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想着能够这样与朽木白哉擦肩而过,没有任何身份上的瓜葛。刚发现自己穿成绯真的时候,我有想过没心没肺的和银一伙人同流合污。如今似乎一切都如我所愿,可我还是被老天爷摆了一道。

最初的我有过这样的心愿,可当心愿实现的时候,我却不再是最初的我了。

想到这里,我转眸瞥了一眼银,不料他居然没有摆出一贯的笑脸。于是我开始怀疑,那个小冰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能把银子吓成这样。

黑色大氅披在肩头,烛灯在微风中摇曳。直到我们不请自入地跨进屋内,蓝染才放下手中的书本。镜片后是一双温柔的眼眸,就在我的屁股快要碰到沙发的那一秒,他道,“能不能麻烦关上门。”

于是我屁颠屁颠起身去关门,再屁颠屁颠走回原处坐下。

“蓝染队长有见过朽木的现任妻子么?”

双手交叉搁在下巴处,烛火倒映在蓝染的镜片上。他微笑,“我找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哦呀,死了十几年的人忽然回到瀞灵庭,似乎很有趣呢。”

我那只准备拿起放在桌面上茶杯的手停顿了一下,跟着疑惑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市丸银。他刚才说……死人?喝了两口凉白开,我眨了眨眼,搜索记忆。

绯真似乎是提到过,她发现自己躺在流魂街的时候,身边都是死尸。我听到这话当时还打了一个冷战的来着。

“会不会是被朽木队长掉了包。”蓝染在说这话的时候视线往我这里瞥了一下。于是我明白了银子为嘛突然间要和我结盟。

“朽木白哉应该从未和深井冰见过面。”

噗——

我猛地将口中的茶水全部喷了出来。

然后房间内有一阵诡异的寂静。

银歪过头,疑惑地看着我,“怎么了,原朽木夫人?”

赶忙放下手中的茶杯,我正襟危坐。“没没……我只是觉得吧……那个女孩的名字……怎么那么好听呢……”

“绯真之前都没有在朽木宅看到过这个女孩么?”

我说,蓝染大人,我怎么不记得我和你的关系已经好到可以直接叫唤名字了啊。刚想张口反驳,可是一想到银子刚才那句“原朽木夫人”我瞬间觉得底气不足。

算了,还是把称呼当做浮云比较有利我的身心健康。

“没见过。”

蓝染依旧微笑,双眸看着烛火若有所思。“看来浦原喜助的义妹,也不容小觑。”

我很庆幸我这次没有喝茶,不然肯定第二次喷水。

扭头望了一眼银,我不抱希望他们能够详细解说给我听这来龙去脉。可还是忍不住把那个问题问出了口,“那个……什么叫浦原喜助的义妹?”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不出所料,他果然没这个美国时间解释。

“莫非是他捣的鬼。”蓝染在说这话的时候又往我这里瞥了一眼。于是我更加坚信了,银子突然要和我结盟就是为了打探朽木宅内部问题和丰臣靛这个独立组织。

只是,把深井冰的出现和丰臣靛联系到一起这个想法在一分钟的时间内就被蓝染自己推翻了。

就在我窝在沙发上几欲睡着的时候,银伸手掂了掂桌面上的茶壶,随后将空空如也的茶壶递给了我。“哦呀,麻烦去倒点热水吧。”

瞟了他一眼,我微笑,“是~队长大人。”

于是银拿着水壶的手略微有些僵硬。啧啧,这招以前看丰臣用的时候就感觉那丫特别欠扁,没想到自己拿来用用感觉却异常欢乐。

拿着装得满满的茶壶走回队长休息室,本想迈步一脚跨进去却被屋内传出的俩字给弄得往后退了一步。

“崩玉的去处,是调查小冰,还是调查绯真。如果一方失策,很可能会惊动朽木家的元老呢。”

“你认为呢,银。”

“呀类,我还是觉得绯真比较可疑。”

“浦原喜助叛逃的时候,把崩玉托付给了丰臣靛而不是深井冰。你是那么认为的么,银?”

“毕竟小冰和丰臣比起来弱太多了。”

“就像绯真和朽木白哉比起来弱太多一样。”

“嗯?蓝染队长是在怀疑朽木白哉么?”

问句过后房内忽然没了声音,就在我犹豫着是否应该进去的当口,屋内再次传来银的声音,“原朽木夫人,茶水都快凉了。”

是剧终,是开端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扔了茶壶撒腿就跑,可是前几次的经历都让我明白了一件事——在这个世界里,撒腿就跑是不管用的。

于是我拿着茶壶缓步走了进去,“哎呀,你们接着聊,不用管我。”

“所以,绯真你知不知道崩玉的下落。”

放下茶壶,我佯装严肃地看着蓝染,“我……”

“如果不知道的话,你就完全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扁嘴望天,“崩玉在……”

“如果撒谎的话,几天后你还是会没命的。”

所以市丸银,你除了没命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形容词啊。虽然没命这两个字真的很形象。红烛一点一点融化,夜风下,烛火轻微晃动,分明是很和谐的气氛,我却不禁打了一个冷颤。蓝染依旧微笑着坐在那里。我终于见着了活生生的“笑里藏刀”。

“既然你们早就把调查的方向锁定在我身上,为什么足足等了一年多才来问我呢?”

