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有了,但七色兰还在唐万珠那里,要七色兰开花,必然要先得到七色兰。

陆音可再不想去血池了。

她传信让何靖想办法,那伪君子倒是没有让她失望,很快把七色兰送到她面前。

那是一个兵荒马乱的晚上。

何家在江湖上树敌不少,尤其是最近不知道是谁传出了花期将近的消息,一时之间何家的刺客多得可以用“门庭若市”来形容。

不过今晚这一批十分厉害,不止烧了半个何家大院,还惊动了那何维君子剑。

尤其是何维,对方直接一剑挑飞了他的头巾。

对古人来说,这简直是莫大的侮辱。

何维怒不可遏,举着剑发誓要报仇。

他带着大笔人马追了出去,倒是没有留神黑暗中一个身影飞快落在了陆音的房门口。

陆音听到动静,只见面前黑影一闪,一包东西被塞到了她的怀中。

这是何靖请来的帮手吗?

陆音看了一眼那黑影,先前还在房顶上翻得潇洒的人,不知道是怎么了,忽然从房上蓦地滚落了下来,帅不过三秒。

“”

此时,外面响起一片嘈杂的声音,陆音干脆了当,拖着人进门了。

来人高高瘦瘦,一张脸藏在黑色的面罩之后,看不出真容。

陆音也没有想看到,这人装扮一看就是杀手,杀手都是见光死,要是看清她的真容,她或许活不过今晚了。

“我什么也没看到,这里有创伤药,还有补药,你自己弄上吧。”

陆音在何家做了一点易容,按照天机老人说的,适时的伪装,有助于长命百岁。

陆音深刻怀疑,天机老人也易容了。

但她道行不深,自然是看不出其中玄机来。

那人呼吸重了重,手臂上有明显的伤痕。

陆音见到他毫不在意的那药粉在伤口上胡乱涂抹一把,一丝喊痛的意思都没有。

好像那的确是什么皮外伤,他吐了一口黑血出来,随即瘫软不动了。

“死了?”

陆音小心翼翼走了过去,打量了一番这人。

身材瘦削,不辩男女,手指青紫,如果不是中毒,就是内功走火入魔。

不过这人身影和范冥有点像呢。但陆音不敢侥幸,范冥现在被白马楼追杀,如果她是范冥的话,在重伤的情况下肯定会远远躲起来,何必来趟这趟浑水。

七色兰的确能治疗内伤,但他可以不用内力嘛。

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范冥,还是怎么的,陆音对面前这个黑衣杀手的长相有些好奇了。

她戳了戳他的手臂,发现他没有一点动静,身后好像还背着一把长剑,被布裹得严严实实的,看不清真容。

一时之间,陆音狗胆一生,忽然伸出手来想扯开男人脸上的黑布,但还没碰到男人的脸,忽然敏锐感觉胸前一阵掌风,她想躲过已经来不及。

砰——

她被一掌打飞了出去。

娘的,就知道好奇害死猫的。

陆音吐出一口血来,见那人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朝她走了过来。

黑布上的一双眼睛,杀气肆意。

这分明是要把她灭口的眼神。

陆音的手悄悄摸到了口袋中的毒粉。

她能救他,自然也能杀他。

只等男人靠近,她猛地一手撒出毒粉。

但想象中的烂成血肉的画面没有出现,他甚至只是打了一个喷嚏,随即双手为爪,狠戾朝她扑来。

难道毒粉失效了?

还是这人对毒粉免疫?

陆音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但这个时候男人的手已经靠近她的脖颈,也是这个倾身的动作,陆音看到了他怀中徒然掉落的狼牙项链。

她曾经是她自己的牙,她怎么可能不认识。

她猛地喊出,“范冥!不要!”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但冲下她的力道已经停不下来,只能用力往旁边一躲。

顿时,床边凳子应声而碎。

“范冥,我是音音呀。”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就是音音,陆音举起袖子,捞起了自己的雪白的手臂。

“看,是我是我!”

范冥还是半信半疑,借着月光打量面前陌生女子的脸,“音音?”

