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丛舟失笑说:“影帝也是人啊。”

而且他也习惯熬夜了,大多数剧组节目组总是下午才开工,有时更是晚上开工,晚上十点多根本睡不着,上午才是睡觉时间。

沈薇梨看了眼方小卉,方小卉满眼都是很想继续和影帝吃烤串的兴奋。

而她自己对沈丛舟也很有亲切感,内心很想和沈丛舟一起去吃夜宵,这机会百年难遇太难得,不过她为沈丛舟考虑,“舟哥,虽然我们想和你一起吃夜宵,不过我俩是女的,和你吃夜宵好像不太好。”

沈丛舟说:“没关系,一来冬天穿得厚,认不出来,二来那家烤串店我很熟,不会被拍。”

沈薇梨高兴,“真的吗?”

沈丛舟莞尔:“当然。”

那还用再考虑吗!

沈薇梨和方小卉立即激动地和影帝去吃夜宵。

*

同一时间,周燕焜和唐沛走出机场,上车,直奔影视城的酒店。

已是深夜,唐沛打了个哈欠,犯困,左转头看向周燕焜。

周燕焜半点倦意没有,双腿叠着二郎腿,十指交叉放在腿上,偏头望着车窗外。

他今儿穿的是黑色风衣,背脊挺直,肩膀平阔,周身都是冷静自持的来做商务谈判般的精英气场。

然而窗外飘了雪,纷纷扬扬的,路灯下照耀的飘着的雪花,有种凄凉的浪漫。

这三个月,少爷也变了很多,他以前从不穿衬衫西装,如今至少在外表上,多了两分成熟。

唐沛打了个哈欠,歪着脑袋问:“焜少,你想好一会儿见到梨姐,要说什么了吗?”

周燕焜没说话。

半晌,他看了一眼打哈欠的唐沛,“先送你去酒店睡觉。”

其实唐沛喝酒的时候,喝到凌晨三四点钟都是常事,也不是困到忍不了,“先陪你去影视城找梨姐吧,如果你发疯,我还能控制你点。”

周燕焜俊眉拧紧,斜眸冷瞥了眼唐沛。

转头继续望向窗外。

车窗上映着的周燕焜的脸上,交织着无法平静的惶惶不安与焦灼紧张。

仿佛从上飞机那一刻起,脑袋里就紧绷着一根弦,不得安宁。

到达影视城,唐沛认识的小导演冯林来接他们。

冯林不是A组大导,平时都是做B组和C组副导,在唐沛这种“资本”面前,也得稍微哈腰。

冯林打电话打听问沈丛舟客串哪部戏,带唐沛和周燕焜过去找人。

之后冯林莫名觉得气氛紧张,唐少身旁那黑色风衣男健步如飞走得飞快,他和唐沛都几乎要用跑的。

然而到达现场后,正在拍摄夜景的剧组里都没有沈薇梨和沈丛舟。

冯林和剧组工作人员聊了聊,回来说:“唐少,沈丛舟今天确实带了女孩来探班,不过沈丛舟下午就已经收工回酒店了。”

冯林感觉说完这句话后,周围的气场明显变沉变冷。

唐沛也感觉到了,本来夜里就冷,突然就更冷了。

虽然周少爷来之前已经看到照片,但显然在现场再听到这句话,冲击力更大。

周燕焜声音却是平静,“去酒店。”

他声音越平静,反而越透出风雨欲来前的阴森。

冯林这半晚都没睡觉,就为了接唐少和这位黑色风衣男。

现在马不停蹄继续带路,带他们去艺人常住酒店找人。

路上时,冯林很好奇,低声问唐沛,“唐少,这是怎么了,那女孩劈腿了啊……?”

唐沛忙手指放嘴中间比划“嘘”,“别瞎说。”

冯林:“那是?”

唐沛思索了五分钟:“……是寻亲。”

冯林:“?”

到达酒店,周燕焜大步走向前台,手握成拳放到桌上,压着起伏不定的呼吸,沉声询问前台工作人员,“你好,请问沈薇梨住在这里吗?”

工作人员问:“您是?”

