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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何之洲生物钟比平时早醒了半个小时,因为沈熹要过来了。起床洗漱、锻炼、浇花…他喂鱼的时候拨了沈熹电话,询问问她登机情况。

不过事情貌似有点不对。

沈熹在电话里吱吱咕咕:“何大哥…那个我好像忘记这个月要过来找你了。”

好像?这事也有好像!原本要丢进鱼缸里的鱼食丢进了垃圾桶,没有了食物,缸里的两条肥肥热带鱼来回扭动身体表达它们的幽怨。何之洲拿着手机转过身问:“所以?”

“我机票也没买。”沈熹声音有点心虚。

“现在买。”

“…可是我这个星期很忙呢。”

所以是不来了?何之洲气得不想说话,等他想说话了,沈熹比他先挂了电话,堵得他满肚子气。

女朋友突然不来了,何之洲好好的假期就变成跟一群单身鬼一块打球喝酒。艾布特弄出一个“女友劈腿概率测试”手机软件,得意洋洋地展示给何之洲看。瞧,他都变成情感专家了。

何之洲靠在沙发,帮忙测试软件,他输入沈熹各种信息,测试结果沈熹的忠诚度只有2分,满分100分,漂亮直接扣50分。

呵呵。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何之洲太阳穴有点疼,最近的连锁事件还是对他造成了影响。他觉得自己有点风声鹤唳,偏偏这些天他也感觉到了沈熹的反常,不停引导他往某个方面想。曾经“不会想”的问题浮出水面,如果沈熹秀的食物不是为了他,那她为了谁?当他死了么?

回到公寓,何之洲心事沉沉进入睡眠。

清晨,白蒙蒙的日光透过挡光窗帘的细缝里渗漏进来,外头似乎有个好天气。突然,房间响起急促的门铃声,床上刚醒来的何之洲心里升起不错的预感,他起床越过资料堆积的客厅打开门,果然外面站着他的“惊喜”。

沈熹还是来了,她穿着一身好看的玫红色娃娃衣,头上戴着一顶同色的毛绒帽子,粉嫩的样子就像一颗新鲜的水蜜桃子。她站在门口笑意吟吟地望着他,眸光水亮,瞅着他的模样十分让人心动,何之洲感到自己肾上腺不停往上冒。他伸手,要揽她入怀。

沈熹却往旁边一站,原来她后面还跟着一个男人。

糟糕的预感立马像闪电一样冲击过来。“他是谁?”

沈熹挽上男人的手,笑得俏皮又好看:“何大哥,我给你介绍一下,他是我新男友。”说完沈熹又介绍了他,“这是我的前男友。”我的前男友,myex.

新男友十分听话,弯下腰称呼他:“前辈好。”

前辈个鬼啊!何之洲握拳,一个拳头直接出去。前男友和新男友打架了,沈熹像小鸟扑过来抱住他大腿,“不要打!”

他低头,突然看到沈熹粉色帽子变成了绿色…

卧槽!

何之洲醒过来,天才露鱼白。他揉揉头疼欲裂的额头,靠着床头深深吐出几口梦里积压着的郁气和怒火。

梦里的他不仅受了惊吓,还血气方刚地打了一架,所以醒来时手心蕴着不少汗。披着外套到露台抽了一根烟,何之洲靠在栏杆想一个假设:世上劳燕分飞的情侣千千万,所以会不会等他回国,沈熹也挽上新男友的手,而他悄无声息的被成为前男友?

问题只假设一半,何之洲轻扯唇角,怎么可能?他会成为前任,这事一点也不科学。

这一次,天真的快亮了,晨曦一点点剥开云层照射这个新英格兰最大城市。何之洲索性套着黑色夹克衫,站在露台玩了一会手机。

他的朋友圈关注的人十分少,里面刷新出来基本是沈熹的动态。她有时一天能更新好几条,那一定是她无聊的时候;有时候几天一条,那一定是她心情不好了。

两人异地恋,她最近过得如何,很多时候他只能通过她社交网的各种动态去了解。

他看了眼手机里的时间,此时,她那边应该是晚上8点了,她肯定还没有睡。

他发了消息给她:“在做什么?”

很快,沈熹回复过来:“在想你啊。”

别跟她嬉皮笑脸,给他正经点。何之洲低头回复:“真的?”

“假的。”沈熹发了一张照片过来,下面的话也让他哭笑不得:“刚拍的,拿去撸吧。”

呵呵…

照片里的一张熟悉的脸对着他赤牙咧嘴,背景是落地窗旁。第一眼,何之洲嘴角微微勾着;第二眼,他完全笑不出来。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玻璃窗隐约透着一个男人的身影!

何之洲紧握手机,更糟糕的,这一次,他没有做梦。

 

第二章

疯了!疯了!

何之洲深吸一口气,指尖轻颤地发了好几个问号:“一个人?”

过了会,沈熹回他,语气十分傲娇:“当然一个人,你乱想什么呢!”

冷空气袭击波士顿,何之洲感冒了。他好几年没有感冒,差点忘了感冒是什么滋味,现在整个人头疼脑热喉咙痛,胸口还一阵阵发闷。他照顾过感冒了的沈熹,他的女孩感冒了的样子就像一只萎靡不振的小猫咪,他喂她吃药,她捂着嘴说会传染他,整个人却往他身上蹭。

其实她并没有想象的娇气,就算生病也不忘卖萌让他疼。

他想,他也是那么疼她。

但是,她怎么可以!

