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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小笨蛋,不是早就知道我是狐狸精了吗?”竮儿啐了我一口,脸色稍有缓和。

“什么时候?”我望了望天,实在是…没想起来。

“你…”竮儿一口气没缓过来,差点又倒了过去,“你在上面天天狐狸狐狸地叫我,不是早就猜到了我的身份了吗?”

说道最后,竮儿已经气急败坏地用手指头,不,狐狸爪子指着我骂起来了。

“啊?你是说那个时候啊…”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竮儿,要是知道会不幸言中,我就说你是狐仙了。这样你也能早点成仙,呵呵!”

看着竮儿被我气得歪鼻子瞪眼的模样顿时觉得很委屈,我道:“既然你知道是我,为什么刚才在河边还要咬我?”

“笨蛋,要是你下河就完了。”

“为什么?”

“因为那河水其实就是孟婆汤,你一下水就会把前世今生的事情都忘了。”嘴巴张了张,没发出声音,孟婆这一招也太损了吧?

竮儿见我目瞪口呆的模样大概也猜出了我的心思,解释道:“这原本孟婆熬汤给魂魄喝就是为了让他们忘记前世,结果被往返人世鬼界的阴差给泄露出去了,所以有越来越多的魂魄拒绝喝孟婆汤。孟婆一生气就把奈何桥给掀了,汤也全部洒进了河里,这样不知情的魂魄们没办法就只有游河去对岸,这样自然就把以前的事情忘了。”

原来是这样,我点点头道:“就算这样刚才你也不该想咬我啊,好好说不行吗?”

“我能说出话来吗?”竮儿翻翻白眼,“狐狸哪有人类说话的声带?”

嘟嘟嘴,又被骂了,我道:“难怪不得你刚才嗷呜嗷呜地直叫。”

“你!”

“不过竮儿,你变成狐狸的样子很乖哦…”我笑嘻嘻地学着心研的模样去摸他的脑袋,却被他一掌打下来。

“早知道就不来救你了!”

看他咬牙切齿的模样我也不敢再造次,茫然地问:“能把我救回去吗?”

“嗯,”竮儿坚定地点头道,“主人都来了,说明一定能把你救回去。”

正想问问他主人到底有什么神通,而且孟婆说二十年前心研就因为救我闯过一次鬼府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门突然嘭地一声响,有人进来了。

重见故友

望着门口的人儿,我忍了忍,眼眶还是水雾氤氲了。

不顾一切地冲进他怀里,蹭了蹭他宽厚的肩膀,抬头开口声音已因为激动走了调:“李大人…太好了,你也死了…”

“嗯?”

“嗯?”两个异口同声的疑问词钻进我的耳朵。

“莫公子,你这样咒老夫是不是太不厚道了?毕竟我们还有一面之缘啊。”是的,没错!我面前这位胖乎乎,笑眯眯的官老爷就是曾经在鸿鑫楼因八卦乱说话差点被齐焱掐死的李沧海李大人。

“我没有咒你啊,我是真心为你死掉而高兴。”送给李大人一个甜甜的笑容,你死了,以后在鬼府就有人继续八卦给我听了,多好!而且说不定以后阎王和哪个女鬼勾搭上的一手消息我还能第一个知道呢!

不过,显然李大人没领会我的意思,脸色也变得相当难看。

“死小莫,你怎么见谁都咒别人死翘翘了呢?”一旁的竮儿看不下去了,为脸色铁青的李大人报起不平。

“可是,”眼睛眨啊眨,真是讨厌小狐狸精,别人都已经成鬼了还凶我,“李大人如果没死怎么会在鬼府?”

“这个莫公子有所不知,”李大人一边仍在他怀里的我,一边得意洋洋地拍了拍身上的官府,“我可是阎王老爷钦命的鬼差。”

“哦,那不还是死了吗?”这个李大人果然很会拍马屁,我死的时候还没听说他的丧讯,也就是说他比我还晚死,居然这么短的时间就在鬼府捞到一官半职了。

“此言差矣!”李大人正了正头上的官帽,“我是来往人间和鬼界的传信鬼差。”

“啊?”那你到底是人是鬼?

