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扶兰沉默了片刻,问他“那么,我慕氏需要为你做什么?”

交换,都是交换。

就仿佛从前,父王用保举他入仕的条件换来长沙国四境的几年平安,那桩婚约,便是用以让交换得以体面实现的工具。

他沉默着,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

她是从床上爬下来的,衫子整齐,只是单薄,罗衣松松披在肩上。月光从身畔的窗子里照入,她隐在衫下的一段身子曲线朦朦胧胧,若隐若现。

夜色仿佛渐渐凝固,寒气变得愈发深重。慕扶兰在桌边的昏暗里站了良久,渐渐感到发冷,毛孔悚然。

“有需要了再说。”

他收回目光,再次躺了回去。

第 25 章

第二天清早, 谢长庚和慕扶兰动身出京去往河西。

因那边最靠北的边城休屠城出了异状,他需尽快赶去,故二人虽一道出京,但行程不同。

他只带着几人轻装上路, 慕扶兰则乘坐为长途而设的马车,在一队随从的护送之下,循着去往西北的官道,白天行路,晚间落脚驿舍,向河西节度府所在的姑臧城而去。

临出门前,慕扶兰问谢长庚去那边之后, 自己日后如何安排。

他的回答很干脆,说他是以夫妇之名半迫半求地将她从刘后手里要过来。她必须先去姑臧。到了那里之后, 等过些时日,她要回, 再寻个借口回去便是。

他的表态叫慕扶兰放下了心,但随之而来,便是难熬的等待。

她的梦里,全是熙儿那天频频回头望着自己的不舍眼神。

分开才几天,她便不停地在想念他了。

她多么想立刻回去,和她失去后重又回来的熙儿在一起。

她赶路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和谢长庚同日而语, 但为了能早日到达那边,再早日回长沙国, 她亦是一路紧赶。

同行之人不知内情,见她不知疲倦似的行路,以为她想早日过去和谢节度使团聚,又怎敢偷懒?这一行人上下齐心,晓行夜宿,终于于这日到了姑臧城。

姑臧号称西北蕃卫,天下要冲,是本朝于西北的军政中心,又地处边界,民风悍不畏死,出健马,有精骑横行天下之美誉。

慕扶兰到的那日,下了几日几夜的大雪刚停,覆在高大厚重城门上的积雪和冰棱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城中商贩众多,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节度使府邸位于城北,谢长庚十天前就到了,人现在不在此地,还在休屠城没有回来。

管事将一行人迎进去。安顿了下去,第二天,城中属官的官员夫人闻讯,纷纷前来拜见。慕扶兰忙了几天应酬,这天晚上,谢长庚也归了城,回到节度使府,发现慕扶兰早到了这么多天,仿佛有些意外,看了她一眼。

两人自然还是同居一室。临睡前,他见慕扶兰站在屋中唯一一张床前,双眸静静看着自己,似在等着他先上床,面无表情地转身,像先前那样,自己从柜中另取了副铺盖,铺到榻上,睡了下去。

慕扶兰倒并没有故意想要逼他和自己分床而睡的念头。

虽然一想到和他同床就无比的难受,乃至厌恶,但毋论别的,就这回他帮自己脱身一事,自己便已欠了他一个极大人情。

人情如债,迟早是要还的。

她现在没什么可以用来还人情的资本。就只剩一个人。

倘若他要,她不会拒绝。

当然,像现在这样,他依旧不齿于她这早已不贞的身,那是最好不过。

慕扶兰虽然极想立刻开口和他商议自己何日回去的事,但知道这并不妥当。

他应当也是费了一番口舌,才将自己带了出来,刚到没几天,确实不是可以动身离开的时机。

她必须要耐心地再等等。

接下来的几天,谢长庚不大看的到人,她也无所事事,白天有时换了衣裳出去走动。这天来到集市,闲逛经过一个摊子,看到一顶用当地牦牛皮制的小儿帽,十分可爱,一眼相中,买了过来。

侍女笑问“翁主,这帽买来谁戴呀?”

