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期是真累了,没一会就沉沉的睡去。似乎梦到了季品君,又似乎不是他。

一夜好觉是被早上六点的电话铃吵醒的。是洛华打来的。莫子期皱了皱眉,她不知道洛华这么早打电话为什么。

普洛华说:“子期,我来投奔你了。”她的声音凄凉。

子期在车站像是接回流浪狗一样接回了普洛华。普洛华穿着拖鞋,灰不拉叽的毛衣,蓬头垢面,一双眼睛红肿的跟核桃一样。她是连夜过来的,买了凌晨一点的火车票,没有位置,蹲在过道里,蹲了五个小时到了这,口袋里却再没一分钱去坐车找莫子期。是仓促的离家出走。

莫子期不想也知道普洛华肯定是和谈牧出了问题。

想要了解一下什么情况,洛华却摇头失意她现在什么都不要问,她说:“我已经几天没有睡觉了,你先让我好好睡个觉。”

莫子期叹了一口气,把她带回了家。看她倒头睡去,轻声关上门离开。她还要去上班,一想到这,她的心情莫名沉重。

又是忙碌的一天,因为是月底,总有很多总结归纳整理的事情。当初是应聘财务这个职位的,没想到上岗半年经理助理辞职了,经理看着子期做财务也较清闲,于是说着让她先兼着助理一职,说招到新助理后再说,可是大半年都过去了,经理始终没有再招人的意思,子期这才感觉是上了鬼子当了。一人兼双职,薪资却不加,逮谁谁都不肯干,可是没办法,子期还没有勇气拍拍屁股走人,毕竟她刚失去一份多年的感情,总不能在这个时候,再失去一份赖以生存的工作。

子期做事情有点畏首畏尾,要是她有着招小怡那样的泼辣果断,也不至于二十六岁了还依然只混到这个地步。莫子期想到这有点气馁。二十六岁被人甩,工作半死不活,薪资仅够温饱,作为失败的典型,她莫子期真的很成功。

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的消极思想打住。人生很美好,人生很美好,莫子期心理暗示着。

到了中午休息的当里,子期给普洛华打了电话,电话关机状态,心想她应该还睡着。普洛华要是想不开,也不会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这一点,莫子期很清楚。

她对洛华还是了解的,毕竟从小一起长大。虽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到底还是一家人。

想起洛华第一次进莫家门的时候,还那么小一点点,被浦姨抱在怀里,黑亮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莫父说:“子期,这是洛华,以后就是你的妹妹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那时子期也就七岁,虽然对叫浦姨“妈妈”有点排斥,但对于小小的洛华,她还是感到很新奇然后很喜欢的。

没想到,一晃二十年过去了。子期在心里说。

午饭又是和同事们一起吃的快餐。同事李大嘴见着好久没见到季品君来接子期下班发表疑问,这下可好,同事甲乙丙丁各个跟娱记一样盯着子期等待她说出什么重大新闻。子期感到头顶一片乌云,但还是干笑道:“我们早就分手了啊!”

“我说呢!子期你不知道啊,昨天回家在地铁里我还看到你家那口子和一女的牵着手呢,我都没敢告诉你!”同事陈大姐爆料道。

这话一出,嘘声一片,然后纷纷表示出对子期的安慰以及对季品君的唾弃。

子期真是挥汗如雨,只能继续干笑道:“这都什么年代,分分合合还不正常。他这么大人也要结婚生子,有新欢也是正常,没什么大惊小怪。”

子期挺佩服自己现在居然还能说出替季品君解释的话,或许只是不想让自己太难堪吧,可是盒中的食物却像是苍蝇一样,再难下咽。

同事们见子期这么说,安慰声谴责声更大,然后统统拿出专业媒人的阵势说一定要给子期寻觅一个比他季品君好一百一千倍的男人!

子期连连点头表示感谢,心里想着你们不要再说这么话题我就感恩戴德了。

这一个下午子期没过好。陈大姐的那句话像是惊雷一般在脑袋里炸开又迟迟不肯消散,像是循环播放一样。

——昨天回家在地铁里我还看到你家那口子和一女的牵着手呢!昨天回家在地铁里我还看到你家那口子和一女的牵着手呢!昨天回家在地铁里我还看到你家那口子和一女的牵着手呢…

子期感觉自己都不能呼吸了。痛的无法呼吸,或许就是这样子的。

两个月前季品君出差,很少与子期联系。每每子期与他发短信,也是很少回复。打电话询问,一直推说忙。那天子期看到一个文章,说看一个男人多爱你就要看他肯给你多少时间,就这么一句话,让子期感到危机。

