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下面看看!”将士命一声,便带人持火把冲了下来

火把越冲越近。

眼见,就要来到离她的面前。

天凉紧握着手中的东西,无形间身体一直在颤,甚是颤的她觉手中的冰冷物什重的令她抬不起臂来…

“前方好像有人!过去看看!”

又是一声高喊,三五士兵骑着马,朝她冲了过来——

不能就这样算了…不能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接受这样的结果…

天凉听着不断奔跑而来的马蹄声,低头看着茶茶的尸体,猛然心一横,脚起火武,快速腾空跃起,直冲至最上方圻暄的头顶。

她举起那银白色的短枪,黑暗中,毫不留情的瞄准了他的胸膛——

还余一颗,尚有用途。

她那时怎么也想不到,这颗剩下的子弹,会用来打在他的身上。

只发一枪…

生便生,死便死,从此两不相干。

天凉闭眸数妙,倏而睁开,快速叩动了扳指,打响了枪声。

天色极暗,无星无月,可因为她对枪了解,所以极其清楚的知道,她发出的,一定不是空枪!

子弹快速袭向圻暄所在的方向,她低头去看,只望到那子弹将要穿透独自立于高处圻暄的身体时,他身上,陡而起了淡色光圈,那光圈,无声无息将他包裹,也覆住了那飞袭而去的子弹形状…

天凉的枪法一向很准,这样的距离下,不可能打不中。

可此时圻暄,不迫不慌,面目淡泊,波澜不惊中甚是连脸色,都未变一下。

天凉知道,自己又败了…他用武气,挡住了她的这一下定决心的攻击。

两人分别无声,却同时对视了一眼。

他神色冷冽。

她面目决绝。

相形陌生,便是如此。

而就在此时,天凉身上火武竟突然失效,浑身无法自控的跌落下去,栽落到了远处的地上,分毫不能动弹。

这位置,正好是待会儿要上来的东璟军队发现她的最佳位置!

她愤懑抬头,恰巧看到圻暄朝她微微一笑,那一个笑容间,便使她明白,就算她怨恨,愤懑,绝望,但她,始终敌不过圻暄。

厉天凉永远也敌不过,这个叫做圻暄的男人!

这时下方听到枪声的人马已开始朝上奔查探情况了,火把耀明了半个丘陵,几乎就要发现她的踪迹。

就在马蹄声将要来至时,侧旁突然蓝光闪烁,小小的身影快速掠过,抱起天凉,便将她接至了下方马匹身上。

“娘亲你方才被施了木武定身术”,包子扬起缰绳,边策马边回头低语,“不能泄露踪迹,咱们必须躲一躲!”

“原来如此…”

天凉唇角无声勾起涩笑,淡道,“娘没事,包子,娘有些冷,可不可以抱你?”

不由小包子点头,天凉已由后抱住包子的小身子,将脸面贴了上去:“包子,想回家,好想好想…”

君小宝从没见过天凉将脆弱表现的如此明显,急忙安抚道:“娘放心,军列已安置妥当,咱们现在启程,两天内就能赶回凤京…娘别怕,包子带娘回家。”

天凉轻应一声,闭上眸,“想吃你做的糯米团子。”

“包子给娘亲做,做整整两箩筐。”

“嗯,我会吃光,全部吃光的…”

她趴在君小宝背上轻轻的笑,说着不痛不痒的话,心口却一直在重复两句。

不想见了。

再也不想见了。

因为此时,她连泪,都无法再为他落下半滴了。

“做傻事,好玩么?”

阮美人瞅着床榻上奄奄一息的男人,取出那比钢铁还硬的奇怪东西,扔到了铁盘之上,转身去满是血的手,嫌弃道:“从此是生是死,与她无关。费心费力摆局设计,结局也与你无关。”

圻暄抬起纤长的眸,望着帐顶,一言不发。

阮美人没听到回答,想起他胸前被破了个洞,还有那大量失血的模样,便难免气闷又问:“值得?”

答声简单,气若游丝,音调却极稳重,嘴角勾出的笑容,也带几分宠溺,“值得。”

阮美人看他提起那伤他罪魁祸首时就一脸幸福的样子,顿时无耐了,再多的劝话,都变成了一声长叹,“为自个儿活一回,到底有多难?”

