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敢!”刘翼洪眼珠子四下乱转,心中焦急恐惧,说着话也色厉内荏,“你要是敢…我,我今天不过没带保镖,哼哼…”

“好啦,你越这样说我可越是要倒下来喽…”白潇脸上笑容扩大,语调甚至轻快了起来,居然一大早也能撞上这样的活宝,她的火气渐渐消了,“可是你说我敢我就一定要这样做吗?我偏偏不倒了。要知道,浪费粮食是可耻的,你这颗脑袋里装满了脏油,还受不起这一盘许多人辛勤劳作出来的食物呢。”

她说着将举高的托盘放到正常位置,另一只抓着刘翼洪手腕的手也放了开来。

刘翼洪赶紧后退几步,视线却转到了沈错的身上,语声惊怒:“沈错,这个…这个女人,你…你对得起我姐姐!”

沈错望向白潇,目光含笑,再转到刘翼洪身上时却带上了三分怒意。

“翼洪,你总是毛毛躁躁的,由着脾气乱来,还说你姐姐,你不老是惹事,就是体量你姐姐了。”沈错摇摇头,然后微弯下身体,到白潇耳边轻声道:“我猜你一开始就没打算把东西倒下去,就是想吓吓他,是不是?”

白潇本来是单手举托盘的,这时又将另一手伸过来一起端住托盘,低头深深一嗅盘中食物的香味,点头道:“真是好香啊,令人食指大动,垂涎三尺。不行了,好饿,我去吃东西了。”她不再管沈错与刘翼洪,也无视掉围观的人,端着盘子就径直往餐桌区走去。流言缠身而磨练出来的能力就是,可以无视掉一切异样目光,受各种视线烧灼而若无其事。

说好听点,叫心理承受能力大大增强了,说粗鲁点,就叫脸皮狠狠长厚了。

想当初的白夜,是多么容易脸红的一个邻家少年。

沈错忍不住又笑了。

“翼洪,你还是快点吃了早餐到公司报到吧,晚上总在酒店留宿,还迟到,可不好。”沈错说着,端着托盘往白潇的方向走去。他坐到白潇对面,端起盘中甜酒,向她致意道:“虽然是甜酒,但米香醇厚,乃是南国佳酿,干杯。”

白潇拿碗与他一碰,笑道:“随意就好,甜酒是用来就糕点的,怎么能干杯呢。昨夜揍了小贼,可惜没有烈酒,这甜酒喝起来像饮料,不能替代的。”她想了想,视线再往大餐厅里一扫,却发现那个刘翼洪已经不见了。

“沈错,我可是又一次被你给连累了。”白潇眯起眼睛,望向沈错。

“我很想说抱歉,但似乎已经没有意义了。”沈错笑了笑,“不如…我请你喝酒?你喜欢哪一种酒?”

“国酒,茅台最醇,但我偏爱竹叶青。”白潇大口吃起了糕点,然后语声有些含糊了,“虽然我一向都是喝啤酒的,不过既然是…你沈错的赔罪酒,那可不能客气。”

“三春竹叶酒,一曲昆鸡弦。好酒…”沈错正说着,白潇却拿出了手机,很是慎重地接了起来。

从她喜欢常泡图书馆开始,她的手机就不设铃声,而是改用震动了。

“妈妈,早上好。昨天我事情多,忘了打电话回家,正准备过会打呢。”白潇一半担忧,一半开心,最重要的还是先解释昨晚的事。

“傻孩子。你在学校里总会有事情多的时候,妈妈怎么会不理解?”电话里苏雅一惯温和的声音里有些迟疑,“潇潇,你的那个,那些…寝室的同学,还有你班上一些男同学,还有一个女同学…”

白潇抓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屏息听着,不敢打断母亲的话。

“很多人,最近打过很多电话来,问你什么时候回学校,一定要见你一面,我一直都是说你还要请段时间假的,可是…这两天好像…压不住了。他们很怀疑,也很担心的样子,你说,要怎么跟他们说?”

这个问题在手术之初白潇就想过,白瑾风夫妇也想过,不过他们还是以尊重白潇的意愿为主。可是对白潇而言,这个问题只要能拖,又如何舍得给出结论?白夜的学籍其实已经从学校里移除了,但白潇还是无法让爸爸妈妈去告诉以前的兄弟们:白夜失踪了,或者死了!

