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把他们二人拉到无人之处,“你们有治烧伤的药么?”

“你是想给宫主?他不是伤得不严重么?”

“可毕竟是受了伤,我心里挺不好受的。”

“这个我们却没有。对不起,帮不了你啊。”

“没关系,那我再去别的地方求药。对了,你们帮我一个忙好么?”

“你说。”

小草附在他们耳边嘀咕几句,二人点头道,“这个绝对没有问题。”

拜谢了二人,小草一个隐身,去寻女土地了。

“你说什么?神仙姐姐不在家?”

“是啊!姐姐说要去找瑶池仙子借几样东西,还没回来呢!”小猫妖无可奈何的手一摊,“再说姐姐这儿也没有你要的药,除非她亲自去帮那人用仙法治疗。但是,你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那要怎么办?小草快要抓狂了。

第五回 左右逢源 (六)四方求药

还有谁!还有谁能出来扮演英雄救——徐福?

这么无辜的小草,就因为去药房拿了一次药,就背上一口这么巨大的黑锅,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

若是救不了徐福,就算是找到不是她犯错的证据,也难辞其咎。

小草无比深刻的反省自己平时为什么不注意收罗些灵丹妙药,或是结识一些会医术的神仙妖怪,那就不用象此时,急得只知道抓耳挠墙。

挠墙?

小草用爪子比划了两下,怎么把他忘了?

“这么急找我来干什么?”舒符不满的嘟囔着,“害我生意做到一半,连钱都没收成!”

赔钱那是没有的,小草单刀直入的问,“你有没有能治烧伤的药?”

“买药你应该去药铺,找我干嘛?”

“我要的不是一般的烧伤药,而是特效药,要能马上消肿消水泡的。”

“谁受伤了?值得你这么火烧眉毛的?”

“徐福。此事因我而起,我必须赶紧治好他,要不就要出大乱子了。”

“嗬嗬…本事不小嘛,上工没两天,把老板都给烧了。我该夸你胆大神勇,还是一肚子草包?”

落井下石就这么有趣么?小草白了他一眼,“你到底有没有法子?”

“药,我当然是——没有。”

“那你废什么话?”浪费时间!

“你去问过琼华仙子没?”

“人家出远门了,”小草没好气的往上一指,“上天了。”

“哦!这样啊。”舒符摸摸小胡子,眼睛一眯,心里有了主意,“让我来帮你卜一卦吧。”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玩这个?”

“这可不是玩!”舒符一脸正色道,“专门指点你这种迷途的小羔羊。来,卜一卦!”不由分说,他就把卦板塞到小草手里。

算就算吧,反正都到这份上了,死猪不怕开水烫,小草也没辙了。

舒符看了卦象,掐指道,“逢凶化吉遇贵人。你不用怕,一定有人来搭救你。”

“谁?”

“须往槐树底下寻。”

咸阳城那么多棵槐树,那要从何找起?

“这就靠你自己领会了。”舒符收拾收拾东西,转身欲走。

“别走啊!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小草伸手一握,却扑了个空,这只臭鼠,跑得这么快!

槐树底下?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说田渡田大哥?不可能吧,他不过是个卖茶水的凡人,怎么可能有治烧伤的灵药?绝对不可能!

小草一面摇着头,一面走到大槐树下。

茶摊依旧在,老板笑春风。

“小草,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田大哥…”小草真不知该如何启齿。

田渡笑得温和,看得人心里一暖。小草似找着依靠,话自然而然就脱口而出了,“我…我闯祸了。”

听完她的叙述,田渡犹豫了一下,方才笑道,“我小时候也被烧伤过,有个游方大夫给了个土方子,配了几味药,倒是十分管用,好象还存着一些,你要不是嫌弃,我就送你,你拿回去试试?”

还真有门儿?小草疑惑的皱起眉头,难道他的药真能救宫主?那舒符又是怎么知道的?

“那就多谢田大哥了,我现在跟你回去拿么?”

“不用了。”田渡断然拒绝,“你瞧瞧现在日头都快落山了,你今天应该没法回家了吧?”

是哦,看过情形,今晚多半是要留宿长生宫了,要是不回家,阿姜他们可急坏了。

“这样,我回家拿药,你回家去打个招呼,然后咱们还是在这儿会合。”

确实合理。

“哎!”田渡似是想问什么,却没有开口,最终还是只嘱咐了句路上小心,就收了摊子推着小车回去了。

小草到家时,阿姜和洛贲还没回来,跟小良子和宝柿简单交待了一下,怕他们担心,只说宫里有事,要住一晚。

小良子有些不信,看她脸色不好,也没再追问。只送她出门时提到件事,“小草姐姐,我今天去了趟相府,李促说你进宫的事有眉目了。过些天宫里象是要办一个什么宴会,他到时可以带你去。”

这要是平时,小草一准乐坏了,可她现在哪有心情听这个?只含糊点头应了。

“还有一事,”小良子迟疑了一下才道,“我又遇到那个袁艾辰了。”

