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眼下的情形看来,事情的发展似乎又被陆向东那个乌鸦嘴的家伙给不幸言中了,李伟铭失踪多日不见踪影,随身衣物没有带走,虽然钱包不见踪影,银行里的钱却没有动过,今天发现了血衣,还有一截人的指骨,现在他的父母亲又声称收到一封夹着人皮的信,所有的线索汇集在一起,田蜜虽然资历浅,也不至于天真到仍旧一门心思认定李伟铭只不过是跑掉了,人还好好的。

“暂时还不能,只是李伟铭的父母自己根据胎记判断的,田阳刚才电话里头说,李伟铭的母亲告诉他,李伟铭身上有一块豆沙色的胎记,这个颜色本身来讲不稀奇,稀奇的是形状乍看很像一颗桃心儿。”墨窦拉田蜜坐下:“这个不是重点,局里那边已经安排了对那块人皮进行检验,并且提取了李伟铭父母的DNA样本方便比对结果。现在的重点是,那封信上的邮戳。”

“牛心镇?”田蜜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墨窦摇摇头:“是和牛心镇临近的青树镇。”

“青树镇?和牛心镇之间有多远?”

“乘车的话,不到二十分钟就到。”

“那就是说,那块人皮如果确定为李伟铭本人的,那他遇害的事实就几本可以确认了,并且,遇害地点很有可能就是在云顶村,或者牛心镇?不然为什么信会从牛心镇临近的青树镇寄出来呢”田蜜大胆推测。

“这两个选项,我更倾向于云顶村。”陆向东缓缓开口,对于李伟铭极可能确系遇害的说法,他是没有丝毫的意外:“牛心镇即便再小,毕竟是个镇子,除非是当地人,熟门熟路,否则杀人害命的事,云顶村这种地广人稀的地方还是更适合的。”

“是啊,我同意陆博士的说法,”墨窦也倾向于云顶村:“在这里杀人藏尸,被发现的几率绝对低过在镇上,虽然咱找到的那截人骨不能确定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但再加上一个血衣,这里头的关联可就大了”

“你们说的是没错,可是寄人皮给受害者的父母,这个行为本身不就是一种对犯罪行为的暴露么?如果一个一心想要秘密杀人,逃避惩罚的人,干嘛大费周章的冒那个险呢?”田蜜提出质疑:“信封上的地址,是手写的么?”

“是手写的。”

“寄信时间呢?”

“寄出时间是李伟铭的父母接到电话说找不到李伟铭的第二天。”

“邢君挺说大约一周前发现李伟铭不见了,几个人又找了两天,没有结果,就通知了李家,李家又找到咱们,”田蜜算算时间:“假设大伙发现李伟铭失踪的时候他就已经遇害了,几个人发现他不在时李伟铭就已经失踪至少一天了,加上之后的两天,和信上邮戳的时间差,那块人皮很有可能是在李伟铭遇害三四天之后寄出去的?”

“是啊,好在是冬天,刚才田阳电话里头说,人皮略微有些冻风干的迹象,所以腐化程度不算高,这要是夏天,估计在邮局还没投递呢就已经臭成腐水了”墨窦说着脑中顺便想想了一下,自己都觉得很恶心。

“仇杀?”田蜜在脑子里把这前后的发现串联在一起:“不然,又不是绑架,干嘛寄人皮给受害者父母呢?这分明就是示威嘛”

“也是折磨,”陆向东似乎对这个案子感兴趣起来,整个人看起来也活跃了一点,不像之前那样沉默寡言,心不在焉了:“国外有过一些案例,有的犯罪人心理变态,当他们乐于给别人制造痛苦,并且欣赏被害人以及其亲人悲痛欲绝的样子能让他们享受到满足变态心理后的快感。”

“你的意思是,犯罪人寄人皮给李伟铭的父母,是为了刺激对方,达到自己暗爽的目的?”田蜜连忙抱着臂拍拍自己的胳膊,好像要把上面的鸡皮疙瘩都抖掉一样:“这人要么是恨死了李伟铭,所以也就‘恨屋及乌’,连他父母都一起被牵扯进来,要么就是变态到了一定程度”

“或者二者兼具”墨窦竖起两只手的食指,相互碰了碰:“这人可能本身与李伟铭有仇,同时也是个心理变态”

