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怕人看到内心的伤口吧,子期有些自嘲。

快递员拿着三年来留下的所有走了,子期握着手里那张存根,意识到一切真的都要割舍了。也不知道季品君收到东西时会是什么表情,他会难过吗,他还会,不经意间想起她的好吗?

子期没让自己难过很久,而是转身问正在翻看一本过期的杂志的苏泽宇说:“接下来还有什么活动吗?”

“你想做些什么?”苏泽宇反问道。

“要不我们去附近的游乐场吧,长这么大,我还没有去过呢!”子期兴致勃勃的说,眼睛也一瞬间亮了。

苏泽宇欣然同意。

外面是晴朗的天,二十五度的温度让一切感觉很美好。因为就在附近,出门便能看见半空的摩天轮。那时候子期总是说着什么时候一起去坐摩天轮,季品君总是说她孩子气,于是虽然就在附近,但只是远远仰望。心里不免遗憾,深呼吸,让一切作罢。

买了两张门票,苏泽宇要付钱,但子期执意不肯,原因就是我是你姐姐。苏泽宇拗不过子期也不勉强。

进去园内,看着往来都是年轻情侣、结伴学生或者陪伴儿童的家长,子期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你说,我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来乐园,会不会有点别扭啊!”

苏泽宇推着子期进门,说:“谁说我们年纪一大把了,就当我们未成年!再说了,这里谁认识谁啊!”

子期听着有理,也不别扭了,满脸笑容的两眼乱瞅,眼神兴奋如同孩子,苏泽宇也是充满兴致,一会说那个好玩一会说那个,最后一致决定先玩个刺激的——云霄飞车。

子期只在电视上见过,只说会一路尖叫,看时觉得夸张,轮到自己,才发现如果不尖叫怎么抵得过翻来覆去跌跌撞撞的折腾。本来还控制着淑女,最后实在情不自禁,幸好所有的人都在尽情尖叫,包括苏泽宇。

从云霄飞车上下来,子期觉得酣畅淋漓,或者是把心中所有的苦闷都宣泄出来了。

苏泽宇的脸色却有点苍白。看他捂着胸口说不出话来子期有点紧张,可是苏泽宇示意他没事。扶着他在边上的椅子上坐下,缓了一会,他的脸色好了很多。

“你没事吧!”子期依然很焦急。

苏泽宇摇摇头,“当然没事,我就是常常心口针扎般的疼,刚才估计是悬空翻转的时候心脏磕在骨头上了,来回的撞击,或许再翻一下我就支持不住了。”

苏泽宇说的很轻松,却让子期感到紧张,以至于后来子期不敢再玩跳楼机过山车这样刺激的项目,只是静静的坐在旋转木马上。

子期心想或许内心是狂野的,不然怎么热衷那些危险而刺激的项目,可是苏泽宇内心想必是充满童真的,看到童话王国便欣喜的拉着子期进入。两个人坐在小船上的最后座,飘飘荡荡的在河里行驶,两边是曼妙的童话王国,栩栩如生的人物,当然也有突如其来的恐怖。两个人于是就着小时候看过的动画开心的聊天。

最后一个是去坐摩天轮。坐摩天轮的人特别多,两个人排着队,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的聊天,也不觉得闷。正当子期东瞄西望的时候,却被人拍了个肩,一回头,竟是李大嘴和技术部的小雪。

好巧!子期感到惊喜。

李大嘴也非常兴奋,小雪却看着子期旁边的苏泽宇,表情似笑非笑的让人看不懂。

李大嘴也发现了苏泽宇,“这位是?”

“哦,这是我弟弟。”子期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解释道。

李大嘴“哦哦”笑得让子期不自然,苏泽宇一脸自然,李大嘴看不出端倪,也就不说什么,倒是小雪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你是不是禧跃的设计主管?”

