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周围有几户人家都搬了,更显得整个小巷空旷寂寥,李公公带着一队十来个人守在几间空房子其中的一间,当他今儿个在明贵妃那里领了这个差使的时候,还有些闹不清楚,不明白宫外的事为什么宫内的人都掺和了进去,但经明贵妃言语隐晦的一说,李公公有些明白了,这是冲着未来的太子妃去的,李公公在宫内受了明贵妃不少的恩惠,自然会把这事儿办妥。

当然,这件事儿,拿到证据就算了,可不能闹大,要被上面的知道,便落了痕迹,便会起了疑心,怪明贵妃不识大体了。

李公公认为,什么事儿,都要掌握一个火候,过火了,便真的也成了假的,假的也可能成真的。

至于后面的,造遥生事,无事生非,自有明府的人去安排,不关他什么事。

他呆在窗户边良久,这是一个绝佳的

视野开阔,刚好能把那家小院的一举一动看个一清那家小院只有三两个仆役在里面进进去去,他想,看来那两位主子没来。

又过了一会儿,一辆马车静静地停在那小院的门口,马车边跟了两名小厮,车上下来两个人,一个略弯着腰,另一个身材窈窕,很明显是个女人,两人都蒙了面纱,向院门口走了过去。

李公公松了一口气,他想起了宫里头热呼着的酒,明贵妃赏给他作为对食的俏美宫女儿,心想,得早点把这差事办完了。

但他还不能行动,因为,关键的人物还没有来。

过了半个时辰,来了一顶小轿,从里面下来一位身长玉立的少年,手提着藤条箱,走下轿。

连李公公这样的人,见了位少年,也不禁暗地里竖起一根大拇指,赞叹一声:好一位俊俏人物。颜如玉,眉如远山。他暗暗冷笑,那陈家二小姐也太不检点了,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与这么一位少年见面,人人只要见了他,还不往那方面想?

李公公仔看地去,道了声可惜,原来这少年手拄了一根拐杖,腿略有些拖地。

那少带了小厮进了那院子。

李公知道,只等他发出信号了,而且知道,他的信号,是由他身边的那小厮发出来的。

又过了十来分钟的样子,那小厮走出口,在门框上一拍,又走了进去。

李公公忙一挥手,带人从:壁房间里出来,直冲向那小院之中。

一丝一毫的拦阻都没有,进入那院子里很顺利。

当他用暗劲震开那间紧闭的房门的时候,那少年正端坐在桌前,而那位蒙着面的女子,正亲手为他沏茶,茶香袅袅,满屋清香。

不出所料,那位病人,并没有在屋内,可能被那少年支开了。

两人诧异的转过面来,望着这群不速之客。

李公公看见那少年对他眨了一下眼。

他没弄明白什么意思。

于是按自己安排好的来,皱眉道:“陈二小姐,原本接这个任务的时候,渣家还不相信,却想不到,真在这里见到了你?”

他以为会看见那蒙面女子一脸苍白,额头或许冒汗,抖得如风中柳絮,世家闺秀被人发现在民居之中私会男人,不管那男人是什么,都会身败名裂,更别说入宫为妃了,却想不到那女人眼内露了茫然之色,不知所措:“公公说什么?”

李公公叹了一口气,老树皮般的脸皱了起来,很遗憾的样子:“二小姐还是揭开面纱吧,不用老奴亲自动手,你既做得出这样的事来,早就没把皇家的颜面放在眼里。”

李公公带人站在门里,把房门堵住了,外面的人进不来,所以外面有一人尖利声音高声大叫:“让让,让让,让我进去。”

李公公诧异地回头,看见一位身穿青衫,头戴小帽的面如冠玉的矮锉子从门口挤了进来,手里提了好大一壶茶,直冒热气。

李公公心里头忽然有点儿慌,感觉那人不像个小厮,没有会以为小厮见了一大帮陌生人堵在门口,会这么慎定自若的,再说了,小厮提茶壶也不会像他这么大呼小叫的。

李公公再望向那女子,那女子很听话,当真把头上戴的面纱摘了下来,当真面若桃李,艳如彩霞,眼波流光…只可惜,不是陈府二小姐。

李公公沉默无语,半晌才问:“你们是谁?”

那矮锉子沮丧的道:“你又是谁?不会是我娘派来的吧?”

李公公在腹中暗骂了句粗口,你祖宗派来的!

