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条:

甲方聘请乙方参与拍摄电影《白昙花》,剧集公映版时长为90分钟。

第二条:

开拍日期预订2009年6月20日至2009年9月20日.此期限为电影正式拍摄时间,不包括电影拍摄准备与后期制作。

第三条:

甲方同意支付乙方演出该电影酬金八万美金(US$80000)。甲方在2009年6月11日付订金三万美金及2009年9月21日付尾期五万美金予乙方,在C市商业银行转帐交收。甲方要绝对保密本合约酬金之数目及付款方式。

第四条:

甲方需保障乙方在拍摄期间之一切安全措施,并为乙方购买劳工保险及负责意外期间的医药费。

第五条:

乙方遵守一切拍摄常规,自该电影开始拍摄以后,应严格认真遵照拍摄要求悉力演出剧中角色,不得以任何不合理的理由拒收或拒绝履行甲方之拍摄通知书。同时,在剧中乙方可以拒绝一切不道德,宣染暴力或淫亵之演出。

第六条:

若因天灾,人祸及不可抗拒的原因导致甲方停拍,乙方同意拍摄延期有效期为60天,经甲乙双方协议后方可执行。

第七条:

甲方有为乙方在公众面前保密一切生活资料的义务,不得向公众泄露乙方真实姓名、住址以及除剧照以外的任何照片和视频。

第八条:

乙方演员有权利拒绝有关该电影的一切后期工作和宣传活动,如出席记者招待会等。

第九条:

该电影属甲方之出品,甲方绝对拥有一切有关该电影之权益,包括电影录像带及乙方在该剧中饰演之人物昙花仙子的造型与桥段之一切权益。发行及宣传等事宜而乙方无权过问,但乙方于该剧之肖像权及一切有关该剧之宣传剧照,除只用于该剧播放播映及宣传外,甲方保证不得擅自取用作其它用途。

第十条:

甲乙双方成员应严格遵守本协议内容,协议内容及相关文件均不得外泄,另合作期间如有意见不合冲突之处,双方须遵照协议,和平协商。

第十一条:

甲方付乙方演员之演出酬金不包括个人所得税.

第十二条:

任何一方违反本合约之各项规定,另一方就可实时终止本合约,违反之一方并应付给对方相当于本合约第二条定酬金150%之违约金。

第十三条:

于本合约期内,甲乙双方之任何一方,如有牵涉到任何民事或刑事之诉讼,经法院裁定而罪名成立后,任何一方则无须再履行本合约剩余之责任,所收之一切酬金不得退还及追究.

第十四条:

本协议壹式贰份,甲乙双方各执壹份并签署盖章为凭,自签定日起生效。

协议是经过多次修改的,最后白潇定案的时候还是靠了黄月儿的帮助。黄月儿虽然还只是大二的学生,专业倒也还学得不错,有她帮助,再加上安华生在协议上也并没有怎么坑白潇,这最终签署也就终于在勉称顺利之下完成了。

不过寝室里的女孩子们看白潇的眼光又不一样了。这人闷不吭声的,又闹了一大堆绯闻,这个时候却忽然说被大导演看中了要去演大电影的女主角,可不是一再毫无征兆地往身边的人心里扔炸弹么?

不可思议,梦幻,羡慕,嫉妒,自豪,欣喜,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白潇的室友们心里,从此白潇是异类这个认知,只怕是要被301室的女孩子们默认到底了。

孙亭亭当时是叹着气,有些酸溜溜地说话:“白潇,没想到你要做大明星了啊,以后可不要忘记多发几张签名给我们哦。”

白潇与安华生告别后,就有些漫无目的地在城市的街道上随意走着,一边在心里默默咀嚼着孙亭亭的话。这话里满是惊奇羡慕,几乎就可以在301室立出典型来,却也让白潇很不是滋味。或许对正常的女孩子而言,这么一个机会落到眼前,可真就相当于天上砸馅饼了。如果天上砸馅饼还不够表达准确的话,那也可以说是天上砸钻石了…那么白潇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自己不正常?