竮儿见我目瞪口呆的模样赶紧解释道:“虽然鬼界种种人间凡人是无权知晓和干预的,但也常常有些特殊情况需要李大人这样通灵的鬼差来返两地传话互通消息。”

“是也是也,”被竮儿这么一说,李大人的腰杆又挺了挺,比起在人间当官的模样威风得意了百倍,“有些孤魂野鬼私自逃离鬼界跑到人间捣乱就需要我这样的人去通知在人间值差的鬼兵们,还比如有些妖精不知死活乱闯鬼界人间,玉皇大帝下令缉拿,我也需要…”

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不管在人间还是鬼界,李大人都是个马屁精兼八婆,工作的性质也都是一样滴——给上司打小报告和奉承贵人。

“二十年前,心研大人为救莫公子而擅闯鬼府也是我通告阎王老爷的。”

“啊?”听到我的名字终于来了点精神,“李大人你二十年前就在鬼府当差啦?”

“那时候不是,不过自从这次事情后,阎王老爷就任命我为新一任的阴差了。”李大人说得无比自豪,就差手舞足蹈了。

不过这个阎王老爷还真是不长眼睛,居然找了这么个八婆当阴差…呃…等等,竮儿先前说有鬼差泄露了喝孟婆汤会忘记前世今生的消息,会不会是…

疑惑地望向八婆李大人,正想发问,却被竮儿打了一个爆栗头。

“哎哟!”捂着头大叫起来,“干嘛打我,好痛!”

“不该问的别问。”

奇怪地看向竮儿,难道他能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不等我再有任何疑问,竮儿已经打断了那头仍滔滔不绝的李大人。

“李大人,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李沧海看看自己手里的画,狠狠地拍了两下自己的脑袋道:“瞧我这记性,这是心妍大人让我拿来的,说是彻底毁掉。”

正说这话,就见门口一个小鬼探头探脑地喊着:“李大人,您终于来啦?阎王老爷找您好久了。”

“就来就来!”李沧海擦擦额头的汗,不好意思地欠欠身说,“哎呀实在不好意思,我还得去阎王老爷那交差,待会再来接小莫。”

边说边就拖着肥胖的身体跟着小鬼往门外走了。

我和竮儿怔怔地看着他离去,忍不住发问:“这个八婆大人居然在阴朝地府都这么吃香?”

竮儿冷笑:“听说阎王喜欢着他呢,答应他当差给他延30年寿命。这也就是为什么心妍大人不计较这厮二十年前告密的原因,通过他,多多少少地帮了不少忙。”

“什么忙?”

“喏,”竮儿把手一伸,将刚才李沧海给他的画展在我面前,“应该比较面熟吧?”

“这不是…”如果我没记错,这是上次齐焱和竮儿争斗、后来最终烧掉的那幅画。

“不是烧掉了吗?怎么又在阴间出现了?”我把眉蹙成一团,百思不得其解。

“你这个小笨蛋懂什么?这阳间有多少偷鸡摸狗之事?那些贪官污吏吃了银子,就把收据书信一烧了之,可万万想不到,这些烧毁的东西都会一一完整地呈现在地府的烧书坊里。一旦等这些人下了阴间,证据确凿,都是要受惩罚的。”

“原来这样,那这画?”

“你想不想看看?”竮儿不等我回答便打开画来,画中女子宵夜迎迎,粉妆玉砌,咦?这不是心妍吗?

看我困惑,竮儿咯咯笑出声。“刺啦”一声,把画撕成了两半。

“啊!你这是?”竮儿那么崇拜她那个主人,怎么会随随便便就撕掉她的画。

可竮儿似乎对我的呼唤丝毫不闻,将画撕开,才发现里面竟有一个细长的内层,竮儿小心仔细地舒展,将那夹层里的一章信纸拿了出来。

“当初齐焱那么疯狂地要毁掉这幅画,就是因为这画里的夹层。”竮儿顿了顿道,“这信,是亲娘死之前亲手写下的。主人斟酌了斟酌,还是没有烧掉,想着等你大了自行决定要不要展开阅读。可没想到中途辗转时,落到贼子手中,所以主人才改变主要要我们找到画毁掉。好不容易查到了那个雷老大,后面的你也就知道了…”

竮儿道完便把那张信纸递到了我面前,“看吧,看完了我用三味真火烧掉,那样就是鬼也无人知晓这其中的内容了。”

抽了抽气,没想到这个心妍做事竟如此谨慎。烧掉了还要追到鬼府来,以往任何万一。但是…凝视片刻那薄薄的一张纸,我叹道:

“你还是烧掉吧,我不看…”

“怎么?”竮儿诧异地看向我,“你不想知道自己的生世?”

