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王锦下班回来,上楼开了房门,一看弟弟比早上更鼻青脸肿了几分,诧异道:“大哥白天又来了?你又怎么惹他不高兴了?”

王超委屈的呜呜哭,一边哭一边说:“他不跟我商量,就跟我经纪人说我要退团,我跟他讲道理,他就打我!”

王锦拿了纸巾盒给他,道:“他也是为你好,你这性格混什么娱乐圈,退就退了吧。”

王超不服气道:“他不定是哪儿不顺心了,就拿我出气,把我关家里三天了,每天专门回来打我,啥为我好,我呸!”

王锦道:“别胡说八道了,他是你亲哥,不为你好,还能害你啊。”

王超抹了把泪道:“你以前还不听爸妈话非要搞那个对象,你那时候怎么不想,那可是你亲爸妈,还能害你啊?”

王锦:“…”

王超丝毫没有刚戳了人家痛处的自觉,把擦了泪的纸巾团了团扔在地下,道:“二哥,你让我用你手机打个电话吧。”

王锦斜眼看他:“想用啊?”

王超委屈巴拉的点头。

王锦无情的笑起来,道:“就不让你用。”

王超:“…”

倒的啥血霉,咋摊上这俩哥哥?!

他被关在这没手机没电脑的房间里三天了,房间里能让他消遣的只有几本旧杂志和一架钢琴。

杂志快翻烂了,他也不想弹琴,他对钢琴没有感情,纯粹是被逼着学了十来年,偶尔在人前装逼的时候才会想主动弹几下,平时看见都躲得远远的。

没事做,太无聊了,王齐让他思过,他就好好思了思。

思来思去,他最大的过就是不该和小谢闹别扭,要是那天没摸那个女团师妹的胸,就啥事儿都没了,都怪他自己手贱。

不知道这几天小谢有没有联系过他,说不定已经消了气,想找他和好了,可他的手机被王齐没收拿走,小谢联系不到他,再听说他要退团,会不会以为他也默认他们俩就是“完了”?可不能真完了呀,他还等着小谢在北京买房子,他们就能住在一起了。

大哥啥时候才能放他出去?二十九号还要去上海呢,上次去逛广州塔,小谢说以前做伴舞,去上海演出过几次,因为时间匆忙,都没顾上到东方明珠塔上面看看,他当时还答应小谢到时候一起再去东方明珠上逛一下的。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不困,也不想睡,不知不觉就过了十二点,发现自己胡思乱想了几个钟头,想的全是小谢有没有还生气,小谢有没有也有想他…应该没想,小谢又没被关起来,应该没这么闲,那小谢这几天都在干啥?

为啥他想来想去都绕着小谢?就是因为他和小谢谈恋爱了吗?恋爱到底是个啥东西啊?

谢竹星离开公司回到住处,就给室友的老板打电话,交换手机号很久了,但还没有单独联系过。

梁玺有些意外,客客气气道:“小谢啊,怎么了?有事儿吗?”

谢竹星道:“是这么个事儿,王超好几天没露过面,电话也打不通,我怕他有什么事儿,他和你关系近,我想着你可能该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儿。”

梁玺却纳闷道:“我不知道啊,我这几天挺忙的,也没找过他,他是不是跑哪儿玩儿去了。”

谢竹星:“…那打扰梁哥了。”

会找梁玺打听,并不是觉得梁玺一定知道,而是除了梁玺,谢竹星想不到还可以找谁。

王超这人是个奇葩,看起来整天在外面各种疯玩儿,初识的时候,就那个开派对的会所里,牛鬼蛇神一多半人都认识他,还以为他交际面很广,等后来熟了,才发现他几乎没有朋友,别人看在他有钱又有个牛逼大哥的份儿上才奉承他,还都以为他傻,其实他心里门儿清,有人来巴结他,他就跟人家一起玩儿,可也仅止于玩儿,别说做朋友,连名字他都懒得记。