周燕焜目光微闪,喉咙似是梗着一块异物,停了两秒,方道:“我是她弟弟。”

“弟弟”两个字,周燕焜咬得很轻。

好似自己也不确定,他还算不算是她弟弟。

工作人员点头,按键盘欲输入名字,边说:“我只能给您查她是否住在我们酒店,不能将她房间号告诉您。”

周燕焜点头,提醒说:“蔷薇薇,梨花梨,沈薇梨。”

工作人员查询,片刻后,“沈女士住在我们酒店。”

唐沛瞬间为周燕焜松了口气,他探头,递过去一张卡,小声问:“能告诉我们,她房间号吗?拜托。”

工作人员见到沈薇梨女士住的是总统套房,她是万万不敢泄漏的,“抱歉先生,我们酒店不会泄露顾客隐私的,而且我们酒店常住明星,如果我们泄露顾客隐私,以后明星不会再来住了。”

唐沛不知道周燕焜脑袋里在想什么,他脑袋里反正是“嗡”的一声闷响,那这一晚上怎么弄?

周燕焜沉气呼吸,问:“我是沈薇梨的弟弟,有重要的事找她,麻烦你给她房间打个电话,说我在前台等她。”

工作人员说:“您既然是沈女士弟弟,您可以给沈女士打电话。”

周燕焜对答如流:“她关机。”

工作人员:“现在是午夜时间,我们不能影响贵宾休息。”

周燕焜一字一顿:“事、关、生、死。”

工作人员想了会儿,遮挡住电话,拨打沈薇梨的房间号码。

片刻后,工作人员说:“沈女士没接。”

周燕焜沉气呼吸,问:“麻烦你在给沈丛舟房间打个电话,沈丛舟手机也关机。”

工作人员查看房间号,拨打号码。

唐沛看到工作人员这动作,心里松了口气,这就说明沈丛舟和沈薇梨不是在同一间房。

工作人员抱歉说:“沈先生也没接。”

唐沛心里刚松下去的那口气,瞬间又提了起来,说明沈丛舟和沈薇梨在半夜十一点这个时间,很可能在一起。

深夜的酒店大厅,无人说话,都在等着周燕焜的下条指令。

周燕焜一动不动挺直地站在前台旁,不发一语。

酒店热气虽然开得足,却因死寂般的安静而觉阴冷。

终于,周燕焜缓声开口,看向唐沛,“我就在大厅等她,你开房去睡觉。”

唐沛从周燕焜的语气里,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劲儿。

他第一次从周燕焜的声音里,听出“醋”与“嫉妒”的情绪。

唐沛摆手让冯林先走,待冯林走后,唐沛走到周燕焜面前,没开玩笑,认真问:“燕焜,你找梨姐的出发点是什么?你如果是想让她回去继续照顾你,我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你应该知道就算你等到她,结果仍是一样。”

唐沛经常是玩笑的模样,游戏人间享受派,他第一次这样认真和周燕焜谈这件事。

周燕焜也正色,没有敷衍,“我只是想亲眼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他这句话说得很轻,轻得尾音快要消失。

唐沛已到嘴边的一句“我相信梨姐过得很好”,忽然说不出来。

他不知道等少爷看到梨姐确实过得很好后,少爷会是什么反应。

*

唐沛开了房,不过他没上楼睡觉,在大厅陪周燕焜一起等着。

不过唐沛到底是没有坚定等人的信念,没多久,就歪在沙发里睡着了。

周燕焜脱了风衣外套,给唐沛盖到身上,他去酒店商店里买烟。

酒店大厅不让抽烟,周燕焜穿着单薄的衬衫,走出旋转门,在外面抽烟。

酒店外有风,周燕焜背靠一个大理石罗马柱,手间夹着烟,吹出的烟雾连带着冬天冷气。

抬头眯眸静静望着灯下雪景,脸和鼻子被冷风吹得泛红。

他也不知道,倘若真的看到沈薇梨过得很好,他又能怎么样。

只是想她,很想她,心里空荡荡地想她。

也不知道倘若真的看到沈薇梨和沈丛舟在一起,他又能怎么样。

只知道,他单靠想象,就已经无法呼吸,快要发疯。

周燕焜倚着罗马柱,抽了一根又一根烟,手指骨节冻得通红。

单薄的皮鞋面上,积下了一层被风刮过来的雪。

耳朵也渐渐红透,但就像自虐般,不想离开,不想进去,就一直站在这里,不停地抽烟。

吸进泛冷的空气,好似能让他清醒些。

不知过了多久,周燕焜眼睛一闪,突然听到一道停到酒店门前的车轮轧过雪地的声音。

而后是关车门声,接着是一个他无比熟悉的带笑的声音。

“舟哥舟哥,真的,我口条也真不错的,你听啊。”

“小盈林爱银铃,盈林用劲摇银铃,银铃声音真动听。风吹银铃叮铃铃,盈林心中喜盈盈,笑声尽情赛银玲!”