白夜在白潇的世界里或许已经尘封,但他在310寝室兄弟们的心里,总是鲜活的。那么活生生的一个人,就从那天跟他们说过“我没事”之后,泡沫一样消失在这个世界,又叫他们怎么接受?

白潇舍不得,怎么也舍不得,不想在兄弟们心里死去,也舍不得他们知道自己死去。

还有母亲说的那个女同学,白潇猜想,那不会是林玉虹,而应该是左羽心吧。这个女孩子在她心里的分量远比不上林玉虹和那些兄弟们,却是最令他心虚愧疚,不敢碰触的人,

左羽心是喜欢白夜的,非常喜欢,喜欢到愿意为白夜付出宝贵的一切,甚至在遭遇拒绝后依然痴心不改。这其实已经不止是喜欢了,只是爱太沉重,白夜不敢承认。他心里只有林玉虹。而不论怜悯还是感动,都不是爱情,他不能因为心软就去欺骗少女纯洁的心,哪怕那是善意的。

再然后,平常交情好的一些朋友们,虽然不如一个寝室的朝夕相处,但他们,总算还是不忘白夜的。

白潇怔怔的,眼圈儿都似乎有些红了,她眨眨眼睛,沈错看到,那里面又还是干涩的。一双深而涩的美丽眼睛。

“潇潇…”苏雅轻轻叫一声。

“妈妈,让我想想吧,晚点我再给你打电话,好么?”白潇有些机械地说完这句话,与母亲道过再见将手机收起,然后将甜酒一饮而尽,就站起了身来。

她迫切地想要回到学校,走到那些熟悉的树荫下去寻找下定决心的勇气。

沈错默默地跟在白潇身后走,眼神温柔。。.。

四十七回:然后

“陈近鸿,你现在马上给我出来,我在凤凰林老地方等你,10分钟,如果不到,那以后我们就不用再见面了!”杨小书说完,也不等那边回话,“啪”一声就将手机盖阖上。她满脸伤心恼怒之色,拿手机的手高高扬起,眼看这手机就要被她狠狠摔到地上。

“小书!”金晶一把拉住她,“你别冲动,这手机才新买没多久呢。”

“是啊!”杨小书大叫一声,全身都止不住的发抖,“我跟陈近鸿这个死人在一起也没多久呢!这个没良心的花花公子,没节操的臭男人!”

“小书…”黄月儿声音小小的,她有点害怕这个样子的杨小书,“陈近鸿他前天才被你划伤了,也没多说一句,你相信他啊。”

“不行了!我一定要摔东西!”杨小书身体大力扭动,硬是将被金晶抓住的手挣脱出来,然后咚咚咚的几声硬物在瓷砖地板上撞击滚动的脆响传出,杨小书的手机终于还是没能逃脱被摔的命运,歪裂着躺在地上,看着似乎不能再用了。

黄月儿一脸心疼之色,忙蹲到地上将手机捡起,捧到手里仔细检查。

“哎呀,真的摔坏了呀…”黄月儿心疼地皱起眉头,叹气,“小书,多可惜。你们家近鸿看到你这个样子,应该也会难过吧。我看他最近是真的有事,才会没什么时间陪你的,怎么会是变心呢。白…白潇她,她不是有沈错了么?”

没人接话,黄月儿将视线从破裂的手机上移开,只看到杨小书已经坐到了自己床上,抱着头,一副不想理人的样子。而金晶一脸无奈地望向自己,仿佛在说:“看吧,还能怎么样,她什么都听不进。”

一个寝室里面,现在只待着三个人,可空气却沉闷得很,似乎连氧气都不够。

黄月儿虽然害怕此刻的杨小书,但还是忍不住要劝她:“小书,你别多想了,快去见陈近鸿吧,你让他出来,自己又在寝室里不下去,他在凤凰林要是见不到你怎么办?”

杨小书闷闷地说:“见不到就见不到呗,他这几天,放我鸽子的时候还少吗?我就是要他在那里等着,看他能等多久。哼…”她说着,身子一仰,干脆躺到床上,将眼睛闭上了。

陈近鸿穿着个沙滩大裤衩,白色汗衫,拖着一双人字拖鞋,手臂上还扎着个白纱布,很没系草形象地向着凤凰林狂奔过去。一到林中平常与杨小书约会的那棵树下,不见人,忙又奔到林边十字路口,大口喘着气,等着生气的女朋友到来。

