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心冷笑,塞了0.1元,给她发了一条口令红包——“谢谢你的背叛,MISS白。”

她倒在了床上,没想到苏牧苦心经营到这种地步。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

她慌里慌张坐好,看苏牧出来,问了句:“苏老师洗好了?”

“你不用没话找话,也不用这么紧张,反正我会对你干什么。”

“嗯,”她点点头,立时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没什么。”

他说,我会对你干什么,而不是我不会对你干什么。

他到底要干什么?

白心哭丧一张脸,蜷缩到角落里不动了。

苏牧凑上来,与她并肩坐着,递了杯热水,说:“我看了一下黄历,明天后天都合适领结婚证,你要是有空,我们可以去领一本,这样你和我睡就不会有心理负担了。”

“噗——”她是真呛到了,“你说什么?”

“结婚证,需要我解释?”

“不不,苏老师,你这快的也太离谱了。”

他抿唇,“我从来没有在意过世俗的眼光,全凭本心做事,所以我觉得这近三十年来,我过得还算充实,甚至是愉快。而现在,我又觉得生命里多一个你,好像感觉也不错,我不想浪费任何一秒,既然喜欢,就应该马上决定在一起,不要虚度年华。你说呢?”

他说的确实不错,但是这是他的处事方式。

白心说:“我父母从小就把我丢下了,让我跟着外婆长大,等她逝世后,现在也没什么直系亲戚剩下。我这边倒是没问题,只是你父母呢?这种事情不应该请示你父亲吗?不需要带我给他相看相看吗?我也不懂这些,但是婚姻,应该没你想的那样简单。”

苏牧说:“我是寄养的身份,从我成年开始,户口本上就只有我一个人。所以,要真说的话,我和你是一类人,都很可怜。”

白心一愣,她和他都很可怜,这么多年独身一个人。

就因有相同的经历,所以会相互吸引,围着炉火,互拥着取暖吗?

她想到了之前读大学时的最后一年,她兼职工作,咬着牙把大学读毕业。等再次回到老家时,外婆已经在一个月前辞世了,她觉得浑身发冷,心脏紧绷着。

也就是那时,她才感受到“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那种寂寥。

太遥远了,不去想了。

白心摇摇头,躺下来,用手挡在眼睛上,“睡吧。”

她觉得难受,往日回忆纷至沓来——是江边的小渔村,外婆给她买了糖人,也有用炉火煨着西洋参和鸡蛋,加了冰糖,炖补品给她喝。

白心眼眶微热,泪水顺着掌心滑落,赶紧被她抹掉了。

苏牧沉默许久,突然将手放在她的发顶,揉了揉,“或许我和你又不一样,我并不会难过,也不需要汲取别人的温暖。”

白心没说话,只觉得他的掌心像太阳,在发烫。

“不过,你觉得冷的话,可以抱住我,”他顿了顿,说,“无论什么时候。”

“嗯。”白心闷闷地将头挤在他的怀里,这也算是意义上的投怀送抱?

她没想那么多,只觉得苏牧此刻的心跳蓬勃而有力,一声又一声,催人入眠。

白心睡了过去,一觉到天亮。

今天是周日,不用上班。

她还没打算好怎么放松,就被苏牧抓走办事。

白心嘴里的牛角面包还没来得及咽下,用纸巾擦了嘴角,问:“要去哪里?”

“死者的家。”

“这么急吗?不等沈先生的消息?”

苏牧瞥了白心一眼,似乎对她一口一个沈先生异常不满,“按照他的脾气,找人安排事情需要寒暄几天,遇到新的女人需要调-情几天,步入正题需要安排几天,算算下来,没十天半个月怕是不行。”

白心愣了,“沈先生的办事效率有这么慢?”

“凡事找他不如找我。”苏牧下了定论。

他话音刚落,沈薄就发来短信了——“事情已办妥,预计今晚或明早会告诉你们消息,致我最尊敬的白小姐。”

苏牧脸色沉了下来,不太好看。估计心里在暗暗盘算:沈薄这厮怕是不能留了,老拆他的台。

白心:“说起死者,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的地方。”

“嗯?”

