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很兴奋。

然后响起一阵离去的脚步声。

“喂喂……”林岁岁转过身,冲着声源的方向,“你们在玩什么呢?我现在能揭开丝巾了吗?喂喂——”

“砰——”的一声。

门关上了。

林岁岁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刚要扯掉眼前的丝巾,她的身体却突然被人从后抱入怀。

“……”林岁岁蹭动了一下,“石晋楼?”

耳边响起男人的低笑声,之后,她能感觉到他的指尖落到了那条蒙住她的丝巾上。

轻轻扯掉……

林岁岁微微眯开眼睛。

当她看清楚眼前的一切的时候,她完全愣住了。

——偌大的餐厅里到处是红烛和玫瑰。

红烛的光芒和火红的玫瑰是相辅相成的美。

林岁岁满脸惊喜,微微侧过脸,挑起视线看石晋楼:“为什么突然准备烛光晚餐?”

“没有理由就不能准备烛光晚餐了吗?”石晋楼想了想,“如果你非要找个理由的话,还有是有很多的,例如‘我们第二次约会’的一周年纪念日?”

林岁岁:“……”

整段垮掉:)

两个人来一个烛光晚餐。

石晋楼拿起一瓶葡萄酒,似笑非笑地说:“要喝点葡萄酒吗?”

林岁岁晃了晃脑袋:“不要!”

“来一点吧?很好喝的,而且葡萄酒没有什么度数。”

林岁岁龇牙咧嘴地对石晋楼做了个鬼脸:“鬼才信你!上次都给我喝的快要不省人事!”

“你上次是喝的太急了……”石晋楼用干净的手帕擦了擦葡萄酒的瓶口,再对准林岁岁的酒杯,慢慢地倒酒。

就在这个时候,“叮叮叮——”林岁岁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放下刀叉,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她瞟了石晋楼一眼,犹豫了几秒钟,还是接了起来:“喂?景涯哥?”

石晋楼倒酒的手一顿,抬眼看着林岁岁。

“……非要今天不可吗?”

“……不用了,先这样,你等会儿。”

林岁岁挂了电话。

石晋楼放下酒瓶,冷冷淡淡地注视她。

她看着他:“我要出去。”

石晋楼微微笑了起来,但只有一秒钟,他的笑容就消失不见,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漠,“干什么去?”

林岁岁看着石晋楼,实话实说:“吃饭。”

“所以呢?”石晋楼轻笑着挑了挑眉,看似漫不经心地问,“现在我们在干什么呢?”

林岁岁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石晋楼。

“行。”石晋楼推了推眼镜,十分温柔地笑了笑,“你去吧,他是你哥,他这么急着找你,肯定是有急事。”

林岁岁睁大了眼睛。

石晋楼?

他是石晋楼吗?

这是石晋楼应该有的反应?

他不是应该强迫她、恐吓她,命令她不许去?

石晋楼今天吃错药了?突然变得如此……“贤惠”?

林岁岁站了起来。

石晋楼也跟着她站了起来,柔声道:“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你在家吃饭吧。”林岁岁说。

“那我让司机送你吧?”

“真的不用了,景涯哥说会让司机来接我。”

石晋楼单手撑在餐桌,直勾勾地看着林岁岁整理好衣服。

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抽搐的笑容,声音却意外的平静,一字一句:“注、意、安、全。”

“好。”撂下这样一个字后,林岁岁关上了门。

仿佛时间漫长的静止。

石晋楼眼角微垂,阴郁的余光落在餐桌中央的蛋糕上,越看越觉得这个他精心让糕点师傅搭配过色彩的蛋糕像张嘲讽的诡异笑脸。

他慢慢抓住刚才那瓶葡萄酒的瓶嘴,捏得手背青筋血管尽爆,在砸向——自己的脑袋、地板、桌角、墙壁——四个选项中,抉择了半秒钟,选择了墙壁——

酒瓶炸裂的那一刻,玻璃碴子与红色液体在雪白的墙壁上四溅开来,瞬间绘上一幅抽象主义水彩画。

有一片玻璃碎片狠狠划过石晋楼的胳膊,但他连眉毛都没跳一下!

巨大的愤怒和不安已经淹没了这微小到不值一提的痛!

石晋楼愣了几秒钟之后,大手一挥,将餐桌一扫而空。

怎么办?怎么办?

他的视线慢慢挪到地板上凌乱的玻璃碴子,他蹲了下去,拿起一片,又往餐厅的门上丢了出去——

玻璃碴子砸到门上,“咔——”的一声反弹到了餐桌上,再掉到地板上,弹跳了几下。

怎么办?他应该怎么办?

