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丑。”苏叶笑道。

两人相视一笑,并肩而走,却都没注意到在芜院后有一废弃楼阁,楼阁被浓荫覆盖,隐隐可见三楼高出有一人影,人影久久不动分毫,而对着的方向,正好能看到泻玉清溪的粗略模样。

翌日。

花絮肃肃,红素菲菲,细细嫩叶初裁,风声暖暖日高。

桑桑趴在支棱窗前,听着仓庚喈喈,看着日日燕飞,乐陶陶的对隐冬吩咐,“把炭盆撤了吧,倒春寒已经过了。”

“二小姐,”隐冬担忧道,“你的身子这几天才好了点,要不然还是过几天再撤。“

桑桑思忖了下,“那留一个。”

隐冬应了声好。

这时候,小丫鬟提着描金牡丹红木食盒进来,隐冬把三鲜鸽蛋,果子酱,香稻叶粥一一取出,桑桑从窗棱前离开,坐在小桌前,隐冬盛了一碗粥,桑桑用汤匙舀了一口,忽然又想到赵暄,便问忍冬,“忍冬,昨天吩咐给表少爷准备的东西都送去了。”

“小姐,你放心吧,一早就送过去了。”

芜院。

赵暄站在窗棱前,看着大厨房一早送来的汤药,又望着外侧厨房小间堆积的米油菜蔬,收回冷凝目光,却又转头看见小几上的白玉瓷瓶,神色瞬间变化了几息,指骨不自知的按在窗棂上,赵暄的喉头上下滑动了下,抬头朝着苏府南边看去。

用过朝食,在隐冬的服侍下,桑桑穿了一袭芙蓉色的八答晕春交领襦裙,头上梳着一个简单的着云髻,额前留了两缕龙须刘海,又在髻中插了一只镶珍珠蝴蝶步摇。

桑桑素白玉肌,擦完润肤香泽,隐冬拿着珐琅瓜形胭脂盒迟疑一瞬,片刻又搁下,拿出银制贝盒,只给桑桑抹上一层海棠红口脂。

妆成,隐冬看着面前的袅娜少女,榴齿含香,晕晕娇靥,不禁呆了。

直到桑桑起身说道,“去给夫人请安。”

隐冬才悄然回神。

主院长荣堂是苏陈氏和苏家大老爷苏木的地方,门口的小丫鬟见桑桑来了,忙掀开茜色帘帷,对内室禀道,“大夫人,二小姐来了。”

桑桑躬身进去,苏陈氏见她双颊微粉,挥手退下面前的婆子,仔细审视了番,面上不露,只心中欢喜,“身体好些了?”

桑桑冁然而笑,拎着裙裾转了一转,“阿娘你看。”

苏泽兰见状,不禁一笑,牵过桑桑的手来,又点了点桑桑秀气的鼻头,“正和娘说来看你这个小人精呢,没想到你自己来了。”

搂着苏泽兰的胳膊,桑桑声音软糯糯的,“今日春光甚好,心中相与娘和姐姐共赏,我便来了。”

门口忽地传来一声轻咳,伴着温沉嗓音,“桑桑只挂念娘与姐姐,可置爹爹何处。”

“还有你二哥。”一少年男音又补充道。

桑桑扭过脖子来,看着面前气质儒雅,鬑鬑颇有须的男子,眼眶湿热,软软叫了声,“爹爹。”

苏叶跳过来,插话道,“桑桑,二哥呢。”

桑桑一弯唇,偏了偏头,调侃道,“二哥,你还未曾对娘和姐姐行礼呢。"

苏泽兰闻言搭话道,“二弟,你只顾着桑桑,置阿娘和阿姐何处。”

苏叶一滞,竟无言以对。

看着眼前乐融融的一家,桑桑禁不住触目而伤,暗自握紧了小粉拳,赵暄哪怕是座巍峨高山,她必定也要翻过去。

一家人在一起度过半日浮散日光,眼瞅着太阳大了,母女三人回到正房,桑桑春困,懒懒的伸了个腰,苏陈氏却陡然出声,“桑桑。”

“娘,怎么了。”桑桑揉了揉雾蒙蒙的眼。

看着她那闲散样子,苏陈氏心里暗急,“过上几月,便是你十五的生辰,你也是大姑娘了,不可成日懈怠,也该学学女工中馈了。”