不正常的是她的来历,这是事实,白潇无法逃避,又不敢不隐藏。

只能说,这贼老天太他丫的纠结了!

白潇捏紧拳头,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老街,老街窄而旧,但小吃店特别多,人声喧闹的,总给人一种特别暖和以及生机勃勃的感觉。白潇老远就闻到了无比勾人口水的老街独有辣香味道,精神不由一振,忙随便走进一个小店,准备好好辣一顿,辣掉一身烦恼。

“老板,麻辣烫要加辣的,汤里面多放香菜和葱花,先来一份米线和豆腐。”白潇自己找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然后熟练地报出惯常口味。

“好类!”小店也没请个服务生什么的,老板忙得很,一边大声答应白潇,手上却仍是不停地摆弄着先前客人点的小吃。

白潇一边坐下等,一边也就随意看起了小电视机上播出的节目。

“经济时分,欢迎回来!”电视机里的女主播声音清脆,“最新消息,远通商业投资集团董事长大位易主,沈错带伤出席董事会议…”

白潇一惊,忙紧紧盯住电视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二十回:云端之下

“沈错表示,自己莫名遭遇枪袭,出席完毕此次董事会议后,将闭门修养一段时间。同时,他已将个人原来持有的关于远通的40%非流通股分别转让给文峰控股公司、时代风采集团等企业。也就是说,沈错经此将彻底离开原本由他一手创建的远通…”

白潇晃了晃脑袋,仔细去看电视屏幕上的女主播,见她红唇一张一合,唇形是极漂亮的,可说出来的话却像念经,念得白潇到后来几乎听不清了,就觉得荒谬。可再荒谬那也是事实,便如大厦一朝倾,难不成因为它来得突然就要否定它的出现?

白潇此刻想的全是沈错会如何。想他自小就被天才的光环包围,一路上升,几乎可以说是平步青云了这么多年,而如今却似一夕之间,从前所有成就堪可付之一炬。

这从高高的云端上掉下来,他是直接坠入深渊还是平心静气凭着大毅力硬是落到了平地上呢?

如果能履高山如平地,浮云端也如平地,那么这个人大抵面对任何困境都可从容而过…可是,沈错是这样一个人吗?

小店的老板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米线放到白潇桌上,顺便就着电视上的新闻发表一下小感慨:“呦,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啊,他们这些大公司大老板什么的,事情可真多。”小老板的感慨或者不过是自言自语的顺便一句,可听在白潇耳朵里却又让她在一瞬间联想到了很多。

比如此前一直没有仔细思考的沈错遇袭的原因。本来这个是很好理解的,家大业大难免树立种种敌对者,可是,怎么就在他遇袭之后他的公司就遭到如此异动呢?这中间有没有关联?

再者,沈错伤势还没痊愈就紧跟着召开了远通易主的董事会议,他有什么不得以?或者说,他受到了什么胁迫吗?而杀手一击未中,他会不会再次出击?还有…

不知道是该说白潇想像力太丰富了,还是说她思维太敏捷了,或者,是关心则乱?

总之白潇如同嚼蜡般吞了几口米线,就再也忍耐不住,起了身,付了帐,快步走出老街,然后摇手招到一辆的士,让司机带自己到远通的总部鸿远大厦。

要在平常,她又要心疼这些打的的钱了,但这个时候,她只想见到沈错,哪里还想得到这些?至于找到沈错以后要做什么,她此刻其实是毫无头绪的。总之,这朋友出事了,总得去看一眼吧。

说到底,白潇骨子里倒有些重义轻财、慷慨任侠的血髓,并不浓重,却也无处不在。

到离鸿远大厦不远的时候,司机忽然把车停下。

“怎么回事?”白潇猛然从万千杂乱的思绪中惊醒,透过车窗一看周围,“这还没到地方吧?”

