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听到噗的一声响,而后就看到那成群结队的黑色的蠕虫从沐秋的肚子里爬出来,蜂拥着出来,好多,好多…然后是手臂、腿…

弟弟眼神开始疯狂,姐姐也要抛下自己了吗?死?不,不行,不能死!不知道突然从哪里来的力气,他不顾恐惧扑了上去,伸手去扒那些恶心的虫子,“姐姐,姐姐,不要丢下——不要——你们不要带走姐姐——不要带走姐姐,吃我——吃我!”他将自己的手伸出去,伸进那些虫子里,可是那些虫子压根就不去理会。

沐秋听着弟弟撕心裂肺般的悲鸣,听着他的话,她知道,这个弟弟她没有爱错,虽然来到这个世界上只有短短的四年,这个她看着一点一点长大的,和自己身体流淌着同样血液的弟弟不会让她失望。

余光盯着地上的黑血,手攥着的雪团,早已经被血侵染,“萧远山!”沐秋用尽最后一分力量喊出仇人的名讳,蕴含着蚀骨的愤怒,穿透云层,直达九霄之上…突然,沐秋哇的一下子吐出最后一口血,那一滩血里有着还在蠕动的蛊虫!

瞳孔皱缩,当那蛊虫爆裂的瞬间,沐秋眼球瞬间瞪大,她的记忆定格,定格在嚎啕痛哭的弟弟脸上…

第五章 有一种感动

宜州萧家宅院到处都充斥着诡异的气氛,大家都噤若寒蝉,生怕会触碰什么禁忌。不到一天的功夫,大房被除族,大房的院落被大火烧了个干干净净,走的走,死的死,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密室,萧老太爷独自一人站在石桌前,石桌上面放置着一个已经开了口的坛子,坛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仔细听来还能够听到细微的沙沙响声,在这寂静、幽暗的密室里异常的渗人。萧老太爷目不转睛的盯着坛子里正在扭动着的虫子,这几天,他都会来看上一眼,正当萧老太爷打算封住坛口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噗噗的响声,定睛一瞧,里面的虫子竟然同一时间爆裂而亡。

看着坛子底那粘稠流动的液体,萧老太爷这才缓缓的吐出一口气,虽然眼中闪过一丝迟疑和不定,但是一想到结果,他还是松了一口气,双手背在身后,沉默了一会儿——已经死了,那放走的也死掉了,终于除了后患!

萧老太爷之前喂沐秋姐弟二人吃的是秘制的蛊虫,与坛子里的蛊虫关联密切,一旦他们身体中的蛊虫发作,只有啃食掉对方的性命,爆体而亡后,这边才能得到回应,相继死亡。在萧老太爷看来,这是最为保险的。

萧老太爷从怀中掏出荷包,原本密封的荷包早已经被打开,他将里面的黄色纸张拿出来,这正是之前道人留下的东西。纸已经褶皱不堪,显然是经常看的结果,边角都已经卷起,看着上面触目惊心的字,虽然已经看过好多遍,可是萧老太爷还是会忍不住战栗。

五年之约,这个五年之约他已经等不得了!萧老太爷深深的叹了口气,也已经遵循不了。视线落在最后,纸张之后画的是一个圆圈,里面写着“没”字,萧老太爷了解道人,他喜欢万事留一线,可是,这次却在清楚的告诉他,要绝!不留后路!