“这个李伟铭只不过是个在校大学生,校园里的矛盾,哪有那么大的仇怨啊?竟然会遭到这种厄运”田蜜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有没有仇怨,就得回头和那几个学生沟通了”墨窦倒觉得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还有啊,你忘了前些年那个因为一句话不合就把同寝室的室友杀掉的大学生了么?多轰动的新闻啊”

“墨警官这就说错了。”陆向东指出墨窦的错误所在:“你说的那个案子的确很耸动,但是却和现在这一桩完全不同。那一起是在犯罪人本身具有心理障碍的情况下,与室友发生争吵,愤怒中萌生杀人念头,属于激情杀人,可是眼下的这个,之前没有留下蛛丝马迹,还特意寄人皮去给李家,显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有计划的去实施的。”

“哎呀,真是头疼”田蜜哀叹一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之前那个乔琼,因为移情别恋丢了命,这次这个李伟铭又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让人恨的这么深你们说,干嘛非得用这种方式来解决问题呢?”

墨窦被她一脸纠结的表情逗乐了:“要是所有人真的都能理智的解决问题,咱们不就集体转行做别的去了么”

“说的也是,不过我哥经常说,如果很的因为那种原因赋闲的话,失业也是幸福的”田蜜想起田阳的感慨,忍不住也笑了。

“对了,王法医呢?”墨窦忽然想起今天刚认识的王纯。

“应该已经睡了吧。”

“她也和你挤一个房间么?”墨窦又问。

田蜜立刻用暧昧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墨窦一番:“喲?乌贼哥动了凡心啦?”

“什么乌贼?”墨窦没明白。

“墨窦等于墨斗,墨斗等于乌贼嘛”田蜜笑嘻嘻的冲他挤挤眼:“别顾左右而言他,老实交代,是不是看到漂亮美眉,动心了?”

“冰天雪地的,冻心还差不多”墨窦一点也没被田蜜糗到:“我一天天操心还忙不过来呢,哪有那个闲工夫对刚认识的陌生人动心。我是想问问你,四个人住一个房间会不会太挤,回头咱再想想办法。好家伙,话还没等说完,就被你打岔了,你们女人的八卦之心还真不是一般的强”

“得了吧,你是真没见识,我这还强?人家王纯才真叫强呢”田蜜想起来晚上安排房间的事,把经过给墨窦讲了讲:“威武吧?”

“差距啊”墨窦晃晃脑袋:“这就是聪明女人和小傻蛋的区别人家就知道给自己争取权益,你就是软柿子,随便捏”

“懒得和你说”田蜜被墨窦说中,无力反驳,只好白他一眼,想起晚饭时候的事,转头冲陆向东说:“还有你呀,陆大博士,对女士有点绅士风度好不好?今天人家王纯和你打招呼,你干嘛爱理不理的呀?”

“先吃萝卜淡操心。”陆向东瞥她一眼,挥挥手做轰人的姿势:“既然正事儿说完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得下河泡冰水呢。”

可能是白天奔波太辛苦,虽然在河里冰得厉害,回来之后喝了老牛婆煮的一大碗姜汤,田蜜身上倒也暖暖的,回房间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一夜无梦,只是不知道秦丽娟还是皮兰一夜翻身很多次,床架嘎吱嘎吱的响,多少有些吵,好歹算是没影响田蜜休息。

第二天早上田蜜按照约定,早早爬起来,虽然已经尽量放轻了动作,还是惹来秦丽娟半睡半醒中不满的咕哝。

到主屋草草吃过早饭,老牛婆特意给几个人没人煮了点驱寒的姜汤,喝完之后,几个人就浑身热烘烘的带着工具向河边出发了。

到了河边,清晨的阳光照耀着,所有东西都变得清晰可见,前一天晚上被他们凿开的冰面,经过一夜的寒冷,又重新结上了冰。

到达河边,三个人二话不说就开始继续搜寻,王纯则在岸边守着,谁有发现,她立刻跟过去。

有了充足的光线,事情的进展就快了许多,经过大半天的忙碌,田蜜他们三个眼睛几乎都要被水面折射的日光晃花了,膝盖以下的部分冻到麻木,额头上却因为忙碌而挂着薄汗。

在河水的下游方向,几个人陆陆续续发现了一些大大小小的残骸,有的已经完全没有肉,只剩下白骨,有的刚好相反,还有的骨头表面残留着大量的肌肉组织,甚至皮肤。

找到的骨头,王纯基本上能够凭借专业知识,当场判断是不是人骨,排除了偶尔夹杂其中的动物骨骼,只剩下一些因为河水冰冷没有腐烂,也没有被河里的小鱼蚕食光的肌肉组织,她准备送回局里去做种属实验。

