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如果可以,她倒宁可自己去掏腰包,别说买饮料,就算把店里所有食物每样都给王纯买一份都可以,她实在是有些怕了王纯的示好,更怕了欠王纯任何人情。

好不容易找到个位子,田蜜坐下等王纯,快餐店里的嘈杂让她心里更加烦躁,太阳穴甚至开始隐隐作痛。

唯一的好处就是,在这种环境里,四周的喧闹倒是让她没有办法胡思乱想,去妄自猜测,反而是把心一横,既然来都来了,呆会儿就看王纯打算怎么发挥吧。

过了好一会儿,王纯才从点餐区端着托盘走过来,坐在对面窄小的椅子上,把饮料递给田蜜一杯,自己也动手插上吸管,默默的喝着,眼睛打量着周围用餐的人。

田蜜不知道她搞的什么名堂,等了五六分钟还不见她开口,有点着急了,毕竟那头还有安长埔的饯行饭局。

“王法医…”她犹豫了一下,看一眼快餐店墙上的电子钟,“你找我出来,有什么事么?”

王纯好像在走神,被田蜜这么一问,先是吓了一跳,随即尴尬的笑了:“看样子你还有别的事?真是太不幸了,连多一点的缓冲时间都不给我”

田蜜看着她没开口,她不知道王纯口中的缓冲是什么意思,索性不开口,沉默是金。

“其实我原本没有打算这么快找你来的,打算多给自己一点时间,可是转念一想,拖得太久,于人于己都不好,很多时候人做事还是要懂得当断则断,不该有的念想早点被断了,或许对当事人才是最好的结果。”

田蜜听着她的话外之音,只觉得自己一颗心直直的往下沉,有一瞬间,她甚至想要打断王纯的话,起身一走了之。

看来王纯真的是来替陆向东开口的。

然而,王纯接下来的话,却又出乎了她的预料。

“对不起,”王纯说,“我今天是特意来想你道歉赔罪的。”

田蜜错愕的看着王纯,虽然她不是很喜欢这个精明现实的女人,但也着实不急的她什么时候得罪过自己。

王纯扫一眼周围,自嘲的笑了:“瞧我是多么缺乏勇气啊,竟然为了不被周围的人注意到我们的谈话内容,故意找了这么一个这么吵闹的环境。”

田蜜此刻云里雾里一般,完全摸不到头脑:“王法医,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也喜欢陆老师的,对么?”王纯问道,当她看到田蜜瞬间变红的脸色,笑了笑,答案不言而喻,“我猜的果然没错,很抱歉,我明明察觉了你对陆老师的感觉,还故意求你帮我的忙。”

“你一直都知道?”田蜜有些惊讶,话一出口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等于承认了对陆向东的感情,顿时更加尴尬。

“是的,我知道,女人嘛,对感情的事大多都比较敏感,你属于少数派。很抱歉,我利用自己的先知先觉,利用了你没有察觉自己心意,或者察觉了却羞于面对的心理。我这么做,一来是因为自己真的喜欢陆老师,二来,也怕你有一天明白过来,会成了我最强大的竞争对手,并且打败我。”王纯摆弄着手里的饮料杯,一向淡然的脸上也多了几丝绯红,边说话边悄悄的朝四周扫视,似乎很怕被相熟的人遇到。

王纯的话让田蜜感到很惊讶,心里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感觉。

不喜欢一个人是一回事,而被人利用就不仅仅是“不喜欢”的问题了,田蜜看着王纯,忽然觉得特别的厌恶,甚至可以想象,在此之前的那些日子里,她是如何的独自一个人嘲笑着自己的愚蠢和迟钝。

田蜜一向算得上好脾气,却并不真的是个滥好人,她讨厌虚与委蛇,更讨厌被人利用,即便王纯现在貌似真诚的在向自己道歉。

“现在说这些,好像没有什么意义了吧?”田蜜面无表情的回答,“既然你和陆向东,你们,已经——”

“我们没有。”王纯看着田蜜,笑得有些凄凉,“他没有答应。”

第一卷 死神之手 第八十章 坦白

第八十章 坦白

“对不起,王法医,我本来不应该打断你,可是我对你和陆向东之间的事情,不想知道,也没有知道的必要,”田蜜示意王纯不要说下去,“我今天晚上还有别的事情,如果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这件事,那现在我知道了,可以走了么?”

