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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空没答话,笑呵呵地说了句“阿弥陀佛”,看来他是真心地为我被齐焱欺负而高兴。

“大师,我是说真的。”

“阿弥陀佛。”

“扑空大师,其实是齐焱逼我嫁的,我一点也不想…”

“呵呵,阿弥陀佛。”

除了这句话你就不会说别的了?我就不信了,哼哼!

“干脆我也遁入空门好了。”

这次老和尚总算顿了顿,但末了,还是单手一立,念了句“阿弥陀佛”。

我被气得七窍生烟,但翻了个白眼终究没发作,只是淡淡地喊了句:“扑空大师。”

“阿弥陀佛。”

“扑空大师。”

“老衲法号普空。”终于不说“阿弥陀佛”了?嘿嘿!

不过我还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叫了句,“扑空大师!”顺带送他一个甜甜的笑。

“普空。”老和尚气得胡子都歪了。

“扑空!”露出牙齿地笑起来,嘻嘻!

“…”

“扑空!扑空!扑空…空!扑通!”

一阵乱叫,老和尚真被我气傻了,站起来只瞪着我道:“施主一直叫老衲到底所谓何事?!”

“那你老叫菩萨所谓何事?”

老和尚眨眨眼,半天没反应过来。

“我只叫了你几声‘扑空’你就发火了,你一天到晚天天‘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地叫菩萨,你说菩萨会不会保佑你?”

“阿…”老和尚正想继续说他的口头禅,却又定住了,那手足无措的样子害我哈哈大笑起来,今早的郁闷顿时一扫而空。

“气煞我也,气煞我也!”老和尚不念经了,直改了吟诗唱戏。

正在我闹得高兴,瑞儿却推门进来。看了看普空的脸色,就知道我又顽皮了,所以干净利落地转向我就是狠狠一剜,比起菩萨,我确实比较怕瑞儿,所以收敛了笑不敢开口。

“大师,别和少爷当真,反正以后有人收拾他。”瑞儿边说边又作势要扯我耳朵,我吓得躲到了普空大师的背后。

“大师我错了错了,以后我再也不叫你‘扑空’了。”

“阿弥陀佛,老衲怎会和看着长大的小施主斗气徒增烦恼呢?”老和尚找到了台阶下,又笑嘻嘻地念起了口头禅。

我吐吐舌头,心里默想,以后我就叫你“扑通大师”。

“那就好,”瑞儿见此也没再要追赶我的意思,只是转向普空说道,“那大师就和少爷一起去后院喝茶吧。前些日子有人送了少爷些名贵罕有的苦荞麦,大师也来尝尝鲜。”

“哦?小施主何时认识了有苦荞麦这样极品茶的朋友?”

听普空大师这么一说,从妓院被抓回去受苦的记忆又通通涌进了脑子,微微地打了个颤,我咂咂嘴讪讪地说:“没什么,就是一个普通朋友。”

“什么普通朋友!”瑞儿笑着戏谑,“当初有人可是被绑着从妓院抬回了家,但那痴心女啊仍是不忘情郎,竟眼巴巴地把苦荞麦差人送到了府上。”

一席话刚离口,六根清净的普空大师就开始用暧昧带笑的眼神瞪着我猛看,那感觉…好像自己脱光光了站在拿刀的屠夫面前一样,又使劲地打了个寒战,我求饶地对瑞儿说:“好姐姐,我求你了,别再说这事儿了。我待会就把你中意的那个小铜镜送你,这事儿你可千万不能让齐焱知道了啊。”

听我许诺,瑞儿当真马上欢喜了起来,“嘻嘻,少爷你放心,我不是小元子,不会打你小报告。”

我擦擦冷汗,心道你瑞儿也只在我贿赂你的情况下不打我小报告,真是应了“五十步笑百步”。

可那“五十步”还没高兴完,老和尚又突然哈哈地开心起来了,他眼角掩不住笑意地说:“看来小施主确实需要洗尽尘埃才能成亲呢!”