愤怒之后是冰冷桎梏的绝望,因为他感受到了生命难以承受之轻——林岁岁真的会离开他!

他真的会失去她!

——这一次是摆在眼前血肉模糊的现实!

怎么办?怎么办?

呵呵,还能怎么办?!

石晋楼拿出手机给黄秘书打了一个电话,“三分钟内必须给我查清楚林景涯在哪里!”

黄秘书一愣。

“给我叫人来!立刻!马上!”

黄秘书一听到石晋楼阴森森的声音,就知道大事不妙:“老板……你要多少人?”

“越多越好!”

“恕我逾越,我……能问问要去干什么吗?”

石晋楼痴痴望着白色墙壁上大片葡萄酒留下的斑驳印记,轻轻笑了起来——

“抢人!”

☆、第45章撩四十五下

二环路上的高档酒店,金碧辉煌,尽显皇城风光。

气势如虹的大厅,一个公司的庆功酒会如火如荼,仪态万千的男男女女端着酒杯交谈着,香气和酒气弥漫,连成一片。

一个靠近入口处的落地窗户边的角落,对桌男女。

侍者将最后一道菜端上餐桌后,微微一欠身,“菜已上齐,请慢用。”

林景涯笑了笑:“我点了一些你以前喜欢吃的东西,但不知道还符不符合你现在的口味,这边还不错,至少风格适中,就算现在你不喜欢了,吃起来也不会太难过。”

林岁岁当然明白林景涯话中的含义——现在的她不再是从前的她,从前的她是林家名不正言不顺的“养小姐”,现在的她是石晋楼名也正言也顺的未来“石太太”。

她和以前不同了。

他也一样,他们都不同了。

“干杯——”

不远处的大厅中央传来欢庆的声音。

“包厢太拘谨了,我还是习惯在大厅,只是没想到有公司今晚定在这里办庆功酒会,有些闹吧?”

林岁岁笑了一下:“还好。”

林景涯没有说什么,而是开了一瓶红酒,往林岁岁的酒杯里倒了一点:“我知道你从小就不喜欢吵闹的环境。”

林岁岁看着红酒慢慢地填满了酒杯,她抬起头,一语双关地说:“人嘛,总是会变的。”

林景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对林岁岁举起酒杯:“我知道你不会喝酒,所以我不会强迫你,如果你喜欢就喝一点,不喜欢就算了吧。”

林岁岁垂了下眼——林景涯映射的当然是石晋楼,之前他在聚会上强迫她喝酒的事。

几秒钟之后,她笑了笑,端起酒杯,与林景涯礼貌地碰杯,抿了一口酒,默不作声。

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林景涯——这个曾经她最亲近的人——变得如此的尴尬、生疏、客气。

林景涯往空碟子里盛了一盘鱼子酱,摆在林岁岁面前:“这里的鱼子酱非常正宗,我让他们加了一点特别的料,味道迥然不同,十分美味,你可以尝尝,下次再来的话,也叫他们这么做。”

林岁岁盯着那块鱼子酱,脑海中却浮现出石晋楼的烛光晚餐,以及那块大大的奶油蛋糕。

她轻轻划开那块鱼子酱——

林岁岁没有立刻吃掉,而是用鱼子酱在碟子中画了个笑脸。

她真的很想吐槽石晋楼那个土到掉渣的烛光晚餐,和整段垮掉的“第二次约会一周年纪念日”,但不知为什么,她又觉得这样的石晋楼很可爱——为她做着各种各样土到掉渣却又浪漫温馨的事情,这样的他真的很可爱。

林景涯打断了林岁岁的思绪:“岁岁,你在想什么呢?你有点心不在焉啊……”他顿了顿,“鱼子酱有那么好看吗?你聚精会神地看了好一会儿了。”

林岁岁抬起眼,盯着林景涯看了几秒,慢慢地放下勺子:“抱歉,景涯哥,我在家已经吃过了,现在不饿,真的吃不进去。”

其实她在家里几乎没吃什么就出来了,但她现在属实没什么胃口。

“……”林景涯饮了一口红酒,目光往落地窗外瞟了过去,只有一眼,他就收回了视线,嘲讽地轻笑了一声,“岁岁,他那样的男人,从小到大,人人捧着他,人人顺着他,你不应该对他抱有幻想的……他会让你大失所望!”

