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没见过,有女人救了一个满脸胡须,长相如杀人犯似的男人后,会给他寻安顿的地方,会来送药,送衣,送吃的喝的,还每日留下银两给他…

他只当这女人,是蠢罢了。

第三日,他收起所有东西,准备立即消失。

本来可以直接离开,可最后还是藏在了屋梁上看了一看,他以为,这女子看到空无一人,便不会再来。

却见她来后,见庙中无人,便极为担心的坐在门槛前,念叨叨的一下午,才离。

不知道她在念叨什么,他也没在意。

后来,第二天,第三天…一直整整七天,他总想着要离开,可却总是莫名的留下,蹲下屋顶房梁上看…

那瘦小的身影,总是坐在门槛前等,念念叨叨的很长时间后,才走。

后来他听的多了,才知道她是在念平安经。

这是为身在远方的亲人所念的经文,也是只有亲人才会去为亲口去念的经文。

他极其震骇,因没未有过亲人担心的感觉,所以,也有些愤怒,这个女子凭什么,自作主张的就为他念经文?

第八日,他把庙烧了,然后坐在了一颗茂密的高树上看…

她果然来了,来时看到后,望着废墟怔了很久才离开,走前,在废墟下埋了十两银子,落了一颗泪,低声祈祷,希望公子不要有事,来日,还能再见。

后来,她便再也没有来过。

那时简少堂想,如若来日再见这个女人,他便将这救下的恩情,那七天的平安经,和那一颗泪水都给还过去,给钱也好,给物也罢,总之,他不喜欠别人东西。

时间辗转半年之后,他换了个生活态度,也入了黑风寨,过上了完全不同上一世的闲散生活,每日不务正业,嘻哈作乐,除了不碰女色,几乎完全可与纨绔子弟媲美。

又过半年,当家派给他一个保护任务,他去了般若寺,见了自己要保护的人,初开始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在意,后来饿了潜入寺庙内去偷食,她推开厨房门走进来,他急忙跳上房梁,由上那么恍而一瞧,愣住了。

是她。

不过一年,她变化很大,最起码,个子长了不少,脸面也愈有成熟轮廓,可以用亭亭玉立的少女来形容了。

他整整护了她一年。

这一年,他发现了她许多优点,也对她日趋熟悉,慢慢的,开始欣赏这个面事临危不乱顾全大局又善心可敬的女子。

从认出她的第一日,他便多次想现身到她面前,叙一语当年相救之事,询一句想要他用什么来还?

可却是始终没有露面,也没有说出口。大多因为,这一年来他发现她救过太多的人,行过太多的善,也施下太多的恩,她为很多人念过平安经,是因她厉家有一位消失无踪的亲人,她在行善积德,换亲人平安。

得知这些时,他除却感到敬佩,另一种感觉,便是失落了。

他那时看着她挑水的背影想,那时所想的可以还很多东西,却都没想到,自己还走了自己一颗心。结果,还是颗铺在地上任她践踏的,甚是连个说出的勇气都没有的心。

特别是,黑风寨门前,她那没印象三个字,彻底伤了他。

也想过放弃,但在他犹豫之时,这个他连话语都不曾有机会去言语的人儿,忽然就那么活灵活现,笑意温柔的对他唤简公子,他那自灭的痴念,就那么一发不可收拾的被燃了起来。

一发不可收拾。

也指现在。

简少堂是个男人,是个没有封建守旧思想的现代男人,他隐忍了太久,如今这三个吻,这么近的距离,她的味道,和她这加快的心跳,所有的一切,都能造成他冲动的缘由。

脑海中想着放开她,手却收的更紧,一双火热的唇便朝她脖颈露出的白皙肌肤上靠去…

自制力,他有,很强,画春宫图都不曾多眨过一下眼皮。

现在,面对这个少女,他只能地崩山摧般的无力弃械投降。

很想她,想她,属于自己。

“天暖…”

他低语一唤,气息在她脖颈处肌肤游移,“没事吧?”