“…”这到底是什么和尚?

和大师喝了茶,吃了会儿点心,我就在温暖阳光的沐浴下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看见齐炎笑吟吟地向我走来。揉揉眼,我嘟囔着:“你怎么来了?”

“我想你。”好肉麻,可是听着怎么这么舒服,呵呵!

“可是,你自己说的,新郎不能私自跑上山来找新娘,不然菩萨会说你心不诚,这样就得不到祝福了。”用拳头轻锤了两下齐炎胸口,却被他不费吹灰之力地抓住了。

“可我就是想你,怎么办?”齐炎垂着眼吻了吻我的手,顿时我的脸红了一大半,可心里却甜甜的。感觉越来越和以前不一样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知道要嫁给齐炎以后,只要一看见他,我就脸红心跳的。

“你别这样,待会普空大师来看到了怎么办?”推着倾身上来的齐炎,这时我才发现竟连瑞儿他们也不见了。

“别怕…”齐炎用嘴唇轻扫我的耳畔,害我一阵心悸。

“莫儿,你有反应了…”感觉齐炎摸自己的那个地方,我下意识地扭了扭身子。来寺庙前一个晚上被齐炎欺负到哭也不让我射不出的经历让我打了个寒战。

“我一定好好爱你…”低喃着,齐炎顺着脸颊吻向我的脖子,细细的啃咬不但不疼反而还很舒服。

“炎哥哥…”我舒服地闭上眼睛,却没料齐炎竟突然狠狠地咬住了我的脖子。

“呃…啊!”这力度,是以前从未有过的。那哪还是人的牙齿,我只感觉到象有一把利刀深深地插进了我的脖子。

“炎哥哥,我疼!”我喘不过气地哀求,可却没得到齐炎任何的怜悯,脖子上的“利刀”似乎又深了一些。

“我说过,我会好好疼你的嘛…”此刻齐炎的声音已经不再温柔体贴,他是个恶魔,是喝我血的坏蛋。

“真的…真的好疼…”疼得睁不开眼,可脖子上清晰的汩汩声却涌上脑子。流血了,不…是脖子因牙齿的啃咬,血如泉涌般地奔出来了。

“你…你…”似乎已经感受不到疼痛,我的体力在一点点的消逝。

“哎呀,小莫你怎么了?”还在彷徨间,齐炎竟又变了副嘴脸,关怀备至的模样在我面前一闪一现。

“炎哥哥…”委屈地喊出声,到底怎么了,刚才齐炎是不是被妖精附身了?

“小莫,你别怕,我这就来救你。”对,刚才一定是噩梦。

我使劲全力地点点头,血还在泉涌,我是不是要死了?

“炎哥哥,我好想睡…”

“别睡…”齐炎紧张地捧住我的脸,“一睡就醒不来了。”

“…”

“小莫?”

真的好困,意识在慢慢消逝。

“小莫!”

听见齐炎害怕紧张的叫喊,我努力地撑开眼,想要安慰他两句。可就睁眼瞬间…

“啊!!!!”惨叫从我喉咙里如洪水般爆发。齐炎竟在我睁眼瞬间用细细的银针刺进了我的左眼。

银针似乎已抵达脑部,我受不住痛地在地上翻滚,脑子象炸开了般的难受。救我,谁来救我,带我离开齐炎。

“啊啊啊啊——————”

我的惨叫换来的是齐炎嘴上鬼魅的邪笑,他冷冷地走到我的面前,手里,拿着和刚才一样的银针,我记起了,这银针还是前些日子我闹着要学针灸时齐炎送我的。

“我说了,会让你清醒的!”话毕,另一支银针狠狠地刺向了我的右眼…

——————————————我是传说中的分割线——————————————

“啊——”我捂着眼睛痛苦地呻吟开,整个人不顾一切地滚向地上。

瑞儿和雪颀诧异地跑向我,可还是晚了轻功高人一等的雪樱。扶起我,雪樱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竟有丝丝焦虑。

