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昏黄茫茫,远处关闭店铺的声音像是声声叹息。

“俊霆,我胖了没有?”

汪芷的嘴角弯了起来。“我真胖了也不许嫌我。”

不对。

连酒精都/麻/醉不了的真相。

其实她和何俊霆已经离婚了。

“悔教夫婿觅封侯!”

趴在钟柏洪怀里的汪芷含含糊糊地说着,不是不难过不是不伤心,只不过两人在撕破面孔的时候把曾经相爱的事情抛在了脑后,也让她一时忘记了也要流泪去祭奠自己和何俊霆逝去的婚约。

可是遗忘没有真的遗忘,它只是已经成了一道伤,看似已经伤好,但是只要一碰触,受伤的记忆仍然让人感到痛彻心扉。

她是个女人,不喜身陷迷雾还滥痴情,可是梦里却一再演绎离恨天外再续离情。

她是个女子,早就知道人性凉薄,人生苦短,等不到海枯石烂就不能枯等,可是心里却有一小块方拙劣的隐藏着自己的既蠢且愚的想法。

“你还是睡吧,睡醒了明天就是新的一天。”

“好,我还要睡,因为我太累了!”累得让她都忘了自己对失败的婚姻其实也是难过的。

只是三千情丝己断,何来的情史绵延,虚幻的境界都骗不了自己,当年那位在机场陪着自己看离人远去的飞机的男子早已经忘记了在自己身上投射的凝视,已经和他人发誓在天比翼,在地愿作连理枝。

眼泪从汪芷紧闭的眼角流出,大家还是住在同一座城市,却己恍若隔了一条天河,相遇不相见不相亲,老死不相往来。

晦涩的命运让她终于懂了今晚冷月葬花魂。

她也只能在别人的怀里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钟柏洪是被汪芷的尖叫声吓醒的。

天地良心,两室一厅,他睡自己的房间,她也睡自己的房间,大家规矩的不能再规矩。

可是她的尖叫声还是持续不断地响。

钟柏洪把蒙在脸上的被子拉下,穿着鞋子开了门。

只见汪芷扯着自己的头发大喊道。“我昨天晚上干什么了,为什么醒来的时候一身酒味?”说完后自己又闻了一下袖子和身上的衣服。“呕!臭死了,我居然这个样子睡了一晚上,我肯定是撞邪了。”

说完后有点紧张地看着钟柏洪。

她对昨晚的记忆虽然有些模糊,但是依稀知道自己是做了蠢事,而且还被钟柏洪给旁观了。

钟柏洪倚在门口看她,还顺便打了个呵欠。“你是撞邪了,昨天晚上喝醉酒后死活要在街上跳舞,也不想想你当年在学校表演跳舞的时候,裤子跳的开裂,鞋子飞到天上,头发能吃进嘴巴里,你酒壮人胆敢当众出丑,我那时是不想管你,但是你拉着我说我腿长能当钢管,当场就要跳钢管舞,要不然,我就把你出丑的样子拍下来让你今天欣赏一下你昨晚跳僵尸舞的丑样。”

他说完后,直接关上门了,避免了一场腥风血雨。

汪芷继续在门外挠门。“钟柏洪,你有本事嘲笑我,有本事开门让我进去!”

钟柏洪脱了鞋子上/床。“你妈今天过来,如果让她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一身的烤肉味,拍点葱姜蒜下去就能炒成一道著名的干煸四季豆,你确认要让你妈看见你一脸的糊样吗?”

啊!外面传来汪芷的惨叫声,然后世界清净了。

钟柏洪舒服地拉上被子继续睡。

汪芷在浴室里一边拿着花洒洗涮涮一边从洗发瓶里面按出一坨洗发水放在头发里洗头发,头上身上的水滴滴答答地留进了她脚下面正在踩的洗衣盆里,对,是的,她就是那么节约的一个人,洗澡水和洗头水通通不能浪费,希望钟柏洪不要太感激她,反正最后的时候,她会把他的衣服装作刚从洗衣机拿出来的样子再晾上去。

清晨的阳光真是美好,两人各自活得清采。

等钟柏洪被叫醒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中午。

因为肚子很饿,汪芷索性叫了外卖的披萨。

当钟柏洪洗漱完出来的时候,披萨鸡翼沙拉都摆在桌上,但是汪芷没有吃多少,因为她在网上去抢购东西。

“你不吃吗?”