路人看向陈近鸿的目光有些怪异。这位从前在学校里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从插入沈白二人绯闻之后,知名度更是直线上升,认出他的人不少。也正因为这样,大家才奇怪,实在是陈近鸿平常在外头总是一身品牌,打扮得很有帅哥架势,这模样太少见了。

当然,想像力丰富的,不介意就此来个360度全方位猜测。

陈近鸿抓着个手机在手上,不时看看时间。等待是件磨人的事,尤其这等待的还是一个正跟自己闹脾气的人,可是时间还是就这么过了。半个多小时以后,杨小书还没来。陈近鸿有些受不了了,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耐心的人。

打电话过去,那边提示关机,再打,还是关机,再使劲打,还是关机。

陈近鸿又急又怒,他其实还是很在乎杨小书的,可这越急,他却连还可以打她寝室电话都忘了。

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忽然就听到一个透着惊喜的声音在身侧不远处响起。

“五…”白潇与沈错在学校里漫无目的地走着,走到情侣们惯常约会的胜地凤凰林旁边时,忽然就看到了陈近鸿。陈近鸿此刻的形象她真是再熟悉不过,这汗衫和裤衩,让她恍惚似回到了那个几个大男生毫无形象地在一屋里四仰八叉的时候,一声五哥差点就喊出了口。

“陈近鸿——”白潇还是及时收住了话,可这个名字叫出口后,她心中惊喜退去,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要怎么办了。

她要怎么跟他们说,白夜消失了?这话,也轮不到她来跟他们说吧。

还有,陈近鸿怎么会以这副样子出现在这里?这小子平常可是最在意形象的。

陈近鸿看到白潇,却不复平常潇洒随意,而有些尴尬了。会和杨小书吵起来,白潇也算一个导火索。但他对白潇确实是有好感的,这是一个男人对美女自然产生的好感,也是人对性格相投的人自然产生的好感。虽然与白潇只是数面相交,但他确实喜欢上了她的爽朗大方。有时候,陈近鸿甚至会想,要是杨小书有白潇一半大方就好了。

正因为如此,在这个与杨小书的关系到破裂边缘的时候,陈近鸿看到白潇,反而有些心虚。

“呵呵,是白潇呀,”陈近鸿露出了自己平常最不屑的傻气笑容,“还有沈错,早上好啊。”

“早上好。”沈错微笑点头。

“早上好。”白潇心有万千言语,最后也只是化成这一句。

气氛开始尴尬,沈错一改向来的细心体贴,这次却不想主动缓解。当然,沈错向自己承认,他吃醋了。

“小书…”陈近鸿问白潇,“小书这两天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白潇愕然。

陈近鸿话一说完,几乎就想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这是什么破话,怎么能这么问呢?

白潇反而释然了,这兄弟,傻得真可爱!

“小书挺好的。”白潇向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你这身打扮,挺少见的嘛。”她随口调侃,在他们兄弟之间,互损是做惯了的。

陈近鸿“呵呵”一笑,连连道:“还好还好。”若在平常,有美女这样调侃他,他是肯定要变本加厉地调戏回去的,不过这个时候他的心情实在不在状态,也就只有继续犯傻了。

白潇想了想,试探着道:“我,你们寝室有个叫白夜的吧…”

“你知道白夜!”陈近鸿忽然大喝一声,神色激动。

“白夜…怎么啦?”反问的时候,白潇的苦涩一直从嘴里透到了心里。但她还是必须要引导着话题,从边缘之处论及白夜。

“白夜他…”陈近鸿有些颓然,随即又是精神一震,白潇这个人他以前从来没听白夜提起过,说不定能知道一些他们不知道的情况。想着,他很是期待地问道:“你最近看到白夜没有?他最后跟你联系是什么时候?”他也是病急乱投医,逮着个可能有点关联的人就问白夜的情况。

白潇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巨大的暖流,暖得她整个心里热乎乎地似乎要滴出水来。这个兄弟这么关心她,她所有的兄弟们都是这样的吧。

一个疯狂的念头像淋了兴奋剂的杂草一样,在她心里以横扫千军的架势迅速长满一切高地。

她几乎以为自己听到了自己心脏的急剧跳动声。

白潇转着念头,压抑住情绪,缓缓道:“白夜他,跟我是一个地方长大的同宗。不过后来上高中以后就断了联系,最近我们在学校里碰到,倒是联系上来了。但他似乎有什么心事,跟我也隐约提到过一些。恩,具体一言难尽——”

“陈近鸿!”这是杨小书的怒喝声。

她在寝室里翻来覆去想了很久,终于还是决定下来看看陈近鸿。

可是,她居然看到,陈近鸿跟白潇有说有笑?