她说给我点时间好好谈谈吧。

季品君说我真的很忙。

子期就说你再忙吃饭上厕所时间总有的。

季品君不耐烦的说那时候很多人在不方便。

那一刻,子期的心很冷很冷。

后来季品君出差回来,没有找子期。要不是子期无意间接到他朋友打来电话找他,她还一直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她气得抓狂,跑去质问,然后就是两个人的争吵。

季品君说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

子期说我怎么无理取闹我只是想知道现在我在你心里还是什么地位。

季品君说我真的很忙。

子期说你忙的找朋友的时间有找我的时间就没有。

季品君说我找他们有事的。

子期说你有什么事。

季品君不说话。

子期说我感觉你已经不在乎我了。

季品君说你都二十六了不是小孩子了你应该懂事点。

子期哭着就笑了。

子期说:“我们认识七年,在一起五年了,是不是时间太久了,感情都淡了。是不是,你厌倦了?”

季品君说:“我没有。”

子期说:“可是我厌倦了,我受够了你的冷漠,你的置之不理,我想要一个可以关心我照顾我的男人!”

季品君接过话说:“那我们分手吧!”

那一刻,子期的思想短路了,她回味着这句话,看着面无表情的季品君,最后,只是说:“你想好了吗?”

季品君“嗯”了一声。

子期说:“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是分开还是继续,你说了算。”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漫长像是几度春秋,子期一直盯着手机,期望着季品君能提前打来电话说“宝贝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可是三天过去了,季品君音讯全无。

在第三天的那个夜晚,子期抱着最后的希望等到十二点,等到心碎成了一片,可是没有等来季品君的回复。子期流着泪,一个一个摁着手机键盘。

——三天到了,你没有回答,是分开了吧。好的,我同意。

那一刻,子期是决绝的。虽然在那一夜,子期一直再哭。

第二天,子期依然想着季品君会不会回复,会不会是昨天忙的没有时间或者忘了时间。可是,没有。

自那以后,季品君再也没有找过莫子期,可是莫子期在心底依然等着,等着说不定有一天季品君还会来找她,像以前一样耍耍赖哄哄她。

子期想着,季品君如果真来找了,她一定会假装生气,然后原谅他,然后和好如初。可是,陈大姐的一句话粉碎了她所有的希冀。

季品君,我们分手不过一个月,你就有了新欢。

子期突然间明白他那时候的冷漠到底是为何,可惜她太傻,被人愚弄一场,却到死还留有幻想。

子期眼看着七年的感情像花般轰隆隆的凋落,终于难以抑制的在洗手间痛哭。

第四章

下班的时候,子期犹豫着是不是去坐地铁,想了一下打消了念头。是想着或许能遇到,可是遇到又能怎样。季品君已经弃她无物,她看到不过自取其辱。算了算了,洛华该醒了,作为姐姐,有必要把事情问问清楚。

回到家,洛华还没有醒。整间屋子弥漫着一股叫作伤感的味道。等她醒的时候子期已经做好了几道菜。

洛华显然没有什么胃口,脸色也很差。子期看着她埋着头干咽着饭,也不知道该怎么问。洛华的自尊心太强,自小就是,就算流泪都是背着人家,人前还是喜笑颜欢,现在这样失魂落魄,可想而知是受了多大的打击。

这时子期的手机响了,一看,是谈牧打来的。子期问洛华怎么办。洛华看了一眼子期手机,说:“就说我不在。”

子期接了电话,谈牧的声音很着急,“姐姐,洛华有没有在你那里?”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子期反问道。

“洛华离家出走了!”

“为什么啊!”

谈牧在电话里支支吾吾说不清楚理由,只说是自己对不起洛华。子期听他焦急,也不忍心,便说:“你不用找了,人在我这。”

“好,姐姐,麻烦你了。我马上去买票,马上过来。”

电话挂了。洛华没什么表情,子期问:“到底怎么了?”

普洛华想着谈牧解释也是避重就轻,便说:“谈牧跟别的女人纠缠不清!”

莫子期哑然,她见过谈牧好几次了,看上去很好的一个孩子,嘴巴甜,对洛华也是百依百顺,据说执着了好几年了。

普洛华的生活从来丰富,相比较莫子期有且仅有一次的恋爱次数来说,普洛华的恋爱史足以让莫子期惭愧之至。莫子期记得那时候洛华网上有个签名,叫“爱是我今生唯一的信仰”,那时候普洛华刚刚十八岁,那么张扬的一句话直看得子期心惊肉跳。那时候,莫子期才刚刚开始她人生第一段爱情呢!

