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普洛华依然追问着。

子期看着她逼问的目光,招架不住,想着自己确实有些烦乱,便道:“我刚才在楼下见到季品君了。”

“啊!”普洛华大吃一惊,“他来干什么?”

“他说他正好在附近,想着今天是我生日,就过来转转。”子期小心翼翼的说着是,说完看着洛华,却见她没有意料中的炸毛反应,反而是蹙着眉一脸沉思。

“想什么呢?”子期见洛华半天不说话,推了她一下问道。

普洛华这才回过神来,“没,没什么。”

“你刚才还说我怪怪的,现在我倒觉得你怪怪的。”子期说。

“可能是酒喝多了,有点犯糊涂。”说着,普洛华扯出一个笑脸,把头埋在子期胳膊里,又道,“你们都说什么了?”

子期从桌上拿了个桔子,边拨边把刚才的事说了下。

“你说,季品君到底来做什么?”子期问道。

“他啊,定是现在身边的女人很不好,所以想起你的好了后悔了,哼,活该!”普洛华冷冷说的。

子期听着洛华这么说,想起了“失去了才知道后悔”这句话,那么现在季品君是不是后悔了?

饶是她刚才走得那么干脆,可是现在想到这层意思,心里还是有些欣慰的。一想之下,又把之前蒋闻歆来找她的事说了出来。本以为洛华听到“第四者”这个事会拍手称快,可谁知普洛华依然一派淡定。

洛华接过子期手中的桔子,说:“真甜。”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啊!”子期问道。

“听到啦,不是有个第四者出现嘛!”洛华依然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子期也不深思,只是说道:“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从不知他是这样的人。”说着说着竟有些伤感。为着这样一个人消耗了多年的青春,当真是不值得,不过谁让这是自己的命呢!

“人年轻时候,谁没爱上个把人渣啊!”洛华咽下口中桔子,宽慰道,“你等着吧,有他们受的呢!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说着,洛华眨了眨眼睛,一脸狡黠。

第二十九章

第二天是周末,子期睡了个懒觉,醒来时发现洛华已出门了。恍然想起清早时她说今天和苏泽宇出去买什么的。

开了机,看看时间,已是十一点。像往常一样等着短信唰唰的飞出来,可等了半天只是一片安静。想着昨夜徐子翊的匆匆出去,子期皱了皱眉,拨打着电话,也只是关机。

挂了电话准备漱洗去,电话铃声却响起,还以为是徐子翊打来的,一看,是洛华。是让子期出去一起吃饭的,约在附近一家味道不错的餐厅。

等到了地方,菜刚刚上。

三个人说着话吃着菜,倒也和谐,可突然间苏泽宇停下了话,只盯着角落里的那个位置望着。

“看什么呢?”洛华觉得诧异,回头望去。

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正一个人坐着,却点了一桌的菜。

“咦,那不是你的同事吗?”子期已认出了那人,正是那天见到的跟在苏泽宇后面穿波西米亚裙子的那位,也正是苏泽宇向她表白遭拒的那位。

“就是她?”普洛华何其敏锐,看着苏泽宇不一样的目光就分辨了出来。

“嗯。”苏泽宇点点头。

“她怎么一个人在那吃饭?和谁一起吗?”子期觉得奇怪。

“你还不去打个招呼。”普洛华笑着催促。

苏泽宇挠挠头,正犹豫着,那边的人似觉察到了这边的注视,抬起头看了过来。见到三人正盯着她看,轻轻笑了笑,只是虽是笑着,却说不出的有一种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感觉。

而当洛华看到那人的微笑时,腾的站起身,碰翻了果汁也不觉。

“许梨!”洛华喊道。

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许梨微微一愣,而后把目光移到苏泽宇身上。可是苏泽宇也只是一脸惊讶的看着洛华,他想她怎么知道许梨的名字。

洛华已快步走到许梨身边,激动的说:“许梨,是我啊,我是普洛华!”

许梨这才反应过来,眼中闪过惊喜,脸上表情却是不大,“洛华,是你?”

“是啊!”洛华高兴极了,“真是你,我看到你的笑脸就认出你了,太巧了,没想到我们在这相遇!”