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怒火和伤心填充了。

白潇正激动,杨小书忽然出现,却让她满腹话语,满心期待,所有疯狂想法,一齐顿住了。像杂草被锄草机齐刷刷地割了一截。

陈近鸿也很激动,他们最近都在烦恼白夜的事,哪怕这个时候杨小书出现了,他还是觉得赶紧抓住白夜的消息重要。

他跟本就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小书你先等着,我问白潇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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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回:如果珍惜她

杨小书怒极,反而冷冷一笑,抱住双臂一副我就等着,看你们说什么的架势。

“白夜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陈近鸿问得很急,“你有没有跟他的爸爸妈妈联系?我发现白叔叔和阿姨说话的语气都有点不对,好像白夜他…他…”他本来也不是很担心的,但想起左羽心的猜测,还有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一股子不详的预感就重重压在他心里,怎么也扩散不开。

也许女孩子就是特别敏感些,也许是用情太深,左羽心在往白夜家里打过几个电话未得结果后,竟这样向白夜的兄弟们宣告:“快点找到白夜,他家里肯定出事了,不然,不然,也许你们这辈子也别想再见到他!再过半个月,如果还是不能得到他的具体消息,我,我就去他家里找,你们跟不跟我去?”

很多人都在找白夜,他知道,甚至有些不干净的人宣扬过要到他老家去蹲点找人。而白夜究竟出了什么事,或者说白夜家里究竟出了什么事,要让他爸爸妈妈对他的去向如此讳莫如深?

如果对一件事一开始就有了不好的猜测,那么要扩大,很容易,要扭转,就很难了。

杨小书的态度却令白潇的疯狂念头瞬间哑火,她想要与陈近鸿亲近,却不能因此而破坏兄弟与他女朋友的感情吧?

虽然事实已经造成了,但是——

金晶和黄月儿离得远远地看着杨小书,再看着她身边的敏感人物们,本来想要劝导的念头早息了下来。靠近尴尬,走又显得太漠不关心,站着看嘛,把这几个人当戏看的已经有不少了。

白潇这个时候做了一个做了一个让所有人大跌眼睛的动作,她大步走到杨小书面前,一把抱住她。她的抱法不是简单的双手环上将人搂住,而是微躬下身子,搂住了杨小书的背和臀,将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杨小书惊呼一声,大叫:“白潇,你干什么!”白潇这个动作实在太出人意料,在场的人惊得差点没掉了一地的下巴,就连一向颇接近料事如神的沈错都看得呆了一下。

被一个女人抱着,还是这么蛮横地毫不客气地公主抱,杨小书惊叫过后的第一反应却是赶紧伸出双手使劲环住白潇的脖子。她怕掉下来呀!

白潇心里默念:“五哥,别怪兄弟占你老婆便宜,反正现在我也没法对女性同胞做出实质侵害了。”

在满场异样目光下,白潇头顶烈阳,横抱美人——如果不是她自己也算是美人的话,真的很能给人她们是走在某种殿堂上的感觉。至少白潇的步伐就是这样的,很庄重,大步地,稳健地,走到了陈近鸿面前。

“接住,”白潇说,语调严肃,“如果这是你要珍惜的女人的话。”

陈近鸿忙将双手伸出来,就着横抱的姿势将杨小书从白潇手里抱过,小心让她将背靠在自己臂弯里,唯一缺陷的是,他此刻的表情不那么傻呆呆的就更好了。

杨小书的脸已经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比苹果更美的是此刻这红色里还透着几分羞涩甜蜜,就像春日微风,撩得人心都氧氧的。这个时候的她,什么都忘了。什么生气,什么伤心,到头来还不就是想知道那个人在乎不在乎自己吗?

至少,陈近鸿抱得是毫不犹豫的,更重要的是,他抱的前提是,他默认确实是珍惜她的!

那么,对于杨小书而言,此刻就是全然满足和幸福的,幸福得反正这个时候,从前的种种不愉快是全然不记得了。

陈近鸿就没想那么多,他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女朋友都被人抱到面前了,难道还不抱过来吗?但此刻杨小书羞涩甜蜜的神情却让他心中一暖,这才是他当初认识的那个春花一般的女孩儿啊。如果不是曾经确实狠狠心动过,照他惯来的脾气,早就跟杨小书分手了。

但此刻陈近鸿焦躁的心却被柔情悄悄平复,他深吸一口气,轻轻将杨小书放下,然后又搂到怀里,柔声道:“小书,我有点事情想问白潇一下,是关于我兄弟白夜的事情,你不要误会,好吗?”