在普洛华众多的男友里,莫子期只记得两个人,一个叫唐可,一个就是谈牧。

唐可应该是普洛华的初恋情人,也是迄今为止洛华维持时间最长的一个恋人。后来怎么分手的子期并不清楚,但她能感觉到,在那么多的男朋友里,这个唐可是与众不同的,也是让洛华一直念念不忘的。谈牧是普洛华进入大学的第一个男朋友,只维持了两个月就分了。子期记得两人分手的时候闹得挺凶,谈牧死缠烂打要死要活的样子一度成了洛华的梦魇,子期还记得那时候谈牧居然还找到自己让她劝洛华不要离开他,让她一度感慨,可是洛华说“死都不愿再看到他”可见那时候普洛华都对他恨之入骨了,所以三年后听闻两人破镜重圆的时候,子期反应了半天。

子期问:“你想好了,不会后悔吗?”三年前的爱恨可是历历在目啊!

普洛华当时只是惨惨一笑,说:“和谁在一起不是在一起呢,毕竟他那么爱我,这就够了!”

那时候的子期心里想,这么多年普洛华的心里该是伤痕累累,所以到最后,爱不爱都无所谓,只要爱她,便已足够。

普洛华感情的极端,一如既往。

在和谈牧的一年里,两个人柴米油盐的过着,普洛华收起了背后的喧嚣,安安静静洗手羹汤。却也会因为尚未磨圆的棱角两个人争执的遍体鳞伤,但最后也只是互相舔舐伤口相依为命。在这样的纠缠里,普洛华到底还是一日日的沦陷,她想自己或许真的可以爱上这个男人,就这样过它个一辈子。她决定,最后一次爱一场。

可是无意中发现的聊天记录彻底粉碎了普洛华的信念。她看着谈牧对着别的女人说他已经分手,看着他在她面前对她的指责,看着他对她的甜言蜜语,普洛华崩溃了。

普洛华一直觉得谈牧很爱自己,他也口口声声说一辈子只爱她普洛华一个,她没想到这么爱她的谈牧会是这样一个面貌。对她觉得她被欺骗了,被背叛了。而谎言和背叛,恰恰是普洛华最不能忍受的。所以她连夜逃离那个城市,死的心都有。她一路上一直哭,她想不出谈牧为什么这么对她,她视他为生命,无论多苦都相依为命的人,她为他付出一切,最后,覆水难收。

子期了解洛华的骄傲,所以她理解经历这样她所有的痛心,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但是她没空理会自己的悲伤。洛华外表坚强,其实内心脆弱的要命,不像她,再怎么悲伤,到最后都能一点一点康复,所以洛华需要安慰,更何况,刚才听到谈牧那么紧张,或许事情没有那么坏。

谈牧第二天一大早就来了。

谈牧看到洛华满脸憔悴,也是心疼表情。

谈牧说:“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不要不理我。老婆,你不要不理我。”

洛华说:“受不起!”

“瞎说,你就是我老婆,我们不是说好年底就结婚嘛!你不要生气了,我再也不敢了。”见洛华不理他,谈牧又解释道,“你知道,男人总是要面子的,你平时总是把我当小狗一样使唤,老骂我老训我,我一点自尊心都没有了,所以就用这种方式在别人身上挣一点自尊回来,但是你放心,我谈牧一定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的!”

子期在旁边听着,听着谈牧的哄人的言语,突然间感觉到了不耐。她以为骄傲的洛华不会原谅谈牧,可是听着洛华渐渐低落的怒气,明白再骄傲的洛华都逃不开“情”这一字。她是真爱他的,这么多年,洛华身边有那么多的男孩子,或许只这一次,洛华是真的在所不惜的全力以赴。

子期感到悲哀,莫名的悲哀。她真想告诉洛华女人最爱的其实应该是自己,不然到头来,受伤的还是自己。但凡爱的少一点,结束的时候也就不会那么难以割舍,也就不会在难以割舍后,那么难以忘怀。

洛华在下午就跟着谈牧回去了。洛华走后子期就开始满屋子打扫,因为她找不到其他可做的事情。这个屋子充满了忧伤的味道,味道太浓郁,子期就要窒息了。

打扫厨房,洗掉所有的锅所有的碗所有的餐具;洗床单洗被罩,甚至连上个月刚洗的窗帘也全部洗掉;洗衣服洗鞋子,不管干净的还是脏的;擦玻璃刷马桶拖地板,只要不给思维一丝空隙,管它必不必须。

等到阳台晾满东西,天也快黑了。子期就这样站在阳台上,看着在尘埃里昏黄的落日,心想,总归会有那么一个人出现,陪她看日出看日落,一起笑得像孩子。可是本来有这么一个人的,现在,怕是和别的人做了这样浪漫的事。