慕扶兰笑而不言,收起皮帽,随意又逛了一会儿,打算要走,经过开在路边的一家医馆之时,看见几个土人男子抱着个七八岁大的小儿疾奔入内,很快,里面传来一阵吵嚷之声,便停了脚步。

那几个土人正用她听不懂的话和里面的郎中说着话,神情焦急万分,郎中连连摆手“和我不相干!我只照病开方,治不好,你们便是杀了我,我也没法子!”

慕扶兰问跟着一道出来的护卫,那些人都说了什么。护卫能说当地话,过去问了几句,回来说道“这几人是附近的土人,村落里这些时日不知何故,许多人上吐下泻,高烧不退,这孩子也是如此。前些日吃了这郎中开的药,非但没好,反而加重,眼见就要不行了,大人一早将人抱了找过来,叫这郎中再治!”

“翁主,土人平日有病,都是吃他们自己的土药,实在不行才进城来找郎中。这里也没什么好郎中,和军医差不多,治个跌打损伤头疼脑热还行,遇个大病,就自求多福了。”

护卫又道了一句。

里头的吵嚷声愈发大了。一个中年男子见郎中推脱,面露怒容,拔出腰刀,“咚”的一声,插进药铺的门板,门板登时被插出个大洞。

郎中知这些土人彪悍,向来不服管教,恐惧,高声呼叫救命。

慕扶兰推开围在门口的路人,走了进去。

那孩子平躺在桌上,双目紧闭,发着高烧,口舌干裂,奄奄一息,十分虚弱的样子。

在她十六岁出嫁前的那几年间,在药翁那里,她帮着看过不少前来求医的人。对许多病症,并不仅仅只是限于医书上的了解。

她替那孩子把脉,看了舌苔,叫管事再向大人问清楚症状,便知这孩子患了严重的痢疾。

众人见进来了一个美貌的年轻女子,仿佛郎中似的,替那孩子看起了病,停了争吵,全都看了过来。

护卫没想到节度使夫人会看病,一时愣住,听侍女说翁主从前习医,这才反应了过来,急忙说道“她是节度使夫人,会看病,你们都让开!”

土人听到她会看病,一把推开郎中,急忙过来。

郎中惊魂未定,听得这女子竟是节度使夫人,也走了过来,一边躬身行礼,一边诉苦“夫人,这孩子患了痢疾,前些日他们把人抱过来叫我看时,已是上吐下泻呕逆不食,有败症之相。治此病,当用坠下之品,不外乎槟榔枳实浓朴大黄之属。治不好,我也没办法。这些人实在凶暴,方才你也见着了,赖我不算,竟还拔刀要杀我!夫人你也懂医,你要替小人做主啊——”

药翁从前曾对她说过,治这病,如果不察病因区分用药,往往见效者半,不效者也半。从方才土人描述说村中不少人都是如此,加上这季节,便可推断不是外感所致,而是饮食不洁引发的脓症。身体虚弱之人,倘若救治不得当,严重便会致死。

她又替那孩子仔细看了一番,开了药翁教的方子,叫郎中立刻抓药熬汤,又叫人取来一碗温盐水喂那孩子。

药熬好后,给那孩子慢慢地喂了下去,一时也不可能这么快见效。问了下,得知村落距离这里有些路,出了城,走一趟就要一个多时辰,那孩子实在虚弱,吩咐不要再来回运送,附近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按时服药,慢补盐水,以观后效,有事就去节度使府叫自己。

那几人感激不已,向她下跪磕头。

慕扶兰回去后,当晚没和谢长庚提及此事。第二天心中记挂,又去了,那几个土人见她来了,面露喜色,连连道谢。

原来是那孩子病情有所稳定,昨夜不但腹泻呕吐渐渐见止,今天精神也好了许多。

药有效用,慕扶兰也很高兴,替那孩子又看了一番,当天便应土人跪求,去了村落替人看病,随后问饮用水源,得知全村都是取用一口水井里,疑心是水源受污所致,叫不要再用,封掉旧井,另寻水源。

