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听见陆程禹道:“雨小了些,走吧,”说罢,护着她往外走,涂苒脱了鞋子,学他赤脚踩在地上,两人一路小跑,待走得远了,涂苒才忍不住笑出声来,陆程禹看了她一眼,不咸不淡的开口:“笑什么,二十出头的小兔崽子,地上爬的能看成水里游的天上飞的,何况是衣衫不整的,人不看白不看。”

涂苒怒瞪他,忽而又笑:“我哪里是笑人家,我笑一个老头子,外强中干。”

陆程禹不说话,拽着她往前走,等两人回到住所,关上门,就把她按在门上,捏着她的下巴磕,热气喷在她脸上:“笑啊,怎么不笑了?”

涂苒有些呼吸不畅,忙道:“我乱说的,你怎么会是纸老虎呢。就算是,有个地方也必定不是纸做的。”

他一听就乐了,低低笑着,伸手拍拍她的脸:“才淋了雨,赶紧把湿衣服脱了,不然会感冒,”说罢更欺身上来,剥去她身上的衣物犹如在做饭时剥一棵葱,末了只剩了白生生嫩油油的一株。他抱起她扔进浴缸,拧开了热水,单单说了一个字:“洗。”

涂苒脸上发热浑身发烫,唰的一下拉上浴帘,瞪神眼瞅着外面,却见人影一晃,他走了出去。她暗自松了口气,又愣了一会儿神,这才拿起花洒慢慢冲刷。正是晕晕乎乎的当口,冷不防看见浴帘再次被人利落的打开,陆程禹闲暇的靠着一旁的墙壁,手里握着罐啤酒,微眯了眼瞧她。他端起易拉罐,灌了口酒,暗哑了嗓子:“洗,我想看。”

涂苒的心怦怦的跳,慌忙中只用毛巾半掩住自己,热水冲刷下来,她望进他眼中,那双瞳仁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跳跃,像火又像水,既炙热烫人又冰冷蚀骨,那双眼直直看着她,与其说满载了欲~望不如说是清心寡欲,似乎眼前并无一物,而他只是静默出神。

她不由自主,深深呼吸,又被四周温暖湿气围困,于是稍稍侧过去,慢慢往身上浇着热水。

他说:“转过来,”语调竟似不带丝毫的情感。

她没动,胸前骤然袭来一股冰凉,让人不禁寒颤,转身去看,却见他拿着啤酒罐扬在半空,唇角微挑,笑得轻佻。

她忽然觉得那笑容另有含义,也许和自己内心的期望恰恰背道而驰,她在混沌中想预知未来,只可惜理智和思绪在浴室里,腾腾的雾气中融化,一同虚无缥缈。她看见男人的手指捏着易拉罐微微一顿,随即将它搁在盥洗台上,易拉罐上的一隅陷下,他跨入浴缸。

他默不作声,将她的手搁在自己腰胯间的皮带扣上,低头,扶着她的后脑勺,含住她的唇,凉丝丝的酒水被注入其中,缓缓淹没她快要燃烧殆尽的心脏。

她替他解开皮带,轻巧柔和,衣物落下,两人在温暖的水流中紧贴着纠缠一处,然后又湿淋淋的一同折腾到床上。

涂苒觉得自己像是一片树叶,上一秒还在顶端树梢战栗,下一刻就随着风,不住旋转着绵软的飘落,不能自己,有什么东西在血脉里奔腾流窜,轻一口重一口四处啃噬,最后,那些伤口点点绽放,血液,仿佛在生命的尾端终于喷薄而出,尽致淋漓。

那人热烈而坚实的身体忽然紧绷,蓄势待发,她猛然从他的气息里拽回悠然一丝清明,抬手酥软的撑着他的胸膛,哑声道:“你忘了什么?”

他压抑的低声喘息,抬起头居高临下的看她,浓眉微锁,薄唇紧抿,思索一瞬而过。

俯下身,对她轻轻耳语:“要个孩子吧。”

9月25、27

擦,这章写的,脑细胞死了大半,本来就不多。我在家抓耳挠腮写了两晚上,才折腾出来。尽量没有敏感词汇,不然会被锁文啦…

看在我折腾的只剩半条命的份上,请各位高抬贵手多多留言,是好是坏都写一些吧。

变故(一)

“如何?”他伸手拍拍女人丰腴挺翘的臀部,说话间,已从她的躯体之上剥离而去。

涂苒闭着眼,将脸埋在枕头里,没说话。身上的重量和火热忽然消失,只余下粘湿的汗水,分不出是他的还是自己的。枕头上略有些湿润,那是她先前忍不住低泣时留下的印记。她却想起他先前说那句话,心里便有些期盼,大约他是真想要个孩子,她的孩子。雨后的风从大开的落地窗吹入,渐渐干了汗渍,身上凉意顿起,脑袋也清醒数分,便开始细细回忆他那时的神情,隐忍的,迫不及待的,或者无所谓的…

她稍微动了动,依然手酸腿乏,慢慢的从旁边摸索了被单搭在身上,耳边听见陆程禹问:“还算完美吗?”

