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暄紧缩双眉，他能感觉到姬墨身上霸道的挑衅气息，不爽，他非常的不爽，往前垮了一步，挡住对方视线，“回家！”
沐秋当然能感觉到姬墨和沐暄两人之间不对付的气氛，纵然这两个人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老头，想起什么，记得知会一声。”沐秋进而看向姬墨，“王爷，告辞！”连一句客气话都懒得说。
而沐秋如此简洁了事的作风，让沐暄顿时心情大好，他孩子似的抬起下巴，对着姬墨冷哼一声，乖巧的随着沐秋离开。
而在场的人却惊讶于，面对沐秋的无礼，他们的主子竟然无动于衷，没有任何愤怒的迹象。
“药老还是不想说么？”姬墨主动开口，那胁迫的气势令人喘息不顺，他只是想要印证一个答案，一个早已经在心里成型的猜测。
天蚕老人脸上肌肉抽搐几下，虽然天下间敢威胁他这个老头子的还没几个，但是总有一两个是例外，很不幸，眼前这位就是其中之一，而恰恰是连他都不想得罪的那一种，“是不共戴天的死仇！”见姬墨并没有满意的样子，他胡乱的挠了挠头发，“王爷若想知道，为什么不亲自去问丫头？”
姬墨没有回答，随即转身离开，不过他眼底闪过一道玩味的亮色——没关系，神秘一点没什么不好，谁都有秘密，不过，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马车里，姐弟两人少有的沉默，空气稀薄的令人窒息，刹那间，原本平稳的马车摇晃起来，马惊恐嘶鸣，然后就是车厢摩擦碰撞的声音。
砰砰砰——
人们的哀嚎声，马车散架的声音，马蹄的凌乱…交织在一起。
幻灵和车夫合力控制住受惊的马，稳住马车。沐暄眼疾手快护住沐秋，这才避免摔落的痛苦。
“好大的胆子，还愣着干什么，把上面的人给本小姐拽出来！”还没下马车就听到了跋扈的女子声，声音有点熟悉，“一群废物，给我废了她的车，废了她的车，凭什么要本小姐受罪！”
沐秋下了马车，看着眼前凌乱的场景，对上那位郑千金蓬头垢面的样子，几不可见的勾了勾唇，冰冷的视线扫过上前凑的护卫，成功的吓住这几个喽啰。
“你是谁？”郑姗姗转眼间注意到沐秋身旁的沐暄，当看到那一张阴柔的容貌，瞬间看呆，郑姗姗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平整衣裳，两眼冒光的盯住沐暄，“做这个女人的面首有什么好？跟着本小姐走，本小姐让你衣食无忧——不，不不，是荣华富贵，做本小姐面首，让你光耀门楣…”这位缺根筋的郑千金显然想差了。
沐秋嘴一抽，察觉沐暄戾气突增，不得不佩服这个女人的猪脑子。
“哎呦！”正当郑姗姗走了还没三步，脚下突然一歪，来了个狗啃屎，还算整齐的发髻彻底报废。
“姐姐，咱们走！”沐暄搀扶着沐秋回到车里，只是在进入车门的瞬间，沐暄眼角闪过一道阴鸷的暗芒。
而当天夜里，镇国公府发生了一件令人匪夷所思惊闻，镇国公府大公子和郑家小姐在镇国公府废宅里被发现，传闻两人亲密接触，衣不蔽体，面带红润，双眼迷离，还发出一种类似野兽的叫声…第二天，镇国公府和郑府联姻的消息传出，三日后，两家匆匆办了酒宴。虽然事情得到解决，可仍旧挡不住如此秘闻在青楼妓院里疯传，而且还越穿越怪异。
第三十五章后果
一辆看似普通的马车驶离赤洛，悄无声息，车里坐着的正是宸王姬墨。
姬墨盯着手中的消息已经整整一盏茶的功夫，眼睛一眨不眨，唇角微扬，活脱脱一个人形雕塑——真是个爱记仇的小女人！用郑姗姗这么个无关大局的小棋子，撼动了帝王对郑家的信任，郑家可真是欲哭无泪。恐怕他们做梦都想不到，将他们推入地狱的竟然是这么一个弱女子！