“睡得好好的,你要吓死人?!”瑞尔怒斥道。

可我还没从梦里完全清醒过来,好像眼睛的疼痛仍在继续,脖子?摸了摸,似乎白净光滑和以前完全没什么两样,但我总感觉人很虚脱。

“到底怎么了?”雪岚也着急地跑过来望着我。

“我…我的眼睛…”捂着眼睛的手仍死死地不敢放开。

“怕是做噩梦了吧?”瑞儿小心地问,“少爷乖,不怕,来,我看看。”

瑞尔试着想掰开我的手,却被我歇斯底里地吓了回去。

“不要不要碰我!”好疼,那眼睛被戳破的疼痛感真的还在。

瑞儿无计可施,和雪颀对视一眼。趁我不备,一个提脚飞来,雪颀拽住我的手,瑞尔趁势捧住我的脸。

瞬间,众人长长地舒了口气。

“少爷,差点被你吓死。”雪岚埋怨地说道。

雪颀也放开禁锢我的手,“只是噩梦而已。”

“还好虚惊一场。”瑞儿双手合并朝天拜了拜,“少爷你要是出什么差池让我们怎么和爷交代。”

做梦?我昏沉沉地站在原地动不了,瑞儿鼓噪的声音还没停下来。竟然还有这么真的梦?正想理理思绪,却觉喉咙一阵腥甜。

“噗——”捂住胸口大大地吐出一潭血后,我毫不犹豫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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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倒后,我仍无法得到安宁。

朦胧中,似乎总有邪恶的齐焱对着我鬼魅地发笑,那声音,犹如鬼嚎般让人毛骨悚然。凄厉、阴冷、黑暗…就像来自地狱般的召唤般使人难受。

最终,我在汗水完全浸湿衣衫的情况下醒了。还好的是,睁眼见到的第一个人不是我现在害怕的齐焱。

竮儿正为我稳稳地把着脉,见我醒了,也没多大反映。只定定地看着我问:“是不是一直在做噩梦?”

一听这话,我立即激动地抱着竮儿大哭起来:“呜呜,竮儿,齐焱真的是老虎精…他咬我,还拿针戳我眼睛,呜呜…”

竮儿今天比较有耐心,竟没有厌恶地抛开我,还慢慢地抚着我的背安慰我。

“莫伊,那都是梦…”

“呜呜。”正哭得欢,晃眼看见竮儿身后有人,抹干泪水一瞅,当即吓得大叫一声,卷着被子躲进床角,才又心有余悸地偷偷看了眼齐焱。

“果然…”竮儿若有所思道,“小莫,你别怕,这个齐焱是疼你爱你的齐焱,不是梦里的那个。”

“不是不是,”把头摇得象个拨浪鼓,我语无伦次地说,“他刚开始会对我很好很好,但过一会儿就会趁我不备拿针戳我眼睛。”

没抬头看齐焱,但还是清晰地听见了齐焱握紧拳头时发出的关节错位声。

“齐焱!”竮儿回头唤住齐焱,“莫不可轻举妄动,你越是这样他越怕你。”说完又回头看我,“小莫,你仔细看看,现在不是做梦,都是真的。”

“对,对,”一旁一直没说话的瑞儿点头道,“少爷不信你掐掐自己,会痛。”

瑞儿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我顿时想起了梦里渗人的一幕,皱着一张脸已经泣不成声:“梦里也会痛,好痛好痛!”

