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有什么亲人么?”

雪莲摇了摇头。

“是我失言了。”李促很是不安,以为勾起她的伤心事。

雪莲知道他误会了,迅速抬起头来,“没关系的,反正已经很多年了,我…早就习惯了。”

望着她坦白明亮的大眼睛,李促心中一颤,那为什么会有抹不去哀愁?是迫于无奈的坚强吧。

“那你一定吃过很多苦。”泛滥的同情心迅速在脑海里勾勒着各种各样的悲惨场面,越是这种没有亲身经历的人,想象力越丰富。

见到他眼里的怜悯,雪莲很是不习惯,“真的没什么。”

她却不知再弱小的男人也多半会有些英雄情结,她要是适时示点弱,反而会更好的激发起男子的保护欲。

雪莲还是太单纯了。

她这一老实,就把李促好不容易积聚起来的一点勇气给打消掉了,两人又是无话可说。

难堪的静默了半晌,李促明知故问。“呃,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回来?”

雪莲心知肚明,默默无语。

“那…这些酒菜太浪费了,吃啊吃啊。”李促很想殷勤的客套,可怎么做都有点假,挟了筷菜肴送进嘴里,却又立即放下,“啊!都凉了。”

这么一说,雪莲也把筷子放了下来。

两人更显尴尬,别别扭扭的也不是个事。李促心一横,“那…我们…回去吧。”目前也只有这一条出路了。

“嗯。”雪莲站起身来,把桌上的碗筷收进食盒里。

“我来吧!”李促想帮忙,却不小心把酒洒了雪莲一身。

“哎呀!”雪莲还没怎么样,李促已经叫了起来,面红耳赤,手忙脚乱的拿衣袖就在雪莲衣裳上抹着,连连赔罪,“对不起,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雪莲是真不介意。

虽她脸上淡淡的,看不出来生气,可李促却是真介意,都恨不得有道地缝能钻进去,暗恼自己怎么这么毛手毛脚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酒水很快就渗到衣服里了,虽然二人没喝酒,倒弄得一身酒气。这酒也真香,略多闻闻,竟让人微有醺意。

“走吧!”雪莲拎起了食盒。

李促似是负荆请罪般。忙接下来,“我来拎吧。”

看他很是过意不去的样子,雪莲装作看梅花,“这儿的梅花开得真美。”

“是啊!是挺好的。”李促无意识的应着,在瞧着那片梅花时,忽然有个了好主意。

“你等着!”他把食盒放下,三步两步走到梅树下,指着开得极盛的一枝,“你觉得这一枝好看么?”

“挺好的。”雪莲明白了,他是要送花给她,“可那个太高了,够不着就算了。”

她越这么说,李促还非把这枝梅花折到不可,“没关系,我有办法!”

李促左顾右盼,搬了几块大石过来垒高,踩上去踮高了脚才勾上了那枝梅花。

看他脚下的石头摇摇晃晃,雪莲很有些担心,“你小心点!”

“没事!”李促答得很是豪气,刚用力折下了那枝梅花,却不料脚下一动,两手在空中划了几下仍是没平衡好,还是结结实实摔了个屁墩。

“你没事吧?”雪莲急切的询问。

李促很是懊恼再一次在佳人面前失态。“没事没事!”赶紧拍拍衣襟站了起来,“还好花没事。给你!”

雪莲接过花,看他这一脸懊丧样,忽然觉得很可爱,就这么自然而然的扑哧笑了出来。

“你…你笑了!”

她笑得可真好看,如枝头绽开的第一抹新绿,带来春天的气息。自然天成,不施粉黛的脸上格外妩媚动人。

雪莲被他忽然炽热起来的目光瞧得脸上微微一红,低声道,“没事的话,那就走吧。”

转过身去时。娇羞的脸上显出几分小儿女情态,看得人心里怦怦直跳,有种不知名的情愫从心底里涌动出来,挠得人心里有点热,还有点痒。再次看向雪莲的目光,就有些不一样了。

李促也不知是怎么就鼓起了勇气,快步走到雪莲身边,结结巴巴的道,“呃,雪天路滑,你…你扶着我吧!”很男子气概的把胳膊伸到雪莲面前。

雪莲怔了一下,睁大了眼睛看着李促很是意外,心里还有莫名的惊喜,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和自己亲近呢!念及此,两颊更是嫣红。

可这长久而无言的注视却让李促误会是女孩子天生的羞赧,暗骂自己一声傻蛋,有哪个女孩会主动伸手去牵一个男人的手呢?他很果敢的拉住了雪莲的衣袖,“我们走吧!”

