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徐俊的套路太长,人又俊俏,很快,小芽就已经非他不嫁了。

两人经常在夜深人静,范冥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在马厩旁边的梨树下来幽会。

也不知道他二人是怎么想的,这世界那么广阔,就连小芽房间的床都比这个马厩好上千万倍,但二人一定要在她面前卿卿我我,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如此几次后,小芽和徐俊有了实质性的发展,而陆音在忍受了数次春/宫后,也探听到了一件事实。

徐俊还真的在打范冥的注意,他让小芽在范冥的吃食里面下毒。

小芽纠结了,倒不是舍不得范冥。她现在有了情郎,心里满满都是爱和他,范冥对她平时不冷不热,还不如一匹马。她何谈多少忠心。

何况,这件事情后,她就成为堂主夫人了,何必屈身在一个马厩当扫地丫头。

两人商量好剂量和时机后,又黏了一阵子后,终于依依不舍分开。

陆音看了一眼小芽脸色的春色,暗道这古人也太禽兽了。

小芽比范冥大点,不过也才十三岁。

这个徐俊也真是能常人之不能!

小芽要对范冥不利了。陆音再也坐不住了。

这个时候,她就格外痛恨她是一匹马,要是人,定要把这女干夫淫/妇的恶毒诡计说与范冥听。

很快的,范冥回来了。

小芽和以前一样,送上了热水和吃食,看她一副春意盎然又掩不住的得意洋洋的样子,陆音崩开了马厩的缰绳,扬蹄冲到了范冥的房间,一个飞蹄,踢飞了小芽。

砰——

小芽做的吃食还有熬的药泼了一地。

咦,怎么地板不变黑?古装剧都是这么演的?

难道是没有下毒?

这下,尴尬了。

范冥的胳膊还在冒血,见到她突如其来冲了进来,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不过他更没放过的是小芽眼中一闪而过的狠色。

“你先下去。”

范冥对小芽命令道。

“主人,药散了,奴婢再去”小芽心有不甘,还想再来第二次,但范冥已经摆手,“小伤,无碍,你先出去吧。”

“那奴婢再准备点吃食”

“我让你出去!”

范冥这一发怒,小芽也顾不上什么了,捡起地上的食盒就匆匆退出了房间。

留下陆音和范冥大眼对大眼。少年的眸子闪过一丝笑意,还没等陆音回神,他抬手,抚了抚它的脑袋,一脸温柔,“清音,你真是一匹聪明的好马。”

那当然。不过,她这么明显的非马类属性,在他眼中不过是比常马聪明一点?

陆音不知道这是幸还是不幸。

范冥转身坐在塌上,他掏出一个青瓷小瓶,往受伤的伤口上撒了一层药粉。不一会儿伤口停止了流血,他用干净的布包扎好。

做这一切的时候,他神色未变,就好像没有痛觉一般。

陆音只是看看,就觉得很疼了。

她看不下去,别过了马头。

耳边一声轻笑,她回过神的时候,范冥已经披上了外袍,他在那片狼藉的饭菜间看了看,随即笑了笑。

“徐俊还真看得起我,居然对我用了尸毒。”

随即,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把拎起了身边的剑,转身出了房门。

陆音还在想他这么晚了还要拿剑去哪里,干什么的时候,就听到院子中一声惨叫。

她闻声而出,却见那小芽躺在一片血泊中,身首异处。

范冥手中拎着小芽血淋淋的脑袋,见到她,微微一笑。

“清音,我等会儿就回来。”说完,他一个跃声跳上了墙头,飞快消失在墙后。

陆音知道不能妇人之仁,如果他们不杀了小芽,小芽定会杀范冥。原着的设定,范冥也是个凶狠残忍的反派。

但心里所想,身体未必能那么快接受。

她现在比以前的嗅觉更加敏锐。鲜血的味道,甚至,还有眼泪的味道。

陆音晕血了。

这次她没有吐,只是慢吞吞回到马厩,躺回了干枯的草堆上。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她难见这样的美好。如此良辰美景,她却如此想念那些雾霾笼罩的天空。

小芽的死没有给白马楼带来多大的影响。就像一颗小石头投入湖中,很快沉下底,甚至因为石头不够大,连涟漪都只带起一丝。

那夜,范冥在梨树上睡了一夜。

血迹被他清扫干净了,小芽的头也被送给了徐俊当礼物。他吹着口哨,看着马厩中的她,轻声笑道:“清音,以后我只有你了。”

陆音闭上了眼睛,没有理会范冥。

后来,范冥找来了一个老伯来照顾他们的起居。老伯不能说话,眼睛也有些问题。

但范冥依然不放心,找鬼医那边拿了,给老伯服下了才放心大胆让他进院子。

他的疑心越来越重,和徐俊的关系也越发的恶劣。

徐俊在白马楼笼络了一批人,又是白马堂的堂主,有了他从中作梗,范冥在白马楼更加独来独往。

能陪伴的,也只有她了。

那日后,范冥出去定是要带上陆音的。见多了范冥在外出任务,陆音总算明白为什么每次他都是一身伤回来。

分明,每次都是用命博的。

他的身上总是伤口,往往旧伤还没痊愈,就又添新伤。

鬼医告诫他别拿命玩,他都无所谓。

陆音在后面听到鬼医叹息,“这小子是没找到挂心的东西,否则也不会这么不珍惜自己。”

