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潜笑着宽慰她:“青叶姑娘何必如此惊慌?毕兄对你是真心的要不然也不会托了我来接你。”

青叶声音忽然尖利起来,道:“姓陈的有一个是好的,没一个是真心的,我知道他是谁,京城第一府,陈府的,那个地方出来的人,怎么会有好的?”

她的面容原本文秀美丽的,说这番话的时候,却变得有些狰狞,不由小心的问:“青叶姑娘,你怎么如此想?以陈兄世家身份,你跟了他,自然是好的。”

青叶冷冷的笑了,目光望向远处:“只怕到时候,我想脱身,也不得了!”

陈潜沉默良久,终问道:“青叶姑娘,你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柳姑娘吗?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要你这么想毕兄?”

青叶道:“你别叫他毕兄,他姓陈!陈府的人全像他这样藏头藏尾,当年那个人也是这样!可怜的柳姐姐,为了他,生生的被钉…!”

她话说了一半,就不再说了,眼神之中却露出冷冷的光,陈潜发现,自她知道陈升真实姓名之后,仿佛变了一个人,甚至于有点儿憎恨他,如果她知道陈升原本姓陈,想必她根本不会让陈升为她赎身!

陈潜劝道:“青叶姑娘,其实毕兄,啊,不,陈兄对姑娘倒是一片真心的,要不然也不会为了姑娘你和家里人吵了起来,姑娘放心…”

青叶摇了摇头,眼中有绝望的神色:“他有真心有什么用?陈府掌权的又不是他?他既然没那个能力,为什么招惹了我?”

陈潜深感奇怪,难道陈府当真对她来说便是猛虎野兽,要吞了她不成?让她这么害怕?

他小心的问:“青叶姑娘,既然你当年是柳姑娘的下女,可知道当年柳姑娘发生了什么事?就在下得知,柳姑娘当年从良,后不幸未入门就重病死了的。”

青叶冷冷的道:“什么重病死!怪只怪她选了一个薄幸之人,一个小小的伤风,就要了她的命!”

青叶愤愤然的说完这些话,又道:“凡请您转告陈公子,我这里,他不必再来了,他的赎身银子,我自会想办法筹了还给他!”

陈潜见她板着脸,摆出送客的姿态,倒不好再纠缠下去,只得告辞了出来。

回府之后,就拜托权叔派人前去调查八年前京城花魁柳问兰当年是怎么死的,权叔接了这个任务躇未动,陈潜问他怎么啦?

权叔迟疑了半晌,才道:“公子爷,您能否别叫我出府?”

陈潜不以为然,道:“你还记着你拐了寿国三皇子的事?可人家并未追究,这就说明你很可能认错了人!”

陈潜知道自上次权叔认出月影斜少年时被他拐过,事后却得知月影斜是寿国三皇子,他始终处于忐忑不安之中。

权叔道:“可他那双眼睛,我始终认得的,而且他的容貌十多年未变过,我怎么会认错?”

陈潜道:“就算是就是那名被你拐过的少年,但据你所说,你被他从族长之位赶了下来,这事儿也就过了,你还怕他什么?”

权叔这才领了命,前去调柳问兰的死因。

望着权叔略老态的身影,陈潜心想,月影斜当真良善当年给他侮辱的人仅赶下了族长之位罢了,并未取他的性命,只不过让他尝尝当年他人所受的苦,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经过这件事一打扰潜忘了要师傅去找玉师傅打听一下月影斜到底身患何症的事儿了,此时一想起,便起了身武师傅的屋子走去。

陈潜现在已经完全不<武师傅教的功夫了,把那本武功心法交给了阿元练,自己偷偷练的,是玉师傅的功夫天晚上都很积极的在床上打坐,感觉自己身体比以前轻快了很多,虽然还没有胸前发育的现象,但皮肤的确没有以前那么粗糙了,细腻了很多,陈潜知道自己的身体正向正常方向转化中很欣慰。

来武师傅的院子里,这里自然又是水静鹅飞有敢入,陈潜走进院子里小心翼翼的避过院子里树叶掩盖之下的雷区,来到了武师傅研究制作江湖暗器的房子前刚想敲敲门,却听见门里面有些不寻常的响动,陈潜来的时候,是尽量的踮着脚尖走的,所以,弄出的声响不大,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把耳朵贴在门上,听见门内有人道:“仿佛有人来人?”