找到的骨骼并不足以拼凑出一整个人体,应该还有很多没有找到,墨窦和田蜜商量之后,决定先由墨窦开车送王纯回局里做检验,顺便请示程峰,安排剩余部分的搜寻工作。

至于田蜜和陆向东,他们的任务就是去和剩下的六个学生,“谈谈心”。

第一卷 死神之手 第二十三章 鬼屋

第二十三章 鬼屋

分工明确之后,四个人就分头忙碌起来,墨窦载着王纯赶回C市,田蜜则和陆向东负责从剩下的几名大学生嘴里套些信息。

在找到的骨骼和人皮等没有得出准确的检验结果之前,过早的散布李伟铭可能已经遇害的消息,显然是不明智的。一来这些年轻学生的承受能力未见得很好,容易造成不必要的恐慌,二来,现在很多证据都还没有取得,如果李伟铭真的是在云顶村遇害,凶手或许就是那六个人中的某一个,打草惊蛇绝对是警方最不希望做的事。

现在田蜜能做的,也无非是一些时间上的统筹安排,在局里面的化验结果以及支援没到之前,她能够依靠的只有旁敲侧击,虽然收获未必会很大,搞不好在之后的调查过程中,现在不起眼儿的小细节,都能发挥大作用。

“你打算从谁入手?”从河边回牛富有家的路上,陆向东问。

田蜜想了想,回答:“我考虑先和皮兰聊聊,那小姑娘虽然在人多的时候好像听怯懦的,但是单独和我相处就好多了,挺爱说话,除了迷信思想太严重之外,沟通还算是比较容易的。我们俩住一个房间,之前聊天的次数也多,先从她开始最不容易引起怀疑了。”

“这就是你的考虑?”陆向东斜眼看了看她,一脸不赞同:“你的这个想法真的经过大脑了么?”

田蜜脸微微红了一下,有点恼火的瞪他一眼。

“你就不怕皮兰开口闭口都是写牛鬼蛇神的东西,问来问去,除了给你灌输一通鬼神之说之外,就没有其他收获么?”陆向东对田蜜说,用得上反问的语气:“想要获得相对准确的信息,与被害人关系最亲近的人会是比较好的选择,对被害人了解越深,掌握的信息量就越大,谈话的收获也就越多。”

田蜜语塞,明显犹豫了。

“那按你的意思…先从邢君挺开始?”田蜜被陆向东这么一说,也觉得有道理,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就变得犹犹豫豫起来。

“邢君挺?难道你忘了发现血衣之后第一个就是把他找来的么?他是六个人当中对李伟铭的失踪结果最有可能产生怀疑的一个,昨天晚上的事情无异于一个引子,如果今天你再找他谈话,无论以什么样的名目,都等于证实了他心里的猜疑,”本以为陆向东会对这个答案表示赞同,没想到他依然反对:“换成是你,自己身边原本关系亲近的同学忽然遭了不测,你会是什么反应?你对对方的了解熟悉程度高,在发生事情后恐慌程度也是同比例的。你能保证他不会把这种信息散播给其他人么?”

“刚刚明明是你说…”田蜜简直要吐血了,觉得自己的思路几乎被陆向东搅合成了一团浆糊:“难不成你的意思是让我从其他四个人当中挑一个先入手?可这也不行啊,秦丽娟这两天对我似乎很抵触,不理不睬,苗晓之前也完全没有说过话,我突然跑去找肖亦然或者郝鹏东拉西扯,还得尽量避开旁人,那简直就是欲盖弥彰啊”

“你说的没错,”陆向东终于对田蜜的话表示了一次赞同,然而接着的话就又一次几乎让田蜜当初吐血:“所以说,皮兰才是最佳人选”

“你这人”田蜜有一种自己被耍了的感觉:“我刚才明明就是这么说的你还一堆理由来驳斥我,现在怎么又说回来了?”

“没错,你刚才是这么说的,我也的确反驳你了,然后呢?你坚持己见了么?”陆向东问。

田蜜一愣:“我没…可是你说的言之凿凿的…”

“我问你,你说出皮兰这个答案的时候,有没有经过深思熟虑?”

“当然有啦你真当我脑袋长在脖子上是起装饰作用的啊?”

“那为什么被我一问就吃不准?”

