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时抬起脸,笑着看向她,“公主不让我起来说话么?”

  “起来吧。”遗珠警惕地看着他,“你来找我做什么?”

  燕时笑道:“我还以为在说出自己的来意之前,公主会和我虚以委蛇,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

  遗珠自嘲地笑了笑说:“你们追杀了我这么多年,如果还不知道我是谁的话,未免太过可笑了。”

  “公主此言差矣。”燕时认真地看着她说:“追杀您的,是燕堂,而不是我。”

  遗珠好笑地说:“你和你养父,有什么区别么?”

  燕时正色道:“当然有。他是他,我是我,就算他把我养大,也不代表我就会和他站在相同的立场。”

  “那你们俩还真是一样,够没良心的。”遗珠不无嘲讽地说道。

  燕时道:“我知道因为我的身份,公主定然不肯轻易相信我的话。所以有必要让您知道,燕堂与我而言,并非亲人,而是仇人。”

  “这话怎么说?”

  燕时平静地说:“当年燕堂唯一的儿子死于高丽人之手后,他就再也没能生出一儿半女。他看中我的天资,所以杀了我全家,把我变成孤儿,带走了我。”

  这样令人惊心动魄的事实,被燕时用这样平静的语调说出来,遗珠忽然感到一阵胆寒。

  “口说无凭。”尽管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但遗珠还是这样说道。

  “当年我一直以为,燕堂对我恩重如山,所以这件事情,我也不肯相信。直到有一天,我听见燕堂和他心腹的对话——”燕时顿了顿,说:“关于我的身世,恐怕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证据可循了。可这件事情,公主就算不相信,也没关系。因为今天我来,为的并不是这个。说起这件事,不过是希望公主相信,我和您还有陛下,都是站在同一立场的人。”

  遗珠凝眉道:“小川?你的意思是,是小川让你来的?”

  遗珠的弟弟名叫谢庭川,正是当今的燕国天子。

  燕时颔首道:“不错。陛下想让我转告公主,他已经有了万全之策,对付燕堂老贼。”

  遗珠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什么万全之策?”

  “公主是自己人,所以让您知道也无妨。陛下决定迎娶燕堂的独生女燕婉为皇后,放松燕堂老贼的警惕。”

  “什么?!”遗珠吃惊地看着燕时,“小川他…要娶燕堂的女儿?”

  燕堂于他们姐弟来说,那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遗珠实在不愿意看到,弟弟要为此牺牲自己的幸福,迎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皇后。

  可她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不对啊…我记得燕堂的一双儿女,都被高丽人杀死了,怎么还会冒出一个独生女?”

  燕时解释道:“说起我这个燕婉妹妹,也是命大。原来当年她并没有死,高丽人错把她乳母的女儿当成了她。燕堂也是前不久才知道这个消息,把她接回了都城。”

  第八十四章

  第八十四章

  遗珠默默地品了品燕时的话,一时分不出真假,只能警惕地望着他,“你告诉我这些,目的是什么?”

  “公主误会了。”燕时微微笑道:“让陛下娶燕婉为后,是燕堂的主意。同意娶燕婉为后,是陛下的决定。燕时特意争取到这次来鲁国的机会,就是为了替陛下向公主转达他的意思——燕堂已经不成威胁。所以,依陛下的意思是,请公主同我回宫,越快越好。”

  听他这么说,遗珠都忍不住笑了,“说了半天,原来是画了张大饼,想骗我回去。我人不在燕国,尚且被燕堂的人追杀,你怎么敢保证,回去之后我就不会再有危险?”

  燕时仍旧气定神闲地笑道:“明人不说暗话,我也不和公主殿下绕圈子了。燕堂之所以找了您这么多年,为的无非是公主手中的玉玺。可若是燕堂知道,传国玉玺根本就不在公主手中,而是在陛下那里呢?”

  遗珠心头一跳,陡然间慌乱起来,却竭力维持着面上的镇定,“你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让我设法接公主殿下回宫,自然是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也就是说,燕堂已经知道,玉玺不在公主手中的事情了。当年先帝让步先生护您出宫,无非是个幌子。真正的传国玉玺,从来都没有流传出去,仍旧在燕国。”

  “一派胡言!”遗珠恨声道:“是谁教你说这些浑话的?燕堂么?”

  燕时盯着她的眼睛说:“我说的是不是实话,没有人比公主殿下更加清楚明白了。这样机密的事情,如果不是陛下亲自说出来的,我这种外臣怎么会知道?”

  “你…你真的是小川这边的人?”