“等等,”王纯拉住田蜜的手腕,阻止她起身离开,“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生我的气,等我把话全部说完你甚至可能会讨厌我,恨我,但是我今天既然把你叫了出来,就是豁出去了,你无论如何要听完再走。”

田蜜被她拉着不便起身,一则是碍于周围人多,不好挣脱,怕让王纯太过于难堪,另外还有王纯的这句话无形中也加深了她的好奇和疑惑。

王纯看她没有执意要走,略略松了一口气,歉意的对田蜜笑了笑:“谢谢你,田蜜,你很善良,对人缺少防备算计,这可能是因为你身边爱护你的人很多,被保护着,所以才能这么多年保持着原本的心性吧”

“想说我天真幼稚一根筋,你不妨直说,不用那么委婉。”田蜜冷着脸,不高兴的回答。

王纯摇摇头:“我没有那个意思,其实我是羡慕的,或者说甚至是嫉妒。如果我也能像你一样,那该多好事实上,别人眼里我很现实,很精明,这些可能被人当优点,可是我自己有时候却非常厌恶,一边厌恶,一边又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继续现实,继续精明。”

说到这里,她的笑容变得有些苦兮兮的:“很抱歉,我利用了你的单纯,不仅仅是抢在你意识到自己感情之前要你帮我追求陆老师,我还故意借着给陆老师买领带来刺激你。”

田蜜如坐针毡,虽然她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丢脸事,但是坐在“情敌”面前,听她总结自己的失败,这种感觉格外难堪。

“领带我看到了,挺好看,挂在他脖子上挺像那么回事儿的,你眼光不错。”田蜜语气微酸,板着脸说。

“你知道他为什么肯系那条领带么?还特意系着去了公安局?”王纯忽然问。

田蜜看着她,不知该如何应答。

王纯也没指望她给出什么答案,径自说下去:“他以为那个领带你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我给他的时候,说是因为你不好意思,所以托我给他,起初他也不信,我说如果不是你拜托我,我又怎么会知道他生日刚过的事呢,他这才将信将疑的收下。”

“他…那个领带不是你买给他的么?你为什么要撒这样的谎?”田蜜几乎傻眼了,完全不明白王纯这么做的意义。

王纯理了理垂在耳边的头发,抿了抿嘴:“两种目的吧,于陆老师而言,是一种试探,你也知道,他对我一直很排斥,对你却那么…不一样,所以我想试试,如果说这条领带是你送的,他会不会接受,如果接受的话,就说明,你对我而言,是个劲敌。”

田蜜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而对于你而言,则是一种打击,我坦白的告诉你,我送了他一条领带,如果他真的肯系上,看在你眼里,也会是另外一种意味。”王纯说完另外一种目的。

听完她的话,田蜜只觉得脊梁骨一阵一阵的凉风吹过,浑身的汗毛都快要竖起来了。

原来女人的心机可以这么深在此之前她从未见识过,现在看看,自己还真的是应了田阳平日里的玩笑话——枉为女人。

“我又没得罪过你你开口让我帮你,我都没有拒绝…”田蜜诧异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到底哪里招你恨啦?”

“没有,只不过是一种排除异己的自私本能吧。”王纯脸色也不大自然,毕竟很多事情,做是一回事,当着别人面承认,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田蜜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没有想到今天晚上被王纯找出来,竟然是听她的忏悔和坦白,虽然这样的结果比挑衅示威要乐观许多,但也同样让她不知道如何应对。

王纯说,等她说完自己会讨厌她甚至恨她,田蜜倒不这么认为,现在听完整件事情,她没有多严重的厌恶,倒是有些怕起她来了。

王纯看她不说话了,也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才又试探着开口:“陆老师是个聪明人,他很快就发现事情不是我说的那样,第二天就把领带还给了我。我原以为还有机会再接再厉,没想到,他直接就把我给淘汰出局了。”

“那天晚上,我们出去吃饭,本以为会是一顿浪漫晚餐,现在想想,我也是遇到感情就变得盲目,昏了头,否则不可能想不到,之前一直对我冷若冰霜的一个人,怎么会毫无征兆的突然友好热情起来了呢。”王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那天的晚饭,我们俩聊了很多,他让我看明白了,我们之间有多么不可能,怎么说呢,他看得太通透,我做人太现实,注定不可能走在一条路上。对他而言,最佳伴侣一定是单纯善良的。而我的另一半,可能也需要有点难得糊涂的精神。”

田蜜看着王纯,看着她脸上愧疚和难过交杂在一起的表情,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想到她利用自己的经过,田蜜会觉得心头气愤难耐,可是转念一想,她也不过是爱而不得,所以才心急如焚吧。