这时子期和苏泽宇也走了过来。听到她们的说话,子期已明白过来。苏泽宇喜欢的这个人,正是普洛华的那位网友许梨。

这个世界真是小,子期感慨道。

接下来两张桌子拼成了一个。普洛华拉着许梨说着话,神情雀跃又带着小心翼翼,这样子让子期觉得怪异。她从没见洛华这么在意过一个人,连说话都陪着小心。而苏泽宇显然脑子已处于死机状态,他想不到自己好不容易喜欢上的一个人原来洛华早就认识,而且,她们是那么志同道合。

许梨和普洛华会志同道合,这让苏泽宇感到很荒谬,她们两个可是两个世界的人啊!不过很快他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毕竟面前坐着的是自己心心念念想着的人!

经过一番聊天后,虽然许梨依然显得有些沉默,但是气氛比开始时候融洽很多,脸上的笑容也不再那么疏离。只是在问及为何会一个人在这吃饭时,许梨只是笑笑,不作解释。

虽然子期见着这位许梨不是可以掏心掏肺好相处的人,可是看着苏泽宇眼中燃烧的纯真而浓烈的爱意时,她的偶尔八卦主义又发作了。

逮着个苏泽宇去洗手间的空隙,子期问道:“其实小宇挺好的,你为什么拒绝他呢?”

许梨轻轻一笑,道:“他是很好,可是这辈子我准备一个人了。”

“一个人也只是说说而已,到时候总是要找个人的呀!”身边的人都说要打一辈子光棍,可到了适婚年龄,还是一个个前仆后继的跳进了婚姻的坟墓,所以子期觉得许梨这么说,也就是一个借口。

许梨从子期眼中看出了不信,可也不解释,只是喝着杯子里的水。

子期想要再说些什么,感觉到凳子底下洛华踢了踢她的腿,她也便不再多问。后来回到家,听到洛华的解释后,子期才明白,许梨说她一辈子一个人,绝对不是信口开河。同时她也感概苏泽宇注定要失落了。

饭吃好后,许梨要告辞,洛华自然舍不得,也顾不上买东西了,跟着她就走了,当天晚上都没回来。

看着洛华挽着许梨那亲亲密密的样子,子期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洛华,该不会爱上许梨了吧!

回头看着苏泽宇望着许梨背影的一眼爱意,子期一笑,道:“人都走远了,你还看!”

苏泽宇挠挠头,笑道:“现在多看看,怕以后哪一天就看不到了。”

这话说得古怪,子期觉得有些不吉利,可是看着苏泽宇一脸灿烂的笑,又觉得自己想多了。不过她还是不明白苏泽宇到底喜欢她什么了,除了骨子里流露出来的那丝淡漠,没觉得这个许梨有什么特别啊!

**

徐子翊一消失就是两天,电话始终关机状态,打电话给尹丰年,也说找不到徐子翊人。子期有些焦急,便到他家去找他,可是门锁着,信箱里的信件也是有两天没收了。转身要走时看到隔壁出了人,知道都市里的邻居不比家中,可心急之下也不管了。

“你好,请问你这两天有没有见过这屋主?”子期问道。

“你是他什么人啊?找他啥么事儿啊?”邻居警惕道。

子期本想说“女朋友”,可一想,只说是“朋友”,“找他有事的,前天还见着,这两天突然就消失了,电话也打不通。”

邻居审视了下子期,确定她不像什么坏人,才开口道:“有两天没见到了。”

“那请问上次见着是什么时候?”子期追问道。

邻居皱着眉头想了想,说:“前天晚上还看着呢。哦,当时门口有个女人等他,等了好久咧,后来他回来了,就一起走了!”

子期听着他的话,一阵恍惚,“女的,什么女的?”

“还是挺漂亮一个女的咧!”邻居还想说点啥,可电梯来了,只好看了她几眼匆匆进了电梯。

子期一个人站在过道里,看着徐子翊家的门牌号码,心里不安愈来愈甚。

那天晚上的那个电话,是那个女人打来的吧!徐子翊匆匆离开,是为了见那个女人吧!可是那个女人是谁呢?是他从前的那些莺莺燕燕,还是其他?