“他又怎么了?”小草随口问了一句。

“无非又被相府赶出来了呗!”小良子耸耸肩道,“看他最近混得也不太好,不过看到我也来相府,倒是很稀奇,我没跟他说什么,倒是他向我打听了洛贲哥哥的事,他是个聪明人,估计会去找他吧。”

小草明白了,虽然认识李促他们的事在家里没提过,但若是有心打听,总会露出些蛛丝马迹吧。她叹了口气,“他也是不走运,若是有机会,我会替他留心的。”

小良子却摇了摇头道,“我就是怕洛贲哥哥听了会回来求你,你一时心软答应了,到时又给你添麻烦。”

“帮不帮得上还不一定呢!若是顺手就帮帮他也无所谓。”

“袁艾辰要的东西太功利,主动提恐怕会令人反感,若是没有合适的机会,你还是不要提了。”

“嗯,我记得了。”小草哀叹一声,却又好笑,自己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不知有没有人来搭救自己?

回到大槐树下,田渡已经等在那儿了,递给小草一只拇指大小的玉瓶道,“把这药水倒在水里,给病人抹上。”又拿出一粒药丸道,“这是内服的。”

那药丸芳香扑鼻,小草一闻就知道是好东西。可这药水似乎也太少了点吧?就这么一丁点,到底够不够用?

似是瞧出她的疑问,田渡笑道,“药材好不好,可不看多与少,关键是疗效,你可别小看这一点药,包你够用。”

“谢谢你了,田大哥。”小草赧颜一笑,再不耽搁,迅速回了长生宫。

天色昏暗,再从树林里出来,小草就没了顾忌,直眉愣眼的往前冲,却冷不防撞上人了。

“还以为你畏罪潜逃了,没想到还有胆子回来啊!”南卫仁斜倚着树,两手交叉在胸前,看起来已经洗涮干净,悠闲得很。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没空跟他磨牙,小草硬梆梆甩下句话就走。

却听南卫仁犹自喃喃自语,“有人放错了药,有人抓错了药。这到底算是谁的错呢?”

“你说什么?”小草停下了脚步,“你知道了些什么?”

南卫仁痞痞笑道,“我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不过我要是你,就不会那么冒失,明知拿的药容易混淆,也不找个人陪着,等到出了事,便是有嘴也说不清,只好自认倒霉了。”

“你在这儿就为了嘲笑我么?”

“不!”南卫仁摇头道,“我可不想把你这么有趣的对手踢出局。怎么样,咱们做笔交易吧,我帮你洗清嫌疑,你欠我一个人情,我什么时候要你还,你都不能拒绝。”

“我为什么要信你?”

“因为我有证据。”

小草想了想,断然拒绝了,“我不要!”

“为什么?”轮到南卫仁诧异了。

“我自己能解决,就算不能解决,我也不想欠你人情。”

小草认识得很清楚,这人一肚子坏水,欠他人情,实在比背黑锅还危险。

“那随便你,只要你别后悔就行。”南卫仁也不勉强,二人正要擦肩而过,他忽地闻到药香,一把拉住了她,“你真的拿到药了?”

“是啊!”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夜色里,看不清南卫仁的脸色,但直觉肯定不太好看。

“哼!算你运气!你快去将功折过吧。”南卫仁松了手,离开了。

来自对手的肯定让小草忽地信心大增,连南卫仁都觉得有用,肯定是灵丹妙药!她再不怀疑,兴冲冲去献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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蚊子好讨厌!电扇吹不走,蚊香驱不散。咬得俺浑身是包,哇呀呀呀!

第五回 左右逢源 (七)人妖斗法

小草没有猜错,田渡给的药果真灵验无比,灵验得让她都怀疑这是不是从天上偷来的仙丹玉露了。咋会这么有效呢?她打定了主意,下次一定要好好问问。

当神采奕奕的徐福重又出现在众人面前,去恶终于放下最后一点疑虑,还为昨天的脾气不好,主动给小草道了歉。

“这怎么行!”小草急急避开了,“此事怎么说也是因我而起,就算现在医好了宫主,也让宫主受了这么大场罪,不罚我就算好的了,还谢什么?”

徐福呵呵一笑,“这事是个意外,不能怪你。不过,”他话锋一变,正色道,“此事到此为止,谁都不要追究下去了。小草,你同意么?”

小草一怔,那她怎么洗清嫌疑?侯卢二人岂不白查了?

去恶道,“宫主的意思是,现在大敌当前,一味追究总要有人受罚,难免影响士气,不如就此放下,是么?”

徐福微微颔首,眼睛却一直看着小草道,“只是要委屈小草了。”

得,看来这黑锅是背定了。小草想了想,只问了一句话,“宫主您真的相信我?”

徐福点了点头。

那还有什么好追究的?追根究底不就是让他明白么?旁人要怎么看就由着他们去吧!