这个声是个女声!

陈潜想,自己的师傅也染上了当今富国贵族子弟的毛病,开始梳拢丫环了?

可他这地儿,没哪个丫环敢进来啊?

正想着,那门呀的一声打开,露出一张芙蓉面,那芙蓉面一见了他,脸上便红了一红,道:“陈公子,您来了?”

原来是玉师傅!

陈潜拱手笑了笑:“玉师傅来了府上,怎么也不知会一下门房,好让我去接您?”

武师傅皱着眉从玉师傅身后出现:“徒儿,为师有些武学上的难题弄不明白,因而请了玉师傅过来,她不擅于与人打交道,所以未经过大门,就直接来了我这里…噢,是不是为师要做什么事,还得经过你的同意?”

陈潜忙道:“那倒不是,就算是娘亲都不敢过问武师傅的事,何况是我?只不过,我颇感意外罢了。”

玉师傅到底脸皮薄,忙道:“我还是先回去吧,公子爷该找了。”

陈潜微微的笑了笑:“正好,玉师傅,我原来还想去找你呢,你来了正好,你也知道,我与月公子一见如故,可依在下看来,月公子的身体着实令人担忧啊,不知你是否知道到底月公子所患何病?陈府别的东西没有,珍贵药材倒有不少…”

玉师傅抬起头,奇异的望了他一眼:“主子的病从外表上实看不出什么来,不知陈公子从何处得知?”

陈潜只好胡诌:“在下自幼涉猎颇多,望闻问切也略懂得一点,上次去法华寺与月公子同轿而乘,坐得近了,就感觉月公子有点不适,再加上我那丫头紫依,平日虽钝头钝脑的,可偶尔间说起了月公子发病之时的状况,所以…”

玉师傅点了点头,叹道:“其实公子的病是陈年旧疾了,风邪已然入骨,他自己也会诊治的,只可惜配了多年的药,却只差一味艳春红…!”

陈潜刚刚才说自己略识望闻问切,可不能显出自己其实完全不知道这‘艳春红’是什么,只得吱唔道:“艳春红,那我想想办法,月公子到底是什么病?”

玉师傅道:“公子的病,自我跟着公子后就一直有,到底怎么得上的,我也说不上来,陈公子只能自己去问我家公子爷了。”

陈潜点了点头。

玉师傅道:“对了,你那位丫头倒天资极高,怎地这几天不见她来学武了?”她停了停道,“听武哥说,那丫头原本没这么丑的,是你让她化么丑?”

陈潜只有再敷衍:“我让她去了别宛,办件事儿,事儿办成了自会回去学武,至于我叫她化得这么丑,我这不也有我自己的考虑吗?”

玉师傅抬着眼皮望了他一眼:“是不是怕人认出哪一位才是真正会武的丫头?”

第七十四章 丫环兵法

潜未免得意洋洋:“兵法有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自己多留个心眼儿,知道紫依这身份迟早让人看出是易过容的,干脆把这件事儿不当成秘密,反而让人不往别处想了。

玉师傅道:“你们这些公子哥儿弯弯道道儿就是多!”

告辞两位师傅回到自己院子之后,陈潜这才向林嬷嬷打听到底什么是艳知红。

林嬷嬷告诉他,这艳知红是深海里的一种东西,晒干了,当成药材来卖的,极为珍贵稀少,整个府上,除了老祖宗库房里有,什么地方都没有,那还是老祖宗早年存了下来的呢!

陈潜便思索,是不是得找老祖宗去要一点儿?想想权叔暗地里的提醒,又想想自己就莫名的制了点儿橡皮泥,就惹得自家娘亲如临大敌,看来这老祖宗当真不是一般人,自己得小心一点儿才行。

正思考着,感觉渴,叫了声春兰,却没见她应声,再叫了几声,另一个丫头却走了进来:“公子爷,有什么吩咐?”