“是的。”苏泽宇这才有些讶异。

小雪兴奋起来,“你不记得啦,去年年终那个游戏展的庆功宴上,我们见过。”

苏泽宇想了想,作恍然大悟状,也不知道是真记起还是假记起。然后结果就是小雪撇下李大嘴一个劲和苏泽宇套近乎,并且很成功的在摩天轮上坐在了一起。李大嘴有些无奈,但和子期坐在一起也是比较开心的。

也不知道是解释还是找话题,李大嘴对子期说:“我可真吃不消这个小雪,一大早把我叫起来让我陪她逛街,可困死我了。”

子期笑话道:“你难道不知道最难消受美人恩嘛!”

“得,我宁愿不要!”李大嘴撇嘴道,“你看看她现在已看见苏泽宇,就跟苍蝇叮到臭鸡蛋一样,唉,我说她怎么没有你这么矜持呢!”

“这也是她的魅力,讨人欢喜嘛。”子期自从上次听到他们背后的闲话,已经决定不再沾是非,再说李大嘴这个人说话不靠谱,一张嘴巴跟大喇叭一样,他现在这么说小雪,说明也能在背后说自己。可是子期马上又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句赞美小雪的话,会不会又被理解成为“话语含酸”?

“他真是你弟啊?”

“嗯,我们是老乡,我还是他学姐。”

“哦——”,李大嘴恍然大悟样,“渊源颇深嘛!”

子期有点厌倦李大嘴这样刨根问底故弄玄虚的样子,于是扯些别的话题,可是她并不是个话匣子,于是扯了几句,只好沉默以对。

兴致全无的坐完摩天轮,已经五点多。小雪提议一起去吃自助,苏泽宇似乎与小雪相处融洽,欣然同意,李大嘴便提醒小雪上次说请他吃饭的事,小雪可能是看着苏泽宇在场也不好意思与李大嘴斗嘴也就同意了帮李大嘴买单的事情,子期见三人都同意了,不好意思说不,也就一起前往了。

吃的是巴西烤肉。李大嘴一下就捧了很多碟子过来,小雪很淑女的拿了几样轻便的,子期正在拿面纸擦手,苏泽宇便问子期要吃什么,拿回的就都是子期要吃的。小雪便眨巴着睫毛膏刷了一层又一层的眼睛说:“我想吃冰激淋,你们谁帮我去拿?”

问的是“你们”,眼睛却一直望着苏泽宇,李大嘴正忙着吃,也没见着小雪痴情的眼神,不解风情的说:“你没长手不能自己拿啊!”

这话一说,苏泽宇微微笑了,子期也在心里暗笑,但苏泽宇还是去帮她拿了个冰激淋,但同样也帮子期拿了一个。

小雪似有醋意似开玩笑的说:“你对你姐姐可真好。”

苏泽宇笑着说:“那当然。”

只三个字,子期心满意足。

位置是子期和小雪坐在一起的,吃饭的时候,小雪故作亲昵的说:“莫姐,后来那个送你玫瑰花的男人有没有再找你啊?”

“啊?”子期想了想,知道她说的是徐子翊,“后来没有再找我啊,怎么了?”

“人家是关心你啊,想你找到这么好的男朋友,我们都替你高兴啊,大嘴,是不是!”

李大嘴忙着吃生蚝,咕哝一声算是回答。

子期听着生厌,她智商再不高,也看出了小雪的用意。她或许又以为她和苏泽宇关系没那么简单吧,所以急巴巴的搬出子期的情史,但她还是面不改色的笑道:“小雪你那么出色,好男人都看上你了,哪还来得及看我。”

小雪听着还很高兴,居然还谦虚了几句,眼光不忘瞄向苏泽宇。子期看着苏泽宇,他正低头喝饮料,嘴角的笑容却是清晰可见。

吃罢饭,还是苏泽宇买了单。小雪连连说:“这哪好意思,下次我请你啊!”

