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不能不承认,他对小孩倒很耐心也很有办法。

五五立即趴在弟弟耳边嘀咕了几句。

六六点了点头,小脸有些红了,背着两手,摇头晃脑的开始背书。“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择其善者而…而从之,其不善者…不善者而改之。就是说,三个人走在一起,里面的人身上一定有我可以学习的地方,要将他们当中好的东西学来,不好的东西就要改正过来。我讲完啦!”

姜女郎一家子可都激动坏了,使劲拍着巴掌夸奖,“五五六六居然会背书了,长学问了,真得好好感谢徐宫主。”

洛贲拉过六六,亲昵的拍了拍他的屁屁,“小家伙,有出息啊!好好学,将来长大了做个有用的人。”

第二轮,是姜女郎。

“阿姜,你教训人最拿手!”洛贲调侃着她。

姜女郎狠狠瞪他一眼,“我就不兴也会点啥?”

她清清嗓子,唱了一首江南小调,平日里剽悍的辣妹子换了副小女人腔调,让人大跌眼镜。

“这还是阿姜么?”洛贲疑惑的问。

“应该是吧!”小草也有些不敢确认了。

姜女郎微红了脸,敲了小草一记,才让她回过神来,“真是阿姜,没有假冒。”

接下来,小草讲了个从徐福那里听来的故事,李促讲了一个笑话,南卫仁讲了个冷笑话,冻得人直哆嗦,可谁也没有胆让他再来一遍。

袁艾辰练了一趟剑法,胡亥和李促两个是外行看热闹,只知拍手叫好。倒是赵高,眯着眼睛很是认真的打量了这个年轻人一番。

当花传到雪莲手里时,她淡淡的说,“我讲一个故事吧。”

她讲的又是尾生抱柱的故事,平淡的语气听得人直打磕睡。可最后,她话峰一转,“你们说,这个女子她为何没来呢?”

“也许她本来就是敷衍那男子的。”胡亥如是猜想。

“我觉得她出门时就被家人发现了,出不了门。”姜女郎这么说。

“说不定是她走错路了,就象小草,刚来咸阳时,常常迷路的。”这是洛贲的看法。

“女子言而无信,男子重信守诺。”袁艾辰象是在做标准答案。

“我觉得尾生太傻了,他为什么一定要在桥下等?走到高处等也是一样的啊,明知道来了洪水,明知道会死,还死抱着柱子,这不明摆着自寻死路么?要是那女子再来寻他,却见他死了,岂不让人难过一辈子?”小良子问出雪莲的心里话。

小草问李促,“你怎么看?”

啊?李促好似从梦里惊醒,他有些迟疑,不好意思的道,“我要是说了,你们可别笑。”

“绝对不笑。”

雪莲看似平静,但微微颤动着的睫毛却泄露了些许紧张。五百年前,你为何要那么傻呢?

李仲挠挠头道,“也许…也许那男子知道,即使女子来了,他也不可能和那女子在一起。所以他就选择这种方式,让女子永远记住他。”

雪莲猛地抬眼,那目光又惊又痛,原来竟是如此么?以一死换一段可能的记忆,值得么?真的值得么?

“你这想法倒够特别的。”

“我也是乱猜的,你们听听就算了。下一轮!”

游戏要继续,人生也总是要继续。

小草看着雪莲悄悄阴晴变幻的眼,很想跟她说,怎么想的其实已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怎么做。

***

昨晚米睡,看了一场令人失望透顶的世界杯决赛。第一次,应该是历尽艰辛披荆斩棘的冠军队伍却一点也打动不了我。很无语,很望天。\(╯-╰)/幸好都完结了,一个大坑填上了。好好睡觉,明天起专心码字,期待下一个世界杯能带来更多激情和感动。人生总应该充满希望。~^o^~

第五回 左右逢源 (二)考核分配

(二)考核分配

雪后天晴。

新兵营里。迎来第一次大考。

这次考核,统领已经说得很清楚,将关系到他们未来的去向,相当于毕业分配考核。众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严阵以待。

袁艾辰默默的擦拭着手中长剑,做着最后的准备。

“别紧张,你肯定是第一。”洛贲拍拍他的肩,又笑嘻嘻的自嘲着,“不象我,只要不摆尾就好了。”

袁艾辰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是的,他当然会是第一。通过这些天的训练,彼此已经非常知根知底,他有这个自信,若是使出全力,就算是统领,他也未必放在眼里。

那些王孙公子,都已经结束吊儿啷当的训练,回家享福去了。剩下的,都是跟他一样,走各种门路进来的小人物。大家还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他相信,只要将官不是瞎子,应该会常识他。

“洛贲,洛贲!”同队的周同辉慌慌张张的叫,“你快来帮我再练几招。”

又是一个临阵抱佛脚的!袁艾辰很是不屑,虽不吭声,但眼神却泄漏了一切。

“行啊!”洛贲笑呵呵的拿着剑跟他出去了,“你紧张个什么?又不是大姑娘上轿,怕什么?咱们半斤八两,有我在,你就差不了太远。”

“就你这小子嘴巴多!”周同辉骂着,脸上的表情却松驰了不少。

不能不承认,洛贲的人缘是全营里最好的,和所有人都是有说有笑,称兄道弟。有些不太好办的事,比如想要加个荤菜,打打牙祭什么的也多是他出头去找统领们要求,还多半都能成功。

可那有什么用?袁艾辰把剑一横,满意的看到寒光一闪。毕竟,这里是军营,还是凭实力说话的地方,对么?