“嘿!小妹子,你可看清楚前面喽。”大叔模样的司机指向前车窗外面,“前面能停车的地方可都被车给停满了,再往那边广场上去,停车可是要买车位的,就这几步路,你自己走过去吧。”

白潇摸摸鼻子,付了钱给的士司机,下车向鸿远大厦步行过去。一边走,心里又不免猜测:“这么多车子都停在鸿远外面,是不是因为远通易主的事情?沈错他,要怎么面对这些人?”刚一设身处地地发出联想,白潇的脑子里就不自主地现出这样的场景:

一只雄鹰双翅折伤,从九天之上跌落到了一片荒凉的大沙漠中,鲜血慢慢渗进干涩的黄沙之下,一些平常深藏的毒蛇虫豸瞬间便从四面八方闻腥而来,天上更是秃鹫怪唳、凶鸟盘旋——

憋屈?愤恨?彷徨?

英雄末路?

四面确有楚歌声起,白潇却无论如何也不愿看到沈错成为那个自刎的霸王。宁折不弯固然好气概,但卧薪尝胆更来得惊心动魄。

沈错,难道不应该置之死地而后生么?

不得不说,这一点上,白潇与沈错竟是不谋而合。

可白潇的脚步忽然顿住了。鸿远大厦一楼的旋转大门口,四个高大的保安穿着整齐的制服,很严肃地拦住了白潇的去路。

“小姐,请出示请柬。”其中一个上前一步说。

白潇望着眼前的白手套,终于将漫无边际的思绪收拢,然后就忍不住自嘲一笑。请柬?这东西她还真没有。原来沈错,可不是说见就能见的呢。

保安的心里,却没有表面的严肃凛然,白潇一笑,他就忍不住想:“这小妞真他娘的漂亮!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也是一朵交际花,这要是…”

然后他听到这个漂亮的小妞用她那漂亮的声音说:“可以请问为什么需要请柬吗?”

“这个嘛,”保安是个老油条了,一边在心里意淫,一边更是装得面无表情,可声音不知道怎么就有了点猥琐的意味在里头,“大厅里正在召开记者招待会呢,小姐没有请柬吗?”

白潇皱了皱眉头,觉得这保安语调有点不对,但她此刻最在意的是快快见到沈错,心中不快一闪而过,又问:“对不起,我只是想请问,沈错沈先生有没有在里面?”

“沈先生?”保安一听到白潇找沈错,严肃的脸就再也装不起来,嘴角扯了扯,带上几分说不出味道的奇怪笑容,连声音的尾调也长长地像在嘲讽什么,“沈先生如今可不知道在哪里呢?小姐你怎么到这里来找沈先生了?我还以为,你是来这里找顾小姐或者时先生的,呵呵。”

白潇拳头一紧,猛地怒目瞪视这保安,这…不是赤裸裸的侮辱么!沈错一旦从高台上跌下,竟然随便一个人都来落井下石了。

然后白潇又觉得悲凉。大厦一朝倾,果然乐意从大梁柱子下捡几根木头来当柴烧的人到处都是。

白潇暗暗叹一口气,她能怎么样?难道还能将众目睽睽之下抓了这人来暴打一顿出气?