姬墨的视线停留在名字的位置上，鹰眸凝视片刻，暗芒闪过——这一次不虚此行，希望下次见面，你会成长的更好！沐秋，我——未来的宸王妃！
手指摩挲一下，手中的消息已经化成尘埃，他闭目养神，神色恢复如初，当再次开眼，那双眼睛里闪烁出的是一个让人不敢直视的残酷夺目之光。
凤阳宫里，御前总管太监刚离开，强撑一口气的郑皇后立马脸色惨白吓瘫在地上，华贵之气不复存在，“德行有亏”！单单这四个字，足以能废了她的后位！
皇上在借郑家的事情敲打她，郑皇后一脸悲哀之色，呆愣的看着前方，浑身血气窒息，为什么呢？她兢兢业业维持大度，力争做一个贤后，努力协调后宫，到头来却落得个德行有亏的评价！眼泪不争气的掉落下来，郑皇后满腹委屈无法诉说。
沐府。
惹怒他的姐姐，那就要有付出一生代价的觉悟，沐暄双手环胸，无趣的靠在门框旁，听着外面传来吵闹的锣鼓声，唇角勾着似有似无的冷笑，面首？敢说他是面首，狗眼看人的蠢货，他送的大礼，绝对衬得上“面首”二字的代价。
“这份礼物，恐怕会是郑千金一生的噩梦。”幻灵将茶杯递给沐秋，“哦，应该说是他们夫妻二人。”幻灵脸上没有丝毫怜悯之色，有的只是平静，更精确一点，是浅浅的幸灾乐祸，毕竟这里面还有她的手笔。
沐秋抬眼瞥了一下幻灵，“你们倒是目标一致！”郑家名誉受损，那位郑皇后应该没有什么闲情来找她麻烦了吧？她应该发愁怎么挽回母族的威信！至于皇帝，正愁没有机会敲打。沐秋眯了眯眼睛，有胆算计她，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也要被扒层皮！
“姐姐，药老那里还没消息吗？”沐暄故作平静的问道，“不然，我去那个男人那里探一探？”沐暄提议道。
“去送死？”幻灵挑眉，若有所指的说道，“或许宸王那里正缺一个把柄。”
沐暄恶狠狠的瞪向幻灵，原本的兴致勃勃被幻灵的一盆冰水给浇了个透心凉，“不说话，你会死啊！”沐暄一副深恶痛绝的表情，“姐姐，何必这么费事，直接问那贱人不就行了？”
“萧远山？”沐秋淡然一笑，“人早就跑了！”她将手中的纸条递了出去，这是药老刚刚派人送来的消息，那老东西倒是机警，沐秋心情一片灰暗，没想到那老东西还留了一手！
沐暄脸色难看，“跑了！”眸色阴沉，“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话虽如此，可他还是愤恨难消，早知道就该一棒槌敲死他！
萧家名声被流言毁的一塌糊涂，家族血脉遭受质疑，萧家失去圣恩，萧家氏族落井下石，一连串的打击之下，萧远山竟然还能保留一丝清明，消失！能在监视之下人间蒸发，不得不让沐秋重新看待这个行将朽木的老头子。萧远山消失，萧家群龙无首，留下的这些虾兵蟹将根本不足畏惧。
萧老夫人被萧氏族人休弃，而她的儿子都因为血脉质疑而被驱逐出家族，萧家没有因此有所缓和，因为沐暄暗中推波助澜，萧氏家族的账簿出现问题，财产莫名其妙流失。人财两空，这是萧家人的真实写照。
萧家一夜之间突然败落，快的让人瞠目咋舌，让人茫然无措。曾经以书香闻名的宜州城，彻底变成乞丐之城。
沐秋似笑非笑的托着下颚，“宜州萧家已经成为过去，这会成为萧远山一辈子的痛！跑？”沐秋玩味的摇头，天涯海角她都会将他给拽回来！她要将他拖入地狱，永不超生！
镇国公府，喜堂。
原本是个喜庆的日子，可主人家的脸上各个愁云惨淡，怨气丛生。声声鞭炮更是反衬出气氛的异常。
郑姗姗一身桃红色嫁衣，上身捆绑麻绳，从偏门缓缓走来，都说娶妻，可今日的镇国公府却是在娶妾，很怪异的场景，而裸露在外的皮肤，竟然是一种凹凸不平的青褐色，疙疙瘩瘩，让人想起癞蛤蟆。