杨小书还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和甜蜜中,只顾着将头埋在陈近鸿怀里,连答应他的一声都像蚊子哼哼。她现在不怪白潇了,相反还隐隐有点感激。人浮躁的时候容易把什么都想得无限糟糕,而这个时候她心情舒爽了,头脑清醒起来又觉得白潇还是不错的。杨小书跟陈近鸿的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陈近鸿花心大名在外,杨小书性格又多疑,对这个男朋友她其实是从来就没放心过,白潇的出现,充其量也只能算个导火索罢了。

但白潇今天这一举动,却恰好给了她和陈近鸿一个和好如初的契机,杨小书对白潇的好感,就开始强势逆转从前的恶感,一点点地涨了起来。

白潇大松一口气,紧张激动的心也像忽然被浸到潺潺清溪里,凉沁沁地透亮起来。刚才实在是行险,幸亏结果是好的。

“白夜最后一次跟我联系是一个星期以前。”白潇说。

“我们没他消息已经有大半个月了!”陈近鸿连忙插话。

白潇点点头,叹道:“他确实是发生了一些事情,但他说得含糊不清,我也不能知道具体是什么。不过…”

陈近鸿不由得将怀中的杨小书搂紧了。

“不过我知道一些他可能出现的地方。但是我不想说给太多人知道,毕竟…那是他的隐私,我没有权利去告诉其他任何人。”

“告诉我!我是他最好的兄弟!”陈近鸿急忙道。

白潇故意皱了皱眉头,沉吟了好一阵,才道:“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最多只能两个人。”

“左羽心!让我和左羽心去吧!”陈近鸿也皱起眉头,一咬牙,还是说起了左羽心。他本来想说刘艺的,但想起左羽心那双哀伤期待的眼,终于还是觉得白夜对这个女孩子负疚颇多,怎么也要让她先知道他的消息才好。

“不行!”白潇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一说起左羽心就连忙拒绝,“左羽心绝对不能去,要跟我一起去找的话,让刘艺去吧,何况,还未必找得到呢。”

“为什么?”陈近鸿开始怀疑了,“左羽心怎么啦?你也知道她?”

“呵呵,”白潇反应过来,习惯性地揉了揉额头,摇头道:“白夜说起过,他,他的事,最不能的,就是给左羽心知道。”

“羽心是最关心他的人。”陈近鸿说着,心中怀疑更甚,他开始是关心则乱,这下回复正常思维了,就开始觉得白潇不对劲。她一面之词,说得这么含含糊糊,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潇知道陈近鸿虽然不是心思特别缜密的那种,但也绝对不是头脑简单的人,担忧在心中一闪而过,忙接上他的话:“就是这样,才,才不能给她知道。陈近鸿,你知道,男人有些事,是只能给兄弟知道的。”

“哦,”陈近鸿似笑非笑,“你很了解男人?”

“我了解白夜。”白潇深深一呼吸,笑了,“陈近鸿,你不要我说出来吧,你在寝室里最喜欢做的,就是做仰…”

“不准说!”陈近鸿双手紧紧环住杨小书,眼睛瞄到一边不知道什么地方,“呵呵,看来你跟白夜真的很熟悉啊。好吧,我相信你这一回。你就带路吧。”他想的是,要是找到白夜那小子了,还不能把他绑得乖乖去见左羽心吗?他其实也是觉得白夜既然已经和林玉虹分手,那就更加没有辜负左羽心的理由了。

“现在不能急。”白潇笑了,“找个时间,把刘艺叫上一起,只能有你们两个。其实…我也想找到他,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他,或者找到后,会看到一个什么样的他罢了。”她说到后来,声音却有些悠悠的了。。.。

四十九回:安华生的苦恼

找到一个什么样的白夜,这个答案似乎无限悠长,反正白潇是不打算轻易将结果展现在朋友们面前。她想的是,即便一同寻找无法建立起友情,至少,也能更熟悉,至少,她也是在给自己寻找一个机会。

与陈近鸿约定一起去找白夜是昨天的事了,按陈近鸿的意思是马上就把刘艺叫过来,然后他们立即开拨,不过白潇硬是把这个时间压后了一天。她需要时间整理思路,确定计划,也希望陈近鸿和杨小书能赶紧抓准时间把从前的裂缝弥合。