回去整理包,发现季品君的房门钥匙还有一把在这里,包括他的证件照,甚至还有一张他办理的银行卡。银行卡上或许还有点钱,子期想着季品君这么对她,或许该把钱取空,可是转瞬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就算季品君再怎么对不起她,她莫子期还是必须正视这份她用心经营的感情,就算经营的再失败,也是真的感情,无论多少钱,都买不回来的。

还是寄过去吧,寄过去了,就结束了。子期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些衣物在季品君那,算了,还是不要了,子期想,说不定也早被扔掉了。

子期叹了一口气,把属于季品君的东西收好。站起身,感到饥饿,准备下楼随便吃点什么。再难过,饭总是要吃的。努力加餐饭,努力加餐饭,子期给自己打气。

楼下有间味道不错的拉面馆,叫了份红烧牛肉拉面,然后找了个角落位置坐下。刚坐定,就听见一个熟悉的男声点着同样的红烧牛肉拉面。转过头,却是苏泽宇。

惊喜万分。“苏泽宇!”

苏泽宇转过头,看见莫子期,脸上也满是笑意。走过去坐下,问:“你怎么也在这?”

“我就住楼上!”

“这么巧,我就住对面。”

“天啊!”子期不可置信着他们两个的缘分。

“莫姐,我们是不是太有缘啦!”

这时子期的牛肉面来了,苏泽宇说:“原来你也喜欢这里的红烧牛肉面。”

子期点着头,于是两个人说着这里的牛肉拉面如何筋道汤如何浓郁,一阵欢笑。

子期说:“每次看见你,我都感到很开心。”确实,两次见到苏泽宇,本都是她状态不佳的时候,可是一见面一聊天,就感觉很轻松。

“那不简单,以后多见面,那样你就常常很开心。”苏泽宇笑得像个孩子。他是个乐观的人。

“OK!”子期也不客气,“以后你莫姐我晚上就多做点饭,你也别老随便吃,上我家来,不收你钱!”

苏泽宇的脸有点微微红,说:“我还没上过女孩子家吃过饭呢。”

子期听到苏泽宇形容她为“女孩子”有点喷饭,她笑着说:“姐姐我都是老女人了,还女孩子呢。你就把我当你亲姐,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反正我一个人吃也是吃,两个人吃也是吃,你要实在不好意思,吃完饭你洗碗。”

“遵命!”苏泽宇依然很开心。

第五章

开心的吃完面,肚子饱胀,苏泽宇提议到小区的公园里散步。子期愉快的点头。

子期没想到仅与自己一街之隔的小区的公园居然那么漂亮,仿古的路灯,修葺的平整的树木,散落的长椅,还有一丛丛的鲜花盛开。子期闻着空气里的花香,感觉一切如此美好。

苏泽宇带着她走到假山背后,落入眼底的便是一条平静的湖,湖上停泊着一条精致的小船。沿着湖岸的石阶路往下,是宽阔的木道,搭在湖面,有种意蕴悠长的感觉。

子期笑着说:“原来这里别有洞天。”

苏泽宇说:“这也是我无意间发现的,闲暇之后就会到这里来,安静的坐着,感受着生命的意义。”苏泽宇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些深邃。

子期见她老成的样子有些不习惯,说:“那你思考的人生意义又是什么呢?”

苏泽宇坐在长椅上,拍拍边上,示意子期坐下,然后说:“人生的意义,在我看来,就是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

“你难道不会不快乐吗?”

“会啊,可是想一想不开心的事情有什么值得不开心的呢。再不开心,也总是会过去的,既然迟早会过去,那干嘛要浪费那么多时间去不开心。人生很短暂,及时行乐!”苏泽宇说着,扔下一个石子。

子期看着他明朗的脸庞觉得安然,突然间很想对他说说自己的事,但想想还是算了。自己的悲伤,为什么还要让别人去分担,更何况,是这么开朗的一个人。而且就算说了,他又怎么会明白她的痛楚。

子期想着,有些失神,而苏泽宇恰恰捕捉到了子期的失神。

他说:“莫姐,你是不是有心事?”