“什么?”她尚未回神。

那人贴得更近了些:“你要的礼物还算完美么?”

“一般,”她闷声答。

他一把掐住她的腰,手上加了些力道:“一般?就能叫得那么大声?还水漫金山…”

她痛痒交加,连忙“嗯嗯”了数下,却不好意思说出口。

陆程禹哂然一笑,放过她,下床,扯了条浴巾随意围在腰间,然后拾起床头柜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纸烟咬在齿间,拿起打火机点燃了,说:“用了百分之五十的功力。”

她侧脸看着他:“牛在天上飞,百分之百的功力是什么样的?”

他站在床边,臂膀垂下,手指从她的颈项,经过脊椎,蜿蜒而下,羽毛一般若有似无的滑落,轻轻道:“会弄伤你。”

身体轻微颤抖,她忍不住哼了一声,用被单把自己裹紧了些。

他低声笑着,笑声却被一声大过一声的手机短信提示音所掩盖。涂苒仍是歪在床上,不去看也能知道,他拿了手机去到阳台外面。雨已经停了,太阳西斜,阳光清淡无力,透过云层洒落,栏杆上附着透亮的水珠,不时滴答作响。

她慢慢起身,穿上浴衣,回头瞧了眼窗外,陆程禹坐在窗旁的长椅上,指头点着手机键盘,嘴里咬着纸烟,薄烟飘散,灰烬积了长长一截,横支着未曾掉落。

她到厨房打开冰箱,找了点黄油和土司片,抹匀了,用微波炉热了两杯牛奶。打了一分多钟,牛奶尚是温凉,又重新放进去,她习惯喝稍微烫嘴些的,等到上面飘了层奶皮,这才拿出来。之后,她把这些放进托盘,端去阳台,搁在外面的圆桌上,自己又拿了片面包趴在栏杆上一边细嚼一边看林子那边的湖,湖水灰蒙蒙的一片,色彩尽失。

吃完了,转身又要去拿,看见手机已被人随手放在窗台上,陆程禹仰头靠着椅背,有一下没一下的吸烟。

他此时很放松,或者说是身边的这位拍档让他觉得放松,做的时候百分投入,完事了也不会腻着他,纠缠于那些微妙枯燥的问题,诸如“你爱我吗”、“我是不是你心目中一直想要的那个人”或者“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没完没了。

想那些年,云雨初涉,着实疯狂了一阵,爱不爱的话往往不过脑子脱口而出,后来渐渐说得少了,那人却揪着他不放,像是一定要听了才安心。等他敷衍过去,她又说,男人的话在床上哪能当真。从此以后,他便很少说,甜言蜜语仿佛成了禁忌。那人又道,你爱的不是我,只想随便找个女人上床罢了。他听到这样的话内心一阵惊悸,似乎也有些糊涂。

二十出头的女孩子,眼里有泪,瞪着他道:“陆程禹,我和你在一起真的很累,没有一点安全感你知不知道…”

他才从发泄荷尔蒙的余韵里回过神,骤然就起了脾气,冷冷的看着她:“去他妈的安全感,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这三个字。”

她显然被吓着了,立时噤声,坐在床沿上,默默地哭。

他那时一穷二白,穷酸小子,母亲突然间病故,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多打一份工筹齐来年的学费,未来迷茫毫无定数,自己也未曾知道,要去哪里找所谓的“安全感”。他在窗前站了一会儿,稍稍平复了情绪,心下又开始懊恼,终是先低了头,走过去摸着她的头发,好言劝慰。

后来的相处,争执越来越多,除了上床就只剩争吵,双方都疲惫不堪,再见面也没了其他言语,做`爱变成一种压抑的负担,直到有一天,她说,想分手吗,我们不适合。

陆程禹缓缓吐出一口烟圈,见涂苒端了杯牛奶递到跟前,他摇头,冲她拍了拍自己膝盖。涂苒走过来坐在他腿上,脑袋搁在他的肩头,稍稍阖上眼。额角碰到他略微泛青的下颌,她不由仰脸亲了一下。随后他也稍稍低下头,自然而然的同她接吻,整个过程若即若离,她悄然抬眼,发现他正欣赏着天边隐隐绰绰的阳光。阳光映着他的眸子,使它们看起来清澈又柔和。

