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花御一说得也十分艰难,“你…你…你喜、喜欢我么?”

  遗珠一下子羞红了脸,像是被人说中心事,踩着了尾巴似的。

  花御一见她不肯开口,不禁追问道:“我、我喜欢你,我都承、承认了,那、那你呢?”

  “我…”事到临头,遗珠才发觉自己根本没有办法保持镇定。现在的她,已经完全没有了自己当初逼问他时的淡然。

  “遗珠。”他忽然轻轻地念出她的名字,仅仅两个字而已,就让遗珠禁不住浑身一酥。

  “如、如果…如果你足、足够勇敢,就、就让我们、我们一、一起面对,好、好不好?”

  遗珠早就说过,以花御一这张脸,如果能有一个好的脾气,那他就是世上最完美的男人。

  他现在这样好声好气地和她说话,她真的没有办法抵住这股诱惑。

  她只能闭上眼睛,不去看他,让自己硬下心来,“可是…”

  “没、没有什、什么可是。”他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忽然温柔地抚过她的眼睛,“你明、明明就喜欢本王,喜欢得要、要命。”

  真是要了命了…

  遗珠的脸一下子红了个彻底,好像煮红的虾子,娇艳欲滴。

  “好、好了。”他忽然做起总结,“我、我们的事,就这、这么定、定了。”

  遗珠一下子就炸了,瞪起眼睛看向他,“怎么就定了呀?我还没有答应呢!”

  “是因、因为慕、慕容胤?”花御一微微眯了眯眼睛,眼中露出危险的气息。

  “不…是。”遗珠本能地想要否认,可是仔细地想一想,她现在想要离开鲁国,很大程度上的确是因为慕容胤。

  慕容胤来找她,究竟是想做什么?

  是想和她一起回忆美好的童年?

  不可能…他们又不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不过相处了十几天而已。

  是想履行儿时的诺言娶她为妻?

  这个更不可能…当初的婚约不过是两人母亲的戏言罢了,如今两位母亲皆已过世,慕容胤根本没必要娶一个对自己毫无帮助的人。

  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听说了什么,和燕堂那个老贼一样,为了遗珠手中的宝物而来。

  “你、你发、发什么呆呢?”花御一见她一想起慕容胤,就突然开始出神,不由火大地说:“不、不许想那个慕、慕容胤!”

  遗珠轻叹一声,低声道:“我也不想去想他…”

  “你、你和他…”尽管花御一并不想承认,但他心中已然猜出了七八分,“果、果然认识吧?”

  遗珠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花御一虽然结巴,但是他又不傻。

  她心里在想什么,他都能根据既有的线索猜个七七八八。

  若是换了别人,遗珠肯定不会和他说什么多的。

  可是花御一…他真的不一样。

  如他所说。

  她真的喜欢他。

  只是她要考虑的事情不比花御一少半分,她没有办法说出口罢了。

  “你、你们,怎、怎么会认、认识?”他问出埋藏在心底许久的疑惑。

  “这个…说来话长。”

  “那你就慢、慢慢说。”花御一早就看不下去书了,要回都城还有十几天的时间,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可以聊这件事。

  遗珠却缄口不言了。

  八年了。自从她从家乡离开,整整八年过去,她的过去从没有对任何人说出口。

  她喜欢花御一不假,但这并不代表她会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堵在花御一的身上。

  她还是不够信任他。

  毕竟说出她和慕容胤的过去,就必然要坦白自己的身份。

  这背后牵扯的不仅仅是她自己,还有她的国家。

  遗珠不能这么感情用事。

  花御一见她不说话,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把她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可是他又舍不得伤害她。

  花御一只能拿起折扇,往她脑门上敲了一下。

  “呀!”遗珠揉着头,用眼神控诉花御一的暴行,“殿下怎么又打我!”

  “你你你、你该打!”花御一生气地说:“我、我、我的什、什么你、你都知、知道了!可、可我!我对你一、一无所知!”

  “我…”遗珠为难至极,只能真诚地看着他说:“对不起,我不想骗你。所以你不要再问了,好不好?”