陈潜抬头一看,这丫头不是:己屋里的,面容却有些熟悉,排查了半天,才记起这丫头可不是老祖宗屋里的翠依?自己还在陈闲之的小脚下救过她呢!

她面色有些红润,站在自己面前,殷殷的望着自己,陈潜奇道:“怎么是你?春兰呢?老祖宗没叫你做事儿?”

翠依脸又是一红,道:“我今儿得了空,来找春兰姐姐拿件绣花样儿的,可春兰姐姐不在,见公子在屋子里叫,这才走了进来,还望公子别在意。”

陈潜见她的眼小鹿一般的闪躲,心中好笑,这又是一个想当姨娘的,暗暗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子除开了这一条路就没有别的路走了吗?

想想她在老祖宗面前做事。老祖宗跟前颇得宠地丫头。便温言道:“哪里敢劳烦翠依姐姐。姐姐如有空。常来走动走动。我这院子里不像老祖宗那里拘束。自在很多地!”

翠依便:动着眼。红着脸笑了。殷勤地道:“公子爷渴了吧?我给公子爷倒杯茶?”

陈潜便点了点头。极和善地笑了。

望着翠依走出门潜暗想。看来。老祖宗那里这颗钉子已然找到了。

得让人教教她别常来自己这里走动|起旁人地心才好。陈潜还想。来到了这里。自己是不是渐渐变了一个人?连小姑娘纯洁地感情都去利用?

又过了两天叔倒真的把柳向兰的死亡打听得一清二楚,第一种说法,是比较平实的,说是柳向兰以京城第一花魁的身份从良,原本欢欢喜喜的嫁人的,哪知那一年京城发生瘟疫不幸染上了,一病不起,结果香消玉陨,弄得她的情郎一路扶棺痛哭,引得满京城的人掬一把同情之泪叹这女子命不好。

第二种说法,比较诡异了,说是柳向兰病了之后本有希望治好的,可她情郎家世显赫不会让她入门,以免羞辱门庭以家里派了人过来,下了毒,让她有病也没办法治好,最后不治而亡,当然,这下毒的人,也有人传言是那情郎亲自下的。

第三种说法,简直是惨绝人|U,惊竦莫名,就说这柳向兰原本还在生的,病已然渐渐的好了,可是为了不让她进入那世家,羞辱家门,那情郎被家里人逼迫,在她未死之时,就抬了她入棺,钉死在棺里,具说入葬之时,还有人听见棺材里有人挠棺材板的声音呢!

陈潜心中暗惊,问权叔:“依你看,哪一种才是真的死法呢?”

权叔暗叹了一声:“公子爷,奴才只给您打听消息,您自己心中已然有了计较,又何必问我?”

陈潜便也在心中叹了一声,为这苦命的女子,她心中存了多少的希望?以为找到了可以托付一生的良人,可哪里知道,却一脚踏入了死地,当她知道她的郎情要亲手制她于死地,她的魂魄可否化为了一股冤气?

权叔见陈潜半天沉默不语,以为他怪自己顶撞了他,便打了自己一下嘴巴,道:“公子爷,奴才实在不好插言这其中的是非。”他左右的望了望,甚至还走到门边揭了帘子往外看了看,这才回头道,“公子爷,你不知道,柳姑娘那位情郎,是陈府的人化了名的!”

陈潜暗暗猜中了那人是谁,虽然自己在心理上从未把他当成自己的父亲,可到底他还是自己的父亲,他不明白的是,只不过娶一个妾,为何便采用了这段?莫非是娘亲暗下了杀手?他想了一想,感觉不这位风流的父亲不知道有多少妾侍,娘亲都没有理过她们,何况一名青楼女子?入了陈府还不任她调教,何必采用这种方法?