星期天陆程禹上班,是以两人在度假村待了不到两日,周六下午就开车往家里赶。回程的时候,陆程禹让涂苒开车。她一年前就拿了驾照,但是没怎么摸车,一时忘了哪是离合哪是油门,幸而一路偏僻,很少有车辆往来,歪歪扭扭的开出几步渐渐上了手。松了离合,添了油门,撵上前面的大卡车,卡车上满满堆着钢管,管子很长,一端斜在车厢外,随着车轮的前进起伏晃动。陆程禹让她超车过去,她反应慢了半拍,快到跟前才开始抡盘子,力气又小,那些参差不齐的光管几乎从窗前一擦而过。涂苒暗地里吁了口气,偷眼看副驾上的人,陆程禹拽着安全扶手说:“靠边停车。”

车停下,他下去坐到后座,说,“原想让你开车上班,谁知道你的技术等级就是马路杀手,过几天我给你找个驾校的熟人,你去练两个月再说。”

涂苒高兴道:“我就知道你会让我开,老公,你对我还是挺好的。”

“我上班近,要不哪轮得到你,”陆程禹说,“先别乐,练好了在我这儿考核过关才能上路。”

到家以后果然就帮她联系了驾校,离家也不远。天气慢慢热起来,但是新车是动力,涂苒没事就顶着大太阳跑去用驾校的车溜几圈。过了几天,车队里收了批新学员,老老少少有男有女的近十个,在那群人中,她看见了李初夏。

李初夏斯斯文文的话不多,多数时候都是独自一人,有两三个男的想上来搭讪,也被她草草打发了了去,接下来就是在一旁排队等着练习倒桩。

涂苒跟着驾校里的熟人在大马路上开了一圈回来,就被教新学员的老张给叫住。老张六十多岁年纪,当兵的出生,北方人脾性,大大咧咧,话多能掰,平时端了张笑呵呵的脸,急燥起来即刻变了色,顶喜欢找涂苒拉家常。这会儿他让学员轮番上去倒桩,自己在树荫底下偷懒,脚跟前放了杯浓茶,看着涂苒只招手:“小涂,过来过来,上次你家的家谱还没给我掰完啦。”

涂苒一摊手:“老早就给您说完了。”

老张道:“我回去想了想,觉得不对。你现在才多大,算算你外公也就比我大个十来岁吧,你说他是黄埔军校毕业的我还能信,怎么还能在傅作义手底下当上了个团长打小日本呢?看年纪不能够呀,小丫头吹牛了吧。”

涂苒哈哈笑道:“我没吹牛哇,我外婆今年九十,外公要是还在的话也有九十二了,黄埔军校第十六期的,家里还有毕业照呢。”

老张又想了想,点头道:“哎哟,老革命了,我们这样的比不了,我那会子…”说来说去又扯起他以前当兵时的闲事,涂苒正是听得津津有味,却见他看着那辆学员车咋呼道:“这谁呀,我在旁边看着呢,倒了几次都没进去,不行就下来,旁边还有人等着呢。”

那车停下,李初夏开了门从里面出来,白净的脸微微泛红,站在那里不做声,或者是不屑多说。

涂苒往里一瞧,好家伙,车子后座上挤了三个大块头,前面副驾上歪着一个胖子,想是天热车里又开了冷气,那几个学员不想待外面,就都往车里躲,这叫人刚学车的小姑娘哪里抡得动方向盘?于是笑道:“张师傅,你们这儿学员车的条件真好,还开着空调,大伙儿都想凉快凉快。”

老张会意过来,大声说:“车里除了驾驶位,其他位上的都给我下来,我还在太阳底下呆着呢,你们倒是舒服。”又指了指李初夏,“你再去试试。”

李初夏又试了一次,果然没再出纰漏。她下了车,对涂苒笑笑,往她身旁站近了些。

涂苒冲她点点头:“来学车啊?”

