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往往能争取最大限额的逃跑机会,也不至于手忙脚乱,把自己推入能艰难的险境。

白心尝试挣脱身后捆缚住的塑胶条,但那质感坚硬,困的死紧。白心是白费力气,她根本就无法挣脱。

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呢?

白心六神无主,她也不知道对方绑-架的性质究竟是什么。

是要杀了她吗?

是因为白心上了报,凶手得知阴谋被识破所以怀恨在心吗?

不管哪一种,对她都很不利。

白心得自救,可她又究竟能做些什么?

什么都不能。

她只能坐以待毙。

白心环顾四周,只能分辨出这是一个没装修好的小房间。

不一会儿,脚步声阵阵,朝她走来,愈发近了。

白心闭上眼,倒头,装死。

有人凑近她,低语:“我知道你没睡。”

白心突然一惊,脊背发凉。

她睁开眼,眼眸朝下看,不敢看对方的脸。

这也是一种自保方式,表示没看过人,认不出来长相,从而乞求被释放。

“你很聪明,你放心,白小姐,我的目标不是你。”

白心一直以为绑架她的人是沈薄,但听声音又不像。

她唇上的胶带被人掀开,唇瓣的皮薄,很快就被撕裂,渗出了殷红血珠。

白心疼的倒抽一口凉气,抿唇说:“你抓我来这里是因为什么?”

“为了引-诱我最想见的人。”

白心暂时不清楚面罩男所说的人是谁,脑中一团浆糊。

但她不敢否认,生怕会被面罩男觉得没有利用价值,从而被杀死。

白心只能默认,又不敢激怒他,唯唯诺诺说:“那你抓我也没用啊,万一他不来呢?”

“他会来的,我了解他。看似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但实际上占有欲很强。就连因为电视剧被撤下都能发布那样的推理通告…”口罩男像是想起了什么,忿忿砸墙,大吼:“凭什么,就这样牺牲他…别开玩笑了!”

白心被他瞬间的变脸,吓了一跳,蜷曲膝盖,瑟缩成一团。

片刻,口罩男的声音又弱下来,他低语,“我做了这么多,进入了这个公司,就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他又怎么能…不来呢?”

“公司?”

“你们没猜出来吗?”口罩男笑了一声,“没想到连他都没猜出来,想知道吗?那我告诉你,我加入的公司专门为那些想要自杀获取赔偿金救命的人营造他杀假象,事成之后收取百分之二十的合作费。我们的商标就是…薄荷糖。”

白心明白了,这一下联合之前的疑问,就全部都清楚了,所以死者毫无联系也没什么问题,只需要有必死的决心就好。

而他们没有杀人的动机,也没有杀人,查不到身上去。

这样伪造他杀假象,上面也不知道该怎么判,正好钻了社会规则的空子。

“很厉害。”白心由衷佩服。

口罩男很高兴听到这种评价,但仅仅笑了几秒,又将胶带贴上白心的唇,转身离开。

就那样四目交接的一瞬,白心凭借多年的观察人像经验,也足以判断出他的眉目轮廓了。

这个人不是沈薄,也可以说,从一开始犯罪的人就不是沈薄。

而三番两次威胁她的人,也可能都不是沈薄。

白心一直以为苏牧口中的男人也是沈薄,但就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因为他们从未一起确认过那个嫌疑男人的长相,只是口耳相传,通过“对方是男性”的这个特征辨别嫌疑人,就很容易混淆在一起。

苏牧所说的男人是口罩男,而白心被沈薄误导,以为沈薄才是一直恐吓她的凶手。

这一切,从一开始就错了。

她又被直觉误导了,这种第六感害人不浅。从今往后,没有证据,还是一句话都不要说为妙。

口罩男从白心身上摸出手机,按下了一串号码。

他开了扩音,里头滋滋两声响,表明信号不好。

过了许久,才有人接起。

“嗯?”那人鼻音很重,听起来仿佛刚睡醒,嗓音润而哑,平缓而低迷。

“晚上好,musol。”口罩男压低声音,回答。

白心却是一惊,心脏噗通噗通急速跳跃。

musol?

这个消失在人世间的musol?

她的偶像musol?

白心的恐惧感顿时被消减去一大半,那种难言的兴奋感占据她的四肢百骸,支配着她的意识与行为。

没过多久,电话那头又有了回音:“晚上好。你得手了,对吗?”

musol言简意赅,似乎早已猜到了白心的困境。

等等。

白心反应过来,那个声音熟稔,甚至是司空见惯。

好像是…苏牧的。

她的大脑短路,没反应过来。一时间结合往事,思索。

果然,苏牧的确很像那个怪人。

ul,谐音一下,就变成了苏牧。

她怎么之前就没想到?

不过令白心意外的是,坠落神坛的男神,本体居然是这么的讨厌。

让她…又爱又恨。

口罩男显然不知白心这一系列的心理纠结,他勾唇,带着势在必得的笑容,说:“想救她,那就一个人找过来。”

“好。”苏牧并无异议。

“对了,我还送了你们一点小礼物。这里有一种填装炸-药。哦,是定时爆炸的装置,启动时间为五小时以后,也就是说,在五小时内找到这里还不够,还得剩出一点时间拆爆炸物。”

白心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口罩男会做这么狠。

苏牧说:“那么,就开始吧。”

“好的,祝你旅途愉快,musol。”口罩男放下手机,并未挂断,显然是想让白心联系苏牧,从这个窄小的房间告诉苏牧一点讯息,增加游戏的趣味性。

口罩男将炸药装置捆缚白心的腿上,又撕下她的胶带。

口罩男笑了一声,出门,上了锁,走远了。

白心看着炸药包上显示屏标记的时间,愣了半天,没敢哭出来。

她咽下一口口水,颤巍巍说:“苏老师,救我。”

苏牧深思很久,说:“要不我教你几个比较快的自杀方式,这样能让你减轻一点痛苦。我记得有几种是利用身体疲劳时进行剧烈运动,极容易导致猝死,这个比较快…”

这个人…

白心哑口无言,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舔唇,说:“苏老师…还是说说看怎么找到这个地方吧。”

隔了几秒钟,苏牧又出声了:“好的,那我们来推论一下大概的路程,这样好判断范围。你还记得是什么时候被带走,大概时间是几点?”