白潇的捏紧的拳头又缓缓放松,就算把他暴打一顿也对沈错的状况毫无帮助。

猛然又一个略带熟悉的声音自身边响起,白潇转过头到左边。

只见西装革履的刘翼洪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手从下巴一侧擦过,怪怪地笑着说:“白小姐,你不是沈错的女朋友么?你居然会不知道他在哪里?”

~~~~~~~~~~~~~~。.。

二十一回:筹码说

“你不是沈错的女朋友么?你居然会不知道他在哪里?”刘翼洪这句话讽刺的,真叫白潇一时哑了。

她才恍然想起自己原来一直都背负着沈错“女朋友”这个可笑身份。

真是…去他丫的女朋友!难道异性之间关系好点的,就只能是情侣?不过这个关系,除了两个当事人清楚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以外,在其他人面前早就无可辩驳了,以至于白潇很多时候对这个说法都麻木到无视。

不过这个时候,白潇更多的,还是闹明白了自己压根就不了解沈错。他的联系方式、他的去向习惯、他的生活背景、他的亲戚朋友,等等等等,白潇根本就半点都不知道!说到底也不过是萍水相逢,虽然…似乎是同生共死过了,但仔细看明白,那次之所以会共同面对枪袭,却是沈错连累的白潇。只不过白潇受苦难的时候从来就没有考虑是谁连累自己的习惯,不在意罢了。

罢了,找到又怎么样?说一句“我担心你,你别崩溃”?这不也是很可笑么?谁说沈错一定受不得这样的打击了?这些安慰,在强者面前,纯粹就是侮辱!沈错若是强者,自然不需要这些毫无实际意义的安慰,沈错若没有足够的坚强来面对大起大落的打击,那白潇还要看不起他了,又有什么好安慰的?

白潇想起那夜枪声响起时,瞬间就将她紧紧压在身下的沈错,想起那个肩头鲜血喷涌,却依然固执地要以保护者姿态用身躯为她抵挡一切危险的沈错。

沈错,是个好汉子,当然没有趟不过去的坎!

白潇似乎又感觉到了满嘴温热腥涩的鲜血味道…那晚她尝到了,沈错的血是温热的,男儿有这一腔热血,何事不成?

白潇胸中几乎是豪气顿生,然后忍不住就冷睨向刘翼洪。这男人,若是做成刘翼洪这鼠辈模样,还真不如买快豆腐回家撞死算了。可这世上,怎么偏偏就有那么多脑子不会转弯的人呢?

白潇心中的这些变化,说起来虽然多,实际上也就在她一动念之间。在刘翼洪看来,也就是眼前的女孩先被他的话给气愣了,然后,在他还没来得及得意的时候,神色又忽然生动变化起来,竟忽然就有了些睥睨人间万事的味道。

于是刘翼洪出离愤怒了。他能不怒么?上次在酒店,白潇给他的可是生平首次之奇耻大辱,自那以后,刘翼洪就无时无刻不想着报那一辱之仇。只不过最近风云际会,白潇又是沈错的女朋友,他不敢在关键时刻惹急了沈错,这才一直忍着。

可这个时候,沈错正好从神坛上落下来了,再见到白潇,那还用得着客气吗?刘翼洪得承认,他刚才见到白潇时,心里就全部是欢喜得意与兴奋,他兴奋得心都抽搐了起来,因为他想到,自己可以报仇了…那么,该他娘的怎么蹂躏这个火爆的小妞比较好呢?先从精神上打击她怎么样?

精神打击的开端,就是先讽刺一句。刘翼洪这样做了,可惜还没到他欣赏到白潇被打击的模样,他就又再一次被白潇打击了。

没错,就是那样的眼神,高高在上的桀骜,仿佛就像在嘲讽和怜悯谁的懦弱无知!

刘翼洪又开始觉得自己的心开始颤抖加速——他现在已经不敢确定这是气的还是兴奋的,或者,根本就是…害怕的!刘翼洪几乎要以为,某个疯女人那凌厉嘲讽的眼神已经带给自己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了。至少他就绝对忘不了,这个女人手举着放满滚烫食物的托盘作势要倾到自己头上的那一幕!