当然,他脸上没表现出来,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那坐在桌前一脸茫然的少年。

李公公换了一脸和颜悦色:“您是?”

矮锉子向他拱了拱手:“在下陈府陈潜,请问您是?”

李公公只好胡乱道:“在下宫里头来的,只因为有人报说,这里有人在藏污纳垢,因而不得不领命来查探一番。”

陈潜把手里的茶壶放下,甩了甩手:“想不到提壶茶也这么费劲儿…什么,你刚刚问起了我那二姐姐?”

李公公尴尬不能言语,知道今儿个的事没办成,还很有可能被人家反咬一口,诬蔑未来的天家人,这可也是一项很大的罪名,于是吱唔起来:“很可能那杀千刀的报错了信儿了。”

坐在桌子边的少年倏地站起身来,怒道:“你们胡说什么?陈府的大家闺秀怎么可能在这里?”(idian,)

第七十一章 暗下计

潜望了他一眼,他站起来的那一瞬间,举止行为如高洁,脸上不自主的露出逼人的气势,但这个人,当真如此吗?初进屋的时候,陈潜并未让他发现自己,只一个人偷偷躲在暗处,因此,很清楚的看见他带来的小厮在门外两巴掌拍了一拍。

李公公却暗自思量,听宫里头的人传的消息,这少年只不过是一位没入奴籍的人而已,被人当成了棋子,倒不如把他捉了去,也好做个人证,今天没见到陈家二小姐,不代表以前她没在这里过。

陈潜眼见着李公公眼神闪烁,略一思量,就明白了他心中的想法,不由在心底苦笑,今天当真要杀人了吗?而且杀的人,是他?这位满身有暗香隐动的少年?

他想起初遇他之时,他坐在芙蓉树下,一袭青衫,醉眼朦胧,满眼繁花落尽,曲终人散,只可惜,这样的一个人,却只是人家手里的弃子而已。

他让自己陷入了一个怎样的境地?

陈潜知道,林嬷就躲在暗处,只要自己打了手势,一枚毒针就会刺入他的身体,任谁都查觉不出。这如朗月一般的少年,就会像败絮一般的倒下。

杀人总是容易,可救人就容易了。

更何况是人家的眼皮子底下?

李公挥了挥手,他手下的人向月影斜逼了过去,陈潜明白,自己不能再犹豫了,可他的心为什么仿佛如刀剐过一般?

月斜忽然却笑了,道:“我在富国住了一年有多,今天可见识到了富国人是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

他左手扬起。掌心之中。拿着一块莹白玉地令牌。令牌之中。雕着一只展翅欲飞地老鹰。

陈潜望了过去。却发现那牌在阳光地照射之下隐有金光透出。里面流光溢彩。却转瞬之间又转为纯白。可那无法仿效地异象每一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李公公地脸色变了。暗中打了个手势。让那两个人停止了行动。室内地光线忽明忽暗。李公公地脸也忽明忽暗。陈潜发现。老公公地腿有点儿发软。

那是一块什么令牌?

李公公道:“您是?”

月影斜一挥手那块令牌扔给了李公公。道:“自己看吧!”

李公公小心的接过那令牌,两条腿差点儿惯性的跪了下去,好不容易站稳了,想起寿国国内的一个传说,传说寿国的三皇子金基云少年之时失踪过,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让皇室的人找到,返回了皇宫,可是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来之后一条腿却略有些不便,从那以后,三皇子深入简出,再也不参与寿国兄弟间的争斗,而且经常云游三国。

这个令牌,就是寿国皇室的标志!寿国以鹰为护国之神,自然以鹰为贵,而这块令牌中那暗暗流趟的金色,正是皇室才能拥有黄金之玉。

寿国与富国现在的边交好不容易恢复到和平,李公公知道果真与寿国的三皇子发生了冲突,那么第一个不放过自己的,恐怕是皇帝了。

李公公望着站在自己眼前的少年那卓然的气质,一般的人怎么会有那样的气势?更何况是未入奴籍的人?

