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上去似乎是在询问楚衍的意见,而实际上楚衍哪里有说不的权利?并且,楚衍认为他对于处理柳扶苏这件事是没有爱的。

  所以,楚衍毫不犹豫的开口拒绝,“王爷,莫怪臣侍不识好歹,臣侍这般逼迫王爷也非所愿,只是臣侍认为,柳扶苏此人阴险狡诈诡计多端,王爷若不早日处理,怕是夜长梦多。”

  曾几何时,东方醉总是以为柳扶苏是世界上最单纯天真傻正直的人,如今却从楚衍口中得出一句“柳扶苏此人阴险狡诈诡计多端”,她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就好像一开始坚持的东西,一开始认为永远不会改变的东西突然全部变了。

  就像你一直所相信追寻的路上突然立刻一块牌子--前方施工请绕行,一下子所有的想法都暂停了几分钟,爱与不爱她分的很清楚,但她一直不觉得柳扶苏是个坏人,柳扶苏心底到底是善良的,如他所言,任何人都可以变得恶毒,只要你尝试过什么是嫉妒。

  抬眼看向楚衍,楚衍正垂眸盯着自己的腹部发呆,东方醉顿了一下才说道,“衍儿,我们都是平凡的人,都会有犯错的时候……”

  这话根本就是在替柳扶苏辩解,作为正主儿的楚衍闻言只不过笑了笑便回道,“但我们也都是特别的人,不是吗?”

  东方醉点头,“嗯,所以我们是特别平凡的人,人都会犯错,不然正确的路上就会人满为患了,衍儿,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放心,对于柳扶苏,我是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的,若是有,也不必……”

  苦笑的看了看自己的身子,东方醉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楚衍静静地看了她一会,终于轻叹了口气,“王爷自有王爷的想法,臣侍一介男子夫人之仁,以后不会再提此事,王爷不必挂心。”

  东方醉急了,“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衍儿,我们成亲十几年,你难道还不了解我么?我这个人向来胸无大志,小时候只想着将来能终日不学无术,没事领着一群狗奴才上街调戏良家少年,不过如今虽然有点偏颇但也相差无几,衍儿,守着你和咱们的孩子,我就已经很知足了,又怎会再去想着别的人?”

  楚衍嘴角扬起,笑的淡淡的,黑白分明的眼中闪烁着难以勘探的星辉,“臣侍自然是知道的,王爷不用急,臣侍自嫁给王爷那天开始就从未想过有一日会和王爷生下孩子,如今这一切已经是上天厚待臣侍,臣侍又怎么会怨王爷呢?”

  东方醉摸了摸鼻子,神色萧索的后撤,她靠着房梁,低头看着地面,“你还是不信我,你就觉得我一定会和柳扶苏旧情复燃?好,就依你,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话音才落东方醉的人就已经窜出去很远,楚衍下意识伸手去拽,怎奈东方醉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抿了抿唇,白衣一闪,楚衍随着东方醉而出。

  门口,东方醉呆呆的看着黑口黑面的楚衍立在自己身前,紧张兮兮的抓着楚衍的手,“你跑那么快干吗?动了胎气怎么办?都七个月了,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楚衍抽出手,淡定的看着东方醉,“王爷不必担忧,孩子不会有事的。”

  东方醉恨不得挖开楚衍的脑子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她又气又急的在原地转了三圈右三圈,俊颜上满满都是无奈和无措,“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衍儿你饶了我吧,你要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再也不违抗你了。”

  嘴上这么说,东方醉心里还是忍不住腹诽,人家都是孕夫脾气大,看来真是不假。

  楚衍看不出东方醉心里的话那就是傻子,撩起眼皮瞧了瞧天边泛起的夕阳红,楚衍在原地立了一会儿,突然低下头直视东方醉,“王爷晚上可有事情要忙?”

  东方醉不知楚衍为何突然说这个,愣了一下,疑道,“没有,怎么了?”

  楚衍没回答,不由分说的上前扯住东方醉的胳膊就往屋里一钻,接着咣当一声将房门关上,然后,自此起一直到第二天中午二人都没有再出来,一直到晌午才见门页闪动了一下,暗处观察着的一些有心人聚精会神的盯着那扇门,仿佛门后有什么怪兽似的。

  门终于在万众瞩目之下打开了,首先步出的是一脸满足气色红润的楚衍,他穿着一身宽松的浅青色衫子,随意的在腰间用玉带一系,长发却是一丝不苟的固于脑后,白玉发冠在骄阳下闪着点点荧光。

  紧跟在楚衍身后的必然是东方醉无疑了,此时此刻的东方醉虽说气色不错,但是眉宇间还是掩饰不住的有些疲态,她微颌修眉,天然一股王爵贵气,不尽风华,萧萧肃肃,隐忍冷静,什么叫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也就这么回事儿。

  两人极为默契的前后步出,仿若商量好的一般互望,皆是眯眼一笑,笑的暗处的人浑身泛冷汗,果不其然,就在暗处的人想要偷偷溜走时,如阎罗索命般骇人的声音响起--

  “怎么本王一出来各位都要离开了?”