这句话一出口,所有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全怔住不说话了。齐焱隔得我太远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我见他的背脊明显地僵了僵。

“可是小莫你记住,在梦里是没有嗅觉的,你闻闻,这里有普山寺桂花树的香味。还有,梦里阴森恐怖,可你好好听,外面还有鸟叫。”

我怯怯地闻了闻,没嗅到桂花香味,但普山寺特有的檀香味却让我安宁了许多。忍不住又望了望仍站在窗边的齐焱,他手足无措的样子让我心里一悸,不知觉地低低喊了声:“焱哥哥——”

齐焱又是一怔,大概稳了稳情绪才缓缓向我走过来。虽然还是有点害怕,但一看到齐焱满脸的哀伤忧愁就又宽心不少。就这样一步一步,我竟觉得有一个时辰那么长,好不容易等齐焱完全站在了我的面前,却没象往常一样地立即拥住我。

我半盼望半畏惧地抬头看他,发现齐焱的眼睛居然红了一圈。意识到他是心疼我便期期艾艾地去拉他的手,当熟悉的温度传递到大脑的时候我已经确定这是我的齐焱,我即将嫁的人。

露齿对他一笑,这时齐焱才终忍不住紧紧地把我拽进了怀里。虽然因为拥抱的力度太大让我不舒服,却让我感到异常的安心,就这样被他揉进他身体里也好。

“莫儿…”话未出口,却已带着哭腔。

“焱哥哥不难过,小莫只是做噩梦。”好真好真的噩梦。

“咳咳,”听我反过来安慰齐焱,竮儿咳嗽了一声,掀开衣角坐下来,语重心长地对我说:“那个,小莫,你不是做噩梦。”

眨眨眼,在齐焱怀里蹭了蹭,“那是什么?”

一发问,我就感觉到齐焱明显地战栗了一下。

“是…”竮儿抬起垂着的眼眸,想了想,才郑重其事地说“是中毒。”

“你已经确定了?”我还没出声,齐焱便先问道。

“嗯。”竮儿无比质疑地点点头,“是‘掳魄月梦’。”

“掳魂月梦?”齐焱低低地念了一遍,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才又神色凝重地看向我。半晌,才咬牙吐出几个字:“怎-么-可-能-”

我预感大事不好,想安慰齐焱但又半个字都说不出口。再看了看房里的瑞儿,雪樱、雪岚、雪涵、雪颀和小元子,竟一个个在听到“掳魂月梦”这四个字后都神色慌张起来,哪还有往常一丝一毫嬉笑怒骂的模样。

到底,这个“掳魂月梦”是什么?

摄魂月梦

竮儿在我床前踱步低吟道:“莫伊脉象无异,但眼观口舌鼻竟是极虚之色。郄门、劳宫两大护心脉血穴气息全无,再加之他一直噩梦缠身我就已经怀疑。”

“单凭怀疑?”齐焱捋捋我的发,“小莫不过是做噩梦罢了。”

竮儿闻言,冷笑一声:“齐焱,你也有自欺欺人的一天?小莫中了‘掳魂月梦’你不让他知道真相只会让他更痛苦。”

齐焱仍梳理我头发的手僵在了半空,敛了敛眼中的精光,齐焱低沉地问:“除了怀疑,你是怎么确认的?”

竮儿不语,只是走近我,在我耳后摸了一下,抽出三只银针来。再见这东西,我不禁全身颤立,齐焱见状又用力地拥了拥我。

“这针,我从小莫醒来就一直插在他头颈上的百会、神庭和人中穴上。这三道穴都是控制神经的大穴,按理被同时刺激这三大穴道人会头晕脑胀,疼痛难忍,可莫伊竟…”

竮儿没说下去,所有人都担忧地望向我,我吐着舌头笑了笑:“人家皮厚,确实没感觉到嘛。”

本来是想安慰大家,可没想到这么一说房间里更是愁云惨淡万里凝。

竮儿叹了口气,拿着三根银针又仔细地看了看,自喃道:“希望不会是真的。”边说着就吩咐瑞儿去取了酒和桂花瓣来,将银针用纸包上点着蜡烛细细地烤红后,又将桂花瓣放进嘴里慢慢嚼碎再和着大喝一口酒。

“噗——”地一口喷向三只银针,霎时,本来还无色的银针变成了骇人的暗紫色。

我听见齐焱倒抽了口气,紧张地握紧他的手,怕他比我先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