天暖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没感觉到她离开自己,简少堂心头一动,抬眼,想说出自己的心意,却看到天暖很不好意思的指了指自己的脚,小声道:“我的脚…崴了…站不起来了…”

“哪只?”简少堂一慌,抱她坐起来,心急之下也拂去了那兴起的欲望,平静后只剩了担心,“给我看看。”

天暖向旁撤开,扶住两只脚踝,摇了摇头,“不妨事,我回房擦些药膏就好。”

女子脚踝,形同丈夫私物,不会轻易暴漏予别的男子目下,除非她早已认定此人是要嫁之人。

简少堂见她不愿,便也不勉强,点头道:“我背你回房。”

天暖又摇头,“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怎么回!”他脸色不好,有些生气,“这离你的船舱还有些距离,你是要蹦回去,还是爬回去?”

厉天暖难得听他对自己严厉言语,转首瞧他一眼,指了指前方摆放的木棍,“我可以扶着它…”

当即否决,简少堂蹲下,拍了拍自己的肩,“上来,我背你。”

354很幸福的事

【354很幸福的事】

正对楼梯的船舱内——

凤三王爷倪着自己船舱帘前喘息紧张的一男一女,无语道:“不过亲一下,至于如此么?”

简少堂与天暖对视一眼,心中同时道,是三下。

凤傲天则被这两个冒失闯进来,撞翻他茶杯,踩烂了他的膳的人很不爽…心情也很不悦起来。

厉天暖察言观色,即刻回身巧笑道:“太子殿下,我待会儿泡好茶,为您开火做顿膳送过来。”

倒是个会顺气儿的丫头。

凤傲天应,“本殿只当什么也没看到。”

简少堂向凤傲天道了声谢后,扶着天暖便出去了。

两人走到船舱外,天暖道:“厨房后用来对方货物的箱子里有跌打药,简公子能不能扶我…”

简少堂不由分说背着她送到厨房中,寻了安稳位置让她坐下后便道:“你候着。”

接着便跨起流星大步绕到舱后,寻了跌打药拿过来,递给她,径直走到了门外。

天暖知道他是在怕自己脱履袜涂药尴尬,才这么贴心的到门外候的。

她抬头看一眼他的背影,唇角抿出了自己也没有察觉的害羞弧度,眸色温暖。

简公子,真是个善良的好人。

抿住薄唇时,还能感觉到唇上有些微肿,脑海中倏尔闪过的,就是他扯过她狠狠咬上的情景…

“呀…”

脑中情景一闪,天暖小声惊呼,抬手捂住了唇,不小心将药碰倒在了地上,发出了东西掉落的声音。

“天暖”,门外询声一响,还是他的声音,“需要我进去么?”

“没事!”天暖拾起药瓶,急匆匆抬头答,“简公子不必顾虑我,去忙你的事就好。”

简少堂本想再询声她的伤势,听得她声音僵硬的下逐客令,便也觉自己不能对人太过纠缠,使人厌恶了,嗯了一声,独自转身,回船帆看风向,守航去了。

天暖听见他离开,自己悄悄的松了口气…

抬手摸脸,火烧。

都说了是意外,两人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她怎么还能不羞不燥胡思乱想…拍着拍脸不停自责,不应该,不应该,天暖,你不能再这样不懂事了…

可脑子里还是忍不住在想——

简公子的心上人…

被那样的人喜欢,应该是件很幸福的事吧。

天暖的脚并无大碍,涂了药歇了一会儿后,做开始做简单的膳,清粥小菜,做了三份。

一份,送给了送到了凤傲天船舱中;

一份,准备端给爱吃的三姐。

另一份…

天暖将它留在厨房后,便一面平静,似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带着惯常的温顺,回天凉与自己所住的船舱去了。

依天凉爱吃的性子,自然老早就闻到清粥的香甜气了,所以当天暖推门进来时,她就已经蓄势待发的坐好在桌前等待上膳了。

天暖倒没讶异,摆上碗筷上桌道:“这些小菜都是我跟娘亲学过的做法,味道倒也清爽,三姐尝尝看。”