“不吃,我得赶在我妈过来之前把东西买了,省得她说我败家。”

“哦!”钟柏洪先是喝一大杯温水后拿叉子叉了一块鸡翼装作不经意地问她。“据说在光棍节的时候,网上购物的人多的不得了,有快递公司的员工因为太累,所以猝死了。”

“是啊!”汪芷的右手还在按鼠标。

“原来你知道啊,其实啊,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

钟柏洪说完后左手鸡翼,右手披萨走人。

留下汪芷呆呆地对着电脑,然后右手怎么也不敢再动鼠标了。

良久,她暴跳如雷地跳了起来。“钟柏洪!----”

汪芷刚刚想要发起大战,好巧不巧,门外有人按门铃了。

是黄惠清来了。

汪芷连忙调整了一下脸部的表情,装作很贤良淑德的样子出去开了门。

“妈,你来了!”

一打开门果然是老妈驾到!

汪芷连忙以高规格低姿态的标准迎了太后进来。

但是太后一进来房子后,汪芷的脸就拉了下来对着门口跟着妈来的汪森道。“汪森,你来干吗?”

汪家的食物链,年纪小的永远在底层。

汪森嬉皮笑脸地挤了进来道。“我是妈雪亮的眼睛,能扫除一切牛/鬼/蛇/神的伪装。”

“哼,你是想看车是不是坏的不能开了吧!”

汪芷冷哼一声后,突然惨叫了起来。“妈妈妈,你干吗?”

她想动但又不动老妈的手。

只好一边随着她的手移动一边道。“妈你重男轻女,弟弟笑的那么可恶,你都不动他,我笑得美貌如花,你就揪我耳朵。”

“你还敢说,车子是不是被你撞坏了?”

黄惠清那个生气。

儿子是个路痴就算了,连女儿都是个破坏王。

“误会,误会,是你儿子耳朵有问题,他听错了!”汪芷一听这个马上就理直气壮了。“不信你下去看看。”

黄惠清一听有道理便放开了自己的手。

“走!”

“好咧!妈,咱们一块走。”

汪森欢脱地在前面带路,冷不防他的耳朵被他姐给揪住了。“让你乱说话。让你乱传话。”

“姐姐姐,你放手!妈,救我!”

黄惠清不说话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地从他们姐弟的身边经过。

反正这两姐弟吵归吵闹归闹但很快就会和好,倒是她,如果帮了儿子,女儿就会喷她,如果帮了女儿,儿子就会摆脸色,所以做母亲难,做一个有儿子女儿又不能偏心的母亲更难。

正在她刚要踏出门口的时候突然想到了未来的女婿也在。

“柏柏洪呢?”

作死了,黄惠清的脸色尴尬无以复加,刚刚的泼妇样被未来女婿看见了,他会不会以为“上梁不正下梁歪。”

“我在厨房里吃披萨,阿姨怎么了?”一直坐在客厅一直被黄惠清当成浮云的钟柏洪睁着眼睛说瞎话。

“哦哦,我们要下去看车,你要一起吗?”黄惠清松了一口气。

“不用了!”钟柏洪的识相,超乎黄惠清的想象。“我有事情要打电话。”

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就不会影响黄惠清的身手。

钟柏洪有预感,无论车子好或坏,黄惠清都会找到理由去揍汪芷,对于这种家庭悲剧,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的,所以只好来个眼不看为净。

第22章 老干妈

钟柏洪的预感是正确的。

黄惠清到了楼下的停车场看见光亮如新的汽车后,完全不顾停车场里的人来人往。突然双手一伸,分别扯住了女儿和儿子的耳朵。

“妈,你又干吗了?车子不是没事吗?”汪芷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她妈老是跟她耳朵过不去。

汪森更委屈,车子没坏,这不是皆大欢喜的事吗?为什么他老妈还要发火。“妈,你揪姐的就算了,为什么要拉我下水?妈,你重女轻男。明明是不关我的事。”

“都给我闭嘴!”黄惠清狮吼了一声。“你们这两个混蛋,幸好车子是好的,但你们能保证以后不碰它吗?”