相处这么久了,除了梁玺,还有一个姓郑的,他没对谢竹星提过他还有别的朋友。

他住在自己的永无岛,并不是人人都能进得去。

梁玺也奇怪起来,打了电话给王超,果真打不通,又打给王锦问,才得知王超又被关在了家里。

为什么是“又”呢?上一次王超被关在家里,是去年夏天,他肾结石出院以后,被王齐在家里关了半个月,再上一次是因为他酒后驾车,虽然平安无事的到了家,偏被被王锦逮个正着,掐了一顿,还告诉了王齐,王齐赶回家又揍了一顿,把他关了一个礼拜,再再上一次是他英语四级找人替考,学校通报批评,王齐直接在学校里揍了他一顿,拖回家关了三天,没日没夜的背了三天单词。

第二天,梁玺就开心的去王家围观又又又又被关禁闭的王小三儿。

王小三儿鼻青脸肿的在弹《小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那个。

梁玺吃惊道:“不是*不给钱吗?你不是该弹你小*?怎么让你弹小星星?”

王超:“…幸亏你不是我亲哥。”

梁玺哈哈笑,说:“你要是我亲弟弟,现在坟头的草都快两丈高了。”

王超也不笑,问:“我二哥还在楼下吗?”

梁玺道:“在楼底下看书呢,说请了假,专门在家看着你。”

王超对两个哥哥可以说恨之入骨了,狠狠呸了一声,道:“你让我用用…”

梁玺打断道:“手机啊?上来前已经被王锦摸走了,说等我走的时候再还我。”

王超气坏了,用力拍了琴键一下,噔一声。

梁玺提起昨天的事儿:“昨天你队友还打电话给我打听你呢。”

王超耳朵一下竖起来:“是不是小谢?”

梁玺知道他俩关系好,也没多想,就“嗯”了一声。

王超屁股已经从琴凳上抬起来了,激动道:“他说啥了?”

梁玺道:“他问你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电话也打不通,我就赶紧给王锦打个电话,听说你又挨揍了,今儿才特地来看看。”

王超从琴凳上跳了起来,摩拳擦掌的在钢琴前来回走了两圈,高兴道:“他找我了!他找我了!”

梁玺奇怪道:“找你怎么了?他欠你钱啊?”

王超有点莫名其妙的害羞,自己也不懂羞什么,反正不好意思说,岔开话题道:“你不是工作特忙吗?怎么还有时间特地来看我挨揍啊?”

梁玺做作的娇羞道:“最近不怎么忙啊,也就谈谈恋爱。”

他一心等着王超问他细节,他好秀秀恩爱。

谁知王超却摸了摸脸,说了句:“瞎显摆啥啊,就你有对象啊,我也谈恋爱了。”

梁玺大吃一惊:“不是那个被你大哥逮着的小鸭子吧?”

王超道:“啥玩意儿啊,才不是…我,我跟小谢谈恋爱呢。”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喜欢你

说这句话的时候,王超心里想的是,显摆啥,谁还没个男朋友咋地?说完了,他突然就害羞得不行,扭过身去对着钢琴,觉得不好意思直面梁玺。

梁玺比他大好几岁,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太了解他性格了,看他这样也知道八成是真动了心,吃惊不小,半天才吐出一句:“你可真是,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怎么下得去手的?”

这要搁别人,立马就要跳起来说自己才是被吃的那根草了,可王超不,他不觉得当草和当兔子有啥不一样,反正都是他和小谢搞了。

他哼哼唧唧的说:“其实我就想跟他当哥们儿,是他非要跟我谈恋爱。”

梁玺道:“我就不说你了,反正你也就这号东西。他不是有女朋友吗?那回你们去我家玩儿,我还见过那女孩儿呢。”

王超说:“我跟他搞上的时候他俩早分手的,那女的不是啥好东西,跟他好着,还在外头乱搞。”

梁玺无语道:“你好像是因为*才被你大哥抓回来的吧?”

王超十分冤枉:“我才没嫖!我哪儿知道他是个鸭啊!他脸上又没写!”