67

67、六七 ...

  忍不住一哆嗦,暗处的人一个个勇敢地跳了出来,领先的是虽然面瘫依旧但更加阴沉的青护卫,接着便是东方醉也微微呆了一下的容光焕发的顾留芳,顾留芳温润一笑,摇头晃脑地看向一个角落,很快的,那个角落里侧身走出一名清秀男子,他背着手东张西望,是沈让。

  东方醉满意的点了点头,一个个看过来,最后定在沈让身上,不禁问道,“蒋诚呢?”

  这四个人向来都是‘如胶似漆’的,如今怎么舍得分开了?

  沈让摸了摸鼻子,“禀王爷,蒋都督她……身子不爽,似是惹了风寒。”

  东方醉略一颌首,含笑看着沈让,“哦?是么,那么,沈副帅呢?”

  沈让虽然不解东方醉为什么这么问,但是脑中转了转,想了想这个时候最好还是装病,于是顺着坡下来,献媚道,“王爷,属下也有点……风寒。”

  楚衍不知道什么意思的在这个时候轻笑了一声,东方醉看了楚衍一眼,她豁然提高声音,“哦,是吗,蒋诚沈让,你们两个今天她风寒明天他不舒服,本王怀疑你们是不是串通好的,本王现在正式通知你们,现在开始谁也不许生病!”

  沈让听着东方醉说完,假作更加不解,“王爷何出此言啊?”

  东方醉不笑了,沉下脸色,斜立原地,薄唇微启,寡凉冰冷,“何出此言?水风轻一日在逃我们便不可懈怠,不要命的人纵然可怕,但是她不一定是小人,水风轻这种卑鄙小人,是防不胜防的。”

  当然,其实她最想的是早点解决这些烦心事,和她家夫君一起找个清凉写意的地方好好放个产假,等到她家孩子出来了,就一起去度个蜜月什么的,不过这些事情她是不会说出来的。

  顾留芳神色相当复杂的望向青护卫,东方醉哼了一声,她看看青又看看顾留芳,对顾留芳的不知所以表示怒气很大,关于青的问题她是完全不用考虑的,不管她干什么青护卫都会无条件答应,此刻也是一样。

  青护卫毫不犹豫的闪身站到了东方醉身后,顾留芳看了青一眼,立刻一路小跑跟了过来,眼珠转的飞快,明显着在算计什么,东方醉装作不知,对于这些无伤大雅的东西她不是太在意,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她都可以接受。

  “王爷,属下……”沈让还想说什么,暗处隐忍已久的蒋诚终于黑着两个眼眶蹦了出来,单膝跪在地上,对东方醉抱拳行礼,“见过王爷,属下愿随王爷左右!”

  东方醉看了蒋诚的眼眶一眼,虽有些惊讶,不过瞧着沈让那一脸铁青的,多多少少猜到了一点儿,男人和女人到了一块儿能有什么事,如今这俩人都是她的手下爱将,关系更加亲密一点有利无害。

  这样想着东方醉的态度和蔼了许多,“既然如此诸位爱卿就随本王前去书房吧。”

  东方醉言罢便领先负手朝书房走去,身后跟着四人,晌午的阳光将她们笼罩在一起,楚衍在身后歪头看了一会儿,忽然有一只信鸽停在了他的肩膀上,略微直起身,楚衍解下信鸽腿上的纸条,打开一看,笑意渐浅,却仍旧保持着。

  这一看就持续了不短的时间,楚衍最后将那纸条随意的撕了几下丢在地上便回身关门进屋补眠了,酣战一夜他也是消耗了不少体力的,关于纸条上的事情,他……不想再管,就此,算是一刀两断了。

  书房里,东方醉听着青护卫回报她不在的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先前毕竟是自己自补居多,东方一萌那脾气就不是个话多的主,还是青护卫合她的心意,知道她最想得到的信息什么,一言便点到主题,东方醉不免露出了春心荡漾的笑意。