女工中馈……

桑桑咬着唇,可怜巴巴的望着苏陈氏。

苏陈氏却撇过头,淡淡道,“看你这几日身子骨大好了,给你一旬时间,做身”话音至此,苏陈氏又一转道,“綉个荷包。”

知道没有转圜的余地,桑桑只能站着起了,微福了福身,“那女儿回院子了。”

苏陈氏嗯了一声。

看着桑桑的背影远了,苏泽兰给苏陈氏倒了一杯云南普洱,嫣然道,“阿娘何苦逼桑桑做些她不爱的事情。”

苏陈氏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娴淑贞静的长女身上,“你如她这般大时,中馈女红家务样样不差,桑桑如今却还是个孩子心性,她这样,怎么让我给她相看婆家。”

苏泽兰却掩了掩唇,想到那个芝兰玉树,才情艳绝,遇上桑桑却又傻头傻脑的少年,莞尔一笑,“阿娘,过上几月,可不用你为桑桑相看婆家。”

苏陈氏一楞,“什么意思。”

苏泽兰屏退下人,对着苏陈氏耳语几番。

穿过佳木笼葱的院子,刚走过月形拱门,桑桑忽地在宽豁地上停驻脚步,望着斜斜当空的皓日,向忍冬确认时辰,“几时了。”

“午时四刻了。”

桑桑深吸了口气,“去告诉厨房,做几个拿手好菜。”

忍冬躬身应事。

桑桑又看了看北边,积小成大,应该能捂热他吧……应该能吧?

半个时辰后,桑桑亲手提着雕如意纹大红酸枝木的食盒,走在石板小径上。

隐冬看着桑桑颤巍巍的脚步,忧虑问道,“二小姐,奴婢来提吧。”

掌心里沉甸甸的,桑桑是在没有想到一个食盒居然这么重,她咬了咬牙关,微微摇了摇头,对忍冬道,“我自己拎。”

这才好让赵暄看见自己的诚心。

到了芜院,桑桑艰难的一手拎着裙裾,一手困难的把大酸枝木食盒搂在腰肢处,脚步蹒跚的迈过门槛,抬头一旬,却未曾看见赵暄,桑桑理了理刘海,缓步朝着赵暄住的侧屋而去。

缠枝纹翘头云履踩过如意踏跺,发出轻缓步响,举箸用膳的赵暄随即眉头稍拧,搁下木筷,朝着门口看去。

不过片刻,桑桑拎着食盒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看见赵暄,桑桑的嘴一翘,先甜软叫人,“暄表哥,我特意吩咐人给你做的膳食。”

语刚毕,桑桑瞧见他那颓败方桌前的一白粥一青菜,顿时愕然。

食盒稍重,桑桑拎的久了,呼吸微喘,胸前那鼓鼓两团也在盘扣下起伏不定的颤抖着。

桑桑面颊微赤,额头香汗层层,连带着樱桃小口微微张启,一吮一合,无端端的连带着瘦怯身子都有了几分酥媚韵味。

赵暄目光幽深几分,端起茶盏,不动声色的抿了一口凉茶。

见他正在用膳,桑桑嗓子里悬了一口深气,待看见那饭食还没怎么用过,又松了一口气,她也不指使隐冬,莲步轻移,身姿款款的走到那方桌侧边,又稍稍探身,掀开那食盒大盖。

方才手心久久用力,素白纤手上多了一条绯红印子,桑桑状似无意的翻过白玉般的掌心,让某个方位的人能看的清楚。

余光瞥过赵暄,又见他岿然不动,桑桑心内哀嚎一声,把食盒里的红梅珠香端出,菜肴里的虾肉红润,玉珠洁白,可被桑桑那葱根般的手指一衬,竟多出几分浊气感觉。

紧跟着,桑桑又把剩下的奶汁鱼片,凤尾群翅,莲蓬豆腐全都取了出来,整齐的放置在赵暄的面前。

一时之间,竟不知是那柔弱无骨的素手鲜嫩可口,还是几道名菜鲜美多汁,赵暄拧了拧眉头,喉头不自觉的开始发痒。

“暄,”桑桑动了动唇瓣,正打算小意殷勤的伺候,却瞅见了赵暄那忽明忽暗的表情,桑桑又忽然紧张拘诸起来。生硬的将未出口话语的说完,“暄表哥,你尝尝。”