之前田阳也侧面向她提起过关于王纯的过去,也是个很不容易的人,凭着实力和精明,才能一路走过来,战胜许多更有背景的竞争对手,走到今天这一步。她或许是因为常胜,所以才畏惧失败,或者一直身处剧烈的竞争中,以至于习惯了去算计,去排除每一个可能的劲敌。

在这件事上,陆向东的冷漠,也刺激着王纯的好胜心,所以才会有了后来的那些。

想到这些,田蜜再看王纯的时候,虽然还是因为自己的被利用而生气,却倒也恨不起来她。

毕竟男未婚,女未嫁,追求也是情理之中,只不过王纯太过不择手段了一点,田蜜却也庆幸,王纯的段位也未必高到哪里去,这个世界上比她更善于玩弄手段的女人,一定多如牛毛。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在听了那么多之后,这个问题反而是她心中最大的疑问。

“我这么说,你或许不会相信,其实我从最初利用你的单纯时,心里就一直有内疚感存在,只不过是极力压制着,被自私自利的心占了上风。”王纯坦白的说,“那时候,有一点过意不去的念头冒出来,我就会对自己说,竞争都是残酷的,最终的胜利才是最最重要。结果,我栽了,栽在了自己的算计上面,这不知道算不算聪明反被聪明误。一旦失败了,能让我盲目的目标没有了,我反而更加后悔。”

王纯的表情有些落寞:“虽然我是个法医,是个唯物主义者,但是我也相信,如果做了太多亏心事,早晚会遭报应的。我说出来,不求你原谅我理解我,只求自己的道歉,能安抚自己的良心就好。”

“算了,计划失败,可能就是你最大的报应了。”田蜜讷讷的说,爱面子的不肯承认自己当时有多受打击,“对我来说,倒没什么大不了的。”

王纯对她露出感激的笑容,两个人相顾无言,默默的喝着各自的饮料。

周围用餐的人依旧很喧哗,田蜜又一次在心里面忍不住偷偷感慨自己和王纯的差距。

如果今天如她预料的那样,自己和王纯选了一个幽静的茶楼、咖啡馆,两个女人,对面而坐,表情僵硬,气场冷凝,就算是毫不知情的人,光凭视觉也一样可以判断出来——这俩女人之间没好事,而且搞不好是为了感情的事情出来谈判的。

这样一来免不了被异样的眼光包围。

现在身在嘈杂的快餐厅里,别说有没有人注意她们俩,就算谁想偷听,估计都不大容易。

“其实…”王纯迟疑着开口,“我想告诉你,如果你真的喜欢陆向东的话,最好坚持,不要放弃。”

“你什么意思?”田蜜脸颊有点发烧,不自在的问。

“很多事情,旁观者清,我对于你们两个而言,是局外人,所以才能在你还没有看清楚自己的心意之前就察觉,所以同样,我看陆向东也是一样的效果,虽然他显然比你更会掩饰隐藏。”王纯苦涩的笑着,“我不敢说他一定喜欢你,但你对他而言,和别的女人比,一定不大一样。”

说完这话,她又叹了口气:“你别说,我也算是遭报应了,当初我故意要你帮我追求他那时候,你心里的酸涩,我现在可是品尝的很彻底了。”

田蜜不知如何应答,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干脆岔开话题:“今天我们吃饭给安长埔饯行,我得赶过去,你…要是想来的话,也欢迎。”

“他在么?”王纯问,见田蜜点了头便说,“那我就不去了,虽然那天我们谈的很平和,但是被人揭穿了之后,那种赤luo裸的罪恶感,让我实在没什么颜面见到他,不如不见的好。”

第八十一章 遇袭

和王纯结束短暂的见面,田蜜匆匆赶去安长埔的饯行晚餐时其他人已经都聚齐了,一群人凑在一起,免不了嘻嘻哈哈的互开玩笑,气氛相当热烈。

大伙儿不约而同的不去提离愁别绪,就好像这是一次普普通通的工作聚餐一样。

田蜜自然也不例外,虽然偶尔会时不时的回想起王纯的话,会偷空悄悄的朝陆向东看两眼,大多数时候,还是把注意力放在周遭的人,和晚餐的主角安长埔身上的。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热闹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聚餐散场的时候,几个男人都有些不舍的拍着安长埔的肩,一切尽在不言中,田蜜也想对安长埔说几句话,却觉得心里酸酸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倒是安长埔,一本正经的伸出手,和她握了握,看一眼不远处站着的陆向东,一语双关的说:“要加油啊”