梁玺道:“甭管那人是不是鸭,你这不也是跟小谢好着,还在外头乱搞吗?和他那前女友有什么不一样?”

王超:“…”

好像是他没理。

他憋了半晌,又不愿意服软,就硬着头皮扯歪理:“那我就不是想跟他谈恋爱啊,他非要把我们这关系弄复杂,当哥们儿多好啊,谈啥恋爱,简直烦死了。”

梁玺问道:“那你俩上过床了吗?”

这种事儿王超一点都不扭捏,直接承认了:“上过呀。”

梁玺看他宛如一个智障,道:“都上过床了,你还怪人家要把关系弄复杂?你当人人都跟你似的,干这事儿跟吃饭一样?”

王超理直气壮道:“那我就是这种人,他认识我的时候我就是这样儿的,他既然知道,干啥还非要跟我谈恋爱。”

梁玺有点不信,说:“你快算了吧,我看就是你非缠着人家,要不人家一个大好青年,眼瞎了也看不上你吧。”

王超可不乐意了,嚷道:“我哪儿不好啊?我要脸有脸,要钱有钱,哪儿配不上他?”

梁玺道:“人小谢长得不比你好看?再说你个败家子儿,哪有什么钱?”

王超也承认小谢很好看,可还是非要嘴贱一下:“要照你这说法,人柏图长得那么帅,你再瞅瞅你啥样儿。”

梁玺得意洋洋道:“那他就喜欢我长得丑。”

王超道:“那小谢还就喜欢我败家子儿呢!”

梁玺好笑道:“那你喜欢他什么啊?”

王超脱口而出:“我喜欢他人好啊!”

梁玺意味深长的:“哦——”

王超:“…不是,谁喜欢他了?”

梁玺叹气道:“我的傻弟弟,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怎么知道?”

王超:“…”啥他就喜欢小谢了?

他喜欢小谢???

他懵逼了片刻,问梁玺:“啥是喜欢啊?”

梁玺道:“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反正我喜欢柏图,就想天天和他在一起,他想要什么我就给他什么,只要我有。”

王超想,他也想和小谢天天在一起,小谢没说过有啥想要的,就喜欢过一双鞋,他已经给了,如果小谢还有啥想要的,他也愿意给,如果他买不起,就找王齐或者他爸借钱买。

…那他可真是太喜欢小谢了吧。

梁玺也没久坐,就说要回去陪他对象。

王超叮嘱他道:“你可别跟我哥说啊。”

梁玺明知故问道:“别说什么?”

王超扭捏道:“就我跟小谢的事儿。我哥是要知道了,我就更回不去我们组合了。”

梁玺答应了,又问:“用不用我给小谢回个电话,告诉他你什么情况啊?”

王超吭哧半晌,道:“你就告诉他,说我过几天就回去了。”

梁玺走到门口了,又被王超叫住:“哥…你,你可别跟他说我*的事儿。我根本就没嫖,也不知道那是个妓。”

梁玺故意道:“你不是不想跟人家谈恋爱吗?正好让他知道你*未遂,恶心恶心他,趁机分手得了。”

王超皱着一张肿脸,道:“谁说我要分手了?你要跟他瞎说,我可跟你急。”

