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手撑住窗框外沿,往上一蹦。跪在窗框上直起身,最后才将腿伸了进去。

好吧,我知道我的姿势很不雅观。人生头一回入室难免不习惯,可是照蓝染那么个扣工资的方法,我估计不久的将来我就是入室盗窃的老手。

千叶躺在床上,眉头皱得足以夹死一只苍蝇。皮肤和嘴唇都苍白的吓人。

得,从前几天照顾丰臣靛的经验来,这丫头片子是发烧了。

“千叶,你还能听清楚我说话么?”蹲□推了推她的肩膀。那丫头却只是低喃了几句,看来意识完全烧糊涂了。“哎,你等等,我给你去找四番队的人。”

开春的季节,还真是容易犯病。

推门走出房间,正撞见一个拿着扫把的死神。不知为何他看着我的时候像是见了鬼。欧不,这个形容词在尸魂界不成立。

“……呃……那个……今天是千叶桑去流魂街值班……她已经迟到了……”

……

“来,小弟弟。”我冲那人勾了勾手指,却见他吓得眼眶都红了。我说我又不是恐怖分子你如此纠结为哪般。“你,现在去四番队请人来看病。”

“知……知道了……”留下这句话,他疯也似得跑楼下跑去。

于是我只得疯也似地跟了上去,“喂!你回来!我让你停下来混蛋!”

小男生立马停下脚步战战兢兢地看着我,“还……还有什么事……”

“千叶是在哪里值班的?”

“北……北流魂……魂街……三、三十一区。”

孩子,结巴是种病。有病要去看。我无奈耸肩,“和管值班的人说一声,我代千叶凝去值班。”

一句话说完,那孩子忽然地就不结巴了。他淡定自若,理直气壮地说道,“蓝染副队长说了,就算你抢着去值班也不会给你加工资。”言毕,他瞬步离开了我的视线。

于是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我是不是见鬼了。

欧不,他本来就是鬼。他是人格分裂鬼,蓝染是压榨工资鬼。我……我就是一可怜鬼……*

北流魂街。

太阳当空照。清澈到几乎透明的天际里偶尔飘过几朵白云。

其实这种治安不算很差的地方,根本用不着专门派个人值班吧。尸魂界果然还是一个无聊到爆炸的地方。

可也如前人所说,最吓人的不是别的,而是你的同类生物。

比如尸魂界,要说担心虚会把你给怎么这么地剿灭,还不如担心那些时常在你身边出现并且对你有敌意的死神。

又比如,那个正站在屋顶上冷眼看向我的一井。

其实这很新奇,难道她没有和丰臣靛去虚圈么?这丫会放弃和丰臣靛独处的时间?

“哟,您这是怎么了。站那么高万一跌下来摔断腿怎么办。”

风吹乱了她浅金色的长发,银白的刀刃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我关了黒腔,靛短时间内是回不了尸魂界的。”

于是我学着平子的样子挖鼻,“哦,所以你又要放骷髅了是不是。”

“卐解,骷髅炎蚀千年。”

熊熊大火立刻将整片土地包围。原先闲散着的人群都尖叫着向外跑去。有孩提的哭声,有妇女的惨叫声。有椅子被推倒的声音,亦有瓦罐被摔碎的声音。

伸手挡在脸前,高温立刻使得我满头大汗。“喂,你要杀我能不能别连累别人。”

“深井冰,你是想告诉我你很善良么?”

善良?那玩意儿能吃么?我只是觉得你要杀我那么一个渺小的人,仗势却闹得那么大,实在有点囧。

“快点把血影召出来,那个骗我的贱女人,今天就一起收拾了你们。”

我就不召,你怎么着。

四周温度持续升高,无数个小骷髅头从火焰中冒出,四处乱窜。

我想,这把斩魄刀真拉风。

刚想完,一个黑发女子便走到了我的身边,“主人,卐解吧。”

“你不是不能见火光的么?快回去回去。”

“卐解的时候防御力会升至顶端,你有十分钟的时间可以逃跑。”血影单手挡在脸前,似乎越来越不能承受周围的温度,“离开这里,寻求支援。”

“我很爱逃跑这没错,可是我不爱把人扔这里然后逃跑。”伸手抹去从额头上留下的汗水,有些从一开始就决定的事情现在变得更为确信。“卐解,血魂舞。”