“你也一样,”田蜜忍着酸涩,和他开着玩笑,“可不行入赘了非洲哪个酋长家做女婿,不回来呀”

安长埔笑着点点头,拍拍田蜜的脑袋,转去和别人说话,陆向东在一旁看了看田蜜,什么也没说。

结束聚会回家后的整个晚上,田蜜都被一种复杂的情绪纠缠着,时而想起王纯的话,心里感慨上一阵子,又会忽然想起陆向东,惹来一阵心跳加快,当然,还有安长埔的突然离开,也让她觉得十分不适应。

这种乱哄哄的心绪,在一夜多梦的睡眠之后,稍微平复了一点点,只是在踏进重案组大门的时候,看到安长埔原本的办公桌被整理一空,会又忍不住叹上一口气。

“别唉声叹气的,丫头,他又不是上刑场”田阳怎么会不明白妹妹的叹息代表着什么,“一年很快就过,等他再回来,咱们就得刮目相看了而且,今天咱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田蜜点点头,收起多愁善感,着手开始一天的工作。

田阳说的没错,这一天的确很忙碌,早晨上班没多久,窦秋明就如约来了,田阳和他谈了很久,他终于承认自己在韩青的那个问题上撒了谎,而撒谎的原因也如同陆向东推测的一样,自尊心使然。

正巧这个过程中,一份检验报告送到重案组,证明在朱娜肚子里发现的安眠药成分,与在她家中发现的一瓶安眠药相一致。

而窦秋明在田阳的询问中也承认,朱娜曾经有一度存在睡眠障碍,经常一夜一夜的失眠,但他对家中有安眠药表示不知情。

另外一个好消息是周小月的电脑恢复工作也快要成功,用不了多久,她电脑中的信息就能够被恢复,那个神秘网友就会浮出水面了。

在窦秋明否认自己知道家中有安眠药这件事之后,田阳继续和他交谈,田蜜火速对这件事进行了一番调查,非常轻易的就查到,窦秋明不但对安眠药知情,甚至家里的安眠药也是经由他的手获得的。

这一点,窦秋明在C市某医院工作的同学可以提供证明。

事实摆在面前,窦秋明也没有办法继续否认,他叹了口气,不满的撇了撇嘴:“你们这些警察到底什么意思嘛虽然我和朱娜正打算解除婚约,但好歹也是相处多年的情侣,做生意的人都知道说一句买卖不成仁义在,我们俩就算做不成夫妻,我也不至于对她下那个毒手,更别说其他三个人了,我一个都不认识没见过你们干嘛把我当杀人犯一样调查?”

“因为我们不能放过每一个有作案嫌疑的人。”田阳一句驳回了窦秋明所有抗议,“说吧,为什么在安眠药的事情上说谎?”

窦秋明的答案更加简单:“还能为什么?怕惹上官司呗你们突然问起朱娜的睡眠问题,我当然会联想到安眠药了那药是我托人给她买的,如果我说了,谁知道你们会不会把我当成是凶手我这个身份够尴尬的了,不想惹更多麻烦”

“你现在撒谎被戳穿,就不可疑了么?”田阳反问。

窦秋明没精打采的摇摇头:“反正我没做什么坏事,说谎的事我错了,我可以道歉。”

最终,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窦秋明爽快的答应了提取DNA做比对的要求。

把他的事情处理完,和窦秋明约定好暂时不离开C市之后,田阳送他离开公安局。

忙碌告一段落,田阳和窦秋明一起离开,办公室里剩下田蜜和陆向东,静悄悄的办公室里,除了时钟滴答之外,没有其他声音,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沉闷又有些暧昧。

“昨晚…”田蜜犹豫再三,觉得应该和陆向东谈谈。

陆向东却在她刚开口的时候,摇了摇头:“你不用跟我说昨天你和王纯之间的事情,我能够预料,但是没有兴趣知道细节。”

“哦。”田蜜刚刚鼓起的勇气,被他这一句话给浇熄,闷闷的应了一声。

“希望你再接再厉,继续做你的滥好人,继续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陆向东不快的瞥她一眼,“不是所有人都会良心发现的去给你一个交代。”