林岁岁失望地闭上了眼睛。

是的,她……不应该对他抱有幻想……

她不用睁开眼睛,甚至不用转头,就知道现在这家酒店的大门口停着一辆车,不……确切地说是好几辆。

后面的几辆车显然是跟随前面的那辆车来的。

最前面的是一辆威风凛凛的悍马,而悍马里坐着的是……石晋楼。

由于悍马车的外型和车牌号过于高调,稍微混过有钱人的圈子的就会知道这辆车是属于谁的。

它就那样肆无忌惮地停在了大门口,还在大厅的庆功宴中引起了骚丨动。

算了,最坏的结果不过如此了,不是吗?

林岁岁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拿起勺子,一点又一点地吃碟子中的鱼子酱。

一块鱼子酱,她足足吃了十分钟。

因为她越吃越慢,越吃越费解,越吃越迷茫——

为什么石晋楼还不进来?

他早就杀到了,按照他的脾气性格和处事风格,他不当场弄死她和林景涯就不错了……

还能让她安安稳稳地坐在林景涯的面前,品尝着鱼子酱?

林景涯好像不怕事大,火上浇油般地给林岁岁又夹了一只凤尾虾,再贴心地给她抹上一点特制酱料。

林岁岁看了看林景涯,又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了那只凤尾虾。

大厅中的人们都在讨论那辆悍马车,以及车子里的人。

可车子里的人却一反常态地纹丝不动。

他在想什么?

他又想做什么?

林岁岁发现自己是完完全全的不懂那个诡异的男人了。

同样的时间里,不止是林岁岁,而是有二十多个人都在想石晋楼到底想做什么。

就在石晋楼的悍马之后那辆轿车之中,除了副驾驶位的黄秘书,其他四个人无一例外的黑衣黑超——他们是石晋楼的保镖。

“黄秘书,老板让你紧急召我们出来,是有什么急事吗?老板说是抢人,要抢谁啊?”一个人刚问完,另一个人就往酒店里指了一指——

“卧槽,那是不是林小姐?”

“林小姐?哪里哪里?”

大家顺着那人所指的方向望了过去,车中顿时陷入了沉默。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可以猜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林岁岁没有发生任何意外,那么能让石晋楼将悍马开成飞车的原因……

大概只有是个男人都难以接受的理由。

——红杏出墙。

他们都知道林岁岁对面坐着的男人是林景涯,是林岁岁在娘家的哥哥。

原本兄妹之间吃个饭是再正常不过的,但坏就坏在这个哥哥并不是普通的哥哥,而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车里的保镖们都跟着石晋楼去过林家,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林岁岁、石晋楼、林景涯三个人关系的错综复杂。

所以石晋楼“抢人”的命令完全可以理解了。

别说那些保镖了,连黄秘书本人也闹不清楚前因后果,他下了车,走到悍马车旁,说了些什么。

坐在悍马驾驶位上的石晋楼根本不知道黄秘书说了什么。

他坐在车里听不到黄秘书的声音,至于对方的口型——他的视线一错不错地盯着最多二十米外、落地窗内的两个人,连一秒钟的时间都不想赏给黄秘书。

他静静地看着林岁岁吃了十分钟的鱼子酱,静静地看着林景涯给她夹了一只虾,和一些酱料。

在林岁岁放下勺子之后,他收回了视线。

车灯洒下昏暗的光,他这才注意到,方向盘上莫名地出现了一条青白色的淡淡划痕,而他一直舒展着的食指已经蜷缩了起来,指尖泛白。

应该是刚才他见到林景涯给林岁岁亲密地夹虾的时候留下的。

石晋楼松开了方向盘,抬起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正了正后视镜。

他整理后视镜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抬眼去看——他想象不出来他现在会是什么表情,也根本没有兴趣。

黄秘书在外面说了好半天,悍马车里不为所动。

后面的轿车里又下来了两个人,走到黄秘书旁边,问道:“黄秘书,老板到底要我们做什么?我们来了快二十分钟了,好歹有个指示吧?”

另一个人附和着:“对啊,黄秘书,老板之前说要抢人,说了要抢谁了吗?是林小姐?那我们进去把林小姐从林景涯的手里抢过来?”

“行了吧,你们!”黄秘书瞪了他们一眼,“老板平时对你们不薄,钱也没差过,你们就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了,老老实实的,安静的呆一会儿,在老板下命令之前,你们都不许轻举妄动!”

黄秘书话音一落,停在他们旁边的悍马车突然启动了。

他们几个人往后让了一步:“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