天凉的面饼还没来得及吃,这会儿见有新鲜的,自然不客气的捧着粥吃起来,倒也没问什么。

天暖不知道三姐是否察觉了什么,但觉她既对自己什么都没问,那便应是没发觉自己与简公子那场意外下做出的出格之事,于是放下了半颗心,早早的洗漱收拾完毕后,躺回木床上歇着去了。

就连入梦前,还在想一个问题——不知道简公子今夜,会不会再去厨房了…

天凉吃的慢,待她吃完后,看到天暖只着里衣,侧身躺在枕上睡熟了。

她想了想,便起了身,从一旁置物的方形箱子中拿出一条熟悉的被褥,走上前轻轻给天暖盖上后,叹一口气,轻手轻脚收拾了碗筷,关上门,走了出去。

这时,已入夜了。

整艘船很安静,除了自己的脚步声,便只剩了哗然海浪与呼啸海风。

天凉刚走两步,一阵狂风吹来,刮的船身微晃,也刮出了冰凉的咸湿扑了一面,令人寒颤尽现,她正后悔自己没有裹着披风出来时,肩头上已被人盖上了一层温热。

这味道,和这余温,因为曾经被强迫的裹过一次,所以她早已熟悉,不用回头,就知身后站着的人是谁。

“别着凉。”

静谧的夜里,他的声音就显的特别的有力,比平日多加了几分低沉,“还是那句老话,要么撕了,要么扔了,要么披着,总之,不准拒绝。”

天凉一听这败家论就无语了,她转头低啧,“太子殿下霸气,太子殿下不愧是富二代中的战斗机,太子殿下挥金如土是钱财如粪土…”

“粗俗!”他哼一声,瞪了她一眼,伸手拿过她手中碗筷,命道,“给我。”

他无视了她的揶揄。

“殿下此刻说我粗俗,那是因为您还没见过我真正粗俗的模样!”天凉扬唇一笑,递上了碗筷。她这才看见原来凤傲天和她一样,也是正端着收拾好了的餐碗往厨房去刷洗,便是诧异相问:“殿下要帮臣洗碗?”

凤傲天挑眉,以一声高傲的哼做了回答。

以为会至少换的她三言感谢,不料这女人脚一转,手一挥,笑容可掬便脱干系,“那劳烦太子殿下了,臣告退。”

说罢,一脸理所应当的转脚就要回舱睡觉——

凤傲天一抬手,扯住了她的衣领,“你可知感恩两字怎么写?”

“回殿下,臣知道。”

天凉立即抬手,毫不犹豫的在自己手心上哗哗流利写上感恩两字,然后示意,我知道的很清楚,写的很流畅。

凤傲天一看她那举动,被气的不轻…这女人!

355君有所望,臣有臣心

【355君有所望,臣有臣心】

“你跟本殿去厨房!”西凤太子殿下命令。

“为何?”天凉做出不解状,“难道厨房有仗要打?臣堂堂二品武将,怎可随意至膳厨之地,天色已暗,臣不打扰殿下雅兴了,那么,臣告退了,再见!”

言语过后,脚底开溜。

二品武将?

他还堂堂太子呢,本末倒置她倒是在行的很!

见她不妥协,凤傲天干脆揪住了她的衣领子,扯着她就往厨房拉,冷哼低言,“将军不是最喜殿臣同乐么,如此好机会,怎能浪费,本殿今夜,就命你以将军身份随行保护本太子,今夜,本殿就要与你一起乐一乐!”

靠,粗俗的是谁!

这人言语放在这知道是他太子殿下说的,放在其余任何一状况内,那最后几个字简直就是令人发指的色痞流氓!