  燕时耐心地点点头,“如若不是,我直接把公主绑走便是,又何必在这里多费口舌,同您解释。”

  燕时说着,从随身的荷包中取出一块和田玉佩,递给遗珠。

  遗珠顿时心头大震,因为这枚玉佩,正是她从儿时起便戴在身上的。直到她八岁那一年的离宫前夜,她亲手绑在了弟弟的脖子上,让他妥善保管好,作为姐弟二人之间的信物。

  谢庭川当时年纪还很小,但见姐姐神色庄重,也认真地向她发誓,除非他死,否则一定不会让别人抢走这枚玉佩。

  而现在,玉佩竟然在燕时手上…

  这说明,如果燕时说的是谎话,那么谢庭川就已经遭遇不测!

  “陛下说,公主殿下一见此物,即可明白我没有说谎。”燕时问道:“现在,公主可以相信我了吧?”

  遗珠却不正面回答他,而是问道:“阿时,你怎么长这么高了?”

  一声熟悉的“阿时”,让燕时忍不住灿烂一笑,“公主还当我是小孩子啊?我可比您大一岁呢好不好!小的时候公主仗着比我高,总逼着我叫您姐姐,公主还记得么?”

  遗珠当然记得,但她不好意思承认,“早就不记得了。”

  燕时看破不说破,笑着看她,“看公主的打扮,应当还没有成婚吧?不知步先生给您许了人家没有?”

  遗珠正要回答,却听身后传来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许了!”

  她回过头一看,来人不是花御一是谁。

  遗珠见他火冒三丈的样子,不禁笑道:“你怎么来啦?”

  “怎么!我不、不能来么!”花御一的语气很冲,可是他这话,却是盯着燕时说的。“你、你就是燕堂将军的养子?”

  “在下燕时,见过恒王殿下。”燕时抱拳一礼。

  “哼!”花御一鼻孔朝天,示威似的说道:“你不是问鸢儿许、许没许人家么?现在本、本王告诉你,要、要不是你小子出来捣乱,本王早就娶到鸢儿了!”

  “御一!”遗珠不好意思地拉了拉他的袖子,感觉自己的脸都要被这个幼稚的家伙给丢光了。“燕时是我小时候的朋友,你不要这样和他说话!”

  燕时看着他们两个人在一旁亲昵地窃窃私语,始终微笑着不说话。

  好不容易把花三岁教育好后,遗珠笑着对燕时说:“阿时,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他这个人就是这样。”

  “什什、什么?你叫他阿、阿时?”花御一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相信他们是普通朋友,一听到这个称呼瞬间又炸了,“鸢儿,你、你到底有几个好哥哥?!”

  “你在说什么呀,你不也叫安敏郡主‘清词’么?大家都是一起长大的,叫得亲昵一些有什么不正常的么?再说阿时都这么大了,肯定已经娶亲生子了,对吧?”遗珠回过头问燕时。

  燕时微妙地笑了笑,淡定地看着花御一炸毛,“公主此言差矣,微臣至今尚未婚娶。”

  “你你你!你看看!”花御一指着燕时对遗珠说道:“他、他都这么大岁数了,不、不是喜欢男人,就是对你有意!”

  遗珠:“…”她真是不明白花御一这个逻辑是怎么建立起来的。

  燕时还在一旁添乱,“殿下此言也差矣,我并不喜欢男人。”

  “你瞅瞅!瞅瞅!”花御一说着,把遗珠拉到了自己身后,连看都不让燕时多看一眼。

  遗珠哭笑不得地说:“你都挡住我了,我还瞅什么呀我?”

  她的视线无意中一偏,忽然发现房顶上趴着一个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不是步行云是谁?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花御一一个月只能进步府的门两次,怎么就这么巧在燕时过来的时候也来看她了?

  八成还是步行云捣的鬼。

  燕时看着他们小两口拌嘴,始终温柔地笑着,像个邻家大哥哥一般,“恒王殿下知道我们公主的身份?”

  从花御一横插出来,抢着回答燕时的问题起,燕时就推测出来,花御一听到了他对遗珠的称呼。再加上花御一叫遗珠“鸢儿”,燕时就没刻意改变对遗珠的称谓。

  果然,花御一听见他叫遗珠“公主”,脸上也不见丝毫惊讶,显然是早已经知情的。

  “本王当、当然知道了!本王可是鸢儿的未婚夫!”

  “是么?”燕时忽然做出苦恼的表情来,“可我明明记得,我们公主小时候许的人家,是赵国太子呀?”

  “什、什么赵国太子!”即使慕容胤人已经不在这里了,花御一还是一听慕容胤就像被人踩到尾巴似的跳了起来,“你你你,你回去告诉你们燕国人,就说你们的乐陵长公主嫁给本王了!”

  燕时笑着点头,“好,一定转告。”

  “阿时,你别听他瞎说。”遗珠头疼地绕到花御一身前,不让他挡着自己,“我们的婚期还没定呢。”

  花御一闻言只觉得好像有一记闷棍打在了自己头上,让他头晕眼花。

  遗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看到了她的真·青梅竹马,发现她的竹马哥哥还没有娶亲,动了嫁给燕时的念头么?