“你想怎么样?”完全是下意识的,刘翼洪上身微微后仰,急速吐出这句话,这样子,仿佛白潇是什么凶猛异兽,而刘翼洪却在一边害怕地祈祷“不要过来”似的。

旁观的几个保安几乎都要傻了。这刘公子怎么忽然好像精神病一样了?他在害怕这个一看就是学生模样的女孩子?他向这个白潇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不是很趾高气扬的样子吗?怎么白潇还没回话,他却在一瞬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简直就差没浑身发抖了。

不得不说,人类的心理变化实在是太微妙了,白潇和刘翼洪这一进一退之间,便又是天渊的距离,刘翼洪再度被白潇气势压倒一次,只怕以后要想翻身,可大大困难了。这其实便如博弈,白潇的筹码是一颗无所畏惧骄傲强横的心,刘翼洪的筹码则是富贵家势。

只可惜在这一场心灵博弈当中,不是同一水平线上的两方大军,却因为刘翼洪这个指挥者缺乏平等对垒的心里素质,和战必胜的思想觉悟,完全忘了要怎么利用自己的优势,竟使得己方每每不战而溃了!

白潇瞬间就想到了这一点:刘翼洪为什么怕她?就因为她曾经拿一托盘滚热的东西恐吓戏耍过他?虽然对刘翼洪心灵之脆弱感到不可思议,但想到这个家伙确实是个草包,那也可以理解。何况她跟刘翼洪的交集,除了现在,也只有在楚天阁发生冲突的那次。那么确实是这样的话,她要不要让这位刘大公子的心理阴影更重一些?

欺负人…暂且这么说吧。不是白潇的恶趣味,也不是她有多无聊,而是这刹那之间,她又联想到自己的处境了。沈错处境究竟如何暂且不说,就她自己的生活,本也是一团乱麻了。可是面对种种可以预料的即将到来的困境,她偏偏也是没有什么筹码的。

如果可以的话,来招空手套白狼怎么样?没有什么筹码,不代表不可以主动寻找筹码啊。

白潇心念电转,向着刘翼洪乍然流露出来的畏惧放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用颇带几分讥讽笑意的语调说:“我想做什么?倒要问刘先生你想做什么才对吧?我可是一直都站在这里没动,刘翼洪…”

白潇逼近一步,刘翼洪后退,白潇再大步前进,这下刘翼洪没退得过来,几乎只在眨眼间,就看到了白潇放大的脸凑到了自己面前。这其实是一张很美的脸,眉目如画,肌肤如玉,可刘翼洪觉得自己心跳加速的成分里更多的还是恐惧。无法控制地又想到了那天那个高举的托盘,还有曾经一些破碎的记忆片断。

脑海中仿佛翻滚着划过扭曲的血色闪电,刘翼洪脸色白中带青,大颗大颗的冷汗开始从额头冒出。白潇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掌,捏紧了。她要弄清楚刘翼洪究竟只是被她吓怕了,还是对所有凶狠有力的女性都会害怕。也就是说,弄清楚他心理阴影的由来究竟是在什么时候。

“我们握个手吧,刘先生,也有几日未见了呢。”。.。

二十二回:人恶更欺人

白潇的手非常有力量,这握力甚至比她还是白夜的时候还要大些,握紧在刘翼洪手上当真就像一把大铁夹骤然收紧,刘翼洪当即就忍不住痛叫一声。他的眼睛里满是惊恐,怎么也想不通,一个女人的力量怎么会有这么大。这个时候的白潇,在刘翼洪的眼里,完全褪去了美丽的外表,几乎就和女暴龙挂勾了。

白潇将手上的力量放松一些,看着刘翼洪的模样,恍惚就似回到了当年教训邻家恶质小弟的时候,于是很熟练自然地又将另一只手狠狠拍上刘翼洪的肩头,似笑非笑道:“怎么?身上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帮你检查一下?”这话当真是威胁意味十足,刘翼洪一瞬间就在心里预想出无数种被眼前女暴龙“检查”的惨重后果,身体忍不住又一哆嗦,然后脸上开始大片泛青。