见她一脸释然,全无芥蒂,徐福一笑,“好孩子,谢谢你!你拿这方子再去抓几味药来。后日客人就要上门了,咱们总不能两手空空,都去忙吧!”

见他一派胸有成竹,气定神闲,果然有宗师风范。小草心中暗自佩服,开始期待后日的会面。不知这人间是怎样斗法?

该来的总会来的,不该来的也是要来的。

迎接客人回到殿中分宾主落座,小草深刻体会到跟班这种工作的优越性,让她这样的小人物不必象一般方士般站得老远,而是站在了徐福身后的跟班的身后。

离得近了,小草仗着个子娇小,躲在人后偷眼观瞧,真是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些西方来的号称什么万寿门的道士们,居然个个都这么年轻貌美,简直是惑乱人心!

为首的男子三十许人,一身墨黑,除了头顶别着的白玉簪和腰间系的白玉带,再无旁饰。棱角分明脸异常苍白,剑眉冷对,霸气十足,看着他就象看着块大冰坨子,嗖嗖的冒着寒气,大热天里应该极富降温保鲜功效。他就是万寿门的门主,苏挽歌(书友花幕遮暖颜饰)。

除了秦王派来的仪仗护卫,他只带了四个跟班,两男两女,都很年轻。

左边一身火红道袍的男子是风瞳(书友gncfgn饰),面目姣好如女子,一头乌黑的长发半垂于肩,眼睛灵动有神,令人不敢逼视。

着天蓝色道袍的是商瓷(书友商瓷饰),宛如邻家兄弟般亲近,眼睛如同白水银包含着黑水晶般清澈透亮,但温柔中却有着不容亵du的高贵,仿佛轻轻触碰就会碎掉。

右边翠绿霓裳的女子是花仙水(书友天月冰霜饰),娇媚天成,摇曳多姿。只是不大看人,就进来这么短短的时间,她已经对着殿内远处的铜镜照了三回。

鹅黄霓裳的是秋云染(书友安能折腰饰),娴淑典雅,落落大方。

虽然一共只有五人,站在一起却犹如千军万马,令人不敢轻视。

一番客套后,苏挽歌望着众多方士,目光凛冽,“长生宫素来声名远播,今日得见真是大开眼界,果然是人才济济,汗牛充栋。”话中嘲讽之意显而易见。

徐福不动声色,微微一笑,“苏道长谬赞了。我们大秦在陛下的统领下,人丁兴旺,富庶安定,自然人才辈出,不是某些偏乡僻壤可以比拟。”

苏挽歌淡淡冷笑,不置可否,转头吩咐,“来人!把给长生宫的礼物呈上来。”

风瞳笑得灿烂,从袖中取出一个圆盘,恭恭敬敬放在徐福案前,盘中放着九枚彩蛋,只见他宽大的道袍拂过,盘中彩蛋竟然破壳而出,化为九只彩雀,叽叽喳喳飞上屋顶。

小草看得呆了,这分明没有用到一点法术,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是九星报喜,些许心意,还望徐宫主笑纳。”苏挽歌分明笑得得意,礼物送了,收不收得到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徐福往场下方士望去,“既是苏道长一番心意,你们怎地还不收下?”

小草望着殿顶飞来飞去的小鸟,也好奇到底要怎么收。

却见场中已有几人出手,快如闪电,还未看清,九只彩雀象是被绳子绑住般,呼啦一下尽数归于人手。

徐福一笑,“多谢苏道长馈赠,你们还不上茶?”

一位方士朗声道,“茶已上了,只等贵宾品评。”他走到苏挽歌的桌前,揭开锦锻,不知拨弄什么机关,却见案上两个小纸人缓缓站起,共同托起一杯香茶,还热气腾腾,馥郁芬芳。

“多谢!”苏挽歌也不客气,接过茶杯,“茶是好茶!只是这纸人只会举杯,未免乏味,不如来段舞蹈,才显意趣。”

“门主说的是!”秋云染出列,从袖中取出一把剪刀,拿了几张彩纸,随手剪出几个纸人,撒于庭中,钉上几根银针,那纸人当真翩翩起舞起来。

“舞姿曼妙,果然凡间难得一见。”徐福笑问自边,“你们难道就不来助助兴么?”

又一位方士出列道,“贫道不才,就送几只小蝶助兴吧。”

见徐福颔首,他在场中撒下一把金钱,小草闻到淡淡香风,忽见金钱化为蝴蝶,围着纸人翩然起舞。

“歌舞既备,岂可无酒?”苏挽歌又发话了。

商瓷往前一步,从旁边取过茶壶倒空,“借此一用。”他将茶壶在手中快速摇了几摇,忽地大喝一声,“酒来!”

再晃茶壶,果然又有水声,商瓷温和一笑,走到徐福面前,“请宫主品尝。”

旁边辟邪早奉上空杯,酒入杯中,色如琥珀,香气四溢。

徐福一饮而尽,赞道,“果然好酒!来而无往非礼也,再借一杯好酒,我们借花献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