(谢谢六月所有赠送默默金牌礼物和红包的亲们,谢谢亲们一直支持默默,本文已离结局不远,七月向结局冲刺!^_^)

469公子老了

【469公子老了】

三日后…

当天凉和小包子到达凤京时,正听到了短时间便传遍了整个四玄的消息——

北瑜皇城兵败城溃,东璟大军以绝对优势毁其政权,破其皇城,方才建立不久的北瑜国号,短短数年便消失在了这四玄大陆之上,古诺与东璟一战,兵力失半,败兵同时也失了部落最强的称号,沦落为了散游部落。

与此同时,东璟大军在大胜之后并未即刻撤兵,而是以防部落战乱守其平安之名,在草原各处要辖点派兵驻守扎营,东璟朝廷于大捷翌日便以绝对优势在北瑜设立了多处区域管辖巡检司,毫不拖泥带水,以令人赞慨的速度在北瑜建立了政权机构。

在天凉听到说书人言北瑜国号已成过去,自此划为东璟国土版图时,便牵起缰绳,带着小包子向落云阁奔去——

包子很识相的对此一言不提,一路安静随天凉回了家。

落云阁并未有何变化,仍如从前一般风景宜人,世外桃源。

两人跳下马,有仆人前来牵马,朝里喊了一声将军归来后便见简少堂与天暖花音一干人慌不迭迎了出来,向他们挨个儿打了招呼,询了情况后,便见后方急匆匆走出一个人来,正是许久天凉的冯怡没错。

“孩子,可总算平安回来了”,冯怡急走过来,抓住天凉担心道,“让娘看看,好生看看,这些日子可让娘好生担忧…”

“娘,孩儿很好,你不用担心”,天凉握住冯怡的手,露齿一笑,“倒是孩儿一直在担心娘的身子。”

“娘在般若寺待了几日后,便被贤婿接了回来,这几日,一直悉心照料着,身子好的很”,冯怡握着天凉的手左瞧右看,最后心疼道,“这带兵打仗,哪里是女子做的事,你看这一走十天半月,身子骨瘦了不说,人也晒黑不少…”

“外婆!”眼见冯怡唠叨不停,小包子立马撅嘴喊,“包子也瘦了,包子也黑了!外婆偏心,都不关心包子!”

说着露出自己白藕一样胖嘟嘟的小手臂招摇撞骗,扑倒冯怡怀里喊:“外婆,人家好想你嘛…”

冯怡被小包子软软香香的一抱,心都融成一滩水了,马上抱起小包子低道:“乖孩子让外婆好好抱抱,外婆知道小宝要回,提前做了不少糕点,只是不知道小宝爱吃什么,所以每样都做了些…”

“外婆做的小宝全喜欢。”

“好,好,那就多吃点儿。”

“外婆放心”,拍**,“小宝能全吃光!”

喜笑颜开,“真乖,小宝真懂事…”

天凉看着被小包子哄的乐不可支的娘亲,无耐一叹,“这小子已经卖萌无下限了!”

“卖萌?什么意思?”天暖不解,“萌是什么东西,可以卖么?”

天凉觉得这解释起来真的是很复杂的东西,她道:“问你老公去。”

“我老公?”天暖再不解,“我老公是谁,我要到哪里去寻…”

天凉这才想起这里没有此唤法,便看了眼简少堂。

简少堂则一把捂住天暖的小红唇,堵住她的话后,朝向天凉检讨:“让三姐见笑了,我待会儿就带她回房好好教育。”

天暖一听要被教育,小脸唰的一下红了,瞪大眼不可思议瞪着简少堂呜呜叫,心中开始呐喊——公子,这是白天啊,大白天啊!

简少堂一看天暖那惊吓的神情,就知道这小家伙把他正常的教育给误会成某件事了,他轻咳一声,低声朝天暖道:“夫人,不要表现的太明显好么?我还想在你三姐手下多待几天呢!”