他又想起了前段时间寿国发来的文书,说三皇子来拜访,已然到达富国境内皇帝一直叫人留意着,可一直没有三皇子的消息看来,这三皇子早来了。

他脸色来了一个一百二十度大转变掀下摆,一躬身下了:“老奴参见三皇子,三皇子驾凌富国,老奴代表富国皇帝陛下,恭迎三皇子。”

陈潜与其它人也只好跪下。

陈潜边跪下边大张着嘴,下巴差点儿一下子落在了地上,想想自己还暗起杀意,差点儿打出手势让林嬷嬷把他灭了,自己可真的差点成了挑起两国民族争端的大罪人了,他眼角扫到那少年莹润如玉的下巴,他忽然间松了一口气,心中涌起丝丝喜悦,权叔的心与告诫得到了解答,如果他真是那位低调而不受宠的三皇子,那么,一切皆有了解释,因为据传言,寿国三皇子十多岁外出远游,的确被人劫持过一段时间,后自己逃了出来,却对那段时间的经历绝口不提,正对应了权叔所说,原来他也经历了如此的痛苦吗?

但心中惑刚解,既如此,自己看见他的小厮在门边打手势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眼花看错了,他的小厮不是打手势,是闲极无聊在外面拍蚊子?

他勉强放下心中疑惑,却升起如李公公一般的想法,只有像三皇子那样高贵身份的人,才有这么卓然的气质。

他的心又不由自主的扑通起来,又记起寿国的女子地位无比的尊贵,正合自己的意,那颗心如发了芽的椿树,乍然而开。

李公公依照富国的礼节向月影斜行礼,讲完官样话之后,才发现陈潜好长时间没有出声了,向陈潜笑道:“陈公子微服招呼三皇子,老奴一定向记陈公子一功的!”

他哪里想到,这位假小公子正心底泛着春意,畅想未来呢!

陈斌被月影斜叫去了内室歇着,现在也被人扶了出来,李公公显然早知道陈斌的情况,见他这样,并没有惊讶的表情,只道:“可怜的孩子。”

陈潜知道,如果不是月影斜亮出了自己的身份,今天这场大祸不知道会怎么收场,如月光一般皎洁的少年,很有可能就被自己下令杀了,世事变化之快,莫过于此。

他知道正因为月影斜是寿国三皇子,所以,富国的人不可能再就此拿他与陈雪清做文章,就算真查出陈雪清以前来过,上头的人也会睁一眼闭一眼,设法掩饰,同样一个人却由于身份不同,造成的结果相差天远地远。

看来,准备好的西白准备了。

陈潜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中向林嬷嬷说了声抱歉,让她白掳了人回来。

李公公弯腰敬的请三皇子出门,偶尔一回头,看见那位被自己假认成陈雪清的女子在角落里簌簌发抖,回头对陈潜道:“陈公子,这一位想必是府里的丫环吧?”

陈潜了摇头:“我府里哪有这么美的丫环?李公公若是喜欢,不访向人提亲,娶了做外室?”

当太监娶亲,并不是奇事,只不过是在宫外安个住处罢了。

李公公忙摇头:“不用,不用奴哪能夺子所爱呢?”

说完,颇有些恋恋不舍的了望那绝美的女子,那女子身子抖得如风中落叶。

陈潜也遗憾:“若不是这女子名花有主了,在下送与李公公也无防。”

李公公奸没捉着,反而惹出了个大人物,知道上头不可能怪责自己,放下来,边往外走边向陈潜八卦:“这女子是谁的花儿啊?”

陈潜悄悄的凑到李公公的耳边,神神秘秘的道:“这女子啊我跟人家打赌赢回来的,只能用三两天,用完了还得还回去的。”

李公公回头望了望他,见他一脸猥琐,心想这些富贵大家的后辈儿都怎么啦?却笑道:“还有这种事儿?”

陈潜道:“我最近运气好,赌什么都赢,和人家赌牌九,怔是摸了好大一副至尊牌…”

李公公掩嘴咯咯地笑了:“你们这些猴儿崽子,就喜欢玩…和谁赌的啊?”

陈潜声音更低,更鬼樂:“李公公告诉了你,你可别同别人说道不,就是明府那明三小子,老和我过不去的那个,前些日子我不是闹了他个狗吃屎吗?他就掂记上我了,我们都是大家世族,也得玩得斯文点儿不是?所以们玩上了牌九,结果输惨了…他把自己这新宠送给我玩上两三天,这不得找个地儿不是,不可以让我那老爹知道不是?正好这南阳巷是自家的产业,所以,我把她带到这里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李公公的脸色,见李公公阴沉着脸沉默不语,便道:“李公公,您怎么啦?”