“想,可是当初齐焱说过,这画里是会伤害我的东西,也就是说明齐焱他并不想我知道自己的生世,不想我被卷入莫名的痛苦中,如果不是齐焱亲口告诉我…我就只做快快乐乐的,齐焱喜欢的单纯小莫就好。”

语毕,竮儿不再言语。念出咒语,用三味真火将画与那包裹着层层秘密的信纸一并烧掉。

说不出的滋味,但还来不及我多加回味,李大人就又急冲冲地赶回来了。说要马上带我去绣庭院。

绣庭院

随着李大人上了一辆马车就滴滴答答地离开了李府。

不知道到底是去做什么,竮儿也没跟着我们,说是不大方便。不过这样却让我很高兴,因为到鬼府后疑问太多,问竮儿他又总是高深莫测不肯说的模样,不过如果是面对八婆李大人的话…看着面前闭目养神的里李沧海,不禁偷笑了下。

“李大人,我们这是去哪?”

“呵呵,到了莫公子就知道了。这是死后魂魄必须去的地方,不然莫公子在鬼界永远没有实际的身体,不能投胎也就罢了,做个没名没实的孤魂野鬼可真是悲惨呐。”

“哦,这样啊,”我慢慢地和李沧海打着太极,“这鬼界倒是不错,看家家户户灯火闪烁,甚是漂亮,就连那个树子上也银光斑斓美丽得很呐!”

“那树木上挂的银光闪闪的都是活着的亲人烧来的银宝金条,这些东西在鬼界是不能当钱用的,只是每个新鬼都有一棵属于自己的树,谁挂得越多越荣誉罢了。这表示自己在阳间积德多,死后亲人还总是念念不忘。”

“这鬼界也没我想象中可怕,看每个鬼都安居乐业的,我觉得在这呆着也是不错。”

“那可使不得,”李大人鼓大了眼睛,大鱼要上钩了,“这心研大人这次来就是救你的,莫公子怎么能贪图这鬼界的安乐呢?”

“可是我都不认识她,她为什么要救我?”嘟嘴装无助状,心里却已经笑到了抽筋。

“哎,这说来也是孽缘,心研大人一时意气,搞得人间战火连连,乌烟瘴气,连累了你这个漓国储君,当时莫公子仍在襁褓之中,心研大人一时不忍,便闯进鬼府硬性把你带走,想要为漓国留下一系血脉。”

“漓国?”我转转眼珠,如果我记得没错,二十年前,这个漓国就被我现处的大淇国给灭了。

听教我读书的先生说,自那以后,淇国也就一统天下,一直太平到现在。可淇国皇帝因为无故侵略漓国遭到了天谴,一统天下不过五年时间,他的顺成皇后就和小太子相继死于瘟疫。

“那后来我是怎么到的莫家?”

想要再多从李大人嘴巴里套出点东西,可明显李大人也知道自己已失言太多,咂巴咂巴嘴不肯再和我多说一字。

正觉得彼此尴尬无比,却听外面小厮唱诺道:“大人,绣庭院到了。”

听这个地方的名字叫“修庭院”,我自动把这里理解成了裁衣服卖首饰的布坊。心里道着这个李大人还真是客气,我一到鬼界他就给我做新衣服。

可恍恍惚惚地进了院子里边,也没见其他什么小姐妇人挑选绸缎,更没有掌柜之类的人物出来接待。大厅,或者说光秃秃的厅堂里,只站两个凶神恶煞的大汉,二人身下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铁木箱子。

此时在厅堂前还排着长长的队伍,我一瞅,竟发现先前和我一起喝孟婆汤的壮汉和弱妇都在里面。两个鬼差按排队的顺序从箱子里抽出一件一件的衣服。也看不出什么样式,白白的,大而薄,倒象阳间活人烧的纸衣。

两个鬼差勒令每个人穿上,有人穿上仍是白衣服,可有人穿上就变成了黑白相间的花衣服。着白衣服的人被赶到左室,着花衣服的人被赶到了右室。

“哎哟,两位大人辛苦了,今儿还值班啊。”见到这样的情景,李大人也不惊慌,似乎早已司空见惯。

可李大人的马屁显得没拍到位,两个人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只是一个人应付地问了句:“今天什么事情把李大人请到这来了?”

“呵呵,我是来押新鬼的,”李大人边说边装出厉害的样子把我往那两人身上推,“我本是惯例来向阎王大老爷报道,可没想到在这路上让我凑钱遇到了这个出逃的魂魄,我就给押过来了。”

“哦,原来如此。”大汉讪讪地说着,顺势打开了箱子扔了件纸衣给我,凶巴巴地说:“穿上。”

无赖,可怜兮兮地把衣服往身上套。心里却没由来地希望自己穿上后仍是白衣服。但事与愿违,是黑白相间花衣服。

见衣服变色,李大人也是脸色一变:“莫公子你死前…”

话没说完,怕被两个鬼差看出破绽又打住了,只低低地附耳对我说:“里面我不便进去了,只是莫公子见了什么也别怕。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这些话,李大人已是脸色铁青。我心道奇怪,可有不便问,就这么匆忙地被押进了右室。

一进去,抬头一看,妈呀!差点没把我吓死!