船舱在修建时仓促,也为了减少重量舱门全都只是隔着厚重的帘而已,天凉知道再闹下去难免这货会发飙,为了不闹出太大动静扰人睡眠,她只好暂时妥协随着凤傲天去了厨房。

一路上,天凉做好了打算,绝不被凤傲天奴役做苦工的打算。

殊不知,到了厨房才知道,凤三王爷根本没有夸口,他说来洗碗,就是来洗碗的,进屋后,把她安置在凳子上,便开始从水桶里舀水,将碗筷放置水盆中,锊起袖子,拿起丝瓜瓤,开始刷洗,一丝不苟,也将碗洗的干净锃亮,没有半点油渍残留。

天凉一开始稍稍被震惊了下,但想起凤傲天从前在军营也是由基层干起,便也不觉奇怪了,只是还留有的惊诧是,在这四玄,除非职业是个厨子,其余男子们大多都极度的遵守君子远包厨这样的规矩,认为男子做这等事便是无能的表现之一,也大多持鄙嗤态度,普通人家如此,莫说他一介皇族了。

“噗…”

见他堂堂九尺男儿,做起家务活来毫不含糊,还十分应心得手,再想这人身份,厉小姐淡定不起来了,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

三王爷正在以黄豆面祛油洗盘子,看她笑,不悦拧眉,“笑甚!”

“还用怀疑么,当然是笑你了。”

三小姐的直接了当,又换得了凤傲天一个怒视。

她见此,轻咳一声,收敛忍笑,双手阖扣的郑重道:“殿**民心,恤将情,劳苦功高,功德无量,他日登基后臣一定力争要将此事公垂竹帛,名传后扬!”

“爱卿有心,言之有理”,凤傲天拿着快抹布,一脸满意,“上来领赏。”

天凉自然知道那领的是什么赏,肯定跟某太子殿下的**有关,她大撤三步,连连摆手,“臣该为吾殿鞠躬尽瘁死而后己,绝不敢自恃有功而居功自傲!”

“过谦等自傲,看来爱卿需要本殿给个提醒才能记住此等言理!”凤傲天看她快退出门外去了,当即拿起净手用的澡豆干块,朝着她便砸了过去,嗖的一声,不偏不倚正砸着了厉三小姐的头——

澡豆块掉在地上,碎成了粉末。随海风一飘,瞬间就没了。

天凉一望,气愤了,这东西贵的要死,本来带上船就数量有限,这货还给她当玩具砸着玩!

最看不得浪费的厉小姐怒了,快步上前,一拳就砸在他的肩上,“你再浪费这船上一丁点儿的东西,就马上给我滚下船。”

“舍得过来了”,凤傲天不发怒,也不挡她的攻击,侧过身子便问,“将军,本殿帮你洗了碗,你可需要报答一下?”

“好啊”,天凉数了灶台,扬起拳头便道:“两个碗,一双筷,三盘小碟,五拳正好。”

“西凤最不讲理的女人当属你厉天凉”,凤傲天哼,“世上暴力的女人也属你厉将军。”

“谢谢。”很开心的回笑,“殿下如此荣誉夸奖,臣诚惶诚恐之啊!”

“古灵精怪”,凤傲天低声一笑,气消了,“再赐你一个誉名,本殿认为最有意思的女人。”

天凉轻咳,“对于殿下执于想夸臣的明智举动,臣可表赞同,但请适当而止。”

“还有人那么笨,拒绝赏赐?”他放低了声响,凑近了她耳边,“再赐你一个…西凤太子凤傲天,最喜欢的女人,这辈子,非她不娶的女人…”

“打住!”

天凉寒毛竖起,警戒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全开,果见他一只手朝自己的肩搂来,天凉狡慧如狐,侧身转闪过去,躲过了他的靠近。

天凉还是一派正经的,“此誉臣无德无能,受不得。”

凤傲天面有愠怒。

“君有所望,臣有臣心,殿下,莫勉强了罢。”

天凉抬头一言,指了自己的胸口,又指了指舱外不知何处的方向,默默一笑之后,简促:“告退。”

说罢,转开脚,踩着急促的步伐,走出了厨房——

凤傲天望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眉眼沉暗。

当初想向她要拒绝的理由,心思那般急切,现在知晓了,却下意识的想要逃避,不想再听她再提这理由一次。

方才,她那动作要表达的意思,很明显…抱歉,我心有所属。

真简单…这么简单,就将他今夜的全部努力与心思,拒之千里之外。

“狠心的女人。”

他自语,唇边多了几分落寞,“你不必每次都提醒我要放下你…”

执着,由何而来,如何而消?

不清楚。

或许,只有真正拥有,才能真正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