“因为你是你啊”田蜜嘟着嘴:“你是大名鼎鼎的陆博士,天才,权威被你质疑我敢不改么…”

“你想做个合格的刑警,除了你的热情和正义感之外,还有一个必备要件,”陆向东严肃的看着田蜜,郑重其事的说:“自信没有谁是绝对的权威,没有人永远正确,所以,经过深思熟虑得出来的结论,不能因为别人的只言片语就轻易推翻。”

“哦,我知道了。”田蜜应了一声,虽然知道他是为自己好,在教自己,但还是忍不住为陆向东的行为方式感到别扭。

什么时候才能对他有话不直接说,非要绕弯子的毛病习以为常呢

回到牛富有家,除了牛富有老两口对墨窦和王纯的匆匆离开多少有些好奇,又一副想问不敢问的模样之外,其他人对于晚饭桌子上少了人倒一点也不在意,六个人里只有苗晓注意到了这件事,吃过饭的时候悄悄问田蜜王纯晚上还回不回来,如果不回来,她就让肖亦然搬回去住了。

得到答复说王纯应该会回来后,苗晓显得很失望,脸色也连带着变得不那么好看起来,也不跟田蜜再说别的,一个人走开了。

晚饭后,郝鹏又张罗牌局斗地主,如果墨窦在,恐怕会被他叫上,不过现在是陆向东在这里,三个男生都识趣的不去撞冰山,好在三个人已经够人手,三个人就凑在郝鹏和邢君挺住的房间打牌,苗晓一个人无聊,叫了秦丽娟到自己房间去聊天,只留下皮兰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屋里。

虽然对于皮兰而言,这样的境遇有点悲哀,不过对于田蜜而言,这却是绝佳的机会。

皮兰回房间不一会儿,田蜜就叫上陆向东一起也回到自己住的房间,皮兰看到田蜜进来,挺高兴,咧嘴对她笑,刚要开口说话,一眼看到身后跟着的陆向东,笑容瞬时僵在脸上。

“皮兰,你不介意我同事过来坐坐吧?那边打牌太吵了。”田蜜见她这种反应,用试探的口气询问。

从皮兰的神情来看,她显然是介意的,但对田蜜的问题,没肯定也没否定,只是露出一副不情愿又没办法拒绝的无奈表情,所幸陆向东从来也不是在意别人态度的人,倒也没有因为她的反应而感到有任何的不自在。

田蜜还在想着怎么把话题打开,皮兰就巧合的主动开口了:“田警官…”

“叫我田蜜就行”

“田蜜姐,”虽然田蜜不介意称呼,皮兰还是很礼貌的在她的名字后头加了个姐字:“李伟铭还没找到么?”

“暂时还没消息,”田蜜含含混混的回答:“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

“我是想说啊, 如果实在找不到,你们要不要考虑用点儿非常规的办法?”皮兰谨慎的说。

“非常规?”田蜜没明白她的意思。

“我以前听说过有那么一件事,”皮兰把原本垂在床边上的双腿抬起来,盘坐在床边,就好像害怕床底下会突然伸出一双手抓她的脚踝一样:“有个人因为招惹了鬼,结果被鬼遮,自己就好像迷路了一样到处打转转,其他人却怎么也找不到他,一直到后来一个通法术的人看出其中的门道,破了那鬼的遮眼法,大伙才发现其实那个人压根儿就没离开多远”

“你是想说李伟铭也可能是遇到了这种情况?”田蜜心里大感无奈,脸上又不好表现出来,如果她流露出丝毫不屑,恐怕皮兰的感情就会受到伤害,以后想和这姑娘再谈什么顾忌都会变得困难。

“反正他来这儿之后真的惹了女鬼的嘛…”皮兰越说声越小,说到最后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刚来第一天,不让他去拜姑娘庙,他非要去当时他在那里胡闹的时候我就觉得乌鸦一个劲儿叫,惹得人心烦意乱,结果当天晚上我就听到有女人在窗外哭,别提多瘆得慌了偏偏秦丽娟睡得死,什么都没听见,我第二天和他们说,他们不听还把我笑话了一顿。”

“你跟我提到过,李伟铭开始的时候也不信,那后来他是怎么信的?”田蜜对皮兰口中的鬼故事并不是很感兴趣,但她却十分想弄清楚,李伟铭到底是因为什么开始变得神经质的。

“他刚开是的时候可不是一点都不信么而且那几个人里头,还数他笑话我笑话的凶搞得我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皮兰似乎是个软性子,即使气哼哼的,也带着点林妹妹那种柔弱的味道:“后来他还不信邪的跟师傅跑去村里的鬼屋,结果倒好,在那里不知道受了什么惊吓,回来之后对我说的话就开始相信了,还说夜里总能看到女鬼,那女鬼要跟他索命,问我该怎么办,我也没法子,他就去问师傅,师傅还给他支招,再后来,他就不见了。”

“师傅是指老九对吧?”田蜜向皮兰确认,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又问:“你刚才说的那个鬼屋是怎么回事?”