陈潜知道,虽然娘亲未动手,但她一定会知道其真实的情况,连黄氏都隐约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自己那么精明的一个娘亲还有什么不知道的?还有一个知道真相的,便是那青叶了。

想起青叶,陈潜心中又是了跳,自己只派了阿元在青叶的门前盯着,青叶既然原来是柳向兰的下女,柳向兰的死当真有问的话,难保不会有人暗下杀手。

陈潜忽然感觉这一切来得来过巧合,恰巧青叶就是柳向兰的下女,而更巧的,青叶又遇上了陈升,仿佛冥冥之中有一双手在操纵着这一切,让八年前的事重演一般,他心中了惊,莫非柳向兰的鬼魂像自己一样也穿越了,来报仇来了?一想到此,只感觉屋内顿时阴风阵阵。

喝了一口热茶,总算把心中那股不适的感觉赶走,心想,还是得去一趟青叶那里才行,于是叫了林嬷嬷,驾了马车,匆匆的赶到朝阳大街那间平房,还没走近呢,就看见那里有官兵守着,心中直叫不妙,难道真出事了?

忙下了马车,上问话,这才知道,那间屋子里的人都莫名的死了,陈潜心中暗惊,自己的偶尔的猜测,想不到都变成了事实?

当真有人杀人灭口?到底会呢?

仵作抬具尸体出来,用白布盖着,陈潜不好上前揭开来看,只得叫林嬷嬷暗暗的看了,林嬷嬷告诉陈潜,死的人都是丫头打扮,下人打扮的,并未见一名小姐打扮的人。

陈潜闷闷不乐的往回走,心想,这么来,可怎么向陈升交待啊?

尚未走到马车,却听见旁边有人叫:“公子爷,公子爷…”

陈潜回头一看,却看见阿元在人家的屋檐下,正向自己打招呼呢。

阿元带他,走近这户人家,边走边道:“公子爷,你叫我守着那间屋子,今儿个天快亮的时候,我听见屋子里有惨叫声,翻了墙过去看,却看见那些丫头在地上打滚,我一见不好,忙跑到青叶姑娘的屋子里,却看见她也腹痛如绞,我没有办法,只得用我们乡下的土办法,拼命的叫她喝水,然后吐出来,这才保得一条命,只可惜,恐怕也命不久已。”

陈潜走进房内,青叶气息焉焉的斜靠在床边,脸色蜡黄,见了陈潜,微微的笑着:“陈公子,他没有来?我早知道,我是这样的下场了,和柳姑娘一样!”

陈潜叹了口气,坐在阿元搬过来的凳子上:“青叶姑娘,陈公子现在被禁足,出不了府,事已至此,你告诉我,当年柳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或许在下能查出害死你的凶手?”

青叶眼神一亮:“公子是说,我们是因为受了柳姑娘的连累?她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何还不放过我?”

陈潜见她眼神渐渐涣散,着急的道:“青叶姑娘,如果你知道什么,就快点说吧,要不然当真该沉海底了。”

青叶点了点头:“既要死了,我还怕什么?我就把当年发生的事告诉你,让你看看,当朝一品大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她语气虽弱,却含着一股说不出的讽刺,缓缓道来:“那一年,柳姐姐一股夺得京城花魁,成为京城名妓,引得无数公子哥儿趋之若吉,也引来了他,林公子,每个月那两三天的傍晚,他总是脸上带着暮色匆匆的出现,温文尔雅,风度翩翩,说实在的,他虽然已然人到中年,但却有一股成熟的魅力,更何况,他不像京城的公子哥儿,总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疏狂?他明白的告诉小姐,他家里已然娶妻,可却无一知已,那个时候,小姐已被他迷住,像我们这样的人,如果从良,哪有可能为正妻,就算是年轻公子,也会仅为侧室的,所以,娶不娶妻倒是其次,只想求得一位对她好的良人罢了,小姐想得很明白,和他商量好,赎身之后,入府为四夫人,小姐满心欢喜的等着,却未曾想,等来一场祸事!”

她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脸色开始发黑,气息转弱,陈潜知道,这是生命消逝的迹像,忙叫着她:“青叶姑娘,你不想害你的人就这么逍遥法外吧?”