  花御一看得出来,遗珠是真的很纠结。如果可以,他当然也不想让她这样难受。

  他无奈至极地长叹一声,妥协道:“本、本王可、可以不问,但你要答、答应本王一、一件事。”

  “什么事?”

  “不、不许离开我。”他说完这话,像是不好意思了似的,突然一把将遗珠抱在怀里,不让她去看自己的表情。

  “殿下…”

  他死死地按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不让她挣脱,“那、那个慕、慕容胤,你不、不要怕。有本、本王在,他就动、动不了你。”

  遗珠窝在他怀里,只觉自己现在心跳加速,头晕脑胀,根本没办法理智地思考。

  尽管知道自己不应该答应,可是她实在是舍不得,舍不得他难得的温存,舍不得推开他的怀抱。

  “殿下这样做,或许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我、我不会!”他将她抱得更紧了一点,“让、让你走,本、本王才会后悔。”

  遗珠心中一暖,不禁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这几天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只有这一刻,她的内心感到无比的幸福和满足。

  许是乐极生悲,遗珠万万没想到就在这个充满温情的时刻,花御一突然变了脸,一把将她推开,冷冰冰地问她,“对、对了!你、你老、老实交、交待!你为、为什么要骗、骗我?”

  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遗珠懵了,“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花御一一想到昨晚他从慕容胤那里听来的消息,就生气得眼中喷火,“你、你是赵、赵国人?你、你不是说、说自己是燕、燕国人么?”

  遗珠一怔,没想到他指的是这个。

  “我不是赵国人啊。”

  花御一奇怪了,“你、你爹是赵、赵国人,你、你却不是?”

  遗珠心中暗道糟糕,这…这个巨大的漏洞她怎么给忘了。

  她只好硬着头皮说:“我母亲是燕国人。”

  这是实话,她可没有骗他。

  至于父亲…她的父亲当然是燕国人了,可是她又不好对外暴露自己只是步行云养女的事情。

  遗珠正为难地考虑着一会儿该怎样继续面对花御一的质疑时,谁知他竟然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套近乎似的说:“这、这么巧。”

  “我、我母亲也、也是燕国人。”

  遗珠意外地看着他,“你不是徐皇后亲生的?不可能啊?皇后她对你那么好,简直就是视若己出…”

  花御一无语地看着她,“什、什么叫视若!本、本来就是己出。母、母后就是燕国人。”

  这个遗珠还真的不知道。

  “燕、燕国徐、徐氏,不是很、很有名么?”花御一见遗珠露出迷茫的表情来,他也表示困惑,“难、难道母、母后骗我?”

  “啊,我想起来了…”遗珠拍手道:“徐氏,可是帝师之家?”

  花御一点点头,“正、正是。听、听说母、母后小、小的时候,还曾给燕、燕国的长、长公主做、做过伴读。”

  “这样么?那我就不知道了…”

  但不管怎么说,通过两人母亲的身份,他们之间的距离仿佛拉近了一点。

  “母、母后都可、可以嫁、嫁到鲁、鲁国,你为、为什么不、不可以?”

  从理论上来说,的确是这样没错。

  遗珠认命地叹气。

  不怕花御一耍流氓,就怕花御一说人话。

  “那你、你是答、答应了?”

  “答应什么?”遗珠没明白。

  花御一急了,“嫁、嫁给我啊!”

  “哦。”遗珠想都不想就说:“当然不是啦。”

  “什、什么?”花御一见自己费了这么多口舌,她还是不肯松口,不由大怒,“你、你、你耍我!”

  遗珠并不怵他,“是殿下你自己自我感觉良好啊,我有承诺过什么么?”

  “你…你是没有。”花御一突然感到无比的挫败,灰心丧气地坐在那里。“那…那你起码答、答应本、本王,不、不要离开,更、更不许不、不告而别。”

  遗珠心想,不告而别,你倒是给我这个机会啊!