雪莲低下头,小小的嘴唇忍不住弯起了可爱的弧度,露出浅浅的梨涡。

李促眼角的余光瞥见时,没来由的喜悦涨满了胸膛,这大冷的天,竟如同置身在夏天的火炉里,从头热到脚。

离了长生宫,当看到山脚下的车马时,李促竟是觉得十分的碍眼,偏车夫老李还特别热情的招呼,“少爷,上车吧!”

这马怎么不拉拉肚子害个病啥的?早知道,说啥也不带马车来了。

“这边景色不错,不如,我们走走?”雪莲瞧出他的不悦,试探性的建议。

“好啊好啊!”李促喜得眉飞色舞,赶紧打发了老李,牵着雪莲的衣袖就这么一路泥泞的走回了城中。

一路上,两人的话慢慢的多了起来。李促恨不得把自己从小到大的事情都讲一遍,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竟不知不觉走了快一个时辰,到雪莲家门口时,他还意犹未尽,嫌这条路实在是太短了,巴不得永远没有尽头。

小草要是知道了,非得乐醒不可,终于有了个好的开始了!

可南卫仁怎么也唤不醒她,弄得自己头都大了。早知道喝醉了的小草这么难缠,他怎么也该把那分量减轻一点。

“嗳嗳,往那儿靠呢!”不耐烦的将她推开一段距离,却见小草身子摇晃几下,就往地下倒去。

“你自己就不能站好么?”这都第多少次了?

南卫仁再一次抓着她的胳膊,把她扶正。可一放手,她又象滩烂泥似的,根本站不住。

“嘘!别吵!”小草还不耐烦的回手虚拍了他一下,“我正在数数,怎么一下又变了?这次,这次我一定能数对!一、二、三…”

她两手胡乱的指着周围的树,却是怎么看也看不清,一会儿左边多出一棵,一会儿右边冒出一棵。

这副模样,要是带回长生宫去那可不大好。

南卫仁带着小草没走多远,就找了一个空处设下一个结界,想等她过一会儿清醒了再回去。可现在看来,恐怕没这么容易。

***

周末啰!祝大家快乐,天气炎热,雷雨较多,好吃好喝,好好休息哦。(^_^)∠※

第五回 左右逢源 (七)比武开始

(七)比武开始

这酒真不是好东西!

南卫仁发誓再也不让小草喝醉了。但就算是神仙,却也没有后悔药可吃的。看着东倒西歪挂在他胳膊上的小草,很是头痛。

天大地大,喝醉的人最大!

很是无奈的一手扶定小草,一手掐个仙决往前方一指,金光闪过之处赫然出现张极舒服的软榻,把这根醉草拖过去放上,他甩甩酸痛的胳膊,总算是消停了。

转身正打算再变张软榻出来自己享受享受,身后忽有人把他拉着一起坐了下来。

“坐啊!”小草很不解的望着他,那目光象看个傻瓜,有坐的你站着干嘛?

南卫仁皱眉瞧她,“你还认得我是谁么?”

“当然!”小草回答得很是笃定,“你…你别以为…我法力低就好骗,其实…其实我很精明的!”

哈!简直是天下第一笑话。她要是精明,那这世上的骗子都该去跳海了。

“你…你别不信!其实…其实…呃…我…我知道你是谁!”

哦?南卫仁心中一动,“你真知道?”