第一卷 死神之手 第二十四章鬼

第二十四章鬼

“鬼屋就是云顶村后山的一处荒宅,很多年没人住了,还被火烧过,我们来之后,听说那里闹鬼,而且凶得很,这么多年都没人敢去住”皮兰故作神秘的对田蜜说,边说还边用眼角瞄着陆向东,一脸戒备:“当初我就跟他们说不要去,不要去,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没事总去招惹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总有一天会惹火烧身结果怎么样李伟铭现在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么看看他的下场”

“等等,李伟铭的下场?”田蜜因为皮兰最后的一句话瞬间皱起眉头:“他什么下场?”

“被鬼遮啊谁也找不到他,他也找不到大伙儿,反正我们在这里有吃有住,他被鬼遮,没准儿被隔在哪里走不出来呢被人找到之前还得吃多少苦头,谁说得清呐”在皮兰看来,田蜜似乎大惊小怪了。

陆向东沉默的听两个女孩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半天之后,终于清了清嗓子,作为自己准备开口的先兆信号。

他的目光专注的落在皮兰脸上,饶有兴趣的问:“既然你说常在河边走,总难免会湿鞋,招鬼招多了搞不好就真的会见鬼,那自己又为什么不躲得远远的,反而还因为好奇神秘事物,好奇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跟着跑来云顶村?”

“那不一样啊”皮兰似乎受到了侮辱,语气骤然提升,腰板儿拔得直直的,双眼圆整瞪着陆向东,脸腾的涨红起来,随即整个人又好像被放了气的气球一样,重新蔫回去,眼皮耷拉着,恢复成原本轻软的声调:“我是怀着敬畏的心,单纯的感兴趣,他们可不是,他们是抱着玩闹的心思,是很不敬的。人家都说,也不谈鬼,这大晚上的,我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了,免得晚上做恶梦。”

“好好,咱不说这个其实外面那么黑,我也不想聊这种话题,一身鸡皮疙瘩”田蜜对皮兰笑着,夸张的搓搓两个胳膊,好像想把上头的鸡皮疙瘩搓掉一样。

皮兰似乎对田蜜的印象尤其好,见她这样试图调节气氛,倒也很给面子的抿嘴笑了一下,再瞥一眼一旁的陆向东,表情又瞬时冷了下来。

“你刚才说的他们是谁啊?当时李伟铭去那个什么鬼屋,不是自己啊?”田蜜趁着皮兰还没有产生抵触情绪,打算进来多套出一些信息来。

皮兰听了她的问题,脸上露出一抹轻蔑的淡淡笑意,那表情只浮现在眼底和唇边,淡的让人一不小心就会忽略:“他哪有那个胆子啊平时挺能装的一个人,其实胆子特小,那次是师傅他在这里吃饭,和我们闲聊,我就问他村里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地方,他就说有那么个鬼屋,然后李伟铭就嘲笑师傅迷信,肖亦然和郝鹏就在一旁起哄,说李伟铭是故作镇定掩饰心里头已经快被吓尿裤子的事实,李伟铭一生气,就说要去看看。”

“所以你们就都去了么?”

“都去了,但是没呆多久,到了那儿,秦丽娟和苗晓就说害怕,催着大家走,肖亦然就陪着她们俩先离开了,郝鹏又多呆了一会儿,好像是想和李伟铭抬杠,后来嫌天色暗了,也要回去,我一个人害怕,就跟在他屁股后头一起走了。”

“李伟铭没走?”