话说,亲生就是亲生的,在亲妈面前一点都不作假,汪芷和汪森齐齐地摇了一下头。

这是让他们的妈有个心理准备,先把好车先看成坏车,等他们真把车再撞了或弄坏了,亲妈就会预先有心理准备。

“你们现在知道我揪你们的耳朵不冤吧!”黄惠清不知道该称赞他们诚实,还是想骂醒他们‘有时候,善意的谎言也是很有必要存在的。’

“我错了,妈!”

“妈,我错了!”

两姐弟齐声求饶认错的声音很快,但是脸上的态度不改。

他们都是好孩子,一般情况下都不说谎。

反正车子是一定要碰的。

不让他们碰,除非没有车子。

这种明显的态度没把黄惠清给气死,还不如直接跟她顶嘴算了。

虽然无奈地放开了他们的耳朵,但是惩罚还是要有的。

“呆会你们一起上去,给我抄一千遍‘我以后不敢动车了。’。”

黄惠清心塞啊,这儿子女儿长大成人了,体罚是不成了,只好罚抄了。

可是这两姐弟不干。“一千遍太多了,五百遍不行吗?”

“行啊,如果你们两个人愿意做二百五的话。”

黄惠清做了这两人多年的娘,当然知道他们的死穴所在。

可是她还是低估了这两人的厚脸皮。

“二百五就二百五,妈要不让我们两姐弟合抄十三遍吧!反正你儿子(你女儿)不介意做十三点。”

黄惠清还未来得及骂他们呢。

汪芷和汪森已经互相吵了起来了。

汪芷是老大,说话难免霸气些。“谁做十三点,谁爱做谁做去。”

“十三点说得就是你。”汪森像黄惠清从来就不是吃亏的主。

黄惠清看着这两姐弟猫争狗斗似的互挠真是头痛死了。

面前这两欠打忘吃药的脸皮巨厚无比大脑缺根弦的超级逗比都是她生的吗?

能不能塞回肚子再回炉重造?

可惜不可能。

“滚滚滚,都回去每人抄一千遍,抄不完,汪森你别回家了。还有你汪芷,抄不完,你也别回家找便宜了。”

当妈的还是要有威严。

刚一说完,这两姐弟不止和好如初,并且凑在一块当面就吐糟老妈。

“做妈就了不起啊,我以后还做人奶奶呢!以后我儿子敢罚我孙女,我就双倍罚他。像当年的干奶奶一样。”

“哼!我以后做人爷爷,以后只要我儿子敢罚我孙子,我也像当年的干奶奶一样批他没商量”

听得这两人说得越来越没有边际了。

黄惠清连忙赶了这两人上去罚抄字。“再吵,我让你爸过来收拾你们。”

汪大同无论是狮吼功的功力还是气场方面比起亲亲老婆还是更胜一筹的。

汪芷汪森这才闭嘴,等他们上去后,黄惠清连忙打电话给老公。

汪大同正好在自己的公司里头,准备呆会去打几个熟食去女儿家,一家人顺便在女儿家吃晚饭。

此时正好接到妻子的电话。“你也别走了,要吃什么,我呆会打包过去。”

“哎哟,我现在哪里有心情吃饭,你的一对儿女,真是讨厌死了。”黄惠清分不清是该庆幸还是觉得愤怒。“他们感情太好了,不过是罚他们抄字,这两人就可以一齐造反了,幸好有你做后台,要不然,我可招架不住。”

“亏你从前还死拦着我不给收拾他们。”汪大同是传统的男人,信奉的是孩子不收拾就容易皮痒。

“那时候有你干妈做他们的后台呢,你以为我不想啊!”黄惠清一说起这事就委屈了,丈夫幼年身体不好认了个干妈,结果身体就好了,他那干妈就神气了,一直不让他们夫妻揍孩子,说是揍孩子的话,以后孩子会揍他们的孙子,丈夫在哪都是一幅大男人的模样,偏偏在他干妈面

前就乖的跟小绵羊似的,一句话都不敢反驳。“还不是你干妈的话。”