第七十五章 豪门若虎

叶已然散的眼眸重聚了起来,喘了一口气道:“~=好好的,可那一天,那一天…”青叶的目光望向远处,仿佛见到当时的情景,“我记得那一天,我和小姐去买了珠钗,买了绣线,小姐说,这是她出嫁时要戴的,要用竹线给老爷竹一个荷包,让老爷佩戴在身上,那个时候的小姐,在青竹子下笑着,仿如牡丹一般国色嫣然,这个时候,那位林公子来到了院子里,脸色有些暗沉,小姐喜悠悠的告诉他今天买的东西,他却心不在焉,全不似往日的模样,小姐问他怎么啦,他却没说,只道可能有几日不能来这里了,让小姐放宽心,小姐没有想到其它,反而体贴的让他多休息,我记得,林公子听了小姐的话,眼神很奇怪,轻抚小姐的面颊,道,真是一个天真的小东西。”

陈潜见她回忆以前,怎么说也说不完的样子,心中着急,想催催她,可见她眼内发出柔光,想必这件事埋在她的心底已经很久,如果不让她说完,只怕会留下永久的遗憾,只得忍了又忍。

“可自那以后,林公子却渐渐来得少了,小姐守着那四进的小院,常常从早晨开始等,一直等到暗夜沉沉的晚上,那些天,小姐越来越憔悴,终于病倒了,可就在那个时候,林公子又来了,而且,带给小姐一个消息…”

她说好消息的时候,嘴角那丝讽笑却越来越深,眼神之中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苍凉,她道:“林公子告诉小姐,由于他家是世族大家,不可能要一个青楼女子入门,让她忘了他,他给了小姐一大笔钱,让她自寻出路,小姐不答应着他的手,不让他走…”

陈潜想像那名女子哀哀泣泣的样子,拉着那位原本要走的薄幸之人,泣泪满行,寸寸柔肠而断,盈盈粉泪满衫,她的一腔柔情付之东流,那种绝望能让她不顾一切吧?

青叶见陈潜眼满是同情之色,脸上带了苦笑:“我们这样的女子,一甘动情往是不顾一切的,小姐告诉他,自己一定能想到办法入门原本出生青楼,认识不少的人,却未曾想,真让她找到一个人从那人那里求了一颗药,名叫梦醒黄泉,只要她吃下,这颗药丸能让她假死三天,三天之后,会死而后生后,她就能以新的身份入林公子的门,任何人都查不出来。”

陈潜喃喃的道:“这的确是一办法,京师的人都知道柳问兰已经死了,她再让人编造一个清白的身份么,没有人会怀到她的身上。”

青叶勉的抬起了头,望着他现他眼神之中带有一种看透世情的悲悯,她嘴角讽笑加深:“陈公子已猜出,后面发生了什么了吧?”

陈潜轻叹一口气问兰虽是一名,艳绝京华,可惜,与家族的荣耀比起来,却如草芥一般,那人连真实姓名都不愿意让她知道,又怎么会同意这个计划?

青叶道:“林公子柳姐姐感动。也认为这是一个极完美地计划。那段日子。林公子对柳姐姐呵护有加。那段时日。也是柳姐姐一生中最高兴地日子…一个人做假地时候。总是能表现得很完美。”

说完这句话。她又喘了几口。;潜发现她面上黑色加深。知道她已经命不久已。便不再催她。不知道为什么。陈潜忽然有些怕知道后面地真相。虽然他已隐隐猜到了真相。

青叶道:“个时候。我只是一个十一二岁地小姑娘。跟着小姐。看着她高兴。我也高兴。可当吃下那颗药地时候。林公子却把我赶了出去。不让我再接近小姐。我走出那间房子地时候。看到林公子呆呆地立在床前。忽然间心里有了不祥地预感。那一日。小姐装棺之时。我想方设法躲在殓堂里。亲眼看见林公子用铁锤子钉死了那棺材地四个角…原本。小姐和他商量过。叫他别钉死棺材地。可是那一晚。我还记得四周烛火摇曳。忽明忽暗。他拿着铁锤。面容冷冷地。眼内满是杀意。把长长地钉子一下一下地钉入棺材。我躲在房梁之上。不敢发出声音。我感觉。那个时候。我如果出声。他会把我都杀了。”

她斜斜地歪在床塌之上。静静地述说着这个悲惨地故事。窗棂外地阳光淡淡地照在她地脸上。冰冷凄凉。陈潜没再想着打断她。这件事埋藏在她地心中。仿若毒瘤。如果不说出来。她又怎能安息呢?