李公公暗想,他奶奶的,找我出头捉奸,自己倒和对方暗通款曲了,这是个什么事儿?

一想不明白,他脸色则更沉,一路无话,来到了院门之外,自然与月影斜又是一通寒暄,又道得尽快报于皇上,准备迎接大典什么的,这才带了人回去。

陈潜弯了腰向月影斜再行礼,直了身子,这才道:“在下真是瞎了狗眼,竟把美玉当成了瓦片,以前多有得罪,请三皇子原谅。”

月影斜一声轻笑,骂他:“你装模作样的干什么,我和你之间,哪用得这样,什么时候再去法华寺?”

陈潜叹道:“原来您是月公子的身份,尚有闲情闲心,可如今一来,您哪还有时间去什么法华寺,只怕我想见您一面,都不得啦!”

月影斜很烦恼:“就因为这样,我才不愿意让人知道身份,我识医术的消息也不知道怎么传出去的,你家的那位七托八托的求了我好多次,我才答应了下来,却未曾想差点给她惹上了一场大祸,还好陈公子见机得快。”

陈潜点了点头,看来,这月影斜的确是上了别人的当,被人利用做了枪把子,再加上年少时被人掳过,让权叔认了出来,差点让自己给灭了,他不由得一阵心惊肉跳,望着他温和的笑容,心想,他虽贵为寿国三皇子,可也不知受了多少苦,才熬到现在。

自己偷偷见到的那小厮打的手势,的确是在拍蚊子。

他从李公公的言语之中,隐隐猜出这个阴狠之极的局,很可能是明府那位布置的,不由恨得牙直痒痒。

…(qidian,)

第七十二章 暗恨

阳巷另一家民居。

当李公公带人冲入那屋子的时候,明言正把一杯清茶倒入嘴里,弹了弹指,黄坡立刻把茶几上的点心碟子递了过来。

他微微一笑,纤长洁白的手指夹起一块点心,往嘴里放,俊逸的脸上带了笑:“黄坡,你派人去通知那矮锉子了吗?”

黄坡笑道:“当然派了,可是公子爷,您没感觉您的行为有点儿多此一举?他迟早会知道的。”

明言用扇柄敲了一下黄坡的头:“你知道什么,胜利的果实要马上看到才能如饮醇酒!”

黄坡纳闷了半也没弄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又过了好一会,那院子里有动静,明言刚皱了一下眉头,黄坡道:“这宫里头怎么派这么个老人过来,脚都迈不动,行动迟缓。”

明言谅人家:“人老了嘛,是有这样那样的毛病的,再等等,跑不了他们的。”

再过了一儿,院门口出来几个人,其中两个,一个皱皮老脸,一个青衣小帽,两人言谈甚欢,边走边聊,那青衣小帽的一回头,黄坡看得清清楚楚,心下道,自己叫人去通知的陈府的,他的脚程怎的如此之快?这么快就来了?

明言也看见了,茶杯失跌落了地,溅起满地茶渍,他原本带人等在这里,是想趁混乱救出月影斜的,如此一来,更让人引起宫里头人的怀疑在从情形上看,原本要捉拿的人却对被捉拿的人卑躬屈膝,尊敬非常。

而让他更加恼火地。那矮锉子也在那里!

从第一眼看见矮锉子地时候开始。他就知道。这一切计划只怕会如水中捞月只落得一场空。

他心情正沮丧。却听黄坡小心翼翼地告诉自己另一个不幸地消息:“公子爷。那位女子。您仔细看看。她是谁?”

明言望过去。站在那堆人中地唯一一名女子。虽半蒙着面纱。但他还是一眼认出她是谁。她有一双柔若无骨地手。据说是长年在溪边纱洗出来地因为那个地方水质不同。别地儿地女子长年如此。可能手会开裂。可那地方地溪水里。手却越洗越嫩。

记得当时。自己还赞不绝口地称赞过她地手。

望着明言铁青地脸色。黄坡同情地道:“公子爷。反正也只是别宛一名下女。您戴这绿帽子颜色还不太深。”

说完了紧的有多远离明言多远。

更气人的是,当那陈潜与月影斜告别,临上马车之时,周围的打量,明言老感觉他的目光仿佛透过了窗棂,瞧见了自己,那目光是得意而蔑视。

明言心道,这一下,回去可得面临老父与宫里头人的双重责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