红光绕至火焰外围,将其紧紧包围。

只是包围,不能再有任何一点接近。

瞬步冲到一井身边,手刀砍向她的颈项。被轻而易举地闪过,在我的意料中;被她反打一掌,我还真没料到。

“不自量力。”她冷哼一声,一把握住我的手腕,“我发现,亲手砍你,比用骷髅炎慢慢烧死你要来的痛快得多。”

其实对我来说,也是被捅死比被烧死来的痛快。

我呸——

我没说过我要死啊混蛋。

瞅着她抓住我的手腕,我道,“追踪他,血影。”

黑发女子从火海中冲出,血色光影笔直冲向一井的头颅。一井一愣,松开抓住我的手闪到了一边。

她微蹙眉,“为什么卐解后还有实体。”

“一井你果然只知道血影和水魂是来历,却不知道他们究竟特殊在哪里。”忍着周身滚烫的气温,我努力拖长战斗时间,“他们之所以强大,是因为他们可以同时进行实体化和斩魄刀化战斗。若你的刀不是火系的,你早就以血荐血影了。”

“可你终究只有一把斩魄刀而已。”一井站回原地,“没了斩魄刀,你什么都不是。”言毕,她挥手。

四处乱窜的骷髅头忽然统一向我这里飞来。

正想着往哪里闪一闪,瀑布一般的黑发出现在我眼前。

“……血影!”我想伸手推开她,可那些骷髅早已击中了血影的身体,一个不差地正中。鲜血从女子口中喷出,染红了大地。

黑色长发从末端开始燃烧,血影双手握拳,一声不吭。

一井却还是微笑。“去吧骷髅炎,连带她的主人一起消灭。”

“破道之五十四,废炎。”对准迎面袭来的骷髅头释放我唯一一个记得的鬼道。却在下一秒被击中了后脑勺。

啧啧,烧死了,是会回到过去的世界,还是再回到百年的尸魂界,还是会彻底消失……

再次清醒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丰臣靛那张委屈的小脸蛋。他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我这里。

我以为他石化了或是坐着睡着了,于是伸手戳了戳他。

丰臣靛这才回神。

他俯□凑近我脸边,“小冰你醒了?头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没……我没死啊。”

“臭丫头,胡说什么呢。”他本想伸手拍我的脑袋,可不知为何又收手了。“好端端地干嘛一个人跑去流魂街,你不知道一井有多么想杀了你么?”

斜睨了他一眼。我怎么不记得我现在的关系和你有那么好啊。手肘撑着床板,我坐起身。“一井现在人呢?”

“……”

“嗯?”

蓝眸微眨,丰臣靛淡淡道,“流魂街。”

“嗷?她呆在那里做什么?因为面目被揭发所以无地自容了?”

他这才抬头正视我,“我破坏了她的锁结和魄睡。以后,你都不会再看见这个人了。包括我。”

“哟,你还真舍得。”我挑眉。

“其实我本不想动她,只是匆忙打开黒腔回到尸魂界后……”丰臣靛直接省略了回尸魂界后的动向,叹息道,“算了,反正没忍住拔刀就对了。”

丰臣靛你的忍耐力还真是小得可以。回想起之前的战斗,我忽然绷直了身子,“天哪,血影呢?血影有没有事。”

他轻拍了几下我的肩膀,“放心,有水魂照顾她。那两人肯定也不希望现在有人去打扰他们的。”

于是我松了一口气靠回枕头。“一井不是说你们两个的实力相当么,你怎么那么轻而易举地就灭了她了?”

丰臣靛不以为然地勾了勾唇角,“嗯?小冰你是在说她的卐解和我的始解实力相当这件事么?”

“当我没说过话。”

安静地互望了几秒,丰臣靛说是要取药便离开了房间。我仔细瞅了瞅四周围,果然是他自己的房间没错。

我说……最近总睡他床上,真的不会有什么问题么?

【三十六】 ...

左等右等都没有等来丰臣靛,于是万般无聊之极我下了床。

已是腊梅凋零时节,院落间满是坠落的粉色花瓣,大地被点缀得很是漂亮。可怜了光秃秃的枝头,在寒风中显得尤其清冷。一家欢喜一家忧。

虽说之前希望一井那厮赶快消失赶快滚回老家,可是仅在一瞬间就被销毁还是让我打了一个冷颤。

尸魂界这个地方,其实怎么样都无所谓的吧。

每个人都是经历过一次死亡才来到这个世界,所以再死一次或是看着别人死亡,都会变得麻木不仁。真要说起来,这会是我和丰臣靛之间唯一的,也是最大的难以达成共识。

细微的说话声传入耳内,我狐疑地看向一边。院落里,大树下,水魂和血影面对面盘膝而坐。水魂正用冰蓝色的水一点一点清洗血影身上的伤口。

期间的闲言碎语我都听不太清楚。可是水魂大抵是在为之前的事情感到内疚的,不然他照顾血影的时候为何如此小心翼翼,胆战心惊。

“丫头,出来怎么也不披件衣服。”身边传来丰臣靛温和的声音,和餐盘搁置在矮柱上的声音。话音一落,腰际便被他圈住了。“在想什么?”