“你的脸?”

陆音笑了笑,搓了一把自己的脸,“是易容术。你等等。”

她用茶水在脸上一喷,用力搓了两把,顿时一张虽然白皙,但伤痕累累的脸出现在范冥面前。

“是我啦是我啦!”

与此同时,陆音一把挑开他面上的黑布。

这次,他乖顺了不少,任由她扯下黑布,还捏着他的脸,“真的是你?我就说身影很像,还好有狼牙,不然我差点被你打死!”

见到范冥手臂上的伤口又在颤颤流血,陆音把他扶到了床上。

“你怎么又受伤了?不对,我应该问你,为什么在何家?”

陆音给他重新包扎了伤口。

他外伤不重,重的是内伤。

陆音又把天机老人给她准备的各种神药补药通通喂了他一粒,看他脸色明显好转了,才松了一口气。

“你内息越发的乱了。等等,身上的毒素也越来越多了。要不要喝点我的血,补补身体?”

范冥看了她一眼,眼神很是冰冷。随即不知道想到什么,又问道:“那日山崖,你怎么活过来的?”

陆音随即把徐俊和哑姑暗算她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还好那徐俊已经被你干掉了,不然我真想让他也尝尝被从那么高丢下去的感觉!”

“放心,他死的时候的痛苦不会比你少。还有那哑姑亦然。”

看他脸上的狠意,陆音不能想出这人的报复手段。

“谢谢你给我报仇。”

范冥又看了她一眼,“你还没说你是怎么活过来的?难道”

他捏着她的手,扯开她的衣衫,似乎想确认她的身体。

陆音扯开他的手,虽然赤胳膊赤腿儿的对以前的她实在是太平常了,但现在这幅样子被他扒开了衣衫,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范冥本欲查看她身上是否留有伤痕,毕竟因为常年侵染毒素的缘故,玄火身上几乎没有完整的雪肤。

他少年不识情滋味,从小又在美人香长大,倒是没想到女儿**心思。

一个只顾拉,一个只顾扯,忽然撕拉一声,那薄薄衣衫已经裂开口子,露出大片肌肤。

只消一眼,他再也移不开眼睛。

第33章

陆音害羞地拢好衣衫,抬眼见那少年涨红一张脸,眼睛依然目不转睛看着她,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浮上来。

少年年纪不大,在她看来就是弟弟一般的角色。但那眼神分明又不是一个少年,倒像是一匹狼对着自己的猎物,充满了占有的意味。

“呆子,你看什么?”久了,陆音觉得脸颊生热,忍不住喝道。

范冥如梦初醒一般,猛地回过神来。

“好好看。”

陆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没有想到平时冷面的南堂杀人在情事面前还是幼稚得可爱。

也是,他一路走来,只对杀人和赚钱有兴趣,也不好女色。仔细想来,她应该是他留意的第一个女色吧。

难道她就是潜在的女主角?

不过好像也不是什么开心的事情。她的目的是回家,可不是留在这里当反派的老婆。

想到这里,陆音少了逗弄的心思,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抬头再看那少年,除了目光依然灼热,那鼻尖更是缓缓流出两条红色血痕。

“你怎么了?是不是又毒发了?”

他摸了摸鼻尖的血,重重咳嗽了一声,这次他真是内息紊乱,走火入魔了。

就在陆音手忙脚乱准备拿刀放血给他治治的时候,范冥已经摸了一把嘴角和鼻尖的血,少年脸上的红色还没有完全褪下,目光十分温柔。

“不要。我以后都不喝你的血了。”

陆音一愣,“鬼医不是说我的血能抵抗你身体的毒吗?”

“还有其他办法。”范冥按住她的手,急切道:“对了,七色兰已经到手了。你尽快带着七色兰离开,我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就来找你。”

“不行!”陆音摇头,拒绝道:“我答应了何靖的,七色兰三片花瓣,他一片,我一片,你一片。”

范冥的表情有些呆,“你要给我一片?”