萧老太爷亲自将纸张点燃,看着它化成灰烬,这才放心离去,心病去了大半,纵然步子虚浮,心情也大好。

然而萧老太爷并没有注意到,等他离去后,那原本死绝的蛊虫又开始蠕动起来,直到化为一缕青烟,消散的无影无踪。

寒风瑟瑟,弟弟呼喊着,希望姐姐能给自己回应,可是眼前的尸体早已经冰冷,他整个人已经陷入癫狂的状态,“死,该死,都该死!”弟弟嘴里念念有词,但还是不忘记将那些恶心的虫子从姐姐的身上弄下来,忽然,动作一停,呼吸一窒,整个人就往后倒了下去,莫名其妙彻底陷入昏迷之中。

忽然间,狂风大作,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天宫不作美,刚刚下过雪,又迎来一场暴雨,更使大地雪上加霜。

沐秋的残躯早已经僵硬,被泥泞包裹,随着雨水落下,她躯体上的脏污开始慢慢的被冲刷掉,就连那些虫子的尸体也都随着雨水慢慢的被洗掉。

刹那间,雷声炸响,火龙般的闪电在天空中涌现,随后,竟然有一些肉眼看不到的东西从空中缓缓飞来,是赤色的,耀眼的赤色,比血还要鲜艳。像是蝴蝶,可是等到离近了之后,才发现并不是,而是一朵一朵妖娆的花儿,是世间不曾见过的,弯曲的花瓣颤动着,延伸出来的花蕊则像翅膀一样浮动,朝着沐秋的尸体靠近。

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好像天地间的精灵,这些花儿萦绕在沐秋周身,层层包裹住她的躯体,盘旋着,浮动着,直到组合成为一个硕大的漩涡…暴雨越来越肆虐,好像要与天地为敌,气势凶猛。那些赤色花儿开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好像生命一样,一亮一暗交错起伏。漩涡旋转,沐秋的身体飘离地面悬浮在半空中,瞬息间,对准了沐秋心脏的位置,周遭的花儿一股脑的尽数冲了进去…

沐秋身体被亮晶晶的光泽所包裹着,而后她的身体开始一点一点自动的修复,那些被蛊虫蚀咬过的地方,都重新长出了肉,被啃食掉的内脏也慢慢的长出来补齐…奇迹出现,原本已经咽气的,明明已经死绝的人,终于睁开了眼睛,可,这是一双怎样的眸子?空洞的让人胆怯、骇然,好像她的那一双瞳孔就是一个无尽炼狱…

原本的光芒消失,周遭的黑暗气息开始聚拢,周围原本生机勃勃的一切都开始枯萎,而被剥夺掉的生命之力开始朝着沐秋靠拢。

碰——

一股力量自沐秋开始放射而出,那双眼睛重新合上,一层赤色光芒在沐秋周遭显现,远处看去,正是一朵放大的花儿,紧接着就消失不见,同时,在沐秋心口的位置,一朵妖异的地狱之花欣然绽放,但是眨眼的功夫就隐匿消散。

雷声远去,暴雨骤停,久违的阳光普照大地。

随着天空瞬间放晴,沐秋突然间睁开了眼睛,她打了个激灵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剧烈粗重的呼吸着,捂着心口,那里传来一股灼烫的痛感,紧抿着唇,她突然扒开衣服,在她的心口,有一朵凝聚的地狱之花若隐若现,而后消失不见。

她抬头看向天空,眯起眼睛,整个人比之前更加的深沉、神秘。想到另一人,她要去看,可是身体却突然传来刺痛,她忍不住惊呼,而后就趴倒在地上,气喘吁吁。

随之醒来的某人看到喘气的沐秋,欢喜万分,“姐姐,姐姐!”他顾不上别的,冲过去就将沐秋抱住,“以后我来保护姐姐,谁也不能伤害姐姐半分,谁也不能!”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暂时忘记了痛苦。

沐秋险些痛晕过去,“松开!”她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弟弟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低头去看,沐秋肚子上,赫然一个大血洞!

------题外话------

大家多多收藏啊,表羞涩啊

第六章迟来的噩梦

看着腹部那触目惊心的血洞,沐秋脸上肌肉剧烈抽搐着,她真的有种骂天的冲动,让她重生她没有意见,但是,为什么就不能还给她一个完好无损的躯体?沐秋咬牙切齿,直觉告诉沐秋,这个伤口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好。

“姐姐!”脸上的欢喜还没有退却,弟弟盯着沐秋身上的伤口,如坠冰窟,“姐姐,不要离开,不要走!”他激动而迫切的抓着沐秋,急切的开口。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沐秋伸手慢慢摸着弟弟的面颊,安慰道,“只是个伤口而已!”沐秋看了看周遭,路更加泥泞了,“走!”沐秋擦掉弟弟脸上的泪珠,拍拍弟弟的肩膀,“你是男子汉!”