“只是不想惊动朽木家,不过朽木队长会忽然换了一个妻子也是令人始料未及的。”

得,感情过去这一年朽木白哉还做了无形的保镖。伸手抓了抓头发,我蹙眉。“嗷,伟大的蓝染大人,伟大的市丸队长,让我考虑两天可不可以啊。”

“当然。”

虽然蓝染很绅士地答应了让我考虑三天,可是他的笑容让我感觉他已经运筹帷幄。崩玉不过是囊中取物,瓮中捉鳖。难道我看起来就那么像怕死的人么?

*

深夜,

三番队。

茅房似乎被人清理过,不再散发阵阵恶臭。我推开窗户匐在窗台上,手中的信纸在夜风中发出清脆的响声。月光下,纸张略显透明。

——如果我死后蓝染把崩玉的线索定在你身上,你就把崩玉的位置告诉他。记住,你的命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我叹气,这种事居然都被他预料到了。可是这混蛋就因为这崩玉逃亡了那么久,最后还送了命。我那么轻言告诉蓝染崩玉的所在地,他岂不是很冤枉么?

拧眉,我开始有种要抓狂的感觉。

斜了一眼身边的斩魄刀,我继续挣扎是否应该惊动血影她老人家。不过没有挣扎多久,她就主动现身了。看来那所谓的斩魄刀与主人之间的共鸣还是有点的。

血影和上一次见面时一样冷若冰霜。她静静地坐在屋内,长长的黑发散乱在地上,一双血红的眼眸看着我一眨不眨。红唇微启,清冷的言语飘入我的耳内,“看来你遇到麻烦了。”

“我就想问问,你打得过神枪么?”

“易如反掌。”

于是我双眼噌亮,“那镜花水月呢?”

血影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我。原本我以为她只是在凝视我,可是当我发现她的双眸似乎没有焦点后就明白是我自作多情了。血影应该是在回忆着什么。

过了半晌,血影忽然皱眉。声音依旧是清冷的,不过这一次略显颤抖。“如果水魂还在的话……”她没有再把话说下去,只是垂眸看着地面。

回忆穷路,只因斯人已逝。

“血影,你现在还想杀了千本樱么?”

“无时无刻不那么想。”

血影消失后,夜风依旧在窗外呼啸而过。幸好树上蝉鸣声不断,这个夏夜才没有显得那么落寞。我跪在窗台前凝神看着夜空,脑袋还是有点卡壳。

To be or not to be,that's a question.

以前老听这句话,也没觉得如何纠结。现今再回味回味这句话,还真是人生真谛。

弯月旁,那忽闪忽闪的星星像极了一双碧蓝的眼眸。一对永远温柔,永远充满笑意的瞳孔。只是眨眼间,那张时常出现在我脑海中的脸忽然出现在了星空中。

我微愣,使劲眨了眨眼。

男子弯起眼角,他看着我。

唇角微扬,他道,傻丫头,崩玉这种东西蓝染要,给他便是。没有什么东西比你的命更重要。

身体前倾,我将手臂伸出窗外。“靛……”

只一声,那张脸便消失在了夜空中。

空座町,浦原商店。

一年后的再次造访似乎没有让浦原喜助感到一丝惊讶。

还是那个大厅,还是那张矮桌,就连那块坐垫都不曾更换。浦原坐在对面,打开折扇晃了晃,“哟,绯真,别来无恙。是有现世任务么?”

“没,我来向你打听一个人。”

眉头微抬,他问,“谁?”

“深井冰。”

收起折扇,浦原忽然正襟危坐。“你见到小冰了?”

我忽然语塞。就算告诉他那个深井冰出现在瀞灵庭了,那也仅仅只是一具皮囊而已。“没,我只是听市丸银和蓝染他们提起过这个女孩……好像,据说已经死了很久了……”

于是我听到了从桌子对面传来的叹息声。

“早在丰臣君和我说他找不到小冰的时候,我就预料到了。”

“靛和小冰认识?”

“那是当然的吧,小冰是我的义妹。”放下手中的折扇,浦原端起桌面上的茶杯。“不过他们二人并不是很熟就对了。”

嗷,原来还有和那混蛋不熟的女孩啊。我还是秉承那家伙身边彩蝶翩翩的想法。“他居然没有勾搭你义妹?”