是“你”而不是“你们”。

小雪还想着去玩玩,苏泽宇推说明天还有事,小雪不敢生拉,只好淑女的与他告别。

第九章

回家的路上,子期问苏泽宇:“你觉得小雪这个人怎样?”看样子,他好像对她印象不错。

“挺可爱的。”

子期有点想吐血,但或许男人就喜欢这样的吧,可爱单纯,有一副依人的姿态,也不论是真是假。子期有点气馁。自己对季品君,或许就缺少一种温柔。打住!子期提醒自己,现在可不是恋爱失败总结陈辞的时候。

“你说,你们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子期小心翼翼的问,她还是不想在背后说人家坏话,但到必要时还是要提醒一下。她挺担心苏泽宇喜欢上小雪的,苏泽宇太单纯了,她总觉得他要是和小雪在一起太危险了。可是她为什么担心,苏泽宇又不是小孩子,自有他的分寸,再说,叫你一声“莫姐”你还真以为自己可以干涉他的恋爱自由了!

“这个难说,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喜好吧!”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呢?”

“额——”苏泽宇思考了一下,“我还真没想过。”

“那你那时候喜欢你的女朋友什么啊?”

“那时候啊,那时候她头发长长的,大大的眼睛,笑起来有个酒窝,穿着裙子,于是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说喜欢,那时候就是感觉好看,看的很舒服,后来在一起了,感情就慢慢培养起来了。”苏泽宇并不介意提起他的过去。

“小雪好像也是这种类型的啊!”子期试探试的问。

苏泽宇洞悉了子期的试探,笑着说:“莫姐,你是不是以为我会和小雪有什么啊!不会的。”

苏泽宇没有说明不会的理由,子期也没有问,因为她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一种笑意里的淡漠,然后意识到苏泽宇是多么兰心慧质的人,小雪蹩脚的心机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只是不愿点破,保留了她的面子,给足了尊重。他隐藏在杯子里的笑容就已说明了一切,还是她莫子期多虑了。

子期松了一口气,可是突然又有些发毛,她想着苏泽宇太聪明了,那么她在他眼里,是不是就是□裸的?幸好她从来坦荡荡,不然就是自取其辱了。

苏泽宇将子期送到小区门口,各自道别,互说晚安。

莫子期一步步的跨上楼梯,觉着有些疲惫,拍打着脖颈走到家门口,却看见普洛华坐在门口,抽着烟,边上一个行李袋。

“洛华?”子期惊异的喊。

普洛华站起身,扔掉烟,笑了笑,说:“子期,我跟谈牧分手了。”

“怎么了?”子期帮着洛华拎袋子进屋,普洛华倒了杯水咕咚咚喝下。

“你知道的,在爱情的国度里,我有我的洁癖。”普洛华笑着说完,脱起衣服去洗澡,只留下茫然的子期,望着她的背影,不明就里。

怎么说普洛华这个人呢,子期了解她骄傲的性格,却永远看不透这个妹妹。她记得小时候,两个人睡一张床,子期总是早早的睡去,可是普洛华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有时候会盯着子期看看她的眼皮是不是跳动是不是真睡着了,所以很多时候子期一睁眼就看到普洛华如葡萄般晶亮的眼睛直直的望着她,然后在深更半夜一声尖叫。那时候普洛华就会说——子期,是我,不要怕。

普洛华比子期小四岁,却不叫子期“姐姐”,子期一开始觉得别扭,后来也习惯,有时候普洛华开玩笑的一句“姐姐”反而让子期不自在。

普洛华说子期是我不要怕,子期就问她怎么还不睡。洛华说我睡不着。子期困顿的厉害,不理会洛华在黑夜里炯炯有神的目光,只让她早点睡便侧过身继续睡。普洛华就挪动身子靠近子期,可怜兮兮的说:“子期,别睡那么远,我怕。”

浦姨说,洛华怕黑,从生下来就要开着灯睡,一关就会哭不停。可是子期在有光亮的情况下永远难以入睡。一开始子期谦让着洛华,后来洛华懂事,慢慢习惯熄灯的睡眠。

那时候,普洛华七岁,瘦小的脸颊,却有一双几乎占着半个脸的眼睛。但七岁的洛华已经牙尖嘴利,面对欺负子期的男生,她也能拿着铁棍追着跑一条街。想比之下,子期却显得那么愚笨。

卫生间传来水流声,子期想起洛华可能还没有吃晚饭,便出声询问。卫生间里传来洛华的确认声,于是子期开始给她热饭菜。

洛华吃得津津有味,夸赞着子期手艺大有进步,子期便说那不是她做的而是一个男人。

洛华来了兴致,说:“想不到姐夫这么了不得。”

子期知道洛华是误会了,于是说:“不是季品君。”

洛华吃惊了,睁着她那双大眼睛,等着子期说出下文。

子期被看得发怵,事实上,每次被洛华这么看,她都会发怵,“我和季品君早就分了。”

“为什么啊!”