听到沐秋的话,弟弟浑身一震,他那原本朦胧而略显癫狂的眸子慢慢的坚定、安静下来,他倔强的看着沐秋,郑重的点头,虽然只有四岁,可是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他没有再哭闹,听话的让人心疼,他转身将坛子小心抱起来,空出一只手搀扶沐秋。

姐弟二人就这么狼狈的,互相扶持着继续前行。小短腿在泥泞中艰难的迈步,两个人孤独的身影渐渐远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旁突然传来一阵阵铃铛声,清脆的响声愈来愈近。正是一辆简朴的马车,马车在沐秋两人前面停了下来,车夫是一位憨厚的男子。而后有位老者从马车里下来,老者满头白发,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看到突然走过来的人,弟弟瞬间戒备,搂着坛子站到了沐秋的身前,警戒的盯着走近的老者,好像一头即将发怒的小豹子。

老者诧异的看着这两个小娃娃,“小娃,你们要去哪里?”车夫想要上前,但是却被老者阻止,他亲自开口询问,“你们的父母呢?”老者说完,就看到前面的娃娃神色反应更加强烈。

他看向后面的沐秋,见到沐秋身上满是血,手捂着腹部,面色疲惫,可是即便如此,那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静静的对视着,一眨不眨,这样子给老者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这让老者诧异万分。

“你们要去哪里,我送你们!”老者不忍,开口说道,“路太难走,你们还太小!”

沐秋看了一眼马车,而后又盯着老者看了许久,而后点头,牵着弟弟的手,不客气的朝着马车走去。在车夫的帮助下上了马车,原来车厢里还坐着一位妇人,妇人面带哀苦,面容蜡黄,显然是久病缠身。

妇人原本并没怎么在意,她本能的继续沉寂在悲伤的世界里,就在马车一个颠簸,沐秋脖子里戴着的一个东西晃了出来,正巧落在妇人眼中。

妇人目光一抖,猛然见支起身子,伸手就要朝沐秋抹去。

“滚开!”突然,原本安静的弟弟突然大声叫起,伸手狠狠的撞开妇人伸过来的手,整个人站起来挡在沐秋身前,气喘吁吁,一脸愤怒,好像下一刻就要扑上去撕咬似的。

大家都愣住了,对弟弟的这种过激的反应。

妇人蠕动一下唇瓣,她焦急的看向自己的夫君,手不甘不愿的抽回,想解释什么,可是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老者脸色凝重,他看向沐秋,不知道怎么的,看到她,他就不自觉的紧张,“我可不可以看看你身上的坠饰?你放心,只是——”老者还在想理由,但下一刻沐秋已经将那东西拿下来递了过去。

沐秋让弟弟安静的待在自己身旁,她敏锐的察觉到了眼前这两个人的异常反应。

坠饰到手,老者的手竟然剧烈颤抖起来,而那妇人也一把夺过,高高拿起细看,紧接着眼泪就啪啪的掉了下来,“是,是,老爷,老爷,彩儿的…呜呜呜…”妇人说着,嚎啕大哭起来。

老者看向沐秋姐弟两人的神色开始慎重,“这个坠饰,是谁给你们的?”老者在极力的稳定自己的心绪,可是他那沙哑的嗓音,颤抖的手,还是泄露了他的慌张和急切。

沐秋想到倒在血泊中的娘亲,那一张一合的唇瓣,干裂的嘴唇动了动,“你姓沐!”沐秋酸涩的声音响起,嗓音稚嫩,可是语调却透着成熟的稳重,“我母亲,叫沐彩儿。”沐秋转头看向身旁的人儿,“拿出来!”对着弟弟说道。

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另一个坠饰,将那两个坠饰放在一起,老者再也控制不住的大哭起来,激动的喜极而泣,“是我儿的,是我儿的!”老者擦掉眼泪,“她在哪里?在哪里?”