白心不敢随意浪费时间,她说:“我下班的时候大概是下午五点,走了快二十分钟,到巷子的时候晕倒。我醒来到联系你,大概花了三十分钟。现在几点了?”

“现在是晚上七点,减去这五十分钟,也就是说,路程判断在一个小时之内的车程。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白心遗憾说:“我想不起来了,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坐车?”

苏牧沉默了一会儿说:“背着一名昏迷不醒的陌生女人在大街上招摇走着?又或者是背着尸体一样的女人坐地铁?按照逻辑来看,不太现实,而且容易暴露行踪。”

“我不是尸体…”白心反驳,无果。

她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什么:“我被带进这里的时候,绑匪好像碰倒了一个东西,然后传出了天鹅湖的芭蕾舞曲。”

“嗯?”

“你想到什么了?”

苏牧的语速减缓,似乎有所察觉:“只是猜测。”

每次事情有所突破,他都是这种反应,语调怠倦且慵懒,尾音很弱,犹如细语。

“我报个警,需要他们的帮助。”苏牧用家里座机通知,说明了情况与路程,希望警方也能派人行动。

而白心坐立不安,她看一眼手机,又看一眼显示屏上的时间。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似迎风飘散的碎沙,从指缝钻出,抓了一手空。

白心不敢想象被炸死的场景,她还那么年轻,还没好好谈过一场肝肠寸断的恋爱,还有好多好多,她想做,还来不及做的事情。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怎么就偏偏轮到她的身上了?

那个人的目标恐怕就是musol,只是假借她的手,来伤害苏老师吧?

这样一想,白心又有点愧疚了。

她压低声音,可怜兮兮唤:“苏老师…”

“嗯?”

“你如果过来,会不会和我一起被炸死啊…”

“你放心,根据爆破时间以及气流冲击波的力度,我会推算出一个确切的逃生时间,我不会死的。”

那就是只有她一个人会被炸死?

很好,绝交。

白心微笑,一句话都不想说。

第十集

苏牧将座机开了扩音,对上白心的手机,说:“我开了扩音,你可以直接和他们联系。”

白心朝手机大声喊话:“我是黄山警局特聘法医学医师,证件号是bx908,三个月前刚任职。麻烦你联系一下黄山区警署,我现在陷入了案件之中,被绑-架到一间陌生的房间里,脚上捆绑着五小时后会爆炸的炸药。”

座机那里由于隔了两层通话设备,声音含糊不清,但好歹能听懂:“好的,我这就转接黄山区警署。”

过了几秒,手机里又传来一个声音:“你好,我们还需要去白心小姐家调查一下是否失踪。即使是本人,但仅仅依靠这一通电话,无法判断真实与否,我们不能申请派出任何人救援。”

白心明白警方的流程,因为这样的恶意玩笑并不少。

她说:“好,我家里没有第二个白心小姐,还有,我是单人居住在这里,或许不能验证更多。你们只需要去我家核对一下有没有人居住,确认没人以后就开始提交申请吧,请尽快搜索我的手机号码,申请定位。”

“请问你的手机号是多少?我这就往上面提交定位申请,尽快确定具体方位。”

白心报了一串号码,说:“请尽快,我的腿上还绑着一块甜心巧克力,如果这个炸-药装置如果引爆,死了我一个人事小,引起火灾就得不偿失。”

“我明白了,那么等会儿再联系你们。”

警-员刚要挂断,苏牧就接嘴一句:“给你们另外一个号码,我和白小姐的通话不能断,有什么情况,麻烦你们拨打这个号码138xxxxxxx。”

“好的。”

座机挂断,世界一下子清静了。

苏牧忽的说:“在这种时候还能想到他人的安危,白小姐还真是心地善良。”

“这样说,他们应该就会慎重对待了。”白心说没有私心也是假,她想要引起对方的重视,守护自己的同时,也尽量让死伤减至最小。

“你能站起来吗?”苏牧说。

“双脚被捆住了,能站起来,但是不一定能保持平衡。”

“手呢?”

“被捆在身后,不能动弹。”

“也就是说,如果挂断了电话,你就将无法拨通手机?”

“毕竟我背后没长眼睛,靠蒙也不现实。”白心说。

苏牧明白了:“你站起来,然后走到墙角。沿着墙根,尽量用同样的力度跳跃,每跳一步的长度都力求精准,我需要这个房间的长宽度。还有,你的鞋码多少?”

“35。”

“你先告诉我平均跳一步大概多长,跳了几步,最后一步是鞋尖正好贴到一面墙角,还是还有一定距离,请务必精准。”

苏牧说这些时很严肃,并未有半点笑意。想来一旦开始做题,这名平日随心所欲的数学老师也有认真的时候。

“周长,小学题。”苏牧尾音低柔,心情不错。

白心皱眉:“你看起来很开心?”

“我在回忆童年。”

白心无奈:“那你的童年真是悲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