当晚,她忙完事情回到城中,天已黑透。

忙碌了一天,路又颠簸不堪,慕扶兰感到有些疲倦,草草吃了点东西,沐浴后,等不到谢长庚回,便上了床。

谢长庚于戌时回,管事迎他入内,高兴地道“大人,没想到翁主会治病。这两天替土人看病去了,今晚上土人送她回来。平日那些人,见了我们如见仇敌,村落不许我们进去一步,这回却恭恭敬敬,我在此多年,也是头回见到。”

百年之前,朝廷为开辟此地,曾与土人发生冲突,当时杀了许多人,如今此地虽已成城,那些土人后代也都归入辖制,但对官军依然极其敌视,也难怪管事惊喜。

长沙王女是药翁的半个学生,先前在自己家中,还曾替阿猫治过病。谢长庚听到这消息,倒也没觉惊讶,想问下土人村落病患的情况,便回了房,推门而入。

这时辰不算很晚,前几夜,这辰点她都还没睡,这会儿屋里却不见人,床帐低垂。

谢长庚走了过去,唤了声“慕氏”,掀开帐子。

慕扶兰已经睡了过去。

她睡得很沉,连自己推门进来叫她,都没醒来。

屋子的地砖之下造有地火龙,房里烧得很热。她大概睡热了,不但一段雪白的腿脚踢出了被子露在外,被头也压得有些低,衣领略皱,褶皱之下,雪痕一抹,若隐若现,人侧卧着,臂枕于脸庞,面若芙蓉,肘如玉藕,脖颈胸窝之间,仿佛还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谢长庚手捏着床帐,视线定住了,默默看了一会儿,忽见她仿佛有所觉察,那只踢在床畔离自己最近的赤足缩了一缩,眼睫毛动了几下,仿佛就要醒来了,一把放下床帐,屏住呼吸,无声地后退了几步。

帐里传出一声轻微的翻身之声,很快又安静了下来。

谢长庚慢慢地吐出一口气,再没看向身后一眼,转身而去。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慕扶兰不辞劳苦,每天早晚,出城回城,继续替村落里那些行走不便的老弱病重之人治病,忙忙碌碌,有时晚间回来,竟比谢长庚还要迟。

谢长庚如同不见,半句也没过问,丝毫不加干涉。

半个月后,这日傍晚,他外出巡边了几日才归城,风尘仆仆地回到节度使府,发现她人又不在,问管事,得知村落里的病患早已治愈,但翁主还是很忙,最近这些天,频频有人来求她看病。今天军医也来了,说有几个士兵的病,自己没把握,将她请了过去。

“晌午后去的,按说这会儿应该也回了。要不,小人去看看?”管事问道。

谢长庚叫不必。径自回了房,沐浴更衣出来,慕扶兰还没回。

仆妇来请他用饭。

他看了眼外头渐暗的天色,出门而去。

第 26 章

谢长庚独自骑马出城, 来到了驻在北门外的营房,到了那座军医平日给士兵治伤看病的平房前。人还没走进去,就看见外头很多人,一溜全都是年轻的士兵, 在那里推搡来推搡去的,个个踮起脚尖张着脖子在往里张望,好似在看什么,后头那些看不见的,便用力跳着。众人显得很是兴奋,连他来了站在后头都没发觉。

“六甲,你有什么病?早上出操还见你活蹦乱跳的, 你让开,别耽误我看病!”

一个士兵扯开挡住自己的同伴, 嘴里嘟囔着。

“谁说我没病?我前两天人就不舒服了,早上是撑着才去操练的。我看你才没病装病, 也是想来看夫人的?”