“他晚回去了很久,估计是想逞英雄吧,”皮兰不着痕迹的撇了下嘴:“回来之后就魂不守舍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也不笑话我是什么神婆了,还跑来问我怎么驱鬼。”

“如果你们七个人都去了的话,走了四个,当时除了老九之外,不是还有李伟铭和邢君挺在么?为什么不留下来等他们一起走?”陆向东又忽然插嘴进来。

皮兰抬眼看了看他,不高兴的沉默了一下才说:“因为我不想和他们呆在那里,我怕万一有什么事,谁都不会管我。”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随便说说的。”皮兰撩了撩额前半遮住眼睛的头发,眼睛看着别处。

“从那之后李伟铭就开始状态失常了?”田蜜发现只要陆向东开口,皮兰就会变得有些抵触,只好悄悄的踩一下陆向东的脚,暗示他少开口,自己接着问。

“可不是么,”皮兰也乐得对陆向东视而不见:“那天他和邢君挺还有师傅最后回来的,回来之后他就脸色苍白,还一直抖个不停,就好像打摆子一样开始的时候牛婶儿还以为他是在外面冷,感冒了呢,又给他烧热水泡脚,又给他煮姜汤,后来听邢君挺说我们才知道他那是吓的。”

“那邢君挺或者老九有没有说过那天他们三个在那间宅子里遇到了什么嘛?”

“没有,”皮兰抱歉的对田蜜摇摇头:“邢君挺说那天什么也没发生,李伟铭是自己忽然就变得紧张兮兮的,当天晚上还行,除了脸白了些,别的也没什么,结果大半夜的,忽然在房间里又喊又叫,嚷嚷什么放过他,他错了之类的话,把大伙儿都给吓醒了,男生跑去一看,说是做恶梦了,我们三个女的倒没好意思去看,我听时候苗晓跟秦丽娟说,肖亦然看到李伟铭的床单上有一个小湿印儿,怀疑他是吓的差点尿裤子。”

“然后呢?”

“然后第二天我跟师傅说了这件事,师傅说其实自己也看出来李伟铭不对劲了,八成他是被女鬼给迷住缠上,过后师傅还问了李伟铭的生辰八字,说帮他想办法呢。谁知道办法还没想到,他人就丢了。”

“我看那三个男生处的还不错,之前李伟铭和他们几个关系好么?”田蜜不想和皮兰探讨老九的法力问题,干脆转移话题,聊起几个人的交情和关系来。

皮兰摇头:“不怎么好,我们来云顶村的时候,肖亦然和郝鹏还差一点和李伟铭打起来呢”

“因为什么?”田蜜立刻来了精神。

皮兰就把当日几个人在快到云顶村的小路上发生的事情讲给甜蜜听:“就是这样,那天要不是苗晓拦着,这两个人非得和李伟铭打起来不行”

“照理说男生比女生更容易合群,现在看来,李伟铭的个性还真是不大好相处啊”田蜜由衷的感慨。

“是啊,除了邢君挺那种面瓜之外,估计也没谁能忍受的了他了吧”皮兰说完又补充一句:“就邢君挺的那个个性,只要是个人,他都处得来了”

“那你觉得李伟铭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田蜜试探着问皮兰。

皮兰想了想,说:“我觉得他就是个风流鬼。”

“怎么讲?”

“喜欢装腔作势,耍酷卖帅,还有啊,肖亦然和苗晓分明是一对儿,李伟铭和苗晓私底下说话的时候,口气特别爱暧昧,还阴阳怪气的。当着肖亦然的面他倒是不大敢。”

田蜜悄悄的把这一个信息记在心里,打算回头向别人了解情况的时候再侧面确认一下,随即又产生了一个新问题:“他和苗晓私底下的对话,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皮兰的脸又红了:“我不小心听到的。”

“那,秦丽娟呢?”田蜜差一点忘掉了最后一个还从来没有问到过的人。

“她…?”皮兰回忆了一下:“她对李伟铭倒还一直都客客气气的,态度不错,至少比对咱们好多了。”

“这么说来,你们一行七个人,李伟铭就只和邢君挺以及秦丽娟关系还过得去了?”