至于他,可不愿意当个和事佬。他将来是要做将军的人,不需要别人的亲近,只需要别人的敬畏!

“袁艾辰,你出来一下!”很意外,竟然是赵成赵统领亲自来找他。

袁艾辰赶紧收好长剑。整肃容颜跟了上去。

两人到了军营后面一处僻静的角落,赵成呵呵笑道,“马上就要考核了,紧张么?”

“还好。”袁艾辰中规中矩的答。

大比在即,赵成不会无缘无故的找他,是有什么事呢?

“当然,你的实力大家都看得到。不用太紧张,好好发挥就是了。”

“谢统领关心。”应该要切入正题了吧。

这个赵成,功夫不深,却极会笼络人心。逢迎作戏,溜须拍马,很让袁艾辰有些瞧不起。碍于长官颜面,才不得不强笑敷衍。

“袁艾辰,你是个聪明人,本官很是赏识,凭你这一身的好本领日后飞黄腾达亦不是难事。只不过你家境贫寒,又在朝中毫无根基,想要出头恐非易事。”

话说到这个份上,袁艾辰已经明白了大半,这是要他出言相求,投靠于他的意思。

明知道说几句求人的话就能少走些弯路。但面对赵成,这个话,袁艾辰还真是很难说出口。

赵氏与赢氏都是秦国王室的姓氏,赵成祖上本也是王亲宗室,只因早年获罪,便被安置在专门收纳这类罪人的隐宫里。赵成和他哥哥赵高,就都是在隐宫中出身的。

虽说在隐宫中出生的子女也拥有庶民身份,但毕竟出身不大光彩,比普通人还是低了一等,也被人瞧不起。

“你可知道,当日我大哥一见了你,就连连赞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还想要保举你进宫谋份美差呢…”

见他迟疑,赵成索性把话点得更明了些。

要是以往,袁艾辰定是一口回绝,可在这京城这大半年的颠沛困顿,已经消磨了他不少锐气。但再消磨,读书人骨子里的那点傲气仍是不改。

赵成若是不提到自己大哥,说是自己的主意,袁艾辰还有可能会答应,但赵成提到赵高,袁艾辰可真的不能答应了。

凭着宦官进阶,可是最令天下士子英雄所诟病。

袁艾辰不好明说,只得道,“难得赵统领青睐,只是属下资质愚钝,才疏学浅,恐难担当大任。也不敢有非分之想,统领的美意。在下心领了。”

这已经是他最委婉的说法了,言辞里的拒绝之意却是很明白无误的。

“你不再考虑考虑?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错过岂不可惜?”

赵成素来以大哥马首是瞻,想当年,赵高熟读律法,精通篆书,凭他的才学,若是走仕途,也当有小成。可受身份所累,难以施展他的鸿图大志,所以赵高才不惜进宫做了宦官,毕竟在那里求取功名会更容易些。

赵成这职位有一大半就是赵高谋来的,他对这个大哥是一百二十个服气,绝对的言听计从。

大哥让他来游说这小子时,赵成是有几分顾虑的,这小子很有些傲气,怕不能轻易折服,但赵高却一定让他来试一试。

袁艾辰很是为难,那日在别苑的饮宴上,他已经见过赵高,那可是比他弟弟更精明强干百倍的人。被这种人瞧上,真不知是福是祸。

“属下年轻尚轻,还想多多磨砺。恐怕要辜负公公和统领的厚爱了。”

赵成不再勉强,似笑非笑的打量着他,“你说得也对。年轻人嘛,这样也好,也好!”

笑得袁艾辰出了一头冷汗。

接下来的考核,倒很是顺利,没什么人特别的为难他,袁艾辰的心渐渐的放了下来。秦国自商鞅变法后,启用军功爵制度,但凡没有武功之人,即便是王室子弟。也难以得到升迁,他们对于真正有实力的人才,还是重视的吧?

正想着,所有的考核已经结束了。

毫无悬念,袁艾辰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听公布完考核成绩,他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此时,就该分配他们各自的去向了。

按惯例,就由各个领队按安排好的名额,将自己中意的挑回去。

可奇怪的是,一直不见有人挑他,袁艾辰见前面不过是些一般卫队,倒也不甚在意。最后还有宫庭侍卫的名额,那才是最有前途的地方。

终于,负责宫庭侍卫的王统领开始点名。

“洛贲!”