“感情都淡了吧,各自都厌倦了吧!”子期并不想让她知道他劈腿的事情,不然保不准洛华会做出什么事情。

“他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吧!”洛华充满质疑的发问。

“没有。真没有。”

洛华盯着子期望了很久,看她不像为他开脱的样子,于是继续吃饭。“那你刚才说为你做饭的这个男人又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她劈腿了?

“那是我一个学弟,不久前刚重逢。”子期知道洛华逻辑性非常强,糊弄她不容易,于是只好一五一十的把跟苏泽宇的渊源说了出来。

普洛华安静的听着子期并不连贯的述说,明白了大概。“就是小了点,不然做我姐夫蛮好的。”

子期没想到洛华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哭笑不得,她还想着把他跟她牵线搭桥的呢。

洛华听到子期原来的打算后,连连摆手,说:“我现在有男人恐惧症,我准备做黄金剩斗士的。”

“那你跟谈牧到底怎么回事,你上次不是好好的跟他回去了嘛!”

洛华放下碗筷,抽了张面纸擦了擦嘴,然后微微抬着头,视线远远向上,是在思考中的样子,牙齿咬着右手食指,等到手放下,视线平行时说道:“一开始我是因为不舍而跟他回去,回去后我发现我的不舍只不过因为我们两个的从前,不过时间,而不是因为可能持续的感情。”

子期听着有些迷茫,洛华便抿嘴笑了,解释道:“其实很简单,就是谈牧粉碎了我对爱情最后的信仰,我觉得我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爱着谈牧,我也不相信谈牧会像他说的那样爱我,这样的不信任让我看不到这段感情的美好,所以不如当机立断,给彼此留下点回忆。”

子期明白了过来。

“那你们就这样结束了?”

“是啊!”洛华的表情看不出悲伤,像是理所当然。

“他,没有挽留?”

“你觉得,挽留对我有用吗?”洛华笑着反问。

洛华也算是个固执的人,一旦决定就很少更改,或许这也叫作果断,从不拖泥带水。只是那时候的失魂落魄明显证实了她受了多深的伤,如今那种看淡一切一无所谓的样子,总让人感觉着假。

子期觉得,就算普洛华笑得那么坦然,却到底失去了曾经奋不顾身的年少轻狂。

“那你打算怎么办?”

“在这里找工作了。我的爱情已经结束,我的生活刚刚开始!”

看到洛华能留在这里,子期由衷的高兴,她不必再一个人独守了。寂寞的香艳只属于那些不平凡的女子,她莫子期还是实实在在的去做最平凡的那个。

后来两天假期子期还想着让苏泽宇一起过来热闹,可是苏泽宇却一直忙,于是子期和洛华两个人就逛街游玩不亦乐乎。

假期短暂结束,日复一日的工作即将开始。但是恢复上班第一天,经理带来了一个新同事。

在晨会上,经理介绍说:“这是荀唐艺,新来的助理,今后你们就是同事了,要互帮互助。”荀唐艺长得很漂亮,五官并不精致但组合在一起却别有韵味。戴着黑框眼镜,穿着职业套装,莫名的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等到经理介绍完,她开始自我介绍,“我是荀唐艺,你们可以叫我唐艺,刚来到这个城市感觉很陌生,但是我相信我能很快融入这个城市,就像我会很快融入你们一样,希望我们以后能相处愉快。”荀唐艺微笑向各位点头致意,颇有大将之风。