  花御一瞬间有种想哭的冲动,“鸢儿,你、你可不能出尔反尔啊…”

  遗珠无奈地看着身旁看起来高高大大,在她面前却像是个小孩子的男人,拉住他的手臂说:“你放心,我不会反悔的。只是我说的也是事实呀。谁嫁给你了?咱们的婚期可不就是还没定么?”

  花御一嘟起嘴说:“那、那还不是早晚的事情!”

  “咳咳,总之,恭喜公主殿下和恒王殿下了。”燕时笑道:“若是恒王殿下不介意,可否让燕时讨一杯喜酒喝?”

  正常人这个时候都得表示不介意,起码是假装不介意吧。可花御一这个耿直少年想都不想就说:“介!意!”

  遗珠只觉头顶有两个大字飘过,那就是——尴尬!

  “好吧,既然如此,那此事容后再议也不迟。”燕时温和有礼地说道:“我们公主在鲁国的这段日子,承蒙恒王殿下关照了。公主身份特殊,暂时还不能暴露于人前,还请殿下多多帮忙,掩饰一二。”

  花御一自信满满地说:“这、这个你放心,鸢儿的事情,就是本王的事情。”

  “那就多谢恒王殿下了。”燕时话锋一转,“不过在下还有几句话想单独同公主说,不知恒王殿下可否暂时回避一下?”

  “不可!”花御一一把搂住遗珠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本、本王是自己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燕时无可奈何地看向遗珠。

  遗珠用胳膊肘戳了戳花御一的胸口,“你先出去等我。”

  “我不嘛!”花御一缠着她不肯撒手。他都快半个月没见过她了,这几天想她想得简直是寝食难安。结果他好不容易来一趟,没和她单独说几句话也就算了,还要让出位子,让她和旁的男人单独说话?想都不要想!

  遗珠见他开始赖皮,没有办法之下,只能求助地看向躺在房顶上装死的步行云。

  步行云一接触到她的眼神,就明白了遗珠的意思,从房顶上跳了下来,不由分说地和花御一打了起来。

  “女婿,陪你老丈人过几招怎么样?”

  花御一回头看了遗珠一眼,着急地说:“改日呗?”

  “不成,就今天!”趁花御一分心,步行云来了一朝“黑虎掏心”,魔爪直直伸向花御一的命门。

  花御一见他来真格的,只好打起精神,对付起步行云。

  第八十五章

  第八十五章

  遗珠和燕时走到前院的客厅里坐下,依稀还能听到后院传来的打斗声。

  “你想和我说什么,还非得避开花御一不可?”

  燕时顿了一下,道:“恒王殿下,可知道玉玺的事情?”

  遗珠摇摇头,“应该不知情。不过慕容胤之前来鲁国的时候,曾经向他们说过听说传国玉玺在鲁国的消息。如果他真的有心寻找玉玺,恐怕很快就会查到我的身上。可是他没有。”

  燕时提醒道:“或许他查了,只是公主不知情呢?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会的。”遗珠有把握地说:“以御一的性格,如果他心存疑惑,一定会亲自问我,向我证实。”

  恋爱中的女人,总是容易感情用事,遗珠也未能免俗。

  燕时见了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他和花御一相比,一个是小时候的玩伴,却是仇人的养子,一个是即将成婚的未婚夫,孰轻孰重,显而易见了。

  “我会在鲁国呆一个月,直到年底。陛下的意思是,让我接公主回燕国过年。当然,陛下还不知道公主的婚事。是回燕国还是留在鲁国,公主不必现在就答复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来让您做决定。”

  燕时的确很贴心,十分善于为他人着想。他说的没错,遗珠现在脑子里很乱,根本就没有想好是回归故土还是先留在这里和花御一完婚。不过一个月的时间用来考虑,应该足够了。

  “谢谢你阿时,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公主但说无妨。”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小川告诉燕堂老贼,玉玺并不在我这里…那么他是不是已经…把玉玺交给燕堂了?”

  燕时怔了怔,忽然笑道:“公主是在试探我么?”

  遗珠佯作无辜地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公主是怕我和燕堂合起伙来骗您,所以才会这么问的吧?不瞒您说,因为陛下也知道我身世的缘故,所以关于玉玺的秘密,燕时也是知晓一二的。”燕时娓娓道来,“陛下只知道玉玺在燕国,却不知道具体藏于某处。公主呢,则是知道玉玺藏于何处,但并未将其带在身上,我说的没错吧?所以陛下告诉燕堂玉玺不在公主手中,等于是告诉了燕堂一半的真相,却欺瞒了他另一半的事实。既然连陛下都不知道玉玺到底藏在哪里,那燕堂又怎么会知道呢?”