一提到这种话题,汪大同也是深恨,干妈宠孩子不是一般二般的宠,简直连一根小指头都不会碰孩子,她不碰就算了,也不准他们碰。

在两夫妻光打雷不下雨的情况下,结果把那两个小混蛋惯得虽然表面一幅乖巧懂事的样子,但是嘴皮子却很利索,一句话能把人给噎死,跟干妈的德性一模一样。

说完了儿女,黄惠清又说起了老公给未来女婿开的车。“老公,晚上回家你也提醒一下我,给干妈烧烧香吧,幸好有她老人家保估,让你女儿撞了车后,车子还新的跟刚买回来的一样。”

话说,儿子在讲电话的时候,明明就说过车给撞了,所以这车不可能不被撞,唯一能解释的就是,未来的女婿在里面做了手脚。

如果不是老干妈在天之灵的保佑,她也想不出什么理由来解释女儿的运气了。

“是要给干妈烧香,不过也得给你未来的女婿烧烧香。”汪大同听老婆一说也马上就知道了根源。

一说起这个,黄惠清就发愁了。“女儿蠢成这样,以后未来女婿会不会嫌弃她?”

“你都嫌弃她,何况是别人。”汪大同今天本来是满心欢喜的,但是到了现在都高兴不起来了。“我当初看他就觉着他不错,哪怕他是民工,本来想着他这样的样貌,现在落难咱家正好可以帮扶他,以后他念情,就会对女儿好,但是现在事情看起来没那么简单,别说你了,我心里也在打鼓呢。”

两夫妻在电话里这么一说就一齐哀声叹气了起来。

再说楼上。

汪芷和汪森正在拿着两支笔同时写字,写字的纸下面还放着复写纸。

“姐!我不想写啦!!!”汪森是用惯电脑的人,哪里耐烦这么一笔一笔的写字。

再说了,汪森还有自己的小算盘呢,以前姐家里还有一位名正言顺的姐夫在,他不方便蹭住,但是现在不同了,现在这位未来的姐夫可是识趣的很。“不如我在姐这里住几天行不行?”

“别吵我!”汪芷为人比较现实。“我这里只有两房一厅,你不想回家,只能委屈你睡客厅,你愿意的话就不用抄了。”

“姐!”

“滚!”

一听到老姐的回应,汪森不干了。“我可是你亲弟弟,你就这么无情无义的对待我。”

汪芷把笔往桌上一拍。“我怎么就无情无义了,你在家有妈管着你还好,如果让你在外面住,哼!你能把日子过得像歌一样,时而不靠谱,时而不着调。带累还不是我。”

论口齿的伶俐,汪森从小到大没有赢过汪芷。

汪森咬牙继续再抄他的字。

可是抄了没一会。

他又开始叫唤了。“罚抄都抄的我没动力了,我要吃烤鱼火锅炒年糕煎鱿鱼酸辣粉孜然羊排蛋挞小笼包鸡柳鸡排大闸蟹……啊!姐,你又打我。”

收回手的汪芷继续低头抄她的字,本来都不饿的,被她弟叫得快要饿死了。“快抄,等你抄好后,我给你煮泡面,要什么味有什么味,无论是炖鸡红烧牛肉还是海鲜,我通通都可以满足你的愿望。”

“姐夫!!!”求姐不行,未来姐夫总行了吧!

钟柏洪条件反射地抬起了头。“什么事?”

“救我!唔!!!姐,你捂我嘴干吗?”

“他不是你姐夫,他是我朋友,你懂吗是朋友。”汪芷说得气急败坏。

钟柏洪啧了一声。“你知道禅宗六祖惠能大师的话吗?‘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如果不是你心里老想着这事,你会介意你弟的称呼吗?而称呼只是一个称呼,又没有别的用处,除非你有别的想法。”

汪芷的脸都扭曲了,手一伸,本来她只是想做个样子,表示自己很威猛,可是钟柏洪配合地让自己的脖子给她拉住,顿时让她骑虎难下。“女施主你辩不过是不是想硬来了?不过我佛慈悲,你要扯我衣服或者是裤子都随便!”

“啊!!!”汪芷像是被天降五行山压倒的孙悟空,抓狂!

这真是,你有伶牙俐齿的神器,我有无赖不要脸,完美地hold住你的怒点冷点愤怒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