“我在看那对苦命鸳鸯。”伸手指了指楼下的血影和水魂,我耸肩,“我们俩闹矛盾结果却苦了他们。”

“小冰,你该多学学血影。看她多温顺。”

丰臣靛此话刚说完,水魂不知因为什么事开始挠着后脑勺大笑起来,清脆的笑声传遍整个院子。血影伸手,一道红光擦着他的耳廓飞过,砍断了水魂身后的树枝。

我用手肘推了推丰臣靛,阴阳怪气道,“我会多学学血影的,你放心。”

“……药凉了,我们还是进屋去吧。”丰臣靛二话不说端起一边的餐盘走进了屋内。

啧啧,孩子。事实的真相不是你眼不见为净就能掩盖的。

重新钻回被窝里,原先的余温已经完全消失。于是我打了一个哆嗦,无奈望天“这是被子还是冰窖。”

“谁让你自己钻出去的,还不知多披点衣服。”

“喂,你说话不要像小媳妇一样的好不好。”

端着瓷碗走到床边坐下,他坏笑,“小媳妇?你的么?”

“不,我是你婆婆。”

“没关系,就算你已经到了婆婆的年纪,我也会娶你回家的。”

“那还真是谢谢你的宽容大量。”

“不用客气。来,张嘴。”勺子内是颜色诡异的汤药,拿着勺子的人正冲我很诡异地笑着。于是我觉得,这药有毒。

“小冰,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另一个丰臣靛是怎么回事么?”

勉强咽下汤药,我耸肩摇头,“不是我不愿意说,是我不可能说明白。到时候反而把事情变得更乱。”

再舀一勺汤药凑到我嘴边,丰臣靛淡笑,“算了,我想有一个人肯定能解释清楚。”

“谁?”

“小灵。”

嘴里含着药,我疑惑地眨眨眼,再眨眨眼。小灵?那是什么东西?

见我满脸疑惑丰臣靛清了清嗓子补充道,“……就是灵王。”

一个没忍住,我将口中的汤药全部喷了出来。卧槽,这家伙居然叫灵王小灵,你怎么不叫他老王啊混蛋。其实你是故意想谋杀我是吧。

“你这丫头怎么连喝药都会出事。”将碗放置一边,他连忙伸手替我顺背,“我真怀疑你吃棒棒糖会不会咬到自己的舌头。”

嗷,这都被你发现了。

死死揪住他肩膀处的衣服,一头撞进他怀里猛咳。“……是你惹我喷药的。”

“好好好,我的错。”

于是我觉得有点猫腻。这丰臣靛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顺从了?一般来说这家伙忽然不和你杠的原因就只有一个——他有做亏心事。

“喂,丰臣先生。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你觉得可能么?”

摸了摸下巴,我严肃地看着他,“非常有可能。说吧,趁我现在心情好我指不定能原谅你,真的。”

“我只是……不知道怎么样对你才能让你更开心……”

所以我才说丰臣靛你的保姆性格准备延续到时候,您老什么时候能多想想自己啊。您老好歹也是一生物啊。

“你那是什么表情。”

“鄙视你的表情。”

他挑眉,“理由。”

伸手轻挑了一下他的下巴,我戏谑道,“来,小妞。给大爷我笑一个。”

于是丰臣靛皮笑肉不笑。

“来,小妞。给大爷我亲一个。”

于是他凑头,“亲哪里。”

伸出食指将他的脑袋往后推了推,“算了,不想亲了。嘴里都是药味,不好玩。大爷我困了,你说如果我睡在这里你睡在哪里啊……唔……”

背脊撞回床铺,丰臣靛整个人都压了上来。

“……我来帮你冲淡药味。”

他的吻带有一丝侵略,开始的时候还能勉强跟上节奏回应。可是随着他的越吻越深,我下意识想伸手推开他。

手才碰到他的胸膛便被握住,十指相扣,被反压在床铺上。

脑袋嗡鸣,全身火烧一样的发烫。可是丰臣靛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温热的手指拂过我的鬓角,他低喃,“小冰……”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