想到那天晚上接电话时的异态,子期只觉得心里寒风瑟瑟。

第二天子期顶着个黑眼圈上班。本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向荀唐艺汇报,可等到中午都不见荀唐艺人。

自上任以来,无论风吹雨打,荀唐艺总是会提前上班,更不会无故不来,就算有事,也会打电话跟子期知会一声,可今天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打电话过去,也是关机。

透过玻璃门,看着空荡荡的位置,子期觉得头疼的厉害。这一个个的,怎么都无故失踪。

又过去两天,徐子翊依然失踪,荀唐艺依然消失不见。这两个人同时失踪,子期心里突然有个念头产生,只是觉得荒谬,摇摇头不再深想。

又要担心着他们,又要处理着一大堆的业务事宜,当真是忙得焦头烂额,又心力交瘁。办公室的人看着荀唐艺几天不来,看出了端倪,纷纷向子期询问,子期只说不知。

没了领头人,纵使子期再怎么认真负责,到底是无法掌控全局,等到第三天的时候,看着不停出现的问题,子期是焦虑的想哭。正在她看着合同一筹莫展的时候,办公室里来了人。是总公司派来的负责人。

负责人说接下来会暂接荀唐艺的班,让大家予以配合。

虽然新负责人说话机械生硬,但总归有了领头人,子期也松了口气。可是松完气之后对于徐子翊的担忧又增加了几分。

这几天普洛华也总是不着家,一问都是在许梨那住着。想着那些有的没的,子期愈发烦躁。

电话一遍遍的拨,被一遍遍的告知“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子期看着窗外万家灯火,看着自己独处一室,突然觉得那么荒芜。

正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

看着那串号码子期有了短暂的迷茫,当意识到是谁的号码时心一颤。这个号码在分手后就已删除,虽然曾经记得滚瓜烂熟,可是下意识的想要忘记,那份刻骨铭心也就当真可以变得模糊。

只是,他现在打来干什么?

“喂?”心中疑惑,犹豫过后,子期还是赶在对方即将挂断时摁了接听。

“子期,我有事要跟你说。”电话里,季品君的声音显得有些急促。

“什么事?”

“我在医院里看到你男朋友了,他和一个女的在一起…”

“啊?”来不及听季品君说下去,子期一声惊呼,“他怎么在医院,出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季品君有了短暂的沉默,子期意识到自己是太过焦急了。

“他没事,是那个女的割腕自杀,他陪着。”

虽然徐子翊没事放宽了心,可是听到“割腕自杀”四个字,子期还是感到脑子惊雷一片。

“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看到了跟你说下,怕你被骗了。”

“你确定那人是他?”子期依然怀疑。

“子期,你该知道我记人的能力。”

季品君这话让子期无话可说,是的,她莫子期脸谱识别能力实在差劲,可是季品君只要见一面,就能将一个人牢记在心。那天虽是夜里,可是灯光那么亮,他又在边上看了那么久,怎么可能把徐子翊记错?

“你要不要过来看一下?”季品君提醒道。

“在哪?”子期喃喃道。

季品君报了个医院的名字,倒也不是很远。报完名字后又把病房号说了出来。

想到了什么,子期又问:“你怎么会在医院?”

这下季品君有些犹豫,半响之后才说:“她胎位有些不正,在这里检查。”

一阵沉默。

“哦。”子期应了声,“那,那你先忙吧!”

“那你来不来?”季品君又问。

子期只觉心烦意乱,道:“再说吧,现在天晚了,先挂了。”说着,不等季品君再说什么就匆匆挂了电话。

桌上徐子翊的那枚戒指静静的放着,钻石闪烁着灯光,有那么一瞬,刺痛了子期的眼。

怪不得徐子翊消失了,是那个女人割腕自杀了。可是那个女人为什么会割腕自杀?

想着季品君说的话,子期觉得好笑。现任男友陪着别的女人住院,却是前任劈腿男友告知这个真相!

要不要去那个医院看看呢?看看那个女人是谁?看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可是看了又怎样?让徐子翊知道自己知道了真相,然后询问?

子期一下坐倒在沙发里,觉得很无力。

算了吧,还是不去了,还是等着徐子翊,再次出现吧!

子期这么想着,关了灯上了床,想着赶紧睡去,可是心里压着这么多的事,又如何睡得着。翻来覆去一番,子期只觉得越来越头疼。

还是去看一下吧!

什么都不问,只是偷偷的看一下!

第三十章:

拦了个车,直奔医院。

虽是深夜,一路上车来人往毫不见冷清。子期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心里只是忐忑。既想着快点到医院,又想着最好永远不要到。可是不管她怎么想,路程永远那么点,该到达的,还是会到达。

子期下了车,看着灯火通明的医院,拢了拢衣服,又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来回转了几圈,终于鼓足了勇气。

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鼻尖,子期按着指示牌寻找着科室病房。

楼梯盘旋着,子期匆匆的走着,扶着扶手的手一片冰冷。

313,到了!