沉了沉目光,赵暄硬生生的压下喉头那痒意,等了须臾,不见赵暄的回复,只有那肃冷眸光冰凉凉的落在她头顶处,桑桑忍住心头惧意,挤出一抹柔柔笑容,"暄表哥,膳食可是不合你心意。”

赵暄目光这才落在那珍馐上,桑桑趁着赵暄不注意,略微后缩了些,又道,“若是不合你心意,桑桑吩咐厨娘另做。”

“另做,唔。”赵暄复杂的一勾唇,那漆黑眸光又聚焦在桑桑那朱唇上,他猛地身形前倾,看着桑桑,字字森冷,“苏二小姐可记得七年前中秋节时的月饼。”

七年前中秋节的月饼……

赵暄目光阴冷,眼神宛如那野兽凶暴,桑桑被猛地吓住了,摇晃晃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一直恭候在门口的隐冬也被赵暄话里那冷寂寒意,她跺了跺脚,嗓子微颤,“表少爷怎么如此吓唬小姐。”

“吓唬。”赵暄细细咀嚼着两个字,慢吞吞的站了起来,他比桑桑高出一个头顶,低垂着眉眼,又死死的盯住她,“可还记得。”

咬牙切齿的嗓音似极了要把桑桑剥皮食骨,增加修为的恶鬼,桑桑浑身战栗,从牙缝里冒出几个字来,“我,我……忘记了。”

赵暄蓦地一笑,他盯着桑桑,一字一字说的极慢,“我帮苏二小姐回忆,那一年,苏二小姐给我了几块月饼,我食了以后腹痛难绞,受了几天的折磨。”

第5章 轻薄

过去那么些年了,有些记忆自然模糊。

但听赵暄一提,桑桑舔了舔泛干的唇,回忆了起来,那几块月饼其实是苏叶让她给赵暄的,当时她还问苏叶,为何不自己给赵暄,苏叶振振有词,我和赵暄关系不好,我给他他定不食用,桑桑当时信以为真,直到第二天,才知道那月饼里掺了巴豆,而赵暄受了几天痛苦。

桑桑一时怔怔无言,她咬着贝齿,紧紧攥着那绣花锦帕,看着赵暄,欲言又止,总不能说她不知月饼掺杂了巴豆。

一来苏叶和他本就水火不容,说了不啻于火上浇油,二来,她说了,赵暄也未必愿意相信,说不准还想她是个谎话精。

看着她齿尖在下唇瓣处咬了一个淡月牙形,赵暄偏过头,浑身发出森森冷意。

桑桑的睫毛颤了颤,半响以后,她吸了吸鼻子,对着赵暄楚楚可怜道,“暄表哥,桑桑保证,这些膳食里面没有不干净的东西。”

赵暄呵了一声,双手在后背交握,“你保证,你怎么保证。"

桑桑看着冒着淡淡热气的菜肴,旁边又是赵暄咄咄逼人的质问,心下一片惊慌。

盯着那几道珍羞美味,桑桑一时没有过多思考,凝霜般的皓腕轻抬,桑桑猛地拿起那白粥上的木制筷子,先伸手夹了一小块虾肉,“既然暄表哥不信桑桑,那桑桑先为表哥试膳。”

言罢,还未等赵暄反应过来,桑桑先吃了了虾肉,又尝了鱼片,鸡翅,豆腐。

桑桑心头急,所以吃的也略快,她的花瓣一样粉粉的唇一张一合,等她吃完最后那一口鲜嫩的豆腐,她还伸出粉嫩的舌尖,又轻轻在嘴角舔一舔,回味无穷。

赵暄手笼在袖袍里,桑桑刚吃过豆腐的小嘴,鲜艳欲滴,打眼看去,赵暄分辨不出是那豆腐滑嫩,还是那小口甜软。

“如果暄表哥觉得桑桑吃的少了,不足以试膳,那么桑桑可以陪着表哥用膳,表哥吃一口,桑桑绝不少吃。”桑桑瞪圆了眼睛,怕赵暄不信,她甚至还诚恳的眨了眨眼睛。

赵暄蓦地笑了,桑桑一时傻了眼,下一刻,她看见赵暄忽地伸直了脊背,薄唇轻言,“苏二小姐你用了我食过的筷子。”