“秦丽娟对李伟铭是挺客气,李伟铭对秦丽娟就还是爱理不理的,要说过得去,也就邢君挺一个人了,不过他和所有人都过得去。”皮兰不欣赏的摇摇头:“李伟铭那个人,真说不好,翻脸比翻书还快,遇到不顺心了,连邢君挺也一样会被他挑刺儿。”

聊了一会儿,皮兰似乎对陆向东在一旁越来越不喜欢,田蜜也只能见好就收,结束了谈话,和陆向东一起回到他住的房间,墨窦回C市送今天找到的人骨还没有回来。

“怎么样,你觉得皮兰说的是实话么?”进屋坐下,田蜜问陆向东。

陆向东点点头:“除了掺杂了一定的个人情绪之外,总体来说没有明显的撒谎迹象。不过可以看得出来,皮兰对李伟铭很不喜欢。”

“这个的确是而且我还看出另外一点问题来,你想知道么?”田蜜故作神秘的问,等了一会儿都不见陆向东表示对答案的渴望,也只好自问自答:“我还看出来皮兰对你也挺不喜欢的你说说看,你的人缘该有多差啊”

“我的人缘没问题,有问题的是皮兰。”陆向东丝毫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感到自尊心受创。

“你不是刚刚还说她没有明显的说谎迹象么?”

“有问题和说谎,明显是两个概念”陆向东不赞同的看田蜜一眼:“从皮兰当着大伙时的态度,加上对我的态度,我觉得她或许曾经受到过异性的伤害,精神上或者肉体上,并且长年得不到保护,长期生活在没有安全感的环境里,以至于形成了在人前压抑真实个性的习惯,并且对异性防备及抵触情绪严重。”

第一卷 死神之手 第二十五章 情敌

第二十五章 情敌

“这么惨?我怎么都没发现呀”田蜜觉得照陆向东的说法,皮兰简直就是个小可怜儿:“我和她接触的过程里,除了觉得她这个人迷信思想特别严重,外加个性偏内向,私底下就还比较放得开,一到人多的时候,就变成小老鼠了但也不至于像你判断的那么凄惨吧?”

“至于不至于,你如果不信就自己去打听调查,结果九成和我说的一样。”陆向东完全不把田蜜的质疑当回事:“如果我能发现的东西你也都能发现,你就不是田蜜了。”

“是而且我欠缺的就是你这种近乎于无耻的自信心”田蜜夸张的点点头,一脸“诚恳”的说。

“有就比没有强。”

笃笃笃。

随着敲门声,房门打开了一道缝,郝鹏从门外探进头来。

“喲,田警官也在啊”他看到田蜜坐在屋里,有点惊讶,环顾一周,没看到墨窦的影子,便问:“墨哥还没回来呀?”

“还没,今天晚上未必能回来了,你找他有事?”田蜜以为郝鹏找墨窦是因为什么与李伟铭有关的事情:“和我说也可以”

“你会斗地主么?”

“啊?斗地主?”田蜜听了郝鹏的问题,傻眼了,事实和她想象的太不一样了:“不会。”

“可惜了肖亦然那小子没打几把牌就被苗晓叫回去了,我和邢君挺俩人也不够手,看看时间也不早了以为墨哥也该回来了呢”郝鹏遗憾的咂咂嘴,瞥一眼陆向东,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你会打牌么?”

陆向东摇摇头:“没兴趣。”

郝鹏扫兴的摸摸鼻子:“那就算了,反正凑不成牌局了,回去睡觉”

嘴上这么说着,他人却站在远处没动,一双不大的小圆眼睛滴溜滴溜的在田蜜和陆向东之间反复打量着。

“你还有事?”田蜜见他不走,又不吭声,就在门口杵着,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哦,没事,没事”郝鹏连忙挤着笑:“田警官还不去休息呀?”

“当夜猫子当惯了,太早了反而睡不着,所以就过来和这个家伙聊聊天”田蜜指指陆向东。

“我也是夜猫子,到这破地方之后也天天晚上躺床上干瞪眼儿,睡不着觉有人一起打扑克还好点,要不然更无聊”郝鹏顺着田蜜的话应承着:“你们聊什么啊?工作的事?我呆着无聊,介不介意加我一个啊?先说好啊,你们要是聊工作,我就不打扰啦”

他的话绝对是说到了田蜜的心坎儿里,和皮兰聊完之后,她还正在心里头悄悄发愁,下一个该从谁入手才最不显眼,不容易引起怀疑,现在正好,郝鹏主动撞上门来。

“好啊,欢迎欢迎”田蜜对郝鹏笑笑,招呼他进来坐:“多一个人正好够热闹,不然和这个闷葫芦聊天实在是很无聊。”

郝鹏咧着嘴嘿嘿笑,倒也不推辞,或许田蜜的邀请对他来说也是正中下怀,进屋关上门,找个位子坐下来:“那你们刚才聊什么呐?说说,我也跟着一起侃哥们儿别的不行,侃大山绝对是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