来宾目瞪口呆，忘记欢呼，忘记议论，只呆愣的看着新娘如上绞刑架一样步入礼堂。更让人骇然的是，在跨门槛的刹那，新娘的双脚突然软成“面条”，人毫无征兆摔倒在地上，头盖脱落，硕大的一颗猪头脑袋呈现在众人面前。
新郎官李大公子有口不能言，只能铁青着脸，死死盯住眼前的怪物。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礼堂顿时混乱一片，大家争相逃离，镇国公府娶个怪物儿媳的消息不胫而走。更怪异的是，当天夜里，新房里传出了诡异的婴儿啼哭声，第二天清晨，丫鬟开门的刹那，一群血色癞蛤蟆从里面蹦跳而出，新郎官昏死在地上，床上的新娘满身是血，浑身脱力，好像刚刚生产的女子…大喜之日怪事连连，郑姗姗被当成妖怪，连带镇国公府都遭受牵连，事情越来越脱离掌控。
第三十六章来人
童阳山道观。
山门打开，沉闷、迟钝的声音透出一股沧桑，好像钝刀砍东西似的，看得出来，这扇门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开启了。
沐秋站在门外，透过越开越大的门缝慢慢看清里面的景色，苍劲松柏，参天大树，能看到来来去去的道童。
走出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位年长的姑子，长着一副尖酸刻薄的模样，那双眼睛不善的打量沐秋，攻击性显而易见，没有丝毫敬意，看来压根就没打算让人进去。“施主请回，观主不见客！”口气中满是不耐烦。
“出道之人，就是你这种态度？找死！”沐暄同样面色不爽的看向眼前人，根本就不避讳对方的身份。
沐秋暗中抓住沐暄的手腕，似笑非笑的看向这位道姑，“你没通知你们观主，怎么知道她不会见我？”见到对方闪烁不定的目光，沐秋就知道自己一语拆穿了对方的谎言，“不见客？”忽然瞥见一道白色身影，沐秋无声笑着，“她是谁？”
萧雅！一张苍悴的脸，惶恐不安的神情，虚浮的步子，迷茫的双眸，活脱脱一个“活死人”。看来萧家的败落，对她的打击不小。萧雅身旁的丫鬟手上提着一个包袱，失魂落魄，一副被扫地出门的样子。
“施主请回！”小道姑将萧雅主仆二人送出门来，恭敬的对着年长姑子“大师姐！”随即又看向沐秋，“施主所求，师傅无能为力，道观不掺俗世，请施主见谅。”
有点意思！她还没说，对方好像已经知道了些什么。沐秋盯着牌匾许久，“希望如此！”回过神来，冰冷回着。
见沐秋要走，失神的萧雅忽然清醒过来，突然跑到沐秋面前截住对方，“等等！”萧雅死盯着沐秋，浑身颤抖着，好像在惧怕着什么，“你——你是谁？”
沐秋诧异挑眉，看着面前的萧雅，默不作声。
“小姐，这是沐小姐！”丫鬟见事不好，连忙上前阻止，“沐小姐赎罪，我家小姐受了打击，精神不好…”丫鬟去安抚萧雅，但是萧雅似乎并不想安分下来。
“你又是谁？”沐秋反问道。而她这一问将萧雅彻底问住了，萧雅疑惑的看着沐秋，一脸茫然，自言自语，“我是谁？我是谁呢？我到底是谁？”
沐秋眉梢上扬，唇线却抿成一字，随着沐暄缓缓朝山下走去，耳旁萦绕的声音愈来愈远。
“人疯了，心竟然清楚了，还真是讽刺！”上了马车，沐暄冷笑着，脸上没有丝毫对萧雅的同情。
回程的路上，沐秋一直沉默着，神色莫测。
刚一回到沐府，姐弟两人就察觉到府里气氛的不同寻常。院子里多了好些陌生的面孔，各个身材魁梧，手握大刀。
“你先回去！”沐秋对着沐暄递了个眼色，沐暄悄然躲开，早已等候多时的幻灵迎了上来，对沐暄耳语一番。
沐秋走去前厅，刚迈过门槛，就听到屋子里传出的哭声，模模糊糊的还有说话声，沐秋顿了下，看到前面站的一排护卫，与之前类似，身上都有一股绿林好汉的味道，不像普通百姓，倒像是伪装的江湖人。沐秋压下心底的疑惑，从容进门。