  这一笑有人欢喜有人愁,青护卫自不待言,满脸兴奋眉飞色舞的更加卖力讲述,顾留芳紧抿双唇眉头深锁的看着和谐的主仆二人,忽然有一种自己扇自己巴掌的无力感。

  “王爷离开后不日皇上便亲临燕京,皇上的手段属下无需多说,不过这期间王君倒是做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青护卫虽然口说是很有意思的事情,但是神情却并不配合的古怪。

  东方醉点了点头,没言语,这就是让青护卫继续说的意思,别人不知道但是青护卫知道,所以青护卫很自然的继续道,“楚白似乎是被王君设计了,具体如何属下也不太清楚,皇上和王君办此事时似乎故意瞒着属下,属下也是费了些心思才查探到一些消息。”

  “哦?”东方醉挑了挑眉,问道,“什么消息?”

  青护卫道,“据属下所知,仿若是王君联系了旧部之人和水轻尘,同皇上一起设下计等楚白自投罗网。”

  楚衍陷害楚白?大义灭亲?

  东方醉虽然知道楚白已死,但对于如何死的这件事并不清楚,如今听青这么说,她忽然想起昨日楚衍对于柳扶苏这件事的咄咄逼人,她忍不住心里瑟缩,是啊,楚衍为了她都把自己亲大姐都给杀了,她却连个柳扶苏都不……

  她真是太过分了。

  忍不住有些自责,东方醉的脸上也泛起了愧疚之色,青护卫只当没看见,继续道,“王君这件事做得极为漂亮,楚白到死都不知道究竟是谁害了她,不过倒是便宜了那个水轻尘。”

  青护卫话里有话,东方醉看向她,“水轻尘?”皱眉。

  青护卫点头,“是的,王爷,这水风轻如今是回不了西蒙了,四处都在通缉她,而水晶似乎被皇上秘密囚禁了,具体在哪里属下也是不知,西蒙归附大周之后,便交与水轻尘管辖,所以,他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皇帝。”

  虽然是附属于大周,但是西蒙还是有自己的官员和朝廷的,这样一来主持大局的必须也得是西蒙人,所以毫无疑问,在女帝和皇女驸马都失踪的时刻,水轻尘责无旁贷,名正言顺的登基称帝,成为第一个男皇帝。

  东方醉脑子里飘过那日营长中雌雄难辨的男子,她颇有感慨的叹了口气,“原以为他是真心喜爱楚白的,却不知……”

  “真心喜欢兴许有吧。”青护卫语气飘渺,似乎也感触良多,“但是比起权利和名利的诱惑,还是太少太少了。”

  东方醉点头表示赞同,继而看向顾留芳,顾留芳没来得及收回幽怨的双眼,只能尴尬的对东方醉笑了笑,东方醉若笑非笑的回了顾留芳个飞眼,快速的瞥了一眼青护卫,见后者淡定无比,于是明白了这是神女有情襄王无义啊……

  呃……似乎有什么不太对,貌似……东方醉额头猛的抽了一下,她什么时候居然忘记了青护卫是女的,顾留芳也是女的,在她的印象里似乎除了知道沈让是男的以外,其他人的性别都没有太在意过,就是沈让也是当初其态度实在暧昧的让东方醉不得不记住才给留下印象的。

  东方醉面上说不出的复杂,神色一凛,东方醉想着这些没用的同时猛地想起昨天床榻见楚衍说的一句话--既然王爷不肯处置柳扶苏,那么臣侍也请王爷允臣侍一件事好了。

  两两扯平,东方醉自是愿意的,但是没想到的是楚衍所说之事居然是……封锁开销。

  笑话,从小锦衣玉食的燕王殿下如今身无分文,吃饭都成问题,还要如何风流?看来小楚同学在这一点上还是十分有远见的,他知道东方醉在燕王府是绝对饿不着的,就算厨子做得东西不吃,也可以吃官员的。

  所以楚衍十分淡定的发下话去,不准给王爷吃食,不准给王爷支银子,不准……总之那意思就是不准东方醉身上有东方家的银子。

  东方醉深呼吸一口,再一次望了望眼前四个低眉顺眼的属下,忽然,她笑的如春光般灿烂,“我们打马吊吧?“

  既然囊中羞涩,东方醉只能自己想办法了,她并不想违背楚衍,反而出奇的感到兴奋,即便此时饿着肚子也不觉得难受。

  看着东方醉冒着红光的双眼,顾留芳起先开口,“打马吊?“

  东方醉点头,“沈让你把桌子收拾收拾,蒋诚你把盔甲脱了,你见谁打马吊穿铁盔的?”