“一个人到死都不说宝石的去向,你不觉得奇怪吗?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除非没钱会死的地步。”他意有所指,打着哑谜。

白心不解,狐惑看他:“什么?”

“我得知了死者在生前欠了一大笔债务,债务是和私人借贷公司借的钱款,由于他不得不填补这个无底洞,以至于被人利用,偷窃宝石,却没想到,对方不愿出钱,想要他又欠债又背黑锅。”

“哪里有这么好的事?”白心皱起眉,这样一说,倒是一切都合理了。

只是这宝石,究竟在哪儿?

她可不信那些为了宝石连人都杀的人会不搜查死者的家,他们肯定都尝试过,逼于无奈才威胁死者。

所以,即使白心等人去了死者的家,也应该是一无所获。

作者有话要说:草灯写着写着被苏先生带节奏,忘记走剧情了(手动再见)

第60章 第六十集

但还是去试试吧,她别无他法。

到了楼下,苏牧跟房东出示了证件,就由她领着,带入房间。

房东是个年龄不大的小姑娘,穿着粉色睡衣,头发扎成一个蓬松的丸子,边打哈欠边开门:“你们别乱翻东西,过几天还得把东西退还给他们家的人。”

苏牧仿佛没听到,一路翻检,搜完了,又嫌恶地去洗手,将手心与指缝搓地干干净净。

他问:“平时,这间房的住户有和什么人联系吗?”

“他挺宅的,下班就待在房间里,好像也没女朋友,大过年的也不回家,估计和家人关系不太好吧。”房东唔了一声,老气横秋地说,“现在年轻人都爱一个人出来工作嘛,我也不例外,这样收收房租就蛮舒服的。”

苏牧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指尖一顿,屈指推了推眼镜,说:“你说,他和家人的关系不好?”

“嗯,在我这儿住了两三年了,都没见他回家过年去,节假日也很少带父母亲戚过来玩,所以我想,他和家人关系应该不好。”

“那他和奶奶的关系如何?”

“什么?奶奶?”房东纳闷,“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他提都没提过,我还以为他家长辈都辞世了呢。”

“哦,那麻烦你了,我们先走了。”

苏牧拽住白心的手腕,一个劲往外走,脚步很快。

她知道他的秉性,肯定又知道什么了。

“苏老师?”她唤了一声。

“速度要快,小心被人捷足先登。”

白心神色一凛,再也不敢拖延半步。既然他这样说,那就说明事态严重,绝对要加快速度。

车驶向死者奶奶家中,他们再次按响了门铃。

这一次,是老太太亲自在门口迎接的,她狐惑地看了白心一眼,嘴里嘀咕:“你们找谁?”

老太太的精神不错,还能说上几句话。

苏牧解释:“您能把猫借我们一会儿吗?”

“带去玩?”老太太转进黑漆漆的屋内,捧了老猫出来,又塞给白心一管牙膏,神秘兮兮道:“头疼,抹这个,它不叫。晚上带回来,吃糕糕。”

白心郑重点点头,表示一定会将猫归还的。

苏牧拜别了老太太,上车,往宠物医院开去。

白心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猫毛,老猫儿太懒了,盘起身子,蜷在她膝盖上晒太阳,一动也不动。

她又怕它像之前那样发飙,不敢出声惊扰到猫。

“我想,我已经找到宝石了。”苏牧指节轻敲方向盘,低声说。

“怎么回事?”

苏牧没来得及回答,很快,车就到了宠物医院楼下。

他联系了人,让人去拍猫的头部CT,结果发现宝石就在猫受伤的那只眼睛里,由于先前做的嵌入宝石手术有瑕疵,压迫了神经,产生头疼症状,这才有猫疼到癫痫的说法。

白心目瞪口呆,“苏老师,你在猫抹牙膏的时候就知道了?”

“这是重点之一,还有一点是死者明明和家人关系不好,还千里迢迢去拜访老太太,这说明他当时已经察觉家中被人翻动,所以才会慌里慌张将宝石藏到了猫的眼睛里。”

“一般人怎么可能想到宝石在一只猫的身上,他也真是绝了。”

“为了钱财,人都变得残忍了。”苏牧感慨一句,倒没有多伤心的样子。他依旧面无表情,对任何事都显得冷情淡漠。

苏牧取走了宝石,还特地给猫装了安全的义眼,做好这些小手术,就把猫送还给了老太太。

白心问:“你要把宝石交给徐队长吗?”