田蜜无言以对,虽然他的话有点刻薄,却又不失为事实。

“那个…案子的事,你怎么看?”不想再继续那个尴尬的话题,田蜜打了个岔,绕到案子上。

“暂时还不好说,需要等一等。”陆向东有所保留的回答。

索性田蜜正处于心里烦乱的时候,并没有留意到他话里的意思,只当他也是没有什么观点,和自己一样。

“我隐隐约约有了一点判断,但是却又没有足够的证据去支撑,”田蜜苦恼的托着腮,叹了口气,“要是我们也能像欧美查案那样该有多好,做有罪推定,把觉得有嫌疑的人先抓进来,然后确定没有足够证据支持再放人总好过现在这样,明明怀疑谁,却又不能把他当做真正的嫌疑人那样去取证。”

“不要做没有意义的设想。”

“那怎么才算有意义呢?要不然,干脆我也化上妆,穿着粉红色的衣服,出去当诱饵,引凶手再次出手算了”田蜜脑子里忽然冒出了这个疯狂的念头,“抓个现行这样一来,就有理由深入取证啦”

“幼稚。”陆向东对她的想法嗤之以鼻,“粉色衣服,棕色长发这些特征,都是基于朱娜出现的,现在作为核心人物的朱娜死了,凶手会不会继续作案还不可确定,即便他会再次作案,也一定会事先选定新的目标,对具有新特征的女性下手。即使你现在从头到尾穿的像一块粉红棉花糖一样,也未必能够引起凶手的兴趣了。”

“好不容易查出朱娜胃里残留的安眠药和她家中窦秋明所买的成分一致,偏偏那种安眠药又是最普通最常见的一种,不足以证明一定来源于她家中的那瓶。”田蜜有些烦躁,“现在我有一种真相就在面前,却隔着一层玻璃,怎么都碰不到的感觉”

“与其像一只没头苍蝇一样乱冲乱撞,倒不如安安静静的等着。”陆向东倒是气定神闲。

“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开窗的时候”

田蜜狐疑的看了看他,不知道他肚子里又藏了什么事,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多问。

到了下午,临近下班的时候,忽然又送来了几分报告,田蜜和田阳都有些意外,赶忙传阅了一遍,不由得大为振奋,待到这种兴奋劲儿过去,才意识到这些化验报告是哪里来的。

“不是我们,也不可能是安长埔——如果是他的话,昨天一定会交代给我们。是你吧?你什么时候把东西送去的?你不是局里的工作人员,他们为什么会收?”田蜜迫不及待的问。

“我说是你让我去送的。”陆向东没否认。

“你为什么不早点说?”田蜜有点责怪他的先斩后奏。

“有区别么?在拿到结果之前,这样的行为没有半点意义,只有最终的鉴定结果才能起决定作用。”陆向东满身是理。

田蜜知道自己辩不过他,又把手头的资料扫了一遍,问田阳:“打算行动么?”

“不急,”田阳考虑了一下,“以你所说的情况来看,这个人还没有被惊动,那我们不妨稍微等待一下,等周小月的电脑修好了,我们就可以行动了。”

有了收获之后,田蜜的情绪大为好转,甚至有些亢奋,想到就快要到收网的时候,她忍不住有些心跳加速,迫不及待。

晚上,田阳被程峰临时叫去帮忙处理其他地方,田蜜一个人回家,吃完晚饭,一个人回房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案子的事。

快十点的时候,她的手机忽然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接起来,是窦秋明。

“田警官救命啊你们得保护我啊有人要害我”窦秋明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惊恐万分。

田蜜一下子坐起身来:“窦秋明,你别紧张,慢慢说,怎么回事?”

“我很怕你们快点来谁来都行有人刚才打电话给我,说要我的命”窦秋明没有因为田蜜的安抚而有丝毫镇定下来的意思。

“你在哪儿?”田蜜问。

窦秋明说出了一个小旅馆的名字。

“等着,我这就过去。”

田蜜答应了,迅速穿好衣服出了门,她本想打电话给田阳,考虑到他有事在身,窦秋明很可能只不过是精神紧张而已,就放弃了这个念头,把电话打给了陆向东,那边没有人接,不知道他在忙什么,没办法,田蜜在出租车上发了个短信给他,告诉他自己的去向。

车子到达目的地,因为旅馆在一条胡同里,车子进不去,田蜜只得下车改成步行。

她朝胡同里面走去,没有路灯的胡同显得格外黑,看不清脚下的路,田蜜不得不仔细的看着脚下,一面不小心踩到冰摔倒。

忽然,她感到身后突然多了个人,还未等转过头去,脑后传来一阵痛感,田蜜眼前一黑,失去了直觉。

第八十二章 落网

渐渐恢复意识之后,田蜜发觉自己蜷缩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呼吸有些困难,双手双脚被束缚着,只能凭借着颠簸,汽油味,以及发动机的轰响判断出,自己是在一辆行驶中的汽车上。