这是间独立病房,开着门。子期站在门口,看到病床边站着三个人,两个穿着白大褂,一个是医生一个是护士,还有一个穿着黑色大衣,正是徐子翊。只是他憔悴了好多,胡子拉碴,一脸疲惫。

被墙隔着,子期看不到病床上的人,又不敢走近,只好站在门口。也不知站了多久,感觉到医生护士要出来了,子期忙闪到边上。等到他们离开,才又站出来。

门依然没关紧。

徐子翊站在床头,看着病床上的那个人,表情是心疼,是无奈。

“你干嘛这么糟蹋自己?”徐子翊说。

子期等着病床那人开口,可是那人只是沉默。

徐子翊走了过去,于是子期只能看到他半个身影。

“你好歹吃点东西,我不走,不会走。你说我们重新开始,我们就重新开始。”徐子翊哄着,小心翼翼的哄着。

子期听着,却只觉冷的慌。手中的那枚戒指被紧紧攥着,仿佛要嵌入肉掌。

许久之后,那个女人才开口道:“你怪我吗?怪我用这个方式留住你?”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哭了很久的缘故,同时也有些无力。

子期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一时又想不起是谁的。

“怎么会。”徐子翊试着让语气轻松,“我不会怪你,我只是想你以后不要再做傻事。”

“我也不想这样的。”声音哽咽了,“听她说你向她订婚了,我就很难过,再也无法自控。新年的那三天,我们那么好,我们是可以那么好的,我已经失去你一次了,不想再永远失去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不想再失去你了。来,乖,把粥吃了,等你好了,我们就重新开始…”

病房里传来喂粥喝粥的声音,一片温馨,可是子期倚在门口,心上杂草丛生。

她已听出这个声音是谁的了。是荀唐艺,是荀唐艺!

想到荀唐艺曾经告诉自己的那些故事,想起尹丰年曾经说的徐子翊的那些事,子期突然觉得好笑。

原来,徐子翊就是荀唐艺念念不忘的那个人,而荀唐艺,就是徐子翊心中谁也无法取代的那个人!

他们早该知道自己处在中间是什么地位了,可是他们谁都不说。不,他们虽然不说,可是都在无形间表露出来了,怪只怪她莫子期后知后觉,什么都没发现!

那天他们见面之时的表情变化,之后徐子翊的反常,还有他不停让自己换工作的事。去出差,怪不得他会失魂落魄心不在焉,是因为见到荀唐艺了吧!

三天,新年的三天,他们是在一起的!

子期觉得脸上一片冰凉,等到有什么东西滴落时,才发现自己已是泪流满面了。

他们都知道,却只瞒着自己。一个季品君劈腿了,抛弃了她,现在一个徐子翊,还是脚踏两只船,背着自己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不对,是他们才是一对,自己才是后来加入的!他们彼此相爱,念念不忘,她莫子期,不过就是多余的!

子期觉得自己好失败。

抹干眼泪,低头又看了看手中的戒指,子期轻轻一笑,小心翼翼的走进门,将戒指放在墙边桌上的显眼处,然后看了病房里的两个人一眼,转身离开。

等到回到家,眼泪已被风吹干。

子期埋在被窝里,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她不知道徐子翊看到这枚戒指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来找她,可是不管怎样,她都作出了决定。

灯已熄灭,手机已关机,夜也已深了。

第二天依然上班,抹了厚厚的粉,试图遮盖红肿的眼睛,可是再怎样,镜子里的那个女人依然是一脸憔悴。

强打起精神,扯出一个笑容,却是比哭还难看。

上班时候小心询问新的负责人是否长期在这,得到的回答是暂时不知。于是子期想着自己是不是当真该换份工作了。

这次的决心比以往都大。不管荀唐艺回不回来,她莫子期都不想再待下去了。

怕自己又会犹豫,子期干脆拟好了辞职报告,并在下午时候递交了。新负责人一脸诧异,他实在不知道这个做得好好的员工为什么在他上任没几天就要走人。看着子期去意已决,他一脸烦恼。新环境依然未摸熟,业务还有不知之处,如果这位莫子期走了,当真是不便的很。最后磨了半天,新负责人让子期再上一个月班,同时再好好考虑去留问题。

子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想要松一口气,可是松了这一口,还有无数口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