沐老夫人神情冷漠的坐着，视而不见的看着前方，而她身前则跪着两名中年男子，各个泣不成声，满脸的热泪打湿了面庞，伤心欲绝，一片惨淡。
显然大家没有想到会有人直接闯入屋子，哭泣声渐缓。
“回来了！”一直没有开口的沐老夫人在见到沐秋之后，终于有了反应，她将沐秋召到自己身旁打量一番后，这才正眼看向眼前的人，看到对方狼狈、诚恳的模样，沐老夫人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太晚了！”
“老夫人，您可怜可怜家母，她已经…”为首的男子说着说着，又抑制不住抽噎起来。
“姨母，念在母亲已经知错，已经后悔的份上，侄儿恳求您…”两人一起吭吭的磕头，甚至不在意额头已经流血。
沐秋观察沐老夫人，仍旧面无表情，冷漠至极，可只有她清楚，握着她的那只手早已经颤抖，姨母？侄儿？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一直以为祖母没有亲人，是孤儿呢！看来不是。
“你们走吧！”沐老夫人决绝的站起身，不客气的命人将这一行人给赶出了大门。
“祖母，他们是谁？”看到人灰头土脸的离开，沐秋问道，余光看到突然出现的沐德耀，挑挑眉头，这老头面色也很怪异。
“无关紧要的人！”沐老夫人显然并不想多说，摆摆手。
看着沐老夫人离开，沐德耀这才敢献身，唉声叹气，没精打采。
沐秋一脸警戒的盯着沐老狐狸，双手环胸，“老头子，背着祖母，你想说什么？”沐秋那如x射线的眸光紧盯不放着沐太傅。
沐太傅笑眯眯的看着沐秋，心里的算盘噼里啪啦的拨动着，嘴角的笑容慢慢扩散，“秋丫头啊…”
沐秋眼角肌肉抽搐，手颤抖着掐住胳膊，生怕自己一个不忍会将眼前的老头子拍飞出去！
第三十七章 出行
繁荣、颓败，不过是瞬间。曾经热闹非凡的萧家，已经变成了一座沉寂的空宅，到处透着一股死气。阴气森森，让人不寒而栗。
而萧宅临边一处残破小屋里，萧鸣几人蜷缩沉睡，与所有一切隔绝。
“你们是谁？来人，快来人，救命！救命！”空地上，有一位老妇人在蹒跚蠕动，艰难的爬着，似乎急于想要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她蓬头垢面，为数不多的首饰散落一地，身上的衣服早已经沾满灰尘，哪里还有分毫贵妇的模样？
就在她看到曙光，触手就可以碰到门槛的刹那，一只鞋子踩在了她那长发上，那急切的脑袋因突然而来的阻碍，顿在半空，头皮扯的生疼，甚至都有血迹渗透出来。“啊！”老妇哆哆嗦嗦，嘴里发出痛苦哀嚎。
“饶命，我，我和你，无冤——无仇…”老妇惧怕的哀求，她已经感受到了死亡的召唤，可是她不想死，不想就这么邋遢的死去！不想这么糊里糊涂的死！
“赵梅儿！乖乖回答问题，本姑娘或许还考虑给你个痛快！”一身黑衣的沐秋蹲下身子，脸颊半遮，只留一双冷酷阴鸷的眸子，宛若午夜修罗。
“好，好！”萧老夫人看着近在咫尺的匕首，那锋利的刀刃已经触及她的双眼，只要她胡乱动弹一分，两只眼睛就会立马见红！
沐秋一手指按着手柄，看着安静下来的萧老夫人，眯起眼睛，“萧远山在哪？”
萧老夫人战栗不已，“我——我——不知道——不知道——”就在萧老夫人还没有说完，突然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只见匕首已经刺入她的一只眼睛里，血顺着眼眶流出来，沐秋面不改色的将萧老夫人的一只眼球剜出来。
“我不想再听到这三个字！”沐秋语调平静，可是却有一种死亡的压迫感。同样一身装束的沐暄按着萧老夫人的头颅，两手指掐着眼眶地方，迫使她另一只好眼睁着。沐秋瞥了一眼沐暄，而后继续问道，“为什么要毒杀萧逸一家！”