同伴头也没回,回了一句。

那人脸红了,争辩道“谁说我装病?我是先前打仗受了伤,现在还没好全!”

“真没好,早不来晚不来,挤着今天来做什么?”同伴又嘲笑。

“都吵什么!排好队!夫人不治跌打刀枪伤,看这些的全都找军医去!没病装病的, 抓到了军法处置,打二十军棍!其余的, 一个一个来!今天轮不上,明天再来看!夫人说了,分个轻重缓急,都会看的!”

一个伍长见士兵把门都给堵住了,吼了一声,吼完了,忽然看见谢长庚竟站在不远之外,也不知何时来的,一愣,急忙跑过去,向他见礼。

“这是在做什么?”

谢长庚目光扫了一眼前方,问。

伍长将他冷着脸,有些不悦,急忙解释。

“是这样的,军医听说刚到的夫人有医术,前些日还治好了土人的病,便去求夫人,给这边的几个病员看病。夫人过来,看完了,又来了人。夫人就留了下来……”

两人说话时,挤在门外推搡着的那些士兵终于发现节度使也来了,见他两道不悦的目光扫了过来,那些本是听闻夫人美貌,借病想来看人的顿时心虚,慌忙低头,各自散去。

原本挤着人的门前,很快变得空空荡荡。

谢长庚走到了平房门口,站在外,朝里望了一眼。

那妇人穿了身寻常的青蓝布衣,正在里头和军医一道在替士兵看病,忙忙碌碌的。

她一直低着头,他站了半晌,也没抬头看过来一眼。

“节度使是来接夫人的?您稍等,卑职这就去唤夫人出来!今日实在是辛苦夫人了,天也不早了,夫人也该回了。”

伍长觑了眼他的脸色,要进去喊人。

“罢了。”

谢长庚阻止。

“我是路过。等看完了,叫她自己回。不要说我来过。”

谢长庚叮嘱了一声,转身去了。

慕扶兰已经忙了一个下午。好在除了前头几名病员,后来过来看病的,大多只是小病,看起来也不费事。只是方才还见外头排着队,等看完里头的几个,抬眼,人就忽然都没了。

忙碌了半天,天色黑了,她也没多想,便起了身。

军医对她极是感激,恭敬地送她出来。她回了节度使府,下人来迎。她随口问了句谢长庚,被告知,他先前回来过的,随后出去了,此刻还没回,也不在意,进了房,想着白天吹了不少风尘,便唤人备水,照了习惯先沐浴换衣。

她洗完了澡,从浴桶里出来。侍女给她递衣衫,口中道“慕妈妈心疼翁主,说你这些天太累,这里厨子烧的饭菜也不合口味,她亲手去给翁主做,等下应当就能吃了……”

慕扶兰抬手接衣衫,衫子滑溜,一时没拿好,脱手掉到地上,被水渍给弄湿了。

侍女“呀”了一声,忙告罪。

慕扶兰叫她替自己另外拿件衣裳进来。

侍女出去了,慕扶兰擦着还沾在身上的水珠子,擦好了,在里头等了一会儿,不见人回来,唤了一声,也没听到回应,心中不解,便用方才擦身的大巾草草裹住身子,自己走了出去,正要再唤人,脚步一下顿住。

侍女不见了,房里也没了别人,对面竟然站着谢长庚。

他的手里,拿着一件自己的衣裳。

慕扶兰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收紧巾子,掩住胸口,转身要回里头去,听到身后那男人说道“你的衣裳。”

她停了下来,背对着那男人,感到他向着自己,迈步,慢慢地走了过来,最后听在了她的身后。

他抖开衣裳,罩在了她的肩上。

他应是刚从外头进来的,手指带着寒气。替她披衣衫的时候,指背触到了她脖颈上的一片温暖肌肤。

房里热气很足。她却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被他手指碰触过的那片脖颈肌肤,迅速地起了一阵细细的鸡皮疙瘩,全身随之毛骨悚然。

“冷吗?”