晨会散去,经理将子期留了下来,说:“小莫,小荀对这里的业务还不是很熟,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要带着她,让她在最快的时间掌握一切。”

子期看了一眼荀唐艺,只见荀唐艺也正望着她,依然面带微笑,于是子期也给予微笑,同时点头应了经理的话。

荀唐艺的办公桌安排在子期的办公室里,子期帮忙着整理,荀唐艺连连感谢。说话间也就慢慢熟稔起来,只是子期总觉得荀唐艺有点防备,也许是职场的险恶让她力求自保吧,那也不管了,反正她做她的助理,我做我的财务,互不干涉。子期想着以后工作不用那么繁忙心情就有点愉悦。但是愉悦的时候还有点失落,毕竟工作虽然繁忙但还是学会了不少,以后一心做财务,也就成天与那些枯燥的数字打交道了。

只是,好奇怪啊,怎么事先一点动静都没有啊。连个面试都没有。子期本来想着试探着问一下,看着荀唐艺已经开始着手工作,便把疑问吞进了肚里。这也不是要紧的事,我做好自己工作就行了管那么多干嘛。

荀唐艺是个很聪明的人,子期轻轻一点拨她就全然明白,甚至还指出子期的某些不足之处,这让子期对她刮目相看。

第十章

中午时候子期本想带着荀唐艺去吃饭,却没想经理带着她出去了,这一异常的举动让办公室又有了一个新闻。

“这个荀唐艺是什么来头,居然能让经理请她吃饭!”

“我看这架势,说不定是公司内部的人。”

“你是说她是靠关系进来的?”

“谁知道呢。靠关系也是她本事啊!”

“不过她长得可真漂亮。”

“大嘴你这么说不怕我们小雪生气啊!”

“小雪怎么可能生我气。”

话题又开始转入八卦论坛,子期无意搭理,任由他们七嘴八舌,没想到小雪却凑过来,轻声说:“莫姐,那个苏泽宇,你有他电话吗?”

子期看着小雪满脸堆笑一阵反胃,但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于是只好问道:“怎么,你看上他了?”

“也不是啦,只是上次聊天感觉蛮好的,想做朋友嘛!”小雪还挺矜持。

“你上次怎么没有问他要啊!”

“哪好意思啊,我一个女孩子。”小雪的目光居然有点娇羞。

子期很受不了,想着怎么打发她。电话号码给她吧,苏泽宇肯定受骚扰,不给她,保不准她又说什么闲话。还是老天发了善心,这时电话响了,其实只是短信,但短信铃声被子期设的很长,于是假装是电话呼入,跟小雪打了招呼子期就赶紧闪人。

短信是快递公司发来的,说货物已被签收,详情请上什么网站查什么的。于是子期握着手机的手就有点发颤。

他收到了,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不再联系,甚至没有一句谢谢。

子期控制住自己心神,想着不该这样念念不忘,他已如此绝情,她又何必独自哀伤。

给苏泽宇打了个电话,说及小雪要号码的事,苏泽宇同意给她,想来也是怕子期不好做人。于是小雪再提起号码这个事情的时候子期给了她,小雪说了声“谢谢”便喜气洋洋的走了。走时撞到了李大嘴,李大嘴见她眉目含笑说“你中了500万不成”,小雪兴奋着自是不理他。

荀唐艺下午两点才回公司,跟子期打了声招呼,就又扎进了一堆资料里。

下班回到家,洛华已做好饭菜等着。她惊奇洛华何时会这个,洛华笑着说那时候和谈牧在一起就自学成才了。子期暗叹爱情的力量如此之大,可是爱情又是那么稍纵即逝。

吃饭的时候子期说起今天新同事的事,她想洛华向来思维缜密,或许能看出些什么,哪知洛华只是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一开始子期以为洛华不想听她的事,后来见她一笑方知这是给她出谋划策。

于是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子期始终贯彻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八字方针,无论办公室里是怎么样的蜚短流长各部门怎样勾心斗角,子期只是做着自己的事,不过问不参与,哪怕被说成世故圆滑也只是微笑不语。果不其然,一个月后,经理调任,新经理上台,而这新经理正是荀唐艺。