“你别以为…你换个名字…我就…认不出你来!就你那小样儿,哼哼!”她嗤笑着连连摇头,很是不屑。

“那你还敢跟我接近?”瞧她一反常态,似乎真看穿了他的模样,南卫仁还真有几分怀疑。

“我…我为什么不敢?我又没…没做亏心事。为什么…不敢跟你接近?反正是…是你上赶着…找的我,不是我…我上赶着…找的你!”

小草很是得意,借着酒劲,不仅是舌头大了,胆子也大了不少。

无所顾忌的跟南卫仁勾上肩搭上背,“其实…你这人…也不算太坏!看在…那个你…你也帮了我不少的份上,你…你以前干的那些缺德事…我…我就不计较了!”

小草表现得很是大人有大量。可你能不能也注意一下形象?

南卫仁不是个正人君子,但也不至于趁人之危占人便宜,他把小草又推远点,“那合着我还该谢谢你?”

“那倒…不用!我们…我们算扯平了…好不好?”小草只觉眼皮越来越酸涩,用手肘支着脑袋,勉强抬眼,“你…不欠我的,我也…不欠你的!”

“那你还欠我一句话,那个不能算!”别的都可以算了,这个绝对不能,南卫仁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是很有“原则”的人。

“真小气!”小草挣扎了几下,眼皮子终于还是合拢了,一头栽倒到南卫仁的怀里,嘟囔着,“我…记得…”

“快起来!”南卫仁想推开她,奈何喝醉的人把他当成了抱枕,如八脚章鱼似的扒着,哼哼唧唧的,哪里肯让分毫?

第一次这么近的瞧她,虽然小鼻子小眼的谈不上多漂亮。但瞧她喝醉后的小脸红扑扑的,却很是惹人怜爱。

南卫仁脸上不觉露出几分笑意,忽然觉得,那个家伙会觉得小草有几分意思,也不是没有道理。

***

明日就要进行军中比武了。

大殿下非常重视,会亲自到场督阵,全军都必须参加。

早就听说扶苏殿下是蒙恬将军的入室弟子,虽然性情仁厚,但身手却是一流。提携了不少青年才俊,寒门子弟。

袁艾辰信心满满,他不怕货比货,就怕不识货。

“小子!明天你是想拔个头筹吧?”张统领拎着一小壶酒忽然冒出来,今天他的神色似乎客气了三分。

“不敢!”袁艾辰低眉敛目,“尽力就好。”

“你这些天在我们这儿过得还好吧?”

“还好!”袁艾辰有些奇怪他怎么多此一问,好不好的他自己心里不清楚么?就算有意见,也是敢怒不敢言。

“你是新人,按规矩就是这样!别往心里去,大伙儿都是这么过来的。”

袁艾辰嘴里说着“不敢”,心里却在琢磨着这算怎么回事,是解释还是赔礼?

张统领拍拍他的肩,“好!够爷们!把这壶酒喝了。就算一笔勾销。将来要是你有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咱们兄弟!”

袁艾辰犹豫了一下,不是他多疑,确实是被这些人欺负怕了,怕又是捉弄他的。

张统领看出他的心思,自己先把酒喝了一大口,才递给他。

袁艾辰这才放下心来,把剩下的酒喝光了,以示诚意。

张统领笑得又露出满口烂牙,“好好休息吧!”自出去了。

走得离帐篷远了,才见他丢了一颗药丸到嘴里,嗤笑道,“还以为自己真能出人头地了?哼!咱们军里的玩意儿你见识得还少呢!”

当夜,袁艾辰就拉起了肚子。在跑了几趟茅房之后,他终于明白还是中人圈套了。

愤怒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找军医也是不可能的,只能靠自己了,袁艾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会不会是下了巴豆?想起家乡治疗误食了巴豆的牲畜的偏方,他赶紧去井台边舀了一大瓢清水,强迫自己全部喝下去。时间不长,果然止住了腹泻,可这么一折腾,大半夜已经过去,人也弄得虚弱无力。

不能输!