那笑让桑桑晕乎乎的,赵暄是个美男子,虽然身姿还有些单薄,但形貌昳丽,轩然霞举,唇红又齿白,即使今天他穿了一身暗色衣裳,也无损他色若春晓的样貌。

桑桑无意识的嗡动了鼻头,呆呆的望着他,直到赵暄又扬了扬尾音,对着她嗯了一下。

桑桑的浑噩噩顿时烟消云散,她略一低头,看见自己手上那陌生的木筷,脸颊唰的一下如暮云漫上,双颊嫣红,她颤颤的低头,方桌上的小粥青菜分明已经用过。

桑桑呆滞的楞在原地,甚至傻傻的舔了舔唇,半响以后,她飞快的扔掉筷子,一转声,飞似的跑开。

隐冬也被这个事实惊的不知所以,见桑桑跑出去,她也忙追过去。

屋内又只剩下赵暄一个人,他看着方桌上那两只木筷,目光久久的停在上面,片刻之后,他一掀后袍,坐回圈椅上,拾起那一双筷子,正要用,却又闻到那筷上的暖香。

赵暄眉头一压,啪嗒一声,手上的筷子被他拦腰折断。

桑桑前世今生,只和自己的兄长父亲肌肤相触过,但就算再亲密,也没用过同样一双筷子。

那可是两个人唇津相贴,一想到自己吃了赵暄的唾液,桑桑用力的擦了擦嘴,心里说不出是羞还是恼。

等回到春繁院,桑桑手捂着嘴,也不说话,径自脱了鞋,躺进了架子床里。

忍冬扯了扯隐冬的手肘,不解道,“小姐怎么了。”

隐冬张了张嘴,又唉了声,对着忍冬摇了摇头,总不能说,小姐轻薄了表少爷吧,或者应该是……表少爷轻薄了小姐。

顿时,隐冬大脑呼呼作痛。

因着这一件事,桑桑乖乖的在闺房里绣了两天荷包,才稍稍缓过神来。

这一日,春日融融,有柳亸莺娇,杏雨梨云之景。

桑桑拿着绣线,她正在绣喜鹊登梅的图案,听到汪汪两声,低头一看,大宝正倚在她绣鞋边上,咬着鞋尖处的珍珠。

放下针线,桑桑弯腰把大宝抱了起来,大宝见是桑桑,在桑桑怀中兴奋的摇着尾巴。

隐冬进来,见状笑道,“二小姐,你绣这喜鹊登梅的图案,不如亲自出去走一走,看一看这真喜鹊。”

话音刚落,大宝又冲着桑桑叫了两声。

“你也想出去吗?”她垂头,点了点大宝的耳朵。桑桑又偏头看,外面碧空万里,郎朗好天气。

桑桑站了起来,对隐冬道,“帮我梳头发,我们去花园转转。”

大宝如今五个月大,正是换乳牙的时候,它特别爱用牙齿啃咬东西,桑桑让亲自牵着绳子,拘着大宝不让他咬那些名贵花草。

但大宝是狼狗,野性极大,平时桑桑念着它小,只让小丫鬟牵着它在春繁院里溜达,着一出门,它堪比脱缰野马。

桑桑拽不住它,竟然被它拖着走了,一时之间,竟搞不清是她溜大宝,还是大宝溜她。

大宝很是跑了一小会儿,桑桑被累的气喘吁吁,她眯着眼睛,擦了擦额头的汗。香汗涔涔的走到大宝旁边,对着它叹了一口气,“你啊你。”

大宝又转过头来,对着桑桑汪汪叫。

桑桑累了,她看垂柳下有一大石,边把随身携带的锦帕垫在上面,屈膝坐了上去。手里还放长了绳子,让大宝的活动区域可以更敞阔。

微揉了揉眼睛,桑桑后背靠在垂柳下,吸了口春日和暖空气,全身有些倦倦,慢慢的闭目养神。

似乎是一瞬,有似乎是漫长的整个午后,桑桑感觉到有什么影子透落在自己身上,带着清冷的墨香。

桑桑一下子睁开了眼。

她本来就困顿,醒来对着的方向正是逆光处,桑桑嘟了嘟嘴醉,头晕晕的,有些不知身在何处。

“你,”她抿了抿唇,又听道眼前人那淡漠嗓音,和着融融春景一点也不搭调,“这是你的狗。”

什么?

