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她做了简单的四菜一汤,大受他的赞赏,说什么厨艺有长进,只不过林子豪小朋友很不给面子,一句话就否定了她的辛苦:做得还没爸爸十分之一好。

于是,林隽开始义正言辞地教育他的大儿子,什么叫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温绒在旁默默地看着他们,目光停在林隽的脸上,微微出神。

她以前只注意他眼底的笑意,却没有察觉他眼角的细纹,不知什么时候,他微笑的时候,也藏不住岁月的痕迹,那般触目惊心,像是心上被狠狠蛰了一下,惊得她不知不觉打翻了汤勺。

林隽回过头:“怎么了?”

“没什么。”温绒连忙拿来餐布擦了擦。

“妈,你有心事哦。”林子豪一针见血。

“小孩子好好吃饭。”温绒瞪他。

饭后,林隽陪她洗碗,问她是不是真有心事,她漫不经心地说没事。

他伸出手,握住她的,然后两只沾满泡沫的手交握在一起,说不出的温馨,温绒咬住嘴唇,鼻尖莫名发酸。

晚上,她陪着两个孩子,把好好哄睡后,来到林隽书房。

她端着参茶走到他身边:“今天不休息吗?”

林隽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明早就要开会,明天下午我可能还要飞一趟,大概后天回来。”

“要通宵吗?”

“差不多吧。”

她皱眉:“身体会吃不消的,还是早点睡吧。”

林隽总是很敏锐,将她拉至自己身前:“今天怎么了,好像心事忡忡的。”

“没有,不想你太累。”她把参茶递到他手里,“养养神。”

“绒绒,你这么说,我就不累了。”林隽喝了一口参茶,说:“别担心,去睡吧。”

他重新戴上眼镜,低头审阅文件,她在一旁站了一会,凝神打量他的侧脸,恍然记起当初大雪纷飞之时,她在校门口遇见他的瞬间。

在飘扬大雪的背景下,他极白的面容,温文尔雅的微笑,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看不真切,就像是被定格的油画,天地间的唯美都凝聚在这一副小小的画面中。

现在,外头也在下大雪。

或许,是时候了。

“还有事?”林隽正在文件下签名。

温绒不语,俯□,低头亲吻在他眼角的细纹上,她用有史以来最含情脉脉的声音对他说:“我们,结婚吧。”

他签名的笔尖直接划出纸去。

蓦然回头,他眼底腾起的情绪如此剧烈,犹如外边的狂风暴雪,要将人淹没。

他哑声:“你说什么?”

温绒坐在他的膝上,搂住他的脖颈,额头抵着他的,无比认真地说:“我们,结婚吧。”

温绒拥住他,闭上眼睛,她早就不迷茫了,下定了决心,打破最后的恐惧,做出此生最重要的决定。

无论他怎么软硬兼施,她都不曾动摇,一年,两年,三年……他甚至以为这辈子都等不到那个“好”字。

他疑惑:“为什么突然……”

“你不要脸的精神发扬了这么多年,是时候给你点表彰了。”

“……”

看到他古怪的脸色,她笑了,亲吻他的嘴唇,再次认真说:“真心的,我想跟你走到老。”

她想在今后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以妻子的身份陪他老去,在他身边,帮他数着皱纹,牵着他的手,陪他看日出日落。所以,结婚吧,让他们的生命永远交织在一起,那么,老去也会变得令人期待,爱,因为原谅变得更加有意义。

“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你说过,遇见我,是你的不幸,但即使这样,我依然不会放手。”

许久,他用力抱住她,在她耳边说,她听出了他的激动。

温绒吸了口气,郑重道:“我收回那句话。”

他抱着她,手臂再次收紧。

“绒绒。”

“嗯?”

“谢谢。”

好嘛,一件好事干嘛搞得这么伤感。

不过,真好,她很期待成为真正的林太太。

林隽趁热打铁:“现在能告诉我订婚时最后那个问题的答案吗?”

最爱的和最恨的?

温绒坏笑:“不告诉你,这个,你就慢慢猜吧。”

其实,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