每个男人心里住着一个暴躁小孩,就算性格再沉稳,遇到“痛彻心扉”的事情也会脆弱起来。此时,何之洲面无表情靠着枕头,瞌眸又抬眼,眼底浓浓都是阴霾。

想到某种可能,一个瞬间,何之洲只觉得自己正在参加“冰桶挑战”,胸间血气横冲直撞地仿佛要冲了上来。

外头风雨欲来。很快,落下来的密集雨点打得窗户啪啪作响。

沈熹对他撒谎了,照片里那个投落在落地窗里的男人,陌生脸,不是她的朋友,也不是表哥表弟之类的亲人。

到底怎么回事!

第二天,何之洲早早出现在AC工程科研院的休息间煮咖啡。一夜未眠,疲倦、头疼、昏沉、痛苦…

昨晚留在实验室里的艾布特揉揉眼睛走出来,自作幽默地吐槽说:“工程专家真是世上最可怜的男人了,晚上通宵调试机器,还没有拿到诺贝尔,家里的妻子先被其他男人给调试了,我觉得工程师应该跟机器结婚相爱一生,zhouzhou,你觉得呢?”

咳咳咳咳咳…白色陶瓷杯里咖啡剧烈震荡,差点溢出杯沿。何之洲连咖啡也喝不下去了,太阳穴疼得抽搐。他放下咖啡,语气平淡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我不那么认为。”

下午,莫克博士对何之洲的申请表格很有意见:“你只是感冒,需要请那么久的假么?”

何之洲:“不是感冒,其他原因,我需要回国一趟。”

莫克面露为难。

为难的原因不用多想,何之洲与他们签约日期就要到了。针对这个事他们专门开会讨论过,讨论结果是,一定要留下这个潜力无限的年轻人。所以这段时间,何之洲任何风吹草动都十分敏感。

莫克说:“科学是不分国界的。”

科学是不分国界,但老婆是有国界的。何之洲理解莫克的意思,理解归理解,他站了起来:“Sorry,我必须回去。”

周五,一架波音777咆哮着冲上蓝天,天际白云翻滚,机舱里有个男人面色沉沉。现在谁也不能阻止他回国处理那个女人,遇神杀神,遇鬼杀鬼!

——

夜晚,山里的气温比市区要低好几个摄氏度,空气潮湿又冰冷,寒风阵阵,风里捎着模糊又厚重的水汽,仿佛是藏在空气里的道道寒流。

室内室外温差太大,沈熹在浴室里欢乐冲澡,热气缭绕的镜子水珠滑落,她刚倒入少许精油到手心上的沐浴露,浴室衣柜里手机铃声轻快响起,随手拨了拨湿哒哒的头发,关掉热水开关,手机却不响了。

她从柜子里拿出手机,电话是何之洲打来过的,可惜响铃时间短得好像拨错了一样。就算电话真是拨给她的,响三下就挂掉,这个电话显然是没任何诚意的。

他好几天没给她来电,现在来一个如此没诚意的电话,简直是混蛋!

早上7点,剧组的保姆车就来山区的假日酒店接人,然后一整天,沈熹都是呆在影视城。

晌午,天空终于开了晴,阳光耀眼,罩着人是暖洋洋的舒坦。沈熹晒了一会太阳,站起来扯了扯身上的一袭素白色繁花宫裙。小蛮腰,月白裙,漂亮是漂亮,不过提起裙摆,里面是两条厚实的黑色打底裤。

天热了,她好想脱掉一条,怎么办?

不远处,女明星夏清雪躺在蓝色的遮阳伞下闭眼假寐,据说昨晚拍了两场夜戏累着了。沈熹跟夏清雪是一模一样的装扮。不过一个是女主角,一个是舞蹈替身。

沈熹之所以出现在这个剧组,还是温老师代表王导给她打的电话。温老师是她大学舞蹈老师,不过现在已经辞职不干,自己开了一家工作室,专门和影视方合作。

温老师跟她说,尚宇影视正在拍摄一部古代传奇大戏,题材是古代歌舞。女主角夏清雪需要一个舞蹈替身,问她可不可以到片场帮忙一下。

虽然说帮忙,她也是被“请来”帮忙的,温老师还是给了很不错的条件,报酬按小时算,住宿是假日酒店;剧组里的人对她也不错,盒饭好吃,此外还一口一个“沈老师”,叫得她心满意足,

总之,沈熹有点乐不思蜀了。

不过这件事,她不敢跟何之洲说,为什么不敢说?说了她还能过来么?

下午,沈熹基本没什么事,然后和两个同样没什么事的群众演员围在一张石桌玩牌。沈熹的牌技是跟何之洲在床上学出来的,她玩不过何之洲,杀杀这些小兵小虾还是绰绰有余。玩了几盘,她的江湖地位就出来了。

影视城拍摄场地是全封闭的,不过依然有狂热追星的粉丝钻进来看她们的男神女神,沈熹就遇到不少年轻粉丝乱找她签名的。

“啊啊啊啊,你是哪个大明星,可以帮我签个名吗?”

如果是大明星,还需要问哪个么?小姑娘眼神不太好啊。刚开始,沈熹会被这些小妹妹的热情弄得不好意思,就老实解释说:“我不是明星。”

“那你是…”

她不能说自己是舞蹈替身,就指向蹲在玄虎门旁嗑瓜子闲聊的那群“大臣”们,告诉这位找她签名的小妹妹:“我跟他们一样,只是群众演员。”

小姑娘不要她签名了,遗憾离开。

沈熹也很遗憾,所以再遇上找她签名的小朋友们,她直接拿过她们的本子和笔,大大方方地在下面留下三个字——“沈乔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