,为公主死!”

妈的,声音怎么搞的,虽然不算纤细,却好歹也是女声。

赵平安气不打一处来,恨不能踢开这个家伙。这位著名的花三郎,有的时候如谪仙,有的时候却是个十足的怠懒家伙。她好不容易控制住情绪,脸都憋红了。

结果老鲁头又误会了,说不上心花怒放,却有很解气的感觉,连忙道,“即如此,就这么定了吧?此处简陋,只有两间房,反正我家王子是不能与其共处一室的。毕竟,这女子是要献与我家君上的。”

赵平安险得说:你们大夏父子、祖叔间继承王妻妾的那样多,兄弟或者叔侄之间就更不用提了,把女性当成牲畜和资产一样,还有脸讲这种话么。

然而再一次她还没说出话来,金十八又插嘴道,“小姐姐,你看她怪可怜的,就暂时收留她一下吧。若你实在不喜欢,回头我会想办法。”

赵平安斜过眼,终于轮到她说话,“暂时?回头?你什么意思呢?明天就到边界了,说好了那时放我回去,穆远放你们安全离开。看样子,你们是要毁约啊。”

她笑容浅淡,透着一种洞悉一切又看轻一切的傲慢,“贵国人士的一诺千金,誓言如山的派头,我是亲身见识到了。”

大江和大夏连年发生军事冲突,大江富庶但软弱,既然没有亡国的风险,总是割地赔款了事。但双方签订的和平条约,大夏国动不动就撕毁,可以说很不要脸,很没有契约精神了。

不过大夏人对此却不以为意,因为他们崇尚力量。在他们看来,无能的人不配与他们平起平坐,所约定的条件自然也没有信服力,因此从骨子里并不拿与大江的承诺当回事的。

只是赵平安此时这么说,金十八和老鲁头脸上都不怎么好看。

只是鉴于赵平安已经进了那间小茶棚,而且他们确实有点缺乏理由并且心虚,也就没多说话。倒是那个“女人”,也不经人同意,连滚带爬的追进了茶棚中。好像很害怕,把赵平安当成了主心骨,更怕不死死粘上去,自己就会更倒霉似的。

“公主!公主请您等等我!等等奴婢,就让奴婢侍候您。”很会顺杆爬的样子,又跑得仿佛身后有鬼追。

“真没看出来,这女人个子很高啊。少见,少见。”金十八感叹道。

之前穆耀不是跪就是坐在地上,不然就委顿得很,故意把身子缩成一团,所以看不出身高几何。刚才跳起来去追赵平安,不但瞬间没了萎靡之态,本来的身量也显露出来了。他虽然不如他二哥那般高大,但在男人里都算高个子,何况现在扮了女人?简直算十分惊人。

“君上最喜欢高挑的女郎,就冲那小娘儿们的那双长腿……”把穆耀提过来的那个壮汉咽了口唾沫,“玩上一年半截也不能腻啊。”

啪的一声,野利山大耳刮子赏了那壮汉一记,并指了指远处道,“滚!赶紧给我有多远就滚多远!再让我看到你这兔崽子流口水,我就切了你那玩意儿,看你还管不管得了自己!”

那壮汉嘻笑着跑了,被扇红的脸也不摸一摸,看起来无耻之极。

老鲁头很不满,生怕污染了自家小王子的耳朵。好在偷瞄了眼,自家小王子只是露出了厌恶那壮汉粗鄙的神情,倒没其他表示。

另一边,野利山却一脸惶恐,还有点惊讶,加上一点意外,表情很古怪。

“山老弟有什么想说?”老鲁头问。

“我脑子一时转不过,可是听刚才的话音儿……”野利山眼神中带了点热切地盯着金十八道,“您称呼君上为父君。”

又转向老鲁头,“老哥又称呼这位为王子,再加上刚才那个公主,到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如此的后知后觉。”金十八噗嗤笑了声。

老鲁头皱眉,“你完全不知情吗?”

“我只是看到了你们的信号,知道大江人搞不出这种花样,就追了来。”野利山老实承认,“为了小心些,又坠在后头半天。最后看到大江军一时逼迫你们,却又不敢靠近,就确定你们是自家人。而且,手里必有大江军的把柄。”

也不算太鲁莽,太轻信。

老鲁头心下一松,最后的一点怀疑感觉终于消散了。他就说嘛,如果暗哨或者深入敌国的斥候这么白痴,完全凭武力高,行事不慎重,就这样毫无理由就信任他们,出现在他们面前,实在是太古怪诡异。

现在嘛,正常多了。

于是他大致把金十八和赵平安身份说了,又把目前的局势略略讲了两句。野利山听完后就要给金十八下跪,发誓以生命保护金十八的安全。毕竟在等级森严的大夏国,就算尊贵的武勋也要臣服于皇室。金十八再是弱鸡加病娇,到底是王子,而且是金耀最喜欢的那一位。

“赶紧起来,虚礼不用管,正事要紧。”老鲁头又听野利山表了几句忠心就赶紧道,“把你的人整合一下,别生事,回头我再与你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