弟弟死死的抱着怀里的坛子,死咬着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可就是不让它们掉下来。

妇人看到他的动作,目光落在他怀中的坛子里,一个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捂着心口,呼吸急促。

“她死了!”沐秋别开眼,冰冷的看向外面,她没有想到过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这两个人,虽然已经老去,可是依旧遮挡不住他们与母亲相似的长相,沐秋的心很沉重。

“娘亲很乖哦,娘亲一直在…”弟弟缩着脖子,冷漠的瞥了一眼前面的人,紧靠着沐秋,双手抱着坛子,轻柔的抚摸着,就好像一个依偎母亲的孩子,他说着温润的话,并将眼泪瞬间给逼了回去。

“哇…”妇人痛彻心扉,坚持了数年的信念,就这么被残忍的打破了。

沐秋空洞的看向外面,脑海中回荡着母亲死前的场景——那吐着血的唇瓣一张一合,那双眼睛哀伤的盯着她,那是不舍,亦是她对死亡的挣扎。

宜州萧家祠堂。

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其中一人颤巍巍的开口,“老太爷,点不着——香火,一点就灭!”他早已经吓得拿不住火折子。

桌上的火烛,一点就立即熄灭,香炉中的香同样如此…

自从大房被除族,萧氏祠堂就再不能承受香火——是惩罚,亦是诅咒!

屋子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们只觉得背脊发冷,祖宗牌位承不了香火,怎么会有这么骇人的怪事?

属于萧家的噩梦,这才刚刚开始。

第七章 这种份量

沧溟,一个充满传奇的国度,君主勤政爱民,百姓富裕安康。

赤洛,沧溟国都城,权贵云集,亦是政治、经济的集权地。

沐德耀,沧溟国太傅,两朝元老,虽然已经远离庙堂,可仍然受天子看重。而他就是沐秋姐弟的外公,他们母亲沐彩儿的亲父。沐德耀有两女,长女是庶女,早已嫁入镇国公府,是镇国公夫人。嫡女沐彩儿,一场意外,下落不明,夫妇二人苦寻多年都不曾放弃希望。

沐府坐落在赤洛东侧一隅,早已经远离了喧闹和繁华,而此刻,被冷落数年的宅院又重新热闹起来。

沐秋,沐暄,沐德耀将这两个名字亲自写上族谱,姐弟二人彻底的摆脱了萧氏的烙印,从此以后,他们是堂堂正正的沐氏族人!

见到镇国公夫人,沐秋暗自眯起眼睛,虽说是姐妹,但是却没有沐彩儿的温润,长了一张刻薄的面孔,那双算计的眼睛让沐秋不自觉蹙眉。

“母亲,这就是妹妹的遗孤?”镇国公夫人看到沐秋姐弟的时候,眸子一闪,眼底快速闪过一道利光,“可怜的孩子!”说着就往前走了一步,眼看着那涂着艳红的蔻丹的指甲就要伸了过来。

“滚开!”就在这时候,沐暄突然发作,挥手就将对方伸来的手给挠了回去,他挡在沐秋身前,像一头发怒的豹子,恶狠狠的盯着镇国公夫人。

嘶——镇国公夫人低头一看,手上三道抓印立即渗出血来,她脸色一沉,本能的要发怒,但是就在这时候,靠在她身旁的男孩冲了出来。

“你这个杂种,竟然敢欺负我娘!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们两个贱人、贱种,敢在我地盘上欺负我娘,我弄死你!”那个身材肥胖的肉球朝着沐暄砸了过去。

沐暄听到对方的说辞,两眼血丝布满,红的骇人,随手抓起旁边桌上的茶杯,朝着对方的脑袋就砸了过去,二话不说,直接扑上去,坐在对方的身上,双手抓着对方的头发,不客气的将对方的脑袋往地上砸。“你敢骂我姐姐,我弄死你,我弄死你!”