这个时候大厦门口的保安才各一个寒颤,从眼前的诡异场景中回过神来。

确实是诡异,刘大公子被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子当众…“欺负”?

四个保安各打眼色,犹豫了。要不要上去为刘公子解围呢?

四个保安都算是这一行的老油子了,察言观色的本事厉害得很,要不今天这个重要的时刻也不会由他们来守这个大门。可是就因为四个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这会想得太多,反而不知道要怎么做。

在他们的认知里,这刘大公子什么人呐,平日里他不欺负别人就是好事了,哪轮得到别人欺负他?可现在偏偏就有人欺负他了,欺负他的还是一个女孩子,一个漂亮的女孩子,那问题就值得考量了。要么是刘大公子喜欢这个女孩子,人家小两口打情骂俏,要么就是这个女孩子身份特殊,背景极大,大到连刘大公子都只有乖乖受欺负的份。

哪一种更合状况呢?想来想去,这几个保安眼神交汇,竟都选择了第二种。毕竟刘翼洪说过,白潇是沈错的女朋友,既然是沈错的女朋友,那她跟刘翼洪自然就不会是什么小两口了。况且,这刘大公子也不怎么可能会宠自己的女人宠到任由自己被她欺负的程度。

那么这个白潇到底是什么身份?沈错有没有可能因为她而东山再起?

四个保安更犹豫了。看这白潇虽然穿着普通,但实在是漂亮得有些过头了,气质更是独特不凡,这样的人物,一般人家能养得出吗?

这想像的方向一旦确定了,人的思路就不免越转越深,再看到这个时候刘翼洪几乎要被白潇给吓得哭出来的样子,四个保安就更加笃定心中的猜测,更是连看都不敢再往白、刘二人身上看一眼了。毕竟刘大公子现在是怕了这位白小姐,但不代表他也会怕几个小保安啊,万一看多了他的丑态,他改天来算账,那他们可兜不住!

刘翼洪怕白潇怕得全无反抗之力,这一点白潇也疑惑得很,但她不介意这刘公子更怕她一点。

“刘先生,”白潇又重重地拍了拍刘翼洪的肩膀,拍得他肩头瞬间往下一垮,才笑眯眯地道:“看来你是觉得我检查的力度还不够喽,要不我们打个商量,换个僻静点的地方,我再继续为你检查?”她说着,放在刘翼洪肩头的左手瞬间就屈紧五指,狠狠扣住了他的肩骨。在刘翼洪还没来得及再次痛叫的时候,白潇手又向后一反,几乎是掰得刘翼洪右臂要扭曲了,另一只手才闪电般地捏住他的下颔关节,让他将欲脱口的一声惨叫瞬间就被卡在了喉咙口,又咽回了肚子里。

四个装作未见,其实还是在偷偷打量的保安心跳又收紧了。这么迅捷有力的出手,这个人又姓白,而且刘大公子还怕她,那么她的身份…

就在四个保安以为自己触到了某个微服出游的大小姐的身世谜底的时候,很不适宜的一声大喝忽然就炸响在几人耳边。

“你干什么!手放开!背起来!”喝声浑厚,坚定有力。

白潇并没有放开抓着刘翼洪的手,只是微侧头向着声音来源方向看去。这一看,眼前却不免一亮。

好一个黑大汉!

这人并不很高,摸约也是176CM到178CM之间,但胜在肩宽腰窄,精壮厚实,更兼双目炯炯有神,就这一站,竟有种猛虎出兕的气势。

白潇笑了笑,放开刘翼洪,反问道:“怎么,你要为他出头?”她指着刘翼洪,眼角微挑,那神情似乎是在说:“就这个公子哥,你要为他出头?你还有点骨气没有?你还有点眼力没有?”