萧老夫人嘴里吐着血，血已经染红了半张脸，她如濒临死亡的困兽，苟延残喘，“我不——是，是道——是白——是…”还没等她的话说完，眼珠子一翻，彻底咽了气。
“说！是谁！继续说！”沐暄没有听到满意的答案，情绪不稳，掐着对方的喉咙，来回的摇摆萧老夫人的身体，希望能得到点点回应，“你还没说完，不许死，给我活过来！说完！”沐暄不顾满手是血，两手指抠入眼眶里，可是不管他如何，萧老夫人仍旧一动不动。
“够了！”沐秋重重的按了下沐暄的肩膀，“走！”瞥了一眼其他昏睡的人，沐秋唇角划过一丝狠戾。
随着沐秋踉跄走出大门，沐暄夺过沐秋手里的火把，扭头诡笑，火焰一触及火油，立即着起窜天大火，火势汹汹，抵挡不及，里面没有喊叫声，没有求救声，只有被火蛇一点点吞没的灵魂！
“哈哈哈！”沐暄丢下火把，仰天长笑。
…
车厢颠簸不稳，好像浪头上的帆船，即便如此，车厢里的人却依然平静。听着外面的嘈杂，感受着电闪雷鸣，原本闭目的沐秋突然睁开了眼睛。
“小姐？”幻灵连忙护在一旁。
“走不了了！”沐秋捂着腹部，唇色发白，拧着眉头看向幻灵，“老头子还真会给你家小姐我找好差事！”沐秋讥讽开口，这一路上已经是第几波刺杀了？沐秋捏了捏紧致的太阳穴，对方竟然连这么恶劣的天气都不放过。
“他们麻烦可真不小！”听着外面突然而起的打斗声，幻灵幸灾乐祸的撇嘴，要不是出发前沐秋执意要坐唯一拉货的驴车，恐怕也不会这么轻易躲过。
沐秋几不可闻的吐了口气，老狐狸的算盘，一时半会弄不清的！要她替祖母走这一遭，恐怕不止鸿门宴这么简单！
“让侄女受惊，已经到客栈，请下车休息！”许久，一人声响起，正是之前面见沐老夫人那两个男的之一。
在幻灵的搀扶下下了车，头戴帷帽的沐秋下了车，脚踩着雨水，不慌不急的走入客栈。大雨没有停歇的趋势，雨水的冲刷驱散了人们身上沾染的血腥味，狼狈不言而喻。沐秋暗自和幻灵交换了一眼神色，这次损伤不小，比之前少了足足有四分之一的人马。
径直来到房间里，虽然房屋简陋，但摆设齐全，换了一身干净衣物，沐秋靠在床头，听着外面的狂风暴雨，思绪飘远。
谨慎、机警！
这是出发前祖母送她的四个字，值得深思，她能看的出，祖母也是期望她走这一遭吧？她能感受到那双眼睛里透露出来的一抹希冀，可是为什么还有追悔？这点追悔到底从何而来？
一切都扑朔迷离，祖母一点信息都不给泄露，就连爷爷那只老狐狸也不给说，他们就不怕自己此去会有生命危险？这两个老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沐秋闭上眼睛，呼吸平稳，睡了过去。
沐府。
沐老夫人呆愣的坐在饭桌前，手中拿着筷子已经傻坐着一刻钟了，碗里的饭没有动分毫，双眉紧锁，挣扎着什么。
沐德耀叹了口气，“既然已经决定，就不要反悔。秋丫头去，也许是最好的办法。”
沐老夫人一记眼刀射向沐德耀，一脸愤怒。
“咳咳咳！”沐德耀咽了咽口水，“再说，臭小子跟着，他不会让丫头出事的！”见到自家老婆子情绪有所缓和，继续说道，“况且，借着这次机会，也正好看看，省的老是堵在心里，带进棺材就不好了！”
沐老夫人放下筷子，无奈的闭上了眼睛，“希望如此！”但片刻后，那双犀利精锐的眸子瞬间睁开，唇角甚至露出了丝丝期待的弧度，“节点将至，谁都不会放弃的！即便没有我儿，也不会是她！”沐老夫人摇头叹息，“人就算撞死在南墙，也不会放手，可悲！”
沐德耀看着神神在在的妻子，张张嘴，最终选择沉默，脸色闪过一丝没落，突然困惑自己这么做到底对，还是不对？
第三十八章去向
风雨过后，天清气爽。
站在门口，看着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倾泻而下，沐秋那淡漠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柔色，心中疲惫好像一扫而空。见到突然撞入视线的两道身影，沐秋恢复冷淡，心中却千回百转。