“滚开,来人,来人!”回过神来的镇国公夫人脸色大变,她赶紧命人上前解救,“快来人!”她早已经忘记身处何方,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救儿子!

可是出人意料,沐暄顽固的让人害怕,不管不顾,他就是在重复着这一个动作,也不去理会对方的脑袋瓜子早已经血流满面。

“沐暄!”沐秋目光一闪,赶在镇国公夫人前面来到沐暄跟前,“沐暄!放手!”她抓着沐暄晃动的手臂,淡然开口,而那纹丝不动的口气,让人觉得莫名的胆寒。

听到沐秋的声音,原本疯狂的沐暄渐渐安静下来,他愣愣的看着身下满头是血的胖子,又扭头看向沐秋,在沐秋的搀扶下离开。

“姐姐,他该死!”沐秋突然语出惊人,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悔意。

沐秋伸手安抚着沐暄,她看了一眼那个抱着儿子痛哭流涕的女人,而后又看向一旁已经冷静下来的沐老夫人。

“娘,杀了他,杀了他,你不是说这里都是咱的,都是咱的,杀了他!将这贱人轰出去!”虽然鲜血淋漓,但是听着对方有气无力的话,命是保住了。

镇国公夫人显然没有料到她儿子竟然会当场说出这样的话,她想阻止,可是已经晚了一步,感受到两道凌厉的视线,镇国公夫人身子一颤,连忙跪在地上,“母亲,母亲恕罪,小孩子不懂事——”镇国公夫人想解释什么。

“好,真是好!”沐德耀迈步走进门,他脸色沉的骇人,“老夫倒是不知道,镇国公夫人好大的手笔,连我沐府都不放在眼里!”沐德耀站到沐秋和沐暄身旁,看着气息仍旧不稳的沐暄,心中一痛。

“父亲,不是——不是——”镇国公夫人磕头,想要寻求谅解。

“我沐府庙小,容不下镇国公夫人大架!”沐德耀眼底闪过一道阴狠之色,“我沐府属于谁,还轮不到你个外人指手画脚!”沐德耀背着手攥成拳头,“来人!”大声喊着,“送客!”不去理会害怕恐惧的镇国公夫人,补充道,“从今以后,老死不相往来!滚!”

镇国公夫人突然瞪大眼珠子,她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家的父亲,“我是你女儿!”

沐老夫人心里毒气难消,“没有你在一旁教,他一个孩子哪里会知道这种肮脏话?我们就算断子绝孙,这府里的一分一豪也轮不到你…”沐老夫人摆手。

为了两个奶娃娃,沐太傅与身为镇国公夫人的女儿恩断义绝,这则消息让人们大跌眼镜,镇国公的大公子被打的头破血流,可是竟然没有上门讨说法,也让人诧异。

“姐姐。”沐暄小心的看着沐秋,一副做错事的样子,他很害怕从此沐秋不再理他。

沐秋看着沐暄,心中叹息,发疯的沐暄让她想到了曾经的自己,虽然不过是小巫见大巫,“沐暄,你没做错!”沐秋看着沐暄,“但是,虽然没有错,你可曾想过后果?”当见到沐暄眼底一闪而过的荧光,暗自点头。

沐暄茫然的看着沐秋,眨眨眼睛,后果?他心里默念着这两个字。

沐秋走上前,握着沐暄的双手,“我们太小!”侧头看到有人进来,沐秋摸摸沐暄的脑袋,“你自己想想。”

沐秋被待到沐德耀的书房,祖孙二人不知道聊些什么,很晚才从书房里出来,看着离去的小身影,沐德耀脸上流露出了欣慰的笑和些许的心疼。不愧是他的孙女,岂非常人能比?