这大概就是指得范冥自暴自弃吧。

恍神的时候,陆音听到耳边一声急促的口哨声。那是范冥唤她。

顺着声音,陆音很快找到他。他一身黑衣已经破了好几个口子,身上浓重的血腥味让她想吐。但更让陆音着急的时候,范冥爬上她的背,声音急促,身体却渐渐虚弱。

这是她见到他受伤最重的一次。

来不及多想,她只顾狂奔。身后是一片喧嚣打杀声。

有利箭破空而来,朝他们袭来。陆音感觉背上的范冥用清明剑挡去了部分,但双拳难敌四手,她依然听到了利箭插入血肉的声音。

范冥一声闷哼,有热乎乎的血滴在了她的脸上。

范冥

陆音发誓,这一次的奔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忽然,大腿上一疼,她不敢回头,但也明白,自己是中箭了。

她脚下一个踉跄,范冥身体一歪,差点从她身上摔下。

原来,受伤是这么疼。

疼得眼泪狂飙,全身上下都在出汗。

但却不能停下来。

耳边是一声声的“清音,清音,清音”

她想说闭嘴。

不要再念了,她快要死了。

她嫌弃过自己的马生,但从来没想过会以这样的结局离开。

很疼呀,但却不想放弃身上的人。

他照顾她。

她何尝不是。

陆音不知道跑了多久,身后的追赶声渐渐小了,她乏力一般,双蹄软到在地上。

她一倒下,范冥也从她的背上落下。

月光下,她能看到他身上全是伤口,但他抱起了她的马头,视线落在她腿上的利箭上。

“清音?”

她大约疼得麻木了,此时此刻,只觉得累。

月光幽幽,她大口大口喘息,万幸,他们活下来了。

但——

她似乎高兴太早。

一只利箭破空而来,她在这一刻爆发了洪荒之力,从地上一跃而起。

范冥已经挡住了那只利箭,他杵着箭,挡在她面前。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杀你的人!”

话完,只见黑沉沉的密林中,忽然涌出了无数身影,个个手拿强弩。

前面是万箭,后面是悬崖,他们已经无路可退。

“杀了他!”

领头人一声令下,只见林中利风猛动,箭雨破空射向他们。

这个世界,反派的话实在太少,既不会解释来龙去脉,连家门都不报,当然更不会给他们一丝喘息的机会。

范冥清明剑舞动,月黑风高,剑气如霜,雪亮的清明在他脸上一闪而过。他挡去了一部分利箭。但陆音知道,他也不过是在强撑。

他已经重伤,这里人多势众,他就算能一时保护自己和她,也不过一时。

嘶——

她一声怒吼,一跃而起,她要带范冥冲过悬崖。

身后,万箭飞来,她奋力一搏,最后关头,她用尽全身力气,将身上的男孩抛向悬崖的对面。

身体刷刷刺进万箭,她重重喘息了一声。

原来,这么疼。

下次,下次她不要这么疼了。

第8章

陆音以前大学的专业是经济管理。老师告诉她,理性选择就是在各项利益的博弈比较中选择自我的最大利益,以最小的牺牲满足自己的最大需要。

陆音最大的需要是什么——回到原来的世界。

但她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回去,只能按照以前经验。

大概死了——

就能回去了。

只不过,陆音在安逸的世界生活了二十多年,就连自杀都怕疼,所以宁愿当一匹贪生怕死的野马。

那晚,她选择了死亡。

不是因为她多伟大,也不是因为她对范冥有多深的感情。

而是她明白——她没有其他选择。

她不过是一匹野马,那种乱箭飞射的情况,范冥保住自己都困难,更何况,她只是一匹马,一个畜生。

既然这样,还不如争取最大的机会,留给范冥。

好歹他们相识一场,祝君以后无忧。

只不过陆音开心太早了。

一觉醒来,伸拳没有见到白嫩的掌心,反见一双黑灰色的小肉爪。

陆音绝望了。

这次又是什么?

她哀嚎了一声,发现自己发出了一声嗷呜声。

狼?狗?哈哈士奇?

还不如一匹马呢!她可知道的,狗饿了,连屎都吃的。

狗生,一片灰暗。

就在这个时候,她被拎了起来,几个不怀好意的笑声在她身边响起。

“看我找到了什么?一只小狼?是不是昨天打死的那只母狼的小崽子呀!”

又见古风装扮。

还见了熟悉的古风装扮,这藏青色的衣着,不是白马楼的弟子装扮吗?

陆音心里大大的一个苦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