“啊!”洛美男一脸茫然的跳出来,好象听到了天方夜谭,“叫我?”

“死小子,难道这儿还有第二个洛贲么?”

“算你小子走了狗屎运,来吧!再顶着那张白痴脸,小心老子一脚把你踹回去!”

众人无不哈哈大笑,然后又是几个人的名字。

“请问!”袁艾辰有些坐不住了,现在只剩下他一人了,“我分到哪里?”

“啊?”赵成故作惊讶的大叫起来,“你们怎么把第一名给忘了?这么好的苗子上哪儿找去?”

“我倒是想收,只可惜我们那儿庙小,容不下这尊大佛。哥几个你们呢?”

“我们那儿也是,只能要些歪瓜裂枣的,用得踏实,这么精致的小白脸到我们那儿不太屈才了么?”

“我觉得不是咱们不收,是咱们这儿的级别都太低了,配不上这个袁,袁什么来着?”

“就是,象他这样的,应该直接就给个官做做,或是给哪个达官贵人家当驸马才对!”

场中顿时爆发出阵阵讥笑,几乎人人都有幸灾乐祸的本能。

袁艾辰气得脸煞白,握剑的手都开始发抖了。

洛贲瞧出不对劲来了,嘻皮笑脸的上前打圆场。“要当驸马呀?那不如就让他跟我们进宫好了,那儿公主最多!”

他的意思是想帮他一把,却不料王统领当即道,“那里皇上的嫔妃更多,我怕他去了,太受欢迎!要去也只好委屈他净了身再进去!”

猥琐的笑声铺天盖地,袁艾辰狠狠瞪着洛贲,那目光简直都能杀人了。

只听赵成道,“那可怎么办呢?总不能让他一人自成一军吧?你们正经点,哪里还要人的,赶紧拿去!”

把他说得好似没人要的垃圾。

“你们都不要啊?我要!”一个干瘦的老头站了出来,一笑露出满口黑烂的牙齿,却是军里管后勤的张统领。

“前几天营里的老朱还跟我抱怨,他那儿人手不够,缺个伙头军,你们把他给我怎么样?”

“只怕灶王爷又瞧上他,要他做女婿可怎么办?”

“没关系,烧两把火,抹点锅灰,包管就不再招人现眼的了。”

“行啊!那是个好地方啊!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才堪大用!”

“这样的人才就该用到那样的地方去!”

“你们…你们…”袁艾辰满口钢牙几乎咬碎。

赵成皮笑肉不笑走到他面前,将腰牌递上,轻轻道了句,“你就去多多磨砺吧。”

洛贲看了不忍,低声劝解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而以袁艾辰此时的心情,却是火上浇油,只觉更是难堪,让他的窘境无所遁形。

“不要你猫哭耗子假慈悲!”他强忍着怒气,又羞又愤的去伙头营报到了。

想打倒他?不会有这么容易的!

袁艾辰攥紧了双拳,你们尽管嘲笑吧,他就不信,象他这样有真才实料的人,会没有人欣赏。

只要一个机会,一个他能证明自己的机会就够了!

***

桂子是个好童鞋,勇于弥补自己犯的错!终于把昨天欠的都补回来了,先上一更,待会还有一更。

第五回 左右逢源 (三)阿房宫

(三)阿房宫图

徐福坐在步辇里。仍听到小草在那儿嘀嘀咕咕。今日他循例进宫,跟秦王讲经论道,这个小徒弟死乞白咧的非要跟来,可一路上都不知在念叨些什么。现在还不要紧,若是一会儿君前失仪,那就不好了。

“小草,你干嘛呢?”不由眉头轻皱,微咳了一声。

“啊?”小草被后面的南卫仁踹了一脚才回过神来,“我…我在背师父早上教的口决呀。”

这孩子,从哪儿学会撒谎了?徐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就是那个始作俑者,略带不悦的“嗯”了一声,表示瞒不过他,“是么?”

“师父不是常常教导我们,要活到老,学到老吗?那个业精于勤,荒于嬉。我要笨鸟先飞,抓紧一切可用时间,好好学习,认真学习。”

小草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她要抓紧时间是不假,不过不是背什么口决。而是在做南卫仁上次教她辨认玉石的符咒。要不,她才懒得进宫呢!这一路上,已经做了一百多条了,可秦王宫里有上万人,她不抓紧时间可怎么办?

徐福听了又好气又好笑,还真是自己平常教导她的话,“那你就再背给为师听听,看你哪里没记住。”

到底还是老姜辣,一句话就戳破了小草的伪装。

“啊!师父,就快进宫了,徒弟就不再啰嗦了,回去再背给您听。”小草很识趣的赶紧闭上嘴,垂头不语。

还学会转移话题了!徐福摇头好笑,放她一马。这小徒弟,心地很好,人其实也不笨,就是不太用功,时常迷迷糊糊的。

望着前方高大厚重的宫门,徐福在辇中微微叹了口气,心下渐渐沉重起来。

他原本是齐国人,在临海的琅琊,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