她苦苦一笑。美丽地脸俱是灰白之色:“我看见棺材被抬了看见他对站在角落里地一位老嬷嬷道:你满意了吧?息着回答他。公子。老奴只不过奉命行事!我咬着牙。不敢发出声音。等他们全出去了。送葬地队伍出发。我才溜下了房梁。向葬地跑了过去。可等我到达地时候。柳小姐已然下葬…”

“妾死甘为石新妇,望郎或似飞来峰。”青叶望着那被阳光照得光华灿烂的窗棂,轻声吟道,“我们这些女子,所求的只不过如此,可有多少人能得到?小姐的坟被人看管了四天,我呆在墓地里,看了四天,那些天,我仿佛听到小姐在棺材里用手指挠着棺材板,一声又一声,那声音直刺入耳,我却不敢向前,只能躲在暗处,咬着牙望着,四天之内,林公子没有来,到了第五天,那些人撤了,他才在坟墓前出现,站了良久才走,自那以后,我不敢在京城出现,直至三年前,没有人记得这样事了,我才又回到了京城,可我这样的女子,除了青楼,还能去哪里呢?”她淡淡的笑了,面容迎着阳光,那样死灰色的颜色被阳光一照也露出些许光彩,“可我想不到的是,我还是步了柳姐姐的后尘,只不过,老天爷对我不错,我死得没她那么惨…”

她的左手垂了下去,眼睛缓缓的合上,嘴角居然带了微笑,仿佛如释重负,活着,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一种痛苦?

自己的父亲居然是这样的人,又怎么不让他胆颤心惊?这样的人,为了家族,是会牺牲所有的吧?包括自己的女儿?包括自己?可那名嬷嬷到底是谁的嬷嬷?

难道是老祖宗的?

陈潜带着满腹疑问走出院子,发现隔壁发生命案的地方皆已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只不过这院子里的冤魂,只怕永远也不能安息吧?

“人生何处不识君,想不到连个地儿都有陈公子的身影。”

陈潜皱眉头听着那优雅之极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浑身不期然的起了身鸡皮,他回过头,笑了笑:“啊,明公子,怎么,又换了把扇子了?这地儿冤气颇重,你就不怕被那些冤鬼缠上?”

“这又得说句俗话了,平生不做亏心,半夜哪怕鬼敲门,陈公子,你可得小心点儿了…”明言摇着扇子,淡淡的道。

他微皱着眉头,透过重重的树叶望向院内,陈潜想起这些命案是由大理寺负责,而明府的大公子明凌隶属大理寺,心中明白为什么他的消息会这么灵通,这小子随时随地的找着陈府的麻烦,与陈府有关的事,又怎么会逃出他的耳目?

不过今天他脸上倒没了那常带在嘴角的戏谑之色,面容清冷,微皱着眉头望着院内,轻声叹道:“又是一名可怜的女子。”

陈潜讽:“明公子尝遍朱唇,阅遍花丛,也会为她而感叹?”

明言冷冷的望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眼神如寒冰碎落,良久才道:“你们陈府倒真是世家典范,可是由多少人的尸骨堆成?”

陈潜被他这句话堵得什么都说不出来,想起那死去的女子嘴角含着的笑意,心中的悲凉不能用言语来形容,久久的,只跟着说了一句:“的确…”

明言却没有像以前一样和他一见面就如火花四溅,摇了扇子,扇子上满是飘零的落花,殷红铺了满地,道:“燕子无情,落花多恨,当世女子,莫不如此,在下只希望,陈公子别再利用那些可怜的女子。”

他说完这句话,轻轻的摇了扇子,带着两名随从,向巷子尽头走去,阳光斜照,他的身影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卓尔不凡。

他在暗指自己劫持那名纱女之事?他在为她求情?的确,如果遇上另一位主子,那名纱女必死无疑,自己并不是没有想过这一层,但还是这么做了,自己的心,又变硬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