东方琴，满身书生之气，给人一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感觉。东方器，身材魁梧，浑身透着一股力量的味道。两个同时出自武林世家之一的东方世家，却有一种背道而驰的违和。一个太弱，一个太莽！而东方世家，就是沐秋这一趟的目的地！
之前乘坐的驴车已经不见，入眼的则是唯一的一辆马车，目标真是光鲜硕大！
“后面要赶路，还望侄女迁就。”东方琴很亲切的解释道，同时要沐秋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沐秋颔首，二话没说，直接钻入车厢中。
东方器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兄长，轻哼一声转身离开。东方琴则微笑着离去，只是转身之后，脸上笑容瞬间消散，只留眼底的一抹担忧。
行驶了大约有一个时辰，原本平稳的马车突然来了个急刹车，若非幻灵眼疾手快，沐秋的后脑勺就要和木板来个亲密接触！
“什么人！好大的胆子，敢和我东方家作对！”只听一声义愤怒吼，然后就是刀剑相撞的声音。
“找的就是你！”
“…”马车里的沐秋一脸黑线，一听就知道是东方器，真是典型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小姐，小心！”幻灵突然一喊，扑过沐秋，紧接着一支利剑擦着沐秋鬓角嵌入车壁里，幻灵脸色阴沉，手按在腰间，握住坠穗，似是要出手。
沐秋按住幻灵的手，对其摇头，听着外面的人交手，透过窗纱看着外面情形，沐秋若有所思，成为世家就是要与众人为敌么？这东方世家到底是倒了多少辈子的霉，才会这么的“幸运”！连带着她都跟着“沾光”！
“有人来了！”
“他们救援的来了…”
“撤！”
外面一片慌乱，然后就听到由远而近的马蹄声。
“一群宵小，有本事别跑，老子灭了你们！”东方器的大嗓门忽然拔高了好几倍，“追，给老子追，一个都别放过！”
“胡闹！”东方琴训斥的声音响起。“让侄女受惊了！”东方琴来到车前，看着马车里毫发未伤的沐秋，眼底闪过一道诧异，而面上却是大大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有了人接应，下面的路途畅通很多，没有了截杀，行程快了不少。所谓江湖，并不是什么传说虚无缥缈的东西，他们也是生活在市井之中，居住在城池内，不过是距离京都赤洛很远而已。正所谓天高皇帝远，肆意洒脱无人抵。
青州城，位于沧溟南部，也是东方氏族的大本营、聚集地。来往行人无不是手拿武器，一看就是行走江湖的行家。
沐秋闭目深吸一口气，而后缓缓吐出，睁眼看向对面的幻灵，“味道就是不一样！”这里和赤洛相比，给人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哪里都一样！”幻灵摇头，不管在哪里，她的职责都是保障小姐的安全！区别就是危险的程度不同而已。
沐秋莞尔，没有再说话，直到马车停在一座府邸门前。阔气巍峨的红漆大门，两尊石狮昂首挺立，烫金牌匾上镶嵌着端正的“东方”二字，古朴、硬冷。站在门前，沐秋淡然观察着，心头忽然涌上一股怪异的感觉，而随着沐秋踏入东方府邸，这种感觉更是如影随形，越来越浓重。
“舟车劳顿，侄女先休息，过后再为你引荐！”东方琴领着沐秋来到了东厢，“这是府中后宅管事李娘子，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