天暖一顿,呜一声,默了。

“当家一路都有传书信告知路行情况,边疆无事”,简少堂朝天凉汇报,“掐算时辰,当家许是今晚便能至凤京回阁子。”

天凉点头应声后,又和花音说了几句言语,与一直牵着花音小手的浩儿玩耍了一会儿,便回房先行沐浴去了。

“是今晚回么?”天凉走后,花音突然冷不丁朝简少堂询了一句。

简少堂点头,“普通人约莫要明日或后日才能回,但当家归心似箭,心有记挂,自然比常人快的多。”

心有记挂…花音不用猜也知道他记挂着谁,他看了眼浩儿,面色微微失落着,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喔了一声,便领着浩儿回房去了。

天暖看着花音的背影,低道,“其实哥的信里,每封必会关切花少爷,只是,却不准我们在花公子面前提起…”

“夫人对此有何看法?”简少堂提语发问,准备先打强心针,怕到时候真有了结果,天暖承受不起,“关于当家和花少爷。”

“大嫂死后,哥便是孤身一人,从前费心为他说了多少媒事都推脱下了,我想,有人陪着他,也是好的”,天暖一叹,“况且,浩儿又只粘着花少爷一人,我想…这未必是坏事罢。”

简少堂挑眉,“夫人,这可为龙阳之癖,你觉妥当?”

“官宦与富贵商家不乏有人养有娈童与面首,只是会被人认为荒诞些,却早已不是稀事”,天暖答的温顺,“大哥无论好女色抑或好龙阳,可仍旧是大哥阿,有何…不妥当?”

简少堂笑开,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你有时候真令我另眼相看。”

总是站在别人的立场考虑,懂事的令人敬佩。

“对了,三姐所说的叫我老公的人,是何人?”天暖向来很好学,表情十分认真,“我要到哪里去寻…”

“你老公,就是我。”简小爷无耐,“在我与你三姐的家乡是如此唤法。”

“老公?”天暖不解后,蹙眉认真思考片刻,恍悟道,“难道是因为公子老才这么唤唔…”

简小爷被啜痛处,立即老羞成怒不顾大庭广众之下以吻封语,吻过之后,咬牙切齿:“今晚我要到你房里,做点儿证明我不老的事。”

“没关系的公子”,天暖笑的很甜很治愈,“什么样的少堂,我都喜欢。”

言下之意,他老也没关系,她不嫌弃。

这么张无辜单纯外加表白的小脸儿,让简小爷实实在在的无耐了,原来在天暖眼中,他真的是一头老牛没错。

470拿得起放的下

【470拿得起放的下】

天凉沐浴完,换了一身干净里衣,便拿干巾打理湿法,擦拭下水珠后,她第一次耐心的细细的拿梳打理,直将一头乌丝梳顺了后,便披上外衣,走到水榭后方的阁台上坐下,拿了一袋鱼饵喂水下五彩斑斓的鱼儿…

人间六月天,已有几分燥热之意,这里苍柏荫荫,流水潺潺,刮来的便是舒适的凉风,平添几分清爽。

不至片刻,她发丝已半干,想起还要回房自己整发髻后,拍拍手,起身准备回房了。

起身,转脚,天凉一愣。

原来在阁台的转角处,立着一个人,墨色润染的衣,金线游移之上盘旋婉转成蟒状,发丝整齐的收整在玉冠之下,面目俊朗,一向张扬的瞳眸带着点点笑意,随自斜靠间仍是难掩与生俱来的尊贵。

“什么时候来的”,天凉微顿后,眸光轻闪,“太子殿下?”

凤傲天立直身走上前来,笑道:“还是一如从前不知礼数,将军你见了我,应该先行礼。”

“若论礼数,太子殿下闯入我的宅子,不才是该通报么?”天凉笑,“咱们抵平了。”

凤傲天摇头,“你这个人,就是歪理特别多。”

“忠言逆耳啊”,天凉一叹,“自古真理都是被认为歪门邪道。”

“又是歪理”,他已走到她面前,低头瞧她,漆黑的眸子多出了几分歉意,“我当时,也许不该留你一个人而回。”