那男人的双手并没有离开她,掌心微收,隔衣,轻轻握住她白皙莹润的两只肩膀,跟着低下了头,光滑而英挺的下颏轻轻蹭了下她的发丝。

他的唇附到了她寒毛竖立的耳畔,低低地问她,语气极是温柔。

慕扶兰没有回答。

男人不再说话了,那双带着些寒凉的手,却再没有离开过她。在她肩上摩挲了几下,便顺着她线条柔美的背,隔衣慢慢滑落,落到了腰际,停了一停,轻轻拨开他刚替她披上的衫子,穿入腋下,罩在她饱满而白润的身前,无声无息将她掌握。

慕扶兰闭了眼。

房里静悄悄的,耳畔只有身后那人的呼吸之声。

男人的双手默默抚了她片刻,忽然什么也没说地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走到床前放了下去,随即扯落帐子。

房中烛火的光线被帐子挡在外,床里一下昏暗了。

他的喉咙发紧,平日静水无波的目光,染了些晦暗的兴奋之色。他将柔顺得令他有些意外的慕扶兰抱向了自己。

男女间的事,便就如此发生了。

她是如此紧涩,以致于让他生出错觉,随之便是某种隐隐的期待。

这妇人之前,或许只是在骗自己罢了,毕竟那日,他并没有真的去碰过她。

他收着力,不敢太大。仿佛稍加用力,她便会疼痛无比。带了些小心和试探,终于艰难占有她的一刻,额头已是沁出一层热汗,几乎就要把持不住了。

但是就在那一刻,他停了下来。略一迟疑,又缓缓离她而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

裹了层水光。唯有水光而已。

果然不见落红。

谢长庚慢慢地抬起眼,看向她。

慕扶兰便卧在他的身下。

起先她一直闭着目,这会儿仿佛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反倒睁眸,对上了他投向自己的视线。

他的目光阴沉无比,透着一缕无法掩饰的失望和愤怒。

她却神色坦然,丝毫不避,就这样和他四目相对,承受着来自于他的俯视。

谢长庚的一张俊面微微扭曲,不再看她了,双手忽然紧紧握住她两条莹润修长的白腿,近乎粗暴地将她拽向自己,再不带半分怜惜,彻底占有了她。

他结束得很快,压在她的身上,闭目喘着粗气,良久,喘息平定,睁眼从她身上翻身而下,不看她一眼,撩开帐子下地,穿回自己的衣裳,更是一句话也无,径直走了出去。

慕扶兰睁眼,隔着帐,看着那男人的背影消失,过了一会儿,胳膊撑着床,慢慢地坐了起来。

她抬手撑住有点酸痛的腰,蹙了蹙眉,等缓过来些,拿了衣裳穿起来,拢好凌乱的长发,低头见无异状了,撩开帐子下去,叫人。

慕妈妈走了进来,看着慕扶兰,迟疑了下,低声道“翁主,方才可是和他又拌了起来?方才我过来,想叫翁主去用饭。他……”

慕妈妈停了下来,没说下去。

方才她烧好了饭菜过来,迎面看见谢节度使从房里出来,便请他用饭,他却脸色阴沉,应也没应,人便走了。

慕扶兰仿佛没有听到,只问“都做了什么菜?”

慕妈妈忙道“嫩姜芽熘了个鸭片。鸭件鸭壳取了下来,加香葱熬,熬烂了,和白冬瓜烧了只汤。还做了鸡丝鱼滑、羊肉细粉。这里的鱼蔬没我们南边精致,好在鸭子都肥的很,羊肉也好,肥瘦相宜,光用白水煮也不闻腥臊,炖了下细粉,很是入味。”

慕扶兰笑道“都是我爱吃的,正好我肚子也饿了。屋里有些热,我出了点汗,再去洗个澡,出来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