对于沐彩儿的死因,沐秋和沐暄三缄其口,他们不想将这股仇恨带给两位老人,沐德耀几次打探无果,索性也就不再提及,两位老人对这两个娃娃的宠爱却是无尽无底。

第八章 初遇

在沐府度过两年,沐秋和沐暄已经六岁,然而这两人却没有孩童应有的天真无邪,他们就像是成年人,举手投足之见流露出成熟、稳重。

沐德耀暗自叹息,看着面前两个认真读书写字的孙儿,他真的很想将这两个家伙的脑袋砸开来看看,里面到底灌得什么东西。真是了无生趣,别人都在家含饴弄孙惬意的很,他却只能唉声连连,抚额叹息。

“爷爷,喘息太过,小心提早去地府报道!”

就在沐德耀独自悲伤的时候,冷不丁的听到这么一句毫无感情的噎死人的话,顿时呼吸一窒,机械的转过头来,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那个欠揍的背影,胡子被气的一撅一撅的颤抖着,“你——你个——”臭小子。

“气生多了不好,小心你的曾孙提前去地府报道!”

“什么?”沐德耀一口吐沫堵在嗓子眼,吐也不是,咽也不是,就瞪这个眼珠子盯着那个臭小子,手哆哆嗦嗦的指着对方,好半天也挤不出个字来。曾孙?沐德耀肌肉剧烈抽动着,这个孙子毛都没长齐,哪里来的曾孙?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转念一想,自己又被耍了。

“姐姐,要去练武了!”沐秋小心的放下手里的笔,对着沐秋咧嘴一笑,而后敛起笑,转过身,一本正经的看着被自己气的脸红的祖父,老学究模样的对着沐德耀作揖,而后丢下一个鬼脸,扭头跑了出去。

“不孝子,不孝子!”沐德耀捶胸顿足,但是那眼里哪里有一点儿的愤怒?有的只是宠溺、放纵。

对这一幕沐秋早就见怪不怪,就如同沐暄所说,沐德耀太沉闷,活蹦乱跳的才能长寿,而这两年看来,沐暄的这个法子确实奏效,沐德耀逐渐的生龙活虎,之前的病态也随之消散。

“喘气!”不知什么时候,沐秋已经站在沐德耀身旁,她小手顺着沐德耀的背,出声提醒着。

“咳咳咳——”沐德耀剧烈咳嗽着,借此来掩饰尴尬神色,“快去吧,不然你祖母要来找人了!”

沐秋眼底闪过一抹笑意,而后转身离开。看着院子里挥舞木剑的沐暄,瞧着那一板一眼有模有样,刺出去的招式已经带了煞气,沐秋叹了口气,直接朝大门走去。

宝华寺是赤洛乃至沧溟最具名气的寺院,每天来这里烧香拜佛的人络绎不绝,从平民百姓到达官贵族接连不断。

沐老夫人要听高僧讲佛,沐秋并没有要跟着的意思,况且她今天来此的目的也不在此。小孩子自来无定性,也听不懂那些深奥禅机,就趁机找了借口离开,而沐老夫人也想让沐秋多走一走,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沐秋趁机支开随从,自己则消失在一片树林子里。沐秋捂着腹部从一个狗洞里爬出来,映入眼帘的则是崎岖的山脉,宝华寺后山是皇家禁地,没人敢涉足。沐秋目光一闪,希望这里能有她需要的东西。沐秋抿着唇,额头有些许冷汗渗出,她的手紧紧按着腹部,可仍旧不减攀爬的速度。

好半天过去,沐秋擦擦额头的汗珠,几不可闻的吐了口气,脸上闪过一丝掩饰不住的失落,虽然这已经在意料之中,天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沐秋抬头讥讽的看了看天空,眼底快速闪过一道阴狠。