“是呀。不然呢”陆音推了一把他的胸膛,硬邦邦的,手感还挺好,这少年发育挺好嘛。

“我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不知道为何,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陆音郑重其事点点头,“当然了,难道你没有把我当朋友?”

不知道为什么,范冥的脸色淡了下来,直接从床上站了起来,“我没有朋友。”

“”

不知道少年为什么忽然就翻脸了,但陆音还来不及哄这个大型巨婴,忽然门外传来如夫人的声音,“音音,你没事吧?”

再看范冥,纵身一跃已经从窗子跳了出去,动作奇快,如闪电一般。

“我没事。”陆音用最快的速度重新给脸上易容和藏起七色兰,打开了门。

门外,如夫人一脸受到惊吓的样子,拍着胸膛道:“真是吓死人了,这一晚上都没有消停的。也不知道那七色兰是什么珍稀物种,这些人怎么就紧盯着不放呢!”

陆音看了一眼渐渐平静的外面,“抓到人了?”

“谁晓得呢。反正老爷震怒,跑到唐万珠那边去找晦气了,我看这次八成是被偷走了。”如夫人幸灾乐祸,打了一个哈欠,忽然鼻尖又嗅了嗅,“怎么有血腥的味道?你”

陆音绞着衣袖,娇羞一笑,“我我小日子到了。”

“咦”如夫人看了她一眼,露出了陆音从没有见过的凌厉眼神。

“是这样么?那你好好休息吧。”

如夫人走了过去,替她关上窗户。

“比如,这窗户须得好好关上,不然着凉了可实在是不好。”

那一瞬间,陆音有种感觉如夫人好像已经知道是她拿走了七色兰,并且房间还藏着杀手,但她没有道破,只是笑着离开了。

如夫人离开后,陆音对着窗户汪汪了两声,等了片刻也没有人出现。

想来,范冥应该是离开了吧。

在看她藏在柜子里的七色兰还有小青,她幽幽叹息了一声,这小青倒是会找吃的,每次都能找到最好吃的东西。

瞧见小青跃跃欲试,陆音只得郑重其事警告它,“小青,不要。要是你吃了它,他们铁定会吃了你!”

小青害怕地缩了缩身体,然后伸出蛇信子,舔了舔七色兰唯二的叶子,丝丝道:“不吃,不吃,音音,我就闻闻味道。”

“”

此时,明月楼。

何家家主何振东看着面前日渐苍老的唐万珠,难掩心中愤恨,“你说什么?七色兰丢了!”

相比之下,唐万珠显得很是平静。

“老爷这个时候知道着急了么?这些年,你对何家不管不问,就连维儿是你亲生儿子都不管不顾,就算七色兰丢了又怎么样,那是你的报应!”

砰——

何家家主震怒,一掌拍碎了面前的红木桌子。

唐万珠微微一笑,不为所动,“怎么了,说到你的痛处了吗?这些年,如果不是我,何家早就一盘散沙了。你没有对我有一句好话就算了,现在出了事情马上来责备我了何振东,你妄为人夫,更枉为人父!”

“你知道什么!”何振东举起手,看到唐万珠愤然的眼神,却蓦地停了下来。

“总之,立刻派人势必要找到七色兰。这次七色兰一定不能出差错了!否则,不只是你我,就连何家都是诛九族的罪行!”

听何振东这么一说,唐万珠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你到底瞒着我们干了什么?”

“干了什么?”何振东冷冷一笑,“你以为为这个家操心的只是你么?告诉你,何维根本不堪当一个家主,就连何家君子剑,他学到的也不过是五成!现在除了七色兰,你以为谁还能帮助何家站稳脚跟!”

“维儿只学到五成你以为是拜谁所赐,还不是你偏心!你心心念念那个贱人和贱人生的贱种!可惜了,他惊才艳艳又怎么样?何家的君子剑百分之百领悟又怎么样?他现在不过是一个残废!”

啪——

这次,何振东没有犹豫,狠狠一掌打在唐万珠的脸上。

“贱妇!如此恶毒,看我不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