梁玺笑嘻嘻的走了。

王超一屁股坐回琴凳上,心情复杂。

搞了半天,他喜欢小谢啊。

这么一想,好多事儿都明白了。

为啥一看见小谢和桃桃走得近,他就生气,“吃醋”这个词儿谁想出来的?真是绝了,那滋味儿还真的是酸得厉害。

为啥仙女的口水他都不想吃,跟小谢舌吻就一点儿都不恶心,还觉得倍儿有意思。

为啥小谢怼他一回两回好几回,他也不怎么生气,还盼着小谢往后能跟他一直怼下去。

小谢问他,在珠江边的木棉树下,为什么突然要接吻。

他当时说,因为心情好。

他此刻有些明白了,那美好的心情,恐怕就是他心里对小谢的喜欢,满到盛不下了,要溢出来了,所以他才那么迫切的想要和小谢亲个嘴儿。

他二十二岁了,在今天以前,从来就没想过,他这辈子也会喜欢上一个人。

这个事儿,真有点刺激。

他一手放在钢琴上,脑子里一片空白,手指凭着本能弹出了一串音符。

哆哆梭梭拉拉梭,发发咪咪唻唻哆。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谢竹星。

嘿嘿嘿。

下午,王齐回来转了一圈,发现王超在楼上练钢琴,他不会弹,当年盯着王超练琴,也记住了这旋律,肖邦《辉煌的大圆舞曲》。

他奇怪的打开门锁进去,王超练得异常认真,都没听见他进来。

他看了一会儿,静悄悄的出去,问王锦:“他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王锦道:“不知道,练了一天琴,中午我上去,他也不顶嘴,是不是你把他打傻了?”

王齐道:“胡说八道。”

王锦又说:“他这阵子算是挺听话的,我看那小鸭子的事儿也真是个误会。”

王齐来气道:“什么误会跟个男的去开房?”

王锦斜眼看他:“大哥,还没问你呢,你是有什么事儿,大晚上的去酒店啊?”

王齐抿住了嘴唇。

王锦道:“其实他现在当偶像也挺好的,你不让他当,以后你让他干什么去?”

王齐道:“我准备送他出去念书。”

王锦摆出吃惊脸,说:“放在眼皮子底下你还看不住,你还送他出去,不用半年他就废了。”

王齐皱起眉,他也知道王超的德行,送去国外没人看着肯定是不行。

王锦顺势道:“他长这么大,好不容易干点正事儿,也有了点成绩,你现在给他搅黄了,不是我说,他得怨你一辈子。”

王齐瞪眼睛道:“他敢。”

王锦说:“那你就试试。”

王齐不愿意试。

他是被他爸一路打到大的,王锦小时候也没少挨揍,他家就这种教育模式,他爷爷七十多岁,脑淤血突发去世那一天早上,还用拐棍敲了他爸一顿。

他和王锦在这种教育里,都考上了名校,他按部就班结了婚,王锦就出了柜,虽说最后王锦的恋情没有好结果,可当时的离经叛道还是把他这个哥哥给吓了一跳,要说叛逆期,二十四五岁才来,是不是也太晚了点?然而今年他自己三十五岁了,叛逆期也毫无预兆的来了,辞了职,也离了婚,和一个最不该在一起的人在一起了,回了趟哈尔滨给家里做个交代,一点不意外的被他爸狠揍了一顿。

王超是他们家最不一样的小孩儿,生下来就进了叛逆期,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不让干什么就非干什么,那还能怎么办呢?打吧,这一打就打到了二十二,叛逆期还没过完。

打归打,可王齐也是真的很疼这个弟弟,不然王超也不会被惯成这样,安安稳稳、高高兴兴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有这种福气。

王超认认真真练了几天琴,得到了回报。

王齐把手机还给了他。

“别光想着玩儿游戏,”王齐说,“给小段打个电话,就说你身体好点了。”

王超差点哭出来,问道:“那我还能去上海吗?”

王齐道:“看你表现吧。”

他出去了,王超举高手机吧唧吧唧亲了两口,激动得想转圈圈。

给小谢打个电话!

…说点啥呢?

王超纠结半晌,没好意思打给谢竹星,他俩最后一次见面,他带着那小鸭子趾高气扬的离开酒吧,还得意洋洋的说自己要去约炮。

他决定曲线救国,打给了程曜。

程曜在那边尖叫:“啊啊啊队长!!!”

王超:“…别叫了别叫了,耳膜穿了!”

程曜难掩激动,队长你在哪儿啊你真不去上海了吗你真的要退团吗你的粉丝都疯了在网上骂公司还说要退票巴拉巴拉了一长串。

王超没心情和他聊天,问道:“你是不是在公司?那个谁在没在?你叫他过来,我跟他说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