“嗯,学车。”

“上次我朋友的孩子生病住院,劳你费心了。”

“没什么,份内之事。”

一时都没了言语。

两人站在一起有些尴尬,李初夏文静气质里透着清高,不像喜欢接茬的样子,涂苒搜肠挂肚了半天,想来想去唯一的谈资便是她们共同认得的那个人,而这个人,也许正是导致眼下这一微妙气氛的原因。涂苒站了一会儿,和老张闲聊几句之后,推说要去买点东西,就先走了。

她的确是要去买东西的,因为陆程禹之前说过晚上要带朋友回家吃饭,朋友不多,只一位。她盘算着四菜一汤差不多够,就先到菜市场买了蔬菜和肉,捞了条活鱼,又去超市拎了啤酒饮料,大包小包的拿回家,忙活了两小时,饭菜摆桌上,陆程禹先到家,不多时客人也来了。

那人她见过,婚礼上的伴郎,瘦高个子,戴着眼镜,未语先笑,给人感觉有些自来熟。这会儿才见了她,便笑着招呼:“嫂夫人,我来蹭饭了。”

涂苒知他比自己大了几岁,却一口一个“嫂夫人”未免有些别扭,就说:“还是叫我涂苒好了。”

那人忙说:“知道知道,”又看桌上的菜式,称赞,“哎呦,嫂夫人好手艺。”

涂苒见他还是这样客套,也笑道:“雷先生,请入席,上座。”

陆程禹却是消受不了:“你们俩这样还想让人吃下饭么,”不得已再次介绍,“涂苒,雷远,早见过了?又不是没名字。”

寒暄几句,两男人要喝酒,涂苒去厨房里寻瓶启子,忽然间一个名字就跳入耳中,涂苒心想,今天和这个人还真有缘。

雷远在那边向陆程禹道:“知道么?李初夏才打电话给我诉苦,最近被她爹娘逼着赶场相亲,和我一样都是命苦的人。”他声音不大,勉强能听清。

陆程禹像是“嗯”了一声,又说:“你不是还等着关颖吗?”

“关颖不回来,我倒是不急,但是我娘老子在家急得跳脚,一会儿还给我安排了个午夜场。”他的声音又放低了点,“听李初夏的意思她最近相上个合适的,就等见家长了。”

陆程禹又“嗯”了一声,见雷远瞧着他等下文,便道:“听说了,她前几天给我发过短信。”

雷远低低叹道:“你俩这是啥意思啊?”

陆程禹没说话,半响,却是对着厨房里边问道:“瓶启子还没找着么?”

吃饭的时候再没提那人,雷远因为约了相亲对象,没多久就匆忙告辞,先谢过涂苒,临走又对陆程禹说:“下楼抽根烟?”

两人一同下去,雷远这才开口:“以前翻《红楼梦》,最烦那姓林的姑娘,觉得就她事儿多,后来才知道,女人若是没个真心对你,也没那兴趣在你跟前耍小性子。你说是吧?要是身边的女人都跟宝姐姐那样现实冷清,多没意思。我呀,越是混的久,越觉得林妹妹难能可贵。”

陆程禹点了烟,一口也没吸,弹了弹烟灰道:“那书我不看。”又说,“你离婚官司打多了。”

雷远笑笑:“要是没孩子,那都是分分钟的事儿。”

9月29

怎么看涂苒都是个女配的命哈哈

雷远筒子因为之前的事不喜欢涂苒,一心想拆散他们,两人从此结下梁子。

不过我喜欢林妹妹。

变故(二)

涂苒曾给人写过一封类似情书的信件,在她过往的二十六年岁月里,记得住的大概也就这么一回。

只是这封信尚未走出家门,就被涂爸爸拦截下来。涂爸爸那时还没显露出生病的迹象,是个经历过一些事又深谋远虑很为子女着想的中年人。他将信认真的看完,又倒回去看了看开头,那人的名字。

这个过程里,涂苒的小心脏怦怦的跳个不停,她既怕被人笑话,又怕被人批评,说你还是个学生怎么能有那些脱轨的想法。

谁知,涂爸爸却是语重心长道:“苒苒,这人很好。但是因为他各方面都出众,你喜欢的,别人也会喜欢,很多人都会喜欢,你何必要去跟人争跟人抢呢?这世上,女人原本就比男人感性,也看重男女间的情爱,所以要活得累些,你找个成天被人惦着的,不是会活得更累吗?还不如找个和自己条件差不多的,安稳的过日子吧。”

涂苒听完这番话,第一想法就是:难道我很差吗?她跑去照镜子,镜子里的人仿佛真的越看越丑。她又在心里比较其他,颓然发现,根本无法比较。

于是,她收了那信,锁进抽屉里。

等到踏入社会,丰富了阅历,再想起父亲说的话,她竟有些嗤之以鼻。

小时候习惯将父母放在盲目崇拜的位置上仰望,将他们的人生感悟奉若自己的金科玉律,后来回想,都是普通百姓,大抵上不过如此。至少她觉得,父亲在说那段话时找错了参照物。如今社会上的男人,又怎能和老一辈的高大全、禁欲派相提并论,即使是再不起眼的男人,也未必有只守着一个女人过安稳日子的良心。这个年代对于不同男人的区分,只有一样标准,有本事的,和没本事的,至于其他,都是浮云。