断手的,眼珠子没了的,还有舌头伸得老长的,什么难看死相的鬼都有。我看先前被扔进河里的壮汉也在,他眼珠子几乎爆出来了,手也是畸形的…忍不住我打了个颤。

可显然壮汉因为喝过孟婆汤已经不记得我了,看我嫌弃他的死相顿时火了:“臭小子,你以为你好看到哪去?”

下意识的低头一看,啊啊啊啊!我心口上N大一个窟窿!奶奶地,齐焱你现在求爹爹告奶奶地祈祷我别返生,要不老子上去了第一个灭了你。戳我你不能戳好看点吗?那么大个窟窿几乎胸腔里的器帐都能看见了。

自己恶心地反了反胃,用手捂着嘴时才发现自己手也紫肿得象个包子,摸了摸脸,呜呜,偶说不定还没壮汉好看呢,鼻子上都冒血了。

怪不得李沧海这个乌龟王八蛋不敢进来了…正在狠骂娘,就见一个拿着鞭子的老头过来了,边抽打着我们边吼:

“谁也不许在那叫唤,你们谁的死相都不比别人好看!这到了阴间,做鬼也得有个鬼样子,别象外边那些孤魂野鬼的丑模样去吓人,待会挨个挨个地下水去洗洗,把生前的戾气都给我洗干净罗!出来漂漂亮亮地做鬼。”

至此,我终于明白了。

前厅那些纸衣服穿上是白色的人多半都是临终寿寝的人,或者说死相和生前没什么变化的;我们这些穿花衣服的就是身上带伤、死相难看的。怪不得一路到阴间看见的鬼都是漂漂亮亮、和颜悦色的鬼,阎王也怕死相难看吓得了别的鬼,所以故意做了这香汤让我们洗,好恢复生前正常活人的模样。

洗完澡,我果然变成了从前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白面小生、人见人爱的莫家大少爷,出了偏室,正想把李沧海好好地说上一顿。却看见他正在和两个不速之客周旋着。

“李大人还真是清闲呐,”沐白连冷哼带讥讽的,“什么时候这绣庭院也要您来操心了。”

“哎呀不敢不敢,”李沧海一个劲地弯腰,“只是顺道遇见个逃跑的新鬼,这不是给送过来来吗?”

话毕,我也刚好站到了李沧海面前。沐白一看我就咯咯地笑起来了,“原来李大人说的新鬼是他啊,这不是被那狐妖截走的魂魄吗?怎么又被李大人给捡了个正着?”

“这…”李沧海结巴地满头都是汗,哼哼了半天尽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却听外面传来一句好听的女声:“这是在说谁呢?”

鬓如刀裁,肤似凝脂。这样的佳人不是心研还有谁,跟着她的除了竮儿还有一个五大三粗的官老爷,素夜沐白一见这人大气都不敢出了,其他鬼差看着也是瑟瑟发抖,只有俺家李沧海李大人最稳得起,一看见这样的大人物,马上“嗖”地扑到他身旁谄媚地笑起来:

“阎王大老爷,什么事儿让您亲自来了。”

阎王也不回应,只发神地盯着我。

“这就是二十年前被你救走的孩子?”

心研红唇微抿,道:“是。”

“倒还长得标致。”

“阎王,别打马虎眼了,就一句话,放与不放?”

阎王一听,叹气地摇了摇头,“心研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我都帮你延了他二十年寿命了,这,这…”

听阎王这么一说,心研瞳仁中的波光骤然灼人,含笑带嗔得哼道:“那就是没得商量了?”

“这确实比较为难。”阎王边说边负手站定。

心研也不慌,只略略地扫了扫自己额头的发丝道:“阎王大人不肯帮忙,心研一个小小的狐仙又怎敢造次,只是,心研的嘴不大紧,听说几年前阎王大人换成人形在…”

“哎哟,我的姑奶奶,你怎么又提这事儿?这不是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了吗?”心研话还没说完,阎王就急了。

“那你道是放还是不放?”不用猜,阎王肯定有把柄握到狐精手上了。

“可是…”阎王明显地犹豫了,“上边要是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