“舟哥,怎么样?”

继而是男人含笑的声音,“确实不错。”

女人笑的声音似银铃,开心的不得了,铃铃动听。

周燕焜人影匿在罗马柱后,指间的烟不知何时被风吹灭了,冻得通红的指尖一动一缩。

周燕焜徐徐转身,隐匿在黑暗里,抬眸向女人望去。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话不多说,我去继续码字了,23点还有第二更!!!!!!!!

27姐姐在爽弟弟在疯

两个女人, 一个男人。

沈薇梨走在中间。

她穿着黑色羽绒服,戴着绵鸭舌帽, 抬头看着她身侧的男人,在高兴地说着什么。

说话间, 唇角上扬, 两边的梨涡一深一浅, 生动愉悦。

周燕焜突然耳鸣般, 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周围声音退得很远,只能看到她在对另一个男人笑盈盈的模样。

周燕焜的双脚沉得仿若千斤重,难以抬脚走出去叫她, 难以发出声音。

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走进旋转门,走进酒店大厅。

她过得很好, 她确实过得很好。

没有他周燕焜,沈薇梨仍然能过得很好。

沈薇梨说话间走进酒店, 踏过门口红地毯。

接着在迈向前方瓷砖时,大概脚下踩的雪滑,突然双脚猛地往前滑过去, 屁股往后倒。

方小卉看到沈薇梨要滑到忙伸手过去扶,但她反应太慢, 没抓住沈薇梨。

而沈丛舟正在拿房卡,没看到沈薇梨要滑到。

站在旋转门外的周燕焜看到沈薇梨即将要滑到,迅速大步冲进来。

这时就听噗通一声,沈薇梨滑倒坐摔到了地上。

多亏她双手撑地, 不然脑袋都得磕到地砖上。

屁股这一下摔得实诚,疼得她“哎哟”一声,哭笑不得地侧身摸摔疼的屁股。

方小卉看到她摔倒,扑哧一声笑出来,沈丛舟也没忍住低笑了声,过来伸手扶她起身。

但突然另一双手,比他们俩人速度更快,一手搀她胳膊,另手扶她肩膀,蹲在她身后,将她从地上稳稳扶起来。

沈薇梨在感觉到这个人扶她的姿势和动作时,脸色刹那间就变了。

每个人都有动作上的习惯,这习惯很难改变。

她高中参加长跑比赛在终点摔倒时,就有一个人是这样蹲在她身后。

一手搀她胳膊,另手扶她肩膀,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沈薇梨脸上的笑容全部消失,低头看着身后人的皮鞋,黑色西裤,发呆。

他皮鞋和西裤上有正在融化的雪花。

他扶着她,令她半倚在他怀里。

他身上很凉,全是凉气,也有浓郁的烟味,好像在外面站了很久很久。

沈丛舟看有男人扶起沈薇梨,又未松手,他上前说:“这……”

方小卉忙拽住沈丛舟,连对沈丛舟摇头。

沈丛舟倏然收口,方小卉的眼神似乎是沈薇梨和这个男人认识。

他再看向这两个人,发觉到两个人的气场确实有些不对劲。

沈薇梨渐渐回过神,只觉得屁股也疼,脚腕也疼,低头看了眼自己右脚,好像崴得不轻。

她拧眉站稳了,没回头,看着前方对身后人说:“谢谢啊。”

说完就想抬脚走。

但她身后的人,紧抓着她胳膊、紧搂着她肩膀,不让她走。

时间像突然静止了般,连空气与呼吸都凝住。

他在她身后,呼吸声逐渐变得浓重,喘息逐渐剧烈,他全身好像在压抑着某种快要爆发的情绪。

沈薇梨再次暗暗用劲,挣扎着想要离开。

站在她身后的人,忽然变成双手紧紧环抱住她,颤抖着嗓音发出一个字,“姐。”

“姐”这个字,是抖的,是轻的。

里面有唯恐她不理他的惧意。

有三个月未见对她的想念。

沈薇梨双眼蓦然泛湿,睁眼使劲向上看着酒店天花板。

将眼里的湿意全部压回去。

她快速眨了眨眼,眼底已无湿意,轻轻扬起唇角,回头笑说:“啊,周少爷啊,这么巧?”

周燕焜怔住。

她没叫他小焜,叫的是周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