可是这些天来,她再次回忆那段话,忽然又觉得并非没有道理。譬如说,她能敏锐感受到陆程禹周围的一些异性在和他相处的时候,脸上浮现的那种神情,也记得那次去医院,李初夏看陆程禹的眼神…她甚至猜想过,在曾经长达一年的时间里,这两人在浪漫的异国他乡有没有发生点什么,又或者在很久以前就发生过,只是她不了解而已。

猜测男人的心思以及他们的前程往事,使她对自己产生了某种不屑情绪。她一边嘲笑自己活得累,一边又约了陆程程周末时去逛街。

那天天气不错,两人收获也颇丰。陆程程不大爱装扮自己,仍是学生气的穿着,涂苒给她买了一身衣服,只说是陆程禹让买的,陆小妹听了很是高兴。路过商场一楼的珠宝柜台,陆程程盯着一串手链看了好几眼,脸上艳慕,涂苒瞄了瞄钱包里面,钱还够,就帮她买下来。陆程程很不好意思,一直推脱也不愿要。

涂苒笑她:“傻乎乎的,人都是能捞就捞,你倒好,给你也不要。”

陆程程说:“要是我哥我爸买的,我就要了。姐,我知道你也不容易,家里还有老人要照顾。”

涂苒笑道:“你这是瞧不起人,等我以后发了财,看我不拿钱砸你。这个你先拿着,我回去找你哥报销就是了。”

陆程程方收下,又说要请她吃午饭。涂苒也知道小姑娘没啥零花钱,工资也不高,便说自己累了不想多走,就到旁边的麦当劳买两个汉堡算了。两人出了商场,一旁的路口停了辆红色跑车,有过路的年轻人掏出手机对着那车拍照。陆程程瞄了眼车牌,嘴里哼道:“孙晓白怎么跑这儿得瑟来了,这里对她来说可是平民区。”

涂苒问:“这是孙晓白的车啊,牛掰呀。”

陆程程又是“哼”一声:“肯定还不止那些钱,我爸就是傻,被这两女的骗了。”

涂苒笑了笑,心想:你爸不是傻,是看得开,知道这子女不能一辈子陪着自己,后半身还得指望孙慧国,年纪也大了,总不能再离一次又娶一个继续折腾。

进了麦当劳,巴掌大点地方,人山人海。两人才寻了个稍微僻静的位置坐下,就看见陆老爷子的继女孙晓白站在柜台边等人。孙晓白一身名牌,人又打扮得漂亮,想不被人注意也难。陆程程努嘴道:“等她走了我再去买,懒得打招呼,”又说,“真是神经病,那么有钱来这种低档地方做什么。”

涂苒说:“你看她手上拿着男士皮包,大概是出来约会的。女人一旦恋爱了,通常会做些和平时不一样的事。”

陆程程不屑道:“有人看上她,肯定是冲着她的钱。不知道是个啥样的歪瓜裂枣这样贪财。”说罢,一个劲儿的往柜台那边瞧。柜台前人头耸动,多是男士在那里排队,要么是帮女朋友跑腿,要么是给自家孩子跑腿。

涂苒也向那边扫了一眼,忽见一男子的背影似曾相识,待要细看时,听见陆程程问她:“姐,你想吃什么,我这儿有优惠卷。”

涂苒低头去看,就着便宜些的价格略微点了几样,又想起先前那男人,抬头去找。谁知才一会儿的功夫,却再也寻不着,就连在一旁等人的孙晓白也不见了。

陆程程买了午餐回来,边吃边说:“孙慧国老说她家丫头漂亮,我就不觉得,无非是粉擦得厚些,一把年纪还学人小姑娘带美瞳,那脸像是给扣了张面具一样。后来孙慧国一说她漂亮,我就说还没我嫂子一半儿好看,把她气得…”她哈哈笑起来,“鼻子都歪了。”

涂苒也笑,随意道:“说起美女,我倒是见过一个不错的。”

“谁呢?”

“上次在婚礼上看到的,姓李,也是一位医生。”

陆程程张嘴就说:“哦,小夏姐,她是大美女。”

涂苒问:“你和她很熟吗?”

陆程程看了她一眼,边嚼东西边含糊道:“不算熟,见过几次。”

涂苒笑嘻嘻得瞄着她:“干嘛吞吞吐吐的,不就是你哥的初恋情人么,这有什么呀,都奔三的人了,谁能没个过去?又不是玩断背的。”

陆程程松了口气:“原来你知道啦,他俩也就是上学那会儿谈过一阵子,后来就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