  说着说着东方醉人就已经走出来了,像模像样的忙活起来,沈让自然不会反驳东方醉的话,所以跟着真的也拾缀了起来。

  顾留芳看着,嘴角抽搐,蒋诚则是羞涩的一点点脱掉盔甲,面色泛红的瞄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沈让。

  终于,顾留芳深呼吸一口,“王爷,若是被人看到……”

  东方醉抬手制止顾留芳接下来的话,“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你没见本王找人在外边守着呢吗?再说了,就算谁看见了,谁敢说个不字?少跟本王来你那套礼仪王法,在燕京,老子就是王法。”

  顾留芳彻底无语了,立在原地风中凌乱的看着青护卫也搭把手上去帮东方醉码牌。

  东方醉坐好还不忘招呼顾留芳,“顾卿家上桌啊,青护卫不会这东西,你该不会想让她来打吧?她那手还是剁人头比较专业。”

  顾留芳使劲眨了下眼,沉声问,“王爷非打不可吗?”

  东方醉道,“那是自然,别废话,上桌。”

  顾留芳道,“王爷,情场得意赌场失意。”

  东方醉听顾留芳这么说便不由得看了过去,顾留芳这时同样含笑望着东方醉,两人眼神接触间电光火石,青护卫抱着剑站在东方醉身后,皱眉神色深沉难以勘探。

  于是,直到夜半三更,书房中灯火依旧通明,门外守着的赤和紫面无表情全无疲态,前来看了好多次的小侍看着这架势寻思着里面肯定在商讨国家大事呢,他进去打扰了万一撞到枪口上不是连小命都保不住?

  东方醉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子,她那心就好比是六月的天,娃娃的脸,听风就是雨,一阵阴一阵晴的,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有道理,小侍自顾自的点了点头,一转身朝着东方醉的寝院跑去,他得告诉王君,王爷正在忙着国家大事呢,没工夫回来替王君泻火。

  而另一边,东方醉书房中终于劈啪声静止,东方醉淡定雍容的声音懒懒响起,“自摸一条龙,掏钱,都别赖账。”

  青迷茫的眨了眨眼,对顾留芳投来的求救眼神视而不见,沈让一点点的往外掏着棺材本,蒋诚依旧羞涩,她将藏在袖口里的碎银子掏出来全部给东方醉。

  东方醉瞧着面前堆积的小山,满足的叹息,就在这时,门一下子开了,东方醉抬眼望去,楚衍一脸玩味的扶着肚子立在门口,而他身后天色已深,显然,有些人因为忘记了时间而招来了楚君,东方醉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

  即将释放……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昨日我断更了,话说,推一下新文——《一品软饭王》

日照饭碗,唯我不软。

唔,记述一枚小白脸和冰山萌物的故事。

http://.jjwxc./onebook.php?novelid=1020411

另外,通知一下,明天完结正文,会更很多,大家敬请期待(╯3╰)~

68

68、六八 ...

  跟着楚衍回到房内,东方醉老老实实将怀里揣着的银子悉数放在桌子上,然后低眉敛目的立在旁边,俊美清丽的脸上满是无奈和叹息,楚衍坐在桌子边,睇着茶杯里的茶叶,不语。

  这样僵持了一会,门外忽然骚?乱起来,东方醉抬起头,微一蹙眉,正要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门就被推开了。

  是青护卫。

  青护卫是绝对不会不经传达就推门而入的,除非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对东方醉来说十分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王爷,不好了,柳公子吃过药说要沐浴,却不知水风轻如何进了他的园子,正好撞见柳公子在沐浴,柳公子寻短见未果,水风轻现下正被赤和紫围着,秦公子在一旁看着,想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东方醉听到这个消息就笑了。

  “这个时候你还笑得出来?”楚衍不解,神色古怪的看着东方醉。

  东方醉笑道,“不在乎的人,不在乎的事,我为何不笑?”

  楚衍一呆,嘴角缓慢而浅淡的勾起,他启唇叹息,吐气若兰,黑睫颤了一颤,在烛光折射下荡上一层诱人的金,他但笑不语,东方醉看的痴迷,竟忘了身边还站着青护卫。

  青护卫臭着脸,“王爷,您不过去看看?”