袁艾辰知道这次比试是自己唯一的机会,纵然心里窝火,表面上却异常平静。早饭是不敢吃了,只喝些清水保持体力。

集合出发时,张统领见他居然出现在队伍里,倒很是意外。赵成见了。两人对了个眼色,却什么都没说。

照常出发,集中到了演武场。今日考核的武官都是扶苏亲自指定,袁艾辰的心里有了几分底。

首先是集中的操练,每营为一组,几百人一手执矛,一手持盾,统一做最基础的攻防刺杀动作,行内人一眼就可以看出孰优孰劣,做的不好的直接就下去了。

这一下就淘汰了近三分之一。

第二项是举重,一百斤的石锁摆在那儿,只要能举起高过手臂便算过关。

有些大力士甚至能同时举起了两个。若是平时,袁艾辰也可完成,可今日实在状态不好,不敢冒险,但也算过关了。

这一下又淘汰了大概三分之一。

第三项是射箭,靶子摆在百步之外,每人三箭,至少要两箭命中红心才有进入下一轮的资格,真正考的百步穿杨。

袁艾辰比了这么久,力气实在有些不济,第一箭中了红心,第二箭射飞了。第三箭他凝射闭气,正要发时,猛听到旁边传来一片欢呼声,有人连中三元。不可避免的手抖了一下,那箭稍稍偏离,险险落在红心边上,勉强过关。

再看那连中三元的,竟然是洛贲!

不过袁艾辰并不算意外,以前一同训练时,他就见识过,洛贲别的本事没有。射箭那是一流。他说是小时候打鸟打兔子打出来的经验,这用弓箭还不算顺手,若是给他个弹弓,哪怕就是只苍蝇,也能给你打下来!

现在场中剩下的,不到原人数的十分之一。

扶苏已经很是满意,通过的多是新近入伍的年轻人和军中正值壮年的骨干。最后一项考核,是协同作战。

将通过的人按每十人编成一组,分成小队作战,沿途要经过陷阱、溪流、山川等等障碍,还有应付来自“敌人”的埋伏和对手的偷袭,最终要夺取山顶上有自己队伍编号的军旗,回来交到扶苏手中,才算最后成功。

在此过程中,有将官跟着他们,每个人的表现都会被打分,最终胜出者将有赢得在殿下身边效命的机会。

至于那些已经淘汰的,还有最后一次考核机会,选择自己最擅长的一项进行考核,实在太差的,将被退伍。

袁艾辰所在的伙头军再无一人走到最后,他站在场中,环顾四周,竟是不识一人。

洛贲瞧出他的茫然,赶紧把他拉进自己的小队里,“这小子不错,加他一个吧!”

临时队长是个叫程铁牛的老兵,人如其名,又黑又壮,他瞧瞧袁艾辰苍白的脸色,有些信不过,“小子,你行么?”

袁艾辰腰杆挺得笔直,嘴唇抿得紧紧的,“放心!我绝对不会拖你们的后腿!”

“这可是你说的,那行!哥几个,走!”程铁牛大手一挥。迅速结齐了队伍,到将官处报到。

每队发了一个布条,标有数字,系在胳膊上,以此辨识。

他们分到的是六号队,比赛正式开始之前,各队团团围拢,利用短暂的时间商议对策。

程铁牛人长得虽粗豪,脑子却不笨,安排着作战策略。

将十人分作三组,每组三人,有两个佯攻及应付敌人偷袭,一个脚程快、反应灵活的作夺旗之人。多一个就是他自己,居中策应,若是哪组有“牺牲”的,他就补上去。三组人互为犄角,守望相助,最终目的是确保顺利夺旗,完成任务。

连袁艾辰听了都不得不承认,他安排得很有道理。在这么少的人数下,这是唯一最可取的战术了。

洛贲自告奋勇,加入了最容易“牺牲”的第一组,想拉袁艾辰进来作夺旗的人,却被拒绝了。

“我还是留在第二组吧!”袁艾辰有自己的打算,先锋固然光荣,但成功的可能性太小,他宁愿稳一点。

“记住!”程铁牛最后望了眼大家,伸出了手道,“我们不是一个人,是一个组!要赢就要大家一起冲出去,我希望最后一个队友也不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