荀唐艺一上任,就开始人事大改组,部门无一不被换血,几个常常兴风作浪的人逐个在子期那里领取违约金然后走人。那一阵子,公司人人自危,在荀唐艺的雷厉风行下谨言慎行,惟恐一不小心就成了下岗工人。子期看着熟悉的人一个一个灰头土脸的离开,心里没有愉快,只有不知何日再见的难过。但好的是,子期被任命为财务主管,依然兼职助理一职,薪资加了不少,但工作更加忙碌。

公司在荀唐艺的领导下不再像一盘散沙,各部门各有条理的运作着,只是子期明显感觉到了办公室里的压抑。墙上赏罚分明的规章制度让每个人都发颤,子期看着那些冰凉的字体,突然有点怀念那时候嬉闹的场景。

但是公司要发展,总归需要这样的。她看着月度公司效益,不得不再次佩服起荀唐艺。而她自己,也该脱胎换骨,不再像以前那样浑浑噩噩。

而在公司翻天覆地的一个月里,子期的生活没有多□澜。普洛华很顺利的找到一份杂刊编辑的工作,苏泽宇也与洛华认识并且熟悉,徐子翊再也没有出现过,倒是和招小怡见过一两次一起吃了饭聊了聊近来,和尹丰年偶尔发发短信,但再不似从前般无话不说。

只是在那一个月里,小雪倒是不停的制造各种理由去找苏泽宇,一开始还拉着子期表示自己如此矜持,冠冕堂皇的套上虚心求教的理由,后来撇开子期单独与苏泽宇约会,苏泽宇不咸不淡的几句话被她像是有着无限暗示般的反复咀嚼。

苏泽宇在子期家吃饭的时候说出自己的无可奈何,洛华笑他身在福中不知福。笑归笑,她从子期与苏泽宇口中已分析出这个女人确实不怎么招人喜欢,于是出了第一招,自己冒充苏泽宇的女朋友。哪知小雪还较上了劲,或许想着众人抢的饽饽分外香,所以使出浑身解数,试图挑拨两人关系,从小三华丽转正。一招不成洛华再生一计,让苏泽宇表示出自己的穷困,家境贫寒,尚有一个上学的弟弟,结婚准备和父母住在一起,以及月收入不过三千。没想到苏泽宇依言照做没两天,小雪对苏泽宇的温度直线下降,像是赤道到了北极,不到一个星期,子期已看到下班时候她又进了别人的车。

苏泽宇苦笑现在女人如此现实。洛华敲击着键盘,头也不回的甩来一句“难道女人还要相信爱情吗”。

“难道你不相信爱情吗?”苏泽宇反问道。

“如果我说我相信爱情,我会把自己笑死的。”洛华盯着苏泽宇笑的眼神有点冷。

子期见着情况有点不对,忙出来转移话题。哪知苏泽宇用着比洛华更为坚定的声音说:“我相信爱情!”

洛华突然止不住声的笑起来,却不再接话。

那天关于“爱情”的对话只是一个小插曲,却让子期明白要想触成苏泽宇和洛华成为一对,难度相当大。他们明显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水星,一个火星,恰巧都在太阳系里,不然永远没什么交集。

本以为和小雪再也没有什么关系了,没想到小雪被辞退不久又开始找苏泽宇。这次先是诉苦,大有怀才不遇的感慨,然后委婉的提出苏泽宇所在的禧跃公司最近似乎再招人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帮忙介绍一下。苏泽宇知道自己开口小雪多半能被留下,但是这个女人显然是个麻烦。

小雪用着期望的眼神望着坐在对面的苏泽宇,看着他有点为难的表情便说:“你要是为难那就算了,我再想想办法吧。只是现在工作难找,我真不知道给我妈妈怎么交代。”

小雪已在先前有意无意的表示家里如何艰辛这样的话语,并举例说明单亲妈妈如何含辛茹苦将她和弟弟拉扯长大的事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