沐秋忽然看向另一侧,手指微曲,有人!而后就看到一抹身影从一堆灌木丛里踉跄着走了出来,正对上一双深邃、冷酷的眸子。残忍,无情!这是沐秋的第一认知,熟悉而陌生的黑暗情愫。

看到对方又重新跌倒在地,沐秋知道自己应该尽快离开,可是,等她回神,人已经来到对方的面前。

是个少年,大约十来岁的年纪,身上沾满了血,腹部受了重创,是箭伤,半截箭头还插在肉里,或许是失血过多,人已经昏死过去。

沐秋站了片刻,暗自挑眉,看着那受伤的位置,她又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嗤笑一声,“竟然位置都差不许多!”沐秋瞥眼见到不远处的药草,本不想动手,可是直觉告诉她要出手。

沐秋查看了对方的伤口,血是鲜红色的,索性没有中毒,沐秋心里叹息,算这人走运,她对药草知之甚少,也是无聊时看了几眼,没想到今天正好用上了,还真是狗屎运!

别看沐秋人小,劲儿倒是不小,她动作迅速的将箭头拔出来,直接将提前砸碎的药草给胡了上去,用力按住。

嘶——

一声闷哼,原本昏迷的人警觉的坐起来,一把抓住了沐秋的手腕,异常用力。迷茫的双眼立即清醒过来,见此情形,手上力道顿时松了不少,但是并没有彻底放开。

不过因着对方的动作,沐秋眉头一蹙,脸色一沉,“既然死不了,自己动手!”沐秋扳过对方的手,将其按在伤口上。

那双眼睛紧盯着沐秋,眼底快速划过一道诧异,但随即就恢复平静,对沐秋的话充耳不闻,只是微微闭上眼睛,鼻息间有一股清幽的草药味儿萦绕。

沐秋趁机将自己的手拯救出来,起身后退了一步,随手按在自己腹部位置,转身赶紧离开。

原本闭着的眼睛倏然睁开,锁定已经远去的身影,他深深嗅了一口气,眉头紧锁,抓起一旁残留的草药放在鼻前,而后又嫌弃的丢掉,不是这个味道!宝华寺后山是禁地,没人敢踏足,这个女娃倒是有趣!

“爷!”不多会儿,几名黑衣人找了过来,恭敬的跪在少年身旁。

“死了?”少年恢复了阴暗,冷声开口。

“一个没留!”黑衣人郑重回答。

“走!”少年在黑衣人搀扶下起身,回头瞥了一眼沐秋离去的方向,唇角不自觉勾起来。

***

回到约定地方,婆子和丫鬟早已经等急,看到沐秋从林子里走出来,身上还沾了血,都害怕不已,但并没有完全慌乱,赶紧上前护着人回到禅房。好在这一路几乎没碰到人。

将早早备好的东西放到床头,丫鬟们都安分的退出门。

沐秋小心的将上衣脱下,掀起肚兜,腰上绕着一圈圈的绷带,左侧隐隐有血迹渗出来。沐秋缓缓呼吸,将绷带解开,肚子上露出一个狰狞渗人的伤口,沐秋面色一白,将伤口抹了药,而后再将绷带重新紧紧绕上去,做完这些后,沐秋这才重重的呼了气,穿好上衣,这才放下一切防备摊倒在床上。

第九章相撞

沧溟国地势复杂,或山峦跌宕起伏,或平原一览无余,这是造物者给大地描绘的神奇。距离赤洛不算远的一个地方,人烟出奇的稀少,纵然不远处就是一个小镇。不多时,一个身影借着夜色,避过众人,偷偷的摸上了这座平缓的山。

此人速度不快,漫无边际,显然是在搜寻着什么,而他一身男装遮挡住了内里的玲珑身段,正是女扮男装的沐秋。沐秋一脸谨慎,只借着些许莹莹星光,偶尔脸上会流露出一抹茫然之色。随着一声叹息,沐秋无力的靠在树旁,左手习惯的捂着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