陈近鸿和杨小书后来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总之其他人是不会知道了,但杨小书在晚上回寝室后满面春风,甚至还主动跟白潇打起了招呼却是事实,让白潇也总算觉得自己在最近的一团糟糕中大大的成功了一把。

女孩子的心思真是奇妙,要生气很容易,要相信有时候也就是一句话一个动作的事,其实来来去去,总归也只是因为心有某人吧。白潇想,自己与她们,终归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不知怎么,想到了沈错,这个人,很干脆,走过来或者走远去,都不拖泥带水,话不多,虽然有点狡猾,但人还是不错的,有趣的是,他的名字里正带着一个错字。名“错”,真是一个奇怪的名字。

关于沈错,白潇只是在心中一闪念,当前最重要的,还是怎么面对陈近鸿他们,尤其是怎么断了左羽心对白夜的念头。

白潇接到陈近鸿的电话,这位已经等不及了。

“姑奶奶,你还要蹭到什么时候?你自己不也急着找他吗?”陈近鸿在电话里几乎是大叫了出声,然后又将声音压低,“现在就行动,好不好?”

“好的。”白潇的心仿佛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她咬了咬下唇,还是轻轻笑了出来,“今天晚上吧,白天有课,不好统一时间。就7点钟,我们到学校北门集合,行吧?”

“你很强…”陈近鸿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三个字,然后回道:“好。”说完,就将电话掐断。

白潇对着忙音,只有苦笑。

她不知道的是,陈近鸿之所以会这么沉不住气,很大一部分原因在左羽心身上。左羽心跟他们是同班的,几乎每次上课,她都会追着他们这些兄弟问白夜的消息,哪怕明知,他们也不知道。

上午上了四节专业课,下午上了两接高数,下课的时候白潇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白潇,是我。”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耳熟,不是个陌生人,但也不是白潇很熟悉的人。

白潇想了想,试探着反问道:“安导?”

“哈哈,是的!”那头传来安华生爽朗的大笑,他很开心地道:“你还能听出我的声音,看来我也不是很失败嘛。”

他说着话,等着白潇接上,白潇却不知道怎么要跟他说什么。

两头都沉默了一会,白潇才笑了笑道:“当然要记得安导,你可是做过我的大老板。很…谢谢安导的知遇之恩,你打到卡上的工资我已经收到,很抱歉,也很遗憾,我们不能继续合作下去。”她昨天去过ATM机查帐,安华生非常守信誉,工资实付,毫不拖欠。

“呵呵,付你工资的大老板可不是我,而是华彩公司,我也是给人家打工的呢。”安华生笑着说,声音很真诚,“不过,我是真的很期待与你合作,非常期待。大老板不懂艺术这些东西,不过我知道,你能演绎白昙花。”他听着白潇说话,观她一言就将他将说的后续可能堵死,就知道这个女孩子思维敏捷,也不喜欢拐弯抹角。那么他若想要达成目的,直奔主题怎么也会比打太极要好。

果然,安华生在上次被拒后再一次直接提起这个话题,反而令白潇听得不好意思了。上次在后台,白潇能拒绝得那么理直气壮,最主要还是安华生说话太忽略她的意见,让她心中傲气上来,说拒绝也可以毫不客气。不过这次安华生说得诚恳,白潇想起他所给她的那些实实在在的好处,要她再硬邦邦地表示拒绝,就有些困难了。

毕竟安华生不但不欠她白潇的,反而还对她颇有善意,她也不好一再冷颜给他难堪吧。

白潇吃软不吃硬的毛病又犯了,她心中越是坚定不能接受的念头,说出来的话就越委婉无力。

“呵呵,谢谢安导看重,我也很想跟你合作,但是…”白潇顿了一下,安华生很道德地没有趁机插话进来扭曲她的意思,让白潇对他的好感又上升了一些。

“但是,我是个平凡人,只想过平静的生活,白昙花太光芒四射了,我无法接受成为公众人物的生活。”白潇皱起眉头在校园里走,一边承受校友们各种意义不明的目光,一边坚持拒绝。

片酬应该会很高吧,白潇不无遗憾地想。她准备过几天周休时回家一趟,亲手把自己赚的万元银行卡交到爸爸妈妈手上,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其实,如果能够出演昙花仙子,应该更能大大地改善家里的经济状况,可惜她身份敏感,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个天上掉下的大馅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