  遗珠见他竟然知道这些皇室机密,果然是弟弟的心腹,这时才算真正对燕时多了几分信任。只是她心底仍然本能地存着一丝疑虑。毕竟这么多年,她经历过的事情太多了,没办法尽信他人也是情有可原。

  把燕时送走之后,遗珠一回房,花御一立马就缠了过来,抱着她不肯放手。

  他像只发情的小公狗,扑到她身上便迫不及待地亲吻起来,直把遗珠吻得喘不过气,方才罢休。

  她脸上带着一层薄薄的红晕,喘息着问他,“你是故意惩罚我的么?”

  花御一在她嫣红的唇瓣上一抹,笑着回答,“我怎么舍、舍得罚你?我只是…情不自禁。”他捧着她的脸说:“鸢儿,既然燕时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你就没有必要再掩饰下去了吧?我们年底就成婚如何?”

  见遗珠盯着自己不说话,花御一还以为自己脸上沾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就跑去照了照镜子。结果发现除了唇色稍微红润了一些之外,什么问题都没有,就问:“鸢儿,你怎么不说话,盯着我瞧做什么?”

  “你不怎么结巴了,我觉得好别扭是怎么回事…”遗珠说完这话,自己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花御一也是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你还想让我故意结巴几声给你听么?那我满、满足你。”

  “你可别!”遗珠连忙制止他的作死行为,“我听爹爹说过,不结巴的人模仿结巴,也很容易变成真的结巴的,更何况你本来就是个结巴!我和爹爹费了这么长时间才把你初步调-教好,你可不能再退回去了!”

  “好,都听你的。”花御一宠溺地说着,被她这么一打岔,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在逼婚的事情。直到回到宫里,他才懊恼地发现自己被遗珠给糊弄过去了。

  其实遗珠也不是故意要推迟婚期的,只是如果她要回燕国的话,肯定就不能现在成婚了…

  回到故土,这是遗珠想了八年,盼了八年的事情。可是现在真的可以回去了,遗珠却又有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

  她去找步行云商议,步行云看着她手中的玉佩,若有所思地说:“可燕堂既然还没有拿到玉玺,就算他相信了咱们逃出燕国只是障眼法,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你这条线索。我怕回去之后,他再难为你,那时候我们想再逃出来可就难了。”

  “其实我现在更担心的人,是小川。”遗珠叹息道:“他才十三岁,难为他心里惦念着我,想出这么些法子来对付燕堂老贼。他是天子,说玉玺在自己那里,燕堂肯定没办法明着要,可私底下难道不会想办法么?可怜小川小小年纪,就要活在仇人的监控之下,还不如我这样逃到天南海北去,就算有被人追杀的风险,起码偶尔还能喘上一口气…”

  步行云难得正经地说:“难为你们姐弟都是如此心地善良,互相为对方着想。你呢,为了转移燕堂的视线亡命天涯。他呢,为了让你不再漂泊于他乡,竟然答应娶燕堂的女儿…一个十三岁的半大孩子,正应是叛逆不懂事的时候,他能做到这份上可真不容易。”

  “爹爹,您说我…到底该不该回去?”如果燕时说的话都是事实,那么谢庭川已经为她付出了这么多了。如果她不回燕国,岂不是辜负了弟弟的一番心意?

  而且当年她答应过父皇,如果她回燕国,一定要是她弟弟拿出信物要她回去才可以。现在不就是她父皇所言的那个时机么?

  可是她若回去…如步行云所说,遗珠要面临的风浪,还有很多,不是像谢庭川所想的那样,简单地转移了燕堂的视线就算完了。燕堂老奸巨猾,如果不是真的拿到了玉玺,恐怕不会轻易放过遗珠。

  步行云看着她说:“我知道你心里是想回去的。就算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帮你弟弟一把,不让他一个人面对燕堂。我说的没错吧?”

  遗珠无声地点了点头。

  步行云问:“那花御一呢?你和花御一的婚事该怎么办?你要知道,如果你回了燕国,你就是谢明鸢,是大燕的乐陵长公主。这世上,就再也没有步遗珠这个人了。”

  “爹爹此言差矣,就算我回了燕国,重新做回公主,可我还是我,我没有变。我还是可以嫁给御一。”

  步行云还是不大赞成,“只是那个时候,你就不能再隐瞒自己的身份了。”

  “如果所有人都知道了我的身份,那我为何又要独独瞒着鲁国人呢?”

  步行云闻言吃惊地说:“你的意思是,以后不再使用化名了?那你不怕鲁国人垂涎玉玺…”

  “就算鲁国人知道了我的身份,他们顶多也就是和慕容胤一样,怀疑我手中有玉玺而已。等我回燕国,我就把玉玺的秘密告诉小川。这样一来,我就能彻底放下这一桩心事了。”

  步行云意外地看着她,“你要告诉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