  楚衍点头附和,“王爷还是过去看看的好,那水风轻诡计多端,恐生变数。”

  东方醉不在意的笑了笑,忽然咳了两声,她也没去在意,径自道,“无妨,青护卫不是说了应该不会有问题吗?偌大的燕王府若是连个水风轻都抓不住,那青护卫你就带着蒋诚她们去自焚吧。”

  东方醉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像开玩笑,青护卫的脸更臭了,楚衍淡淡的看着青护卫,手指无意识的敲打桌面,屋里十分安静,而这敲打声就好似锣鼓点一般,震在每个人心里。

  青护卫突然觉得莫名的心慌,她紧张的看向楚衍,楚衍正似笑非笑的盯着她,四目相对,青护卫措手不及的闪开。

  东方醉看得出来猫腻,却故意忽略,不去回应。

  楚衍眼珠转向别处,望着门外黑幕,他仿若感慨无限的叹道,“王爷,臣侍前些日子写了几句小词,不知王爷可有兴趣?”

  水风轻此刻正身陷重围,但以她的聪明才智(?)随时可能逃跑,但是东方醉却毫不担心,甚至在楚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之后,还不疾不徐的点头说,“好啊。”

  东方醉都说好了,楚衍自然就不介意其他的了,青护卫直直的看着楚衍,显然也搞不懂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对于他纵容东方醉在这里闲闲喝茶聊天的行为,青护卫表示不满,表示震惊。

  楚衍对青护卫的小动作视而不见,笑的清雅雍容,他并不看谁,歪头穿过门望向天空,淡淡吟道,“

  你见,或者不见我。

  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我。

  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

  随着楚衍柔和的声音落下,青护卫和东方醉皆是一脸僵硬,东方醉还好,只是眼神复杂的看着楚衍,她仿佛刻意忽略着什么,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蹿升,这种感觉让她又怕又无奈,于是她只好沉默。

  青护卫就无法那么淡定了,她震惊的看着楚衍,似乎已经明白了楚衍为什么要说这些,但是又有些不解楚衍为什么要说,她这一生从未有过什么事情可以让她不自持的,如今这一件,是第一次。

  她缓慢的将目光从楚衍身上移到不敢看她的东方醉身上,只因这个女人曾救了她,心高气傲的她为了报恩对她不离不弃,容忍她的脾气和无理取闹,用身躯去替她挡去灾难,就算她责骂她、轻视她甚至虐待她也没有过一句怨言。

  可是现在,就这个时候,青眼眶酸涩,竟然落下泪来。

  这么多年,东方醉如何对她她都欣然接受,东方醉要做的事情她从不反驳,东方醉说一她绝不说二,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违背她遗弃她苛责她怀疑她,她青也是只有一个字:是。

  是。

  是。

  遵旨。

  属下知罪。

  属下定不负所托。

  王爷放心。

  如此而已,如此而已。

  这份感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爱,或许从东方醉第一次惩罚她没有完成任务,狠狠地打了她,却在半夜来给她上药,柔声软语的问她疼不疼。

  或许从她因为保护东方醉而受伤,东方醉恶狠狠地咒骂她不知道爱惜自己,咒骂她不相信东方醉的武功。

  是啊,她师从东方醉,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东方醉的武功远远高于她呢?

  但是,那时却顾及不了那么多,眼睁睁看着东方醉受敌,青做不到。

  但即便如此,她傻,她痴,她倔,她伤,她惨,她爱得深,爱到连命都不要了,也都与东方醉无关,东方醉只是淡淡的看着,并不点破,虽然她明白,东方醉是知道她的心意的。

  但她不悔,这一辈子,有些人遇到想要遇到的人那是恩赐,有些人的遇见则是一种罪孽,她就是后者,只是年少时的她看见东方醉的那一眼,看见那个在血泊中救起自己,对着她笑,告诉她,“从今天开始,你叫青。”

  她看着这些,又如何会知道冥冥之中上天已经无情的注定她是后一种人?

  她若不是个孤儿,她若没有面临血光之灾,或者她尽管是个孤儿,尽管面对了死亡,却没有呼救,没有对东方醉绽放出那样渴望生存的眼神,她绝不会因此而爱上这个她这一辈子从未看到过的俊秀、温暖,让她终生痴迷永世难忘的脸。

  绝不会痛彻心扉的感受着一生中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痛。

  但人生没有“若”,没有“如果”更没有“或者”这样有路可退和慈悲的词,她这一生,从遇见东方醉开始,就注定了悲苦。

  “王爷。”楚衍的声音拉回了陷入回忆的青,青护卫回过神,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她只能低垂下头,单膝跪在地上,哑着嗓子说了句,“对不起……”

  这句话太过心酸,让一直想要逃避的东方醉终于不得不转头,小心翼翼的看向青。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