“没有。”子期笑着摇摇头,“我哪有什么心事,我这个人,典型的没心没肺。”

苏泽宇笑了,说:“我难过的时候,就会把自己置身在很嘈杂很热闹的地方,然后睁大眼睛去看着身边的人,然后你就会发现在你身边有很多你平时会很轻易的忽视的细节,比如说卖包子的老太给自己的老伴递水,或者婴孩看见你微笑,然后你就会发现生活其实是件很美好的事情,而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是那句话,你根本没有必要悲伤,因为快乐马上就要来到。”

苏泽宇用他惯有的柔和的声音说着,像是说他自己,可是子期听出了他宽慰她的意思,然后一瞬间明了这是一个多么洞悉一切的男子。

子期说:“谢谢你。”

苏泽宇说:“我们要感谢彼此,因为在此时此刻,我们是在一起度过。”

子期听着有些感动。她想苏泽宇真是上天派来拯救她于水深火热的那个人。原来男女之间除了爱情,还有这么美好的感觉存在。

那晚回去后,子期睡的很安心。她想她也要学着感恩,毕竟那些年,她与季品君一起走过,他毕竟留给她太多美好的回忆。

就算是自欺欺人吧,假装释怀也总比抱着怨念生活要好。

第二天上班,同事们对子期的关心依然不减。子期微笑应对,不激起围观群众更大的谈论兴趣。她想再大的新闻也是要成为故事的,或许是办公室的工作太枯燥无味,以至于一有新鲜事无论男女老少都自觉站进“八卦党”的队伍。子期也暗自庆幸平时人缘不错,不然也不会得到那么多人的关照。

李大嘴甚至买了巧克力给子期让她抗抑郁,陈大姐还邀请她上她家吃饭打发寂寞的晚上,就连经理也拍拍她的肩膀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子期很感动,她想起苏泽宇的话,也许人生真的是件很美好的事。

可是子期的美好还没有维持多久,一个电话又将她疑似拉进阴曹地府。

徐子翊说:“你什么时候下班,我正好在你对面办事。”

子期说:“啊,我今天加班!”虽然子期不喜欢撒谎,但是现在这个时刻还是撒一下吧。

“这样子啊!那你加到几点,我等你。”

天,这个徐子翊搞什么啊!“说不准,可能很晚,你忙吧,我也忙去了。”说着子期挂了电话。她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像是被鬼盯上似的。她想着要不要换个号码,想想还是没必要,这个徐子翊也是一时兴起,不理他他也就没兴趣了,更何况自己又没什么姿色,他会找别人寻欢作乐去的。

下班的时候子期故意和李大嘴一起走,她想着有个男人在,就算徐子翊看见,也该有所顾忌吧。莫子期想得很天真。事实证明这个二十六岁的女人心智真的很不成熟。她完全没有了解出作为一个情场高手该有的肆无忌惮。

徐子翊捧着一束玫瑰,看到莫子期走下楼,自觉屏蔽了李大嘴的存在,三步并两步的走到子期面前,笑着说:“你比我想象中要下来的早,我以为我会等很久。”

徐子翊穿着灰色西装,戴着黑框眼镜,相较于初次见面,这一次倒有了些成熟稳重、风度翩翩的感觉。虽是如此,子期看着他嘴角那抹笑意,还是觉得此人分外讨厌。他的言谈举止此刻也不显轻浮,微微前倾着身,递过花束,样子恭敬到绅士。

她觉得尴尬极了,望着李大嘴。

李大嘴道不知就里的以为徐子翊是莫子期热情的追求者,而看到现实中有人捧着花来示爱这么浪漫的一幕,竟像是自己有追求者一样兴奋,然后依然发挥他“大嘴巴“的八卦精神,开始喋喋不休,“子期啊,这是谁啊,你也不介绍介绍!”然后转头对徐子翊说:“你好,我姓李,大家都叫我大嘴。你是来接我们子期的吧,你可真是有眼光,我们家子期那是好的没话说啊…”

子期要崩溃了,恨不能将这个李大嘴塞进路边的垃圾箱,看到站台那边公交车来了,像是看到救星一样推着李大嘴说:“快快快,你的车来了,你早点回去吧!”

李大嘴还意犹未尽的朝着徐子翊罗里吧嗦,却被子期赶紧的推上了车。子期心想完了,明天又是办公室时报的头版头条。子期恶毒的期盼着李大嘴得个重感冒明天喉咙哑的说不出话来。

罪过罪过。子期祈求上帝原谅她的歹毒。一转身,满眼都是玫瑰花。

徐子翊笑语盈盈的说:“你这个同事很有爱!”

或许是因为李大嘴的一搅合,子期看到徐子翊的尴尬稍微减了些,但还是有些手足无措。“你来找我有事吗?”

“难道没事不能来找你吗?”

子期被徐子翊的反问问的说不出话来,她知道她不是这个人的对手,所以她还是想着三十六计走为上,可是这次没有上次那么顺利,子期想走却被徐子翊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