  他就像现在这样成天到晚地看着她,连她上个茅厕都要送到门口,她就是插上翅膀也飞不出他的手掌心呀。

  她只能认命地点点头。

  花御一见她答应不走,这才暂且松了口气,奖励似的摸了摸她的头发,“至、至于那个慕、慕容胤,他很、很可怕的!你、你一定要小、小心他。”

  不知道为什么,“很可怕”三个字从花御一这样装腔作势的人口中说出来,遗珠忽然觉得很可爱。

  她禁不住笑了出来,点头道:“嗯,我知道。”

  “你、你知道什、什么呀!”花御一告诫她,“慕、慕容胤可不、不是什么好、好人。你别、别看他长得人、人模狗样的,他十、十三岁便亲、亲手杀了自己的乳、乳母,十五岁就下、下令屠城,简、简直就是杀、杀、杀…”

  “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遗珠耐性耗尽,索性帮他接话。

  “对对对、对!”

  他一脸欣慰地看着她是怎么回事。

  “殿下放心吧,他的事情,我知道一些。”

  花御一警惕地竖起了耳朵,刚想问她她怎么会知道慕容胤的事情,为什么要特意打听那个慕容胤,就听车门口传来步行云的声音,“那个谁,我来给你看病了。”

  步行云也不等车里的人答应,直接跳上了马车,身手敏捷,如同行云流水,不由引得一旁的冯跃然多看了他一眼。

  要是搁在以前,步行云这般不请自来,花御一早就生气了。

  可是今天,他就算很生气,还是保持着微笑,“您、您来了啊?”

  步行云吓得一个踉跄,差点从马车上掉下去。

  “珠珠儿,快,快扶我一把…”

  遗珠连忙扶住他,关心道:“爹爹,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步行云指着花御一颤声道:“我…我被他吓得腿软了。这小子是吃错药了么?竟然用‘您’来称呼我?我没听错吧?”

  遗珠禁不住噗嗤一笑,回首看了花御一一眼后,对步行云道:“您没听错,他也没吃错药。”

  “见了鬼了…”步行云嘟囔道。

  花御一还是笑眯眯的,“您怎、怎么不、不叫我女婿了?”

  步行云听了这话,不由惊讶地瞪大眼睛,这回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什什什、什么情况?”步行云认为花御一今天已经不正常了,于是去问一旁的遗珠,“这小子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俩昨天晚上背着家长做了什么羞羞的事情么?!他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才没有呢…”遗珠不好意思极了,“您别瞎说。”

  “我的天哪…”步行云还是没办法接受一直冲他横眉冷对的花御一突然变得如此恭敬的事实。

  他凑近花御一,无比认真地说道:“你骂我吧!”

  “嗯?”花御一一脸懵逼。

  “我让你骂我,我求你骂我!”步行云暴躁地说:“你这个样子我很不习惯啊!”

  花御一明白过来,笑了笑道:“我、我怎么会、会骂岳父大人呢。”

  “卧槽!”步行云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不行了我受不了了…珠珠儿我出去跑两圈冷静一下,一会儿再回来找你们。”

  “爹爹!”遗珠话音刚落,步行云已经消失不见了。

  就好像一阵风,一片云一样,来去无踪迹。

  她无奈地叹息一声,责怪地看向花御一,“殿下,你别突然这样好不好,别说爹爹受不了了,就是我…我也有一些不适应。”

  花御一一脸无辜,“以、以前你们总、总嫌本王态、态度不好。本、本王现在态、态度好了,你、你们又嫌本、本王态、态度太好?什、什么毛病?”

  “我们欠虐,行了吧!”遗珠轻哼一声道。

  花御一看她这个样子,忍不住笑了。

  遗珠看他笑得开心,不禁有几分羞恼。可是…花御一的笑容实在太多迷人,她看着看着,莫名其妙地也跟着心情愉快起来,没过多久就全然忘记自己刚才为什么不高兴了。

  步行云出去绕着车队跑了整整十圈后,他才暂且冷静下来,回到花御一他们这边来。

  “名分?”步行云一进来就问。

  遗珠根本就不知道他这是抽的什么风,却见花御一毫不迟疑地回答道:“正妃。”

  “聘礼?”

  “只、只要我有。”

  “嫁妆?”

  “不、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