“还不是时候,只知会他一声,宝石还有大用处。”

“你还是打算用宝石引蛇出洞?”

“嗯,如果让他们拿走了宝石,那么游戏就不好玩了。”他说的意味深长,微微勾唇,又熄了声音。

好吧,他说的都是对的。

白心只能当当小跟班,一切按照苏上司的想法进行。

此刻,沈薄的短信也接踵而至——“那个地方的房号是A01,我帮你们打听到了欲购深渊之心的人,但这人身份未知,来和你们谈条件的也必定不是本人,请一切小心。致令人担忧的白小姐。”

白心严肃问:“需要联系徐队长埋伏在附近,将他们一网打尽吗?”

苏牧扫她一眼,叹了一口气,“如果没有我,你该怎么办?被人随意骗骗就卖掉吗?”

“嗯?”白心的眉峰蹙成一座小山,她怎么听不懂了,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这么笨。”

她惊讶,“我又哪里笨了?”

“你觉得,如果是你,在和人交涉时,会本人出面吗?”

“不会,我不会暴露自己。真要交涉的话,我会找个手下去。这样,即使他被抓了,我也能够脱身,”她愣了,“你是说,这次来的是壁虎的尾巴?”

“没错。”

壁虎的尾巴,看似连接本体,至关重要,但一遇到危险,就可以毫不犹豫截断尾部,保护自己死里逃生。

难怪了。

他们还不能动,得再埋伏一下。

苏牧带白心去了一间高级的西装定制店,位置很偏僻,绕着玻璃电梯上去,总算抵达工作室门前。

里面有人来迎,是个气质颇好的女人。

苏牧出示了一张图,图上是潦草的签名,不难看出,这是沈薄的。

对方问:“您是来拿沈先生的西装的?”

“对,给我最贵的那套。”

“好的,您稍等。”

她提了一套西装出来,淡淡一笑,“您是苏先生吧?沈先生尽早吩咐过,这套西装给您,还有一件晚礼服是给白心小姐的。”

白心手指着自己,惊讶:“给我的?”

女人但笑不语,将衣物递给他们,又指了指更衣室。

白心到了更衣室,这才发现,这里的装潢奢豪,流理台上摆了四五十种香水,还有一张黑色的卡片内嵌在镜子上,上面用银色笔写着:“白心小姐,我推荐您用‘The noctilut cloud(夜光云)’这款香水。以及,请别有所顾虑,你我之间只包含友情,是挚友,与爱慕无关。祝您有个美好的夜晚,即使是和苏牧这种无礼之人一起度过。”

她放下心了,不然总觉得沈薄的举止暧昧。

她换了礼服,不得不说,礼服很简单也很典雅,深黑的长尾,腰间用了荧光布料,点点蓝芒,像是星光在其中穿梭。

很快,又有人进来为她盘发,鬓边勾了一线发丝下来,发尾烫卷,微翘,显得娇憨。

白心打理好了,踏着精致的高跟鞋,走出去。

门口守着苏牧,他换上合身的西装,眼镜拆下,戴了金丝框的薄片镜,框边流下一条金线,绕到耳后。那一双眼,比起寻常更深不可测。

他朝她伸出手,白心很自然地挽上。

她很紧张,问:“苏老师,我们是要去哪?”

“谈判。”

“穿成这样?”

“不穿这样,连门都进不去。”

苏牧给她戴上妖娆的假面,领她坐到后门的深黑轿车内。

车朝前扬长而去,隐入茫茫的夜色之中。

他们要去的地方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灯红酒绿,来往的男男女女无一不衣着精致,语笑嫣然。

服务员引导他们进入A03的房间,里面已经坐了人,是个男人,笑起来很温柔,像一只收敛起利爪的狐狸。

他自我介绍:“你好,叫我阿峰就好。”

“你好,我是苏牧。”

他的名字一听就是假名,结果苏牧居然自报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