桑桑屈膝而坐,她穿着鹅黄色绣暗花的半臂襦裙,额头带着红宝石华盛。眉如翠羽,青丝如漆,铺撒在后腰处,恰逢春风此时徐徐而过,桑桑眯了眯眼,浓密发丝四散开来,衬的她脸白如玉,妩媚多端。

"你说什么。”桑桑晕晕的,迷迷瞪瞪的抓了抓头发,“我没听清楚。”

“这是你的狗?”或许是春风正好,赵暄居然非常有耐心的重复了一遍。

伸长纤细脖颈,桑桑抬头觅了觅,赵暄他手里拎着一个黑团子,黑团子张牙舞爪的朝着他叫,赵暄捏着人家后颈处,黑团子怎么也咬不到他。

赵暄看着人家的眼神极为阴森。

大宝被半掉着拎着他手中,可怜兮兮的缩成一团,看见桑桑看过来了,还小声的冲着她叫了两声,似乎在求救。

桑桑忍不住咽了咽唾液。

“暄,暄表哥。”瞌睡虫瞬间跑到九霄云外去,桑桑软乎乎的叫他。

赵暄背着光,桑桑看不清他的眉眼神态,却看见他微微弓着的指节,斜斜的指着大宝。

桑桑又默了一瞬,又听见他说,“他叫大宝。”声音如玉瓦片相击,清冷脆沉。

蓦地想起了什么,桑桑忽的睁大眼,讪笑道,“大宝不懂事,望表哥见谅。”

“见谅?”赵暄垂头睨了大宝一眼,又轻呵了声,“狗仗人势,我是见人的凉,还是狗的谅。”

桑桑知道这是扯旧账,赵暄肯定想起大宝就是苏叶劫走他大夫的理由了,只能笑着装不懂,“暄表哥,你说了算。”

赵暄看着她张张合合的唇,神色一变,从鼻尖里冒出个桑桑不懂的音节,还冷漠的看着大宝,桑桑的心啊,被高高悬起,赵暄的眼神仿佛要吃了大宝似的。

桑桑楚楚可怜的望着赵暄,赵暄轻呵了一声,把那大宝朝着茵茵草地随手一扔。

大宝吃痛,哎一声,凄凄惨惨的叫着。

桑桑忙不迭的从大石上滑下去,石头粗粝,她动作又快,膈住了她的臀部。她哎约一声,欲伸手去挠,面前瘦长影子笼罩着她,又悻悻然的缩回手,忍者痛意把大宝抱起来。

桑桑长得是极美的,她圆杏眼,睫毛密又翘。鼻梁秀气,唇小微丰,面骨天生丰润。眼距稍宽,有一种无邪的纯真诱惑。

在桑桑身上,有一种碰撞的美丽,纯真和诱惑交相辉映,却异常妥帖。

低垂着头颅,赵暄看着她龇牙咧嘴的模样,皱了皱眉头,桑桑蹲着,半侧着身体对他,赵暄又看见那软柔裙下浑圆翘臀,他偏过头,眼神微眯。

大宝狗小力气大,桑桑使出了浑身的气力,才好不容易把它抱了起来,“汪汪,汪”大宝爪子刨着桑桑前襟,努力的向外奋,这个时候,它又没了刚刚在赵暄手里战战兢兢的模样。

赵暄看着那不知天高地后的狗爪按在那软软一团上,眸光渐渐幽深。

艰难的让大宝的温驯的趴在怀里,桑桑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望着赵暄,谨小慎微的说到,“这狗淘气,真淘气,我回去了定要严加管教。”

赵暄低头,眼光瞥过那微乱的衣襟,压了压自己的太阳穴。

桑桑鼓了鼓嘴,“暄表哥,大宝其实很乖的。”就是说好的是狼狗,居然这么容易就变成了小奶狗。

赵暄瞅着桑桑,桑桑冲着他,殷殷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