黑大汉黝黑刚毅的脸不知怎么就一红,他心里想:“这女娃子可真漂亮,可俺咋就觉得怪怪的呢?我是保安,我为什么要心虚?”他挺了挺胸膛,一口东北腔,声音有些发狠,“俺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他是谁,俺是这里的保安,你在这里打他,你就是不对!俺就可以管你!你,你把手背你来,不然,不然俺就不客气了!”

门口的保安领队这才一拍额头,摇着头走了过来。他觉得自己必须要出头了,不然这个巡游的愣头青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到时候连累到了他,那他可就亏大了。

可是还没到这个领队开口,白潇已经笑着上前了一步,走到黑大汉的近前,再次反问:“你是这里的保安?那么这里是哪里?”

“这里…”黑大汉双目黑亮,人却有些傻愣愣地,“这里是鸿远大厦啊。”

“这就是了。”白潇点点头,笑容不变,“意思就是你是鸿远大厦的保安,没错吧?”

黑大汉点头。

“可是这里不是鸿远大厦呀。”白潇眼睛睁大,一副你怎么可以这样的样子,“我还没进鸿远大厦的门呢。”

黑大汉急了,忙着解释:“不是,这里是…不是…”他几乎就要手舞足蹈以肢体语言来解释了。他想说这里是鸿远的广场,一样属于鸿远的,可偏偏嘴苯,绕来绕去怎么也解释不清。

保安领队大叹一口气,觉得这傻瓜真的是傻到姥姥家了。

“好了,越强,被在这里丢人了!”他向着白潇微一躬身,笑了,这笑容里甚至还带着点谄媚,“白小姐,刚刚得到消息,沈先生还在里面呢,记者招待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您快进去吧。”

“你…”白潇皱了皱眉头,不明所以。

“呵呵,白小姐,这小子傻得很,您何必跟他计较,自降身价呢?”保安领队继续微躬着身子说。言下之意就是,我原来是得罪了你,可是谁叫你不表明身份呢?咱就各给一个台阶,揭过吧。你看我们多识趣,连你欺负刘公子都没管呢。

“哦,”白潇纤长的手指轻轻揉过太阳穴,又放开,然后再次扣住呆站在一边的刘翼洪的肩膀,笑了,“那也是,好,我们先进去了。”

保安领队忙丢一个您放心,我们很识趣,绝对不会乱说话的眼神。

白潇点点头,几乎是强行押着刘翼洪进了大厦的的门。至此,她心里才稍稍有点恍然。

这些保安,跟白夜高中时代冲撞过的那些门卫原来根本就是一路货色嘛。

你跟他客客气气,他就以为你好欺负,然后百般刁难;你要是在他面前飞扬跋扈,他反而怕了你,还以为你有什么大背景大能耐,从此就是乖得跟孙子似的。

白潇想起,高中那时候学校都是全封闭的,可只要白夜板着脸从那些门卫面前走过,传达室的门卫保准就没一个敢拦人。虽然在那之前,白夜是叫过一群青春躁动的同学将学校门卫集体修理过一顿的。

鸿远的保安似乎更不济啊。难道是因为刘翼洪?白潇转着念头,笑容更显轻快从容了。

骗人嘛,首先就要自己底气足。。.。

二十三回:唯此一瞬

鸿远大厦是纯粹的写字楼,一楼接待大厅还放置着写字楼楼层招商出租的大幅广告,而记者招待会在十二楼的多功能会议厅举行,从十二楼以上,到十九楼,一直都是专属于远通的办公楼层。

只是如今,远通易主了。

白潇一手扣在刘翼洪肩膀上,几乎就是押着他走进了电梯。刘翼洪本来表情还有些呆呆的,直到电梯门紧紧合上了,才猛然大叫一声,奋力挣脱开白潇的掌控,脚下踉跄着躲到电梯一角,然后开始颤抖着说话:“你…走开点!”他双唇青白,本来打理得整齐有型的头发也凌乱地耷拉着,那模样,倒似白潇是流氓恶霸,而他一个大男人却成了被欺凌的小媳妇。

白潇心底倍感可笑,偏偏又忍不住横着眼睛再瞪他一眼,直到看到刘翼洪又是一哆嗦,才轻轻叹息,不再压迫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