“其实整个尸魂界和丰臣君比较熟络的女性只有三个。之于卯之花,是敬畏。之于夜一,是朋友。之于日世里,是兄长的爱护。”话说到这里,浦原忽然微笑。似乎是想起了过去的有趣回忆。“小冰那丫头既温柔,又乖,恰恰是丰臣君最避而远之的类型。”

其实他就是欠扁,欠骂。

大厅里安静了一会儿,将杯中茶一饮而尽,浦原才沉声说道,“相较之下,小冰和蓝染的关系比较好。”

“哈?”所以我想说,浦原喜助,你妹妹她好悲剧。

发现我和他之间似乎有点代沟,浦原喜助只得将深井冰的身世娓娓道来。

百年前深井家中变故,深井老爷与夫人先后去世,留下小冰一人无依无靠。深井家与浦原家几百年来感情都不错,于是便将小冰接入家中当做义女抚养。

深井冰进入真央的那一年,正好也是蓝染进入真央的时候。二人性格皆是温柔类,待人也是如出一辙的温和,所以成了所谓的好朋友。由于时间和所属番队问题,深井冰和朽木白哉还真就一点都不相识。

浦原等人逃离尸魂界的时候,本想着带她一起走,可是左思右想,既然小冰是蓝染的朋友,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就没有冒险去瀞灵庭寻找小冰。

我想,如果浦原喜助知道雏森小女孩的悲惨事迹的话,就不会那么放心把小冰留在瀞灵庭里了。

“事后再和丰臣君联络的时候,他却说小冰已经消失很久了。而且从灵压来判断,应该是死了。”话至这里浦原停顿了一下,接着才继续道,“蓝染惣右介那个男人,残忍的有点离谱。”

蓝染大概是因为深井冰不知道崩玉的去向所以认为她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拿出那张昨晚撕了很久的信纸瞅了两眼,上面是靛所留下的第一句话。“呃,其实我今天来是想把这个交给你的。”言毕,我把纸条推了过去。

浦原拿过纸条看了两眼后便压低了帽檐。

“我明白了。”

告别前,浦原最后问了我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丰臣君并没有死。”

“如果他没死,不会在我穷途末路的时候还不现身。”

*

夜,

五番队。

伸手敲了敲门板,不一会儿便从屋内传来蓝染允许进入的话语。

烛灯亦如昨天那般在微风中摇曳,蓝染微笑道,“朽木副队长,请坐。”

晃了晃手中的字条,我深吸一口气。“你让我和他再见一面,我告诉你崩玉在哪里。”

蓝染淡笑不语,接着起身拿过我手中的字条走出了休息室。房间里安静了那么一会儿,门口便响起了敲门声。我轻咬了一下下唇,把视线抛向了门口。

高挑的身影斜倚在门框上,长发服帖地一直垂到腰际,衬托得整张脸看起来更为精致。白皙的皮肤被烛光渲染得微微泛红,男子星眸弯起,唇边一抹若有似乎的笑容。抬腿走了进来,他顺手关上了房门。

“绯真,好久不见。”

轻握住他的手,可惜那只手不如从前那样温暖,取而代之的,是死尸一般的冰冷。抬头望向他的碧眸,我道,“我没有让自己孤零零一个人,也按你说的把崩玉的位置告诉了蓝染……”

男子弯腰,鼻尖在我的颈项处蹭了蹭,一股透心的凉意随即传遍全身。他柔声安慰道,“乖。”大手轻轻揉碎我的头发,他与我四目相对。彼此间沉默了半晌,他眉头微皱,“绯真,你瘦了。是白哉欺负你了么?”

“没有,他没有欺负我。”伸手圈住他的腰际,将脸埋进他的胸膛。

双肩被他轻轻拥住,头顶上方传来的调侃语调依旧。“若是有人欺负你,我定会让他死无全尸。”

三日后,瀞灵庭大乱。

可是当我准备笑看瀞灵庭没了草莓君该如何与蓝染抗衡的时候,山本却下令把我抓了起来。

罪状如下,

1.与尸魂界前通缉犯勾结,盗取尸魂界禁物。

2.假扮成朽木队长妻子的容貌,搅乱贵族阶级的秩序。

真央四十六室内光线一片昏暗,一群老头坐在我头顶上方指指点点。

丰臣靛猜到了蓝染会威胁我说出崩玉在哪儿,可是我们谁都没有料到蓝染会将盗取崩玉的罪名嫁祸于我。

那些个糟老头本来是下令将我关入忏罪宫,直至我把崩玉交还为止。可是朽木家的元老嘀咕了几句话后,我的牢房便改在了六番队。

夜,

六番队大牢。

我垂首扒了几口牢饭,正准备喝汤的时候,一双脚出现在我的眼前。疑惑地顺着双脚往上看去,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竟是朽木白哉。

他伸手推开牢门,我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他便拖着我瞬步离开了牢房。

“喂,喂,喂。朽木白哉,你干嘛!”

穿界门前,他停下了脚步,并将我那把被没收的斩魄刀递给了我。

“走。”

于是我就弄不懂这情形了。“你是朽木白哉吧?我现在是罪犯,你放我走?你的原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