天凉一听此言,心口便沉了几分,“我回西凤的消息还未传来,现也未正式面圣,刚至一个时辰你就赶了过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因主动退兵一事,现朝中异论四起,加之你当时在北瑜战败士兵前愧而不走的行为,被不少副将看见,这些事在朝中已传开,不少大臣已开始上折弹劾你这二品将军位置,言你在位不履职,履职不尽心”,凤傲天言语慎重,“再言,此次同盟大胜,最后却与东璟占了全部甜头,我西凤失兵失力,未得任何好处,父皇听到北瑜降败前退兵的消息…大怒。”

天凉沉默着,没有言语。

“前日,有东璟使者前来,御书房独自面见父皇,昨日才离,虽不知说了什么,但本殿向内侍打听,只说听到有提厉将军三字”,凤傲天眉头拧成了一条线,“所以我才派人守在落云阁打探你的行踪,待你一回便过来探你,告知你朝中形势,要你多加小心。”

“大约…是与东璟俘虏之事有关”,天凉低语,眉宇沉重,“他还真是得来的东西全要还回去,不留一丝余地…”

她后半句近似于低喃,凤傲天未听清她说什么,便凑近了急问:“那日你与他不是两相言好,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天凉听到他的话,抬头不解,“那日?”

脑中迅速转换,顿时换为轻讶,“那日,原来你在…”

所以,才提前赶了回来,原来他是看到了,圻暄在施计前对自己的假香言好与亲密举动…

天凉抿唇,愧疚间,心中为凤傲天现在时刻对自己着想的举动,而感到了一丝温暖与慰藉——这个世上,并不是每个人都想利用她的不是么?这个世上,也有真真正正待她好的人不是么?

“没出什么事”,天凉抬头朝他笑,笑若春梨,“倒是我要谢谢你,凤傲天,谢谢你一直待我这么好。”

“你倒是聪明,知道我每天担心的就是自己待你不够好”,凤傲天其实很怕她说谢谢两字,此刻无力一笑,道,”改日请我吃酒。”

“小事,我可以亲自再为你下次厨。”

“将军的厨艺,不敢恭维。”

天凉气,“那还是酒楼见吧。”

“不成”,太子殿下命令,“不是你做的,本殿不吃。”

天凉白眼赠之,真难伺候…

“你发丝干了,回房收整去罢”,凤傲天怕了拍她的肩头平语,天凉嗯一声,,抬脚回头朝房中走…

却在经过他身边侍,突然被他抓住了手。

她回头,看到凤傲天紧张,“还是我随你一起去…”

虽然我从前说自己对梳髻很不擅长,但不代表我不会学,这点儿小事,我自己还是能搞定的”,天凉无语打开他的手,“不劳殿下移步。”

“原来不是…”

凤傲天面上松了一口气,松开了她,“既然将军这么说,那么本殿以后就对将军的发髻更加期待和关注,如何?”

继续白眼,“你堂堂太子,到底有多闲?”

“实话说,我很忙,本殿尚有不少公事处理,先行告辞”,他低笑之后,转身迈着大步离去了。

天凉生动活泼的表情,也在凤傲天消失后,多出一丝惆怅。

因为她已明白凤傲天为何那样紧张——

她曾经和他聊天时说过,自己不会梳理发丝,很多次,都想剪了这一头烦恼。

不料,他当时大怒,拍着她的脑袋言,敢剪,就砍了她的脑袋…

后来询了人,她才知,在西凤,女子自行削发,不是表要伴佛为尼,便是形同誓终生不嫁。

当初,圻暄阻她削发…如今,凤傲天同样。

凤傲天行为,她倒可理解。

只是圻暄…本就是对她如此不在乎的,当初又是为何那般阻止?

“娘,吃糯米团子!”

包子清脆的声音从阁楼另一处传来,天凉从恍惚中清醒,连忙回头应了一声,强迫自己收了思绪,回房整发去了。

罢了。

还去想这个为何,做什么?

拿的起就要放的下,做事更要有担当,这一直是她的信条不是么?

已放弃,又没结果之事…便不必再让她,去费这心神了。

471夜间急火

【471夜间急火】

天凉吃多了小包子和秋铃做的糯米团子,于是便没有参加晚膳,众人用膳时,她在阁中逛了一圈,发现阁子里守卫的人手加多了不少,至少比从前多出了一倍。

膳后,她抓了简少堂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