她记起来,自己是在去找窦秋明的路上,马上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被人偷袭了。

努力睁开眼睛,很黑,什么也看不见,田蜜努力动一动身子,后脑传来的痛觉让她忍不住轻哼出声。

呼吸不畅,这似乎不仅仅是因为身处于一个狭小幽闭空间中的缘故,虽然看不见,摸不到,但田蜜却能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什么东西扼着,力度不大,却让她只能一小口一小口的微弱吸气,稍微用力呼吸,就会引发剧烈的咳嗽,让自己更加陷入缺氧的境地。

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之后,她仔细的观察着自己周围,判断现在身处的位置应该是车子的后备厢。

有了这个判断之后,田蜜努力的判断出尾灯的大概位置,试图踢碎尾灯,以向车外的其他路人、车辆求救,然而她的双脚脚踝被紧紧的绑住,几番尝试,除了让她呼吸困难之外,并没有取得任何效果。

但经由这番尝试,她意识到捆着自己的到底是什么——自锁型塑料绑带。

只有这东西才会绑的如此紧实,又丝毫没有弹性和挣脱的余地。

该怎么办?田蜜心里头也一阵慌乱,更多的是懊恼。

作为一名警务人员,竟然不小心着了犯罪人的道儿现在如果无法自救,唯一的希望就是陆向东看到自己的短信之后,能够联系程峰、田阳他们。

可是,他们就算得到消息,赶到自己遭人偷袭的地方,等到找出线索,顺藤摸瓜找过来的时候,自己是不是还能活着?

看来,只能尽量努力,要么设法求救,要么尽力拖延时间,为自己争取得救的机会。

车子一直匀速行驶,田蜜看不到外面,也不知道自己昏过去了多久,只能根据路况和停车的次数判断,这辆车正由市中心向郊外驶去。

她又试了几次,感觉车尾灯似乎有些松动,于是缓了几口气,继续用力,终于踢碎了尾灯罩,露出一个小洞,有一些昏暗的光线隐隐透进来,同时也带来了外面冰冷的空气。

这一丝新鲜空气给田蜜带来了莫大的希望,她努力挪动身子,把一只脚的脚尖顺着小洞伸出去,不停的动。

虽然不知道现在车子行驶到了什么地方,周围还有没有其他车辆或者行人,但她还是希望能有一丝机会,被人发现这辆车子的后备箱里有个大活人。

又过了不知多久,车子忽然剧烈的颠簸起来,田蜜在后备厢中被晃得不停碰到旁边,有几下甚至撞到后脑的伤处,疼得她几乎快留下眼泪来,她死死的咬紧牙关忍住,因为明白此刻最需要的是坚强和镇定,而不是脆弱慌乱。

终于,汽车在一阵颠簸之后,渐渐停了下来,发动机的轰鸣骤然停止,四周更加安静起来。

田蜜的心也随之一沉——最危险的时候,已经到了。

开车门,关车门,脚步声,接着,后备厢猛然被打开,一大团冷空气扑面而来,田蜜的脖子被绑带勒着,虽然不至于窒息,却也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一双男人的手伸过来,把她从后备厢里提了起来,连拽带拖的拉出车外,丢在地上。

四周很黑,从屁股下面凸凹不平的触觉,田蜜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身在郊外了,她微微抬起头,发现自己面朝着的方向,远远的能看到一条公路,只可惜,公路上没有灯,四处静悄悄的,也没有车辆经过。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行人是比车辆更不现实的幻想。

田蜜想抬头看看面前的人,刚抬起一点,脖子就被塑料绑带勒住,她只好把身体向后倾斜,以便达到仰视的效果。

面前站着的人果然不出所料。

杨远帆站着田蜜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带着一脸诡异的笑容,他从头到家一身黑衣黑裤,戴着黑手套的手里拿着一把美工刀,手指不断的把锋利的刀片推出来又拉回去,发出嗒嗒嗒的声音,在这空旷寂静的郊外,格外清晰。

“你醒过来的速度还真不慢,”他慢条斯理的对田蜜说,嘴角噙着笑,原本还算端正的一张脸,此刻却好像豺狼魔鬼一样令人心惊胆寒,“女警花的抗击打能力比一般女人强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