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老是记不住自己的号码,所以特别加了一个“本机。”

上边是郯墨,下边是本机,看了好一会儿后,郯墨突然又有些耳朵尖发烫,急忙重新锁了手机,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等乔岚回来后将手机还给了乔岚。

乔岚没发现郯墨的小秘密,她在忙着做物理卷子。

乔岚自打物理通了窍以后,对物理的兴趣开始与日俱增,最爽的是遇见不会的题,只要给郯墨一看,一定迎刃而解,将卷子推到郯墨那边,郯墨很是自然的将卷子拿过来接过乔岚手中的笔。

乔岚看见他手腕上的手链。

到底是她废了好大的功夫才编出来的,不至于串个珠子就认不出来了。

也不知道谁的手这么巧,乔岚当时给平安结收尾的时候怎么都不对劲,但是现在被做成了手串,收尾的部分不知道怎么编的,看起来很整齐,最后垂落的小穗子上被串了细小的银色小坠子。

瞬间将乔岚的平安结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乔岚盯着手链上面的黑色珠子,“这珠子是玛瑙吗?”

“不是,是黑曜石”,郯墨放下笔,拿出手机开了手电筒,正对着那枚黑色串珠,“灯光打过去的时候,玛瑙依旧是纯黑色,黑曜石不是。”

乔岚低头看了半天,强光下的黑色珠子居然有点彩虹光。

“很漂亮”,乔岚道。

郯墨想了想,“家里还有多半盒,我明天拿给你。”

“不用不用!”

乔岚赶忙闭嘴,她只是随口这么一说而已,这样下去,乔岚都不太敢在郯墨面前说什么好了。

生怕郯墨第二天直接带过来。

郯墨每天的固定投喂让她已经倍感压力了,这两天乔岚一直都在琢磨怎么和郯墨开口,让他不要再来西餐厅当冤大头,但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乔岚预感这事一旦说出来郯墨一定会不高兴,但是非说不可,这是原则问题。

下午放学出来,去西餐厅的时候,乔岚路过一条街,三三两两都是烧烤店,附中的学生都戏称这里是烧烤一条街。

乔岚走过烧烤街,走着走着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眯了眯眼睛,再看过去,还真没看错,一堆穿着附中校服的初中生挤在外边一个露天桌子边上,男男女女都有,一群小朋友吆喝着居然还在喝酒。

乔源又圆又滚的身体挤在一堆单薄的初中生里边,格外明显。

乔父乔母给乔源花钱向来舍得,乔岚也没有多想,只看了一眼就转身上了公交车。

晚上的时候,郯墨如约而至,不过陈伯送他来后又离开了,说是有点事情。

郯墨依旧点了和昨天一模一样的菜品,乔岚纠结了半天问他,“天天吃这几样,不会觉得腻吗。”

再好吃的东西,天天吃也该腻了。

郯墨连续三个月在这个店吃完饭,所有的菜来来回回已经吃了不知道多少遍,他真的不腻吗?

陈伯最近越点越少甚至开始点红酒,乔岚敢打包票,陈伯绝对吃腻了。

但是郯墨正儿八经的切着牛排,还挺认真的回答乔岚,“不腻。”

他没撒谎,郯墨也不会撒谎。

他是真的不腻,他就喜欢一成不变的生活节奏,包括住的地方,周围的人,房间里摆放的东西,还有填饱肚子的食物。

能吃饱就可以。

乔岚试探失败,她沉默的盯着郯墨看了好半天,突然道,“郯墨,你知道你在这家餐厅已经花费了多少钱吗。”

郯墨切着牛排的手顿住了,不知道乔岚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因为乔岚在说话,所以郯墨礼貌的抬头看她老实回答,“不知道。”

每天都是陈伯付钱,更何况郯墨既不关心也不在乎。

今天餐厅人少,陈伯也不在,乔岚索性坐在了陈伯之前一直坐的地方,她对着郯墨比了一个七。

“郯墨,三个月时间,你在餐厅一共消费了七万。”

乔岚上辈子这辈子,除了穿书前高考考了省第九,政府奖励了她五万块钱,一直都过的穷巴巴的,她之前没有细算,后边细算后后发现郯墨居然已经在这家餐厅花费了这么多,乔岚坐不住了。

郯墨还是没理解乔岚的意思,三个月消费了七万,怎么了...

乔岚眉头拧了起来,“你不觉得太多了吗?”

郯墨想都不想,摇头,“不多。”

乔岚:“......”

她不想和郯墨探讨七万块对于有钱人和一般人是什么概念,她深吸一口气,“但是对我来说,太多了,没有必要这么去浪费。”

“没有浪费”,郯墨放下刀叉,浅褐色的眼睛专注的看着乔岚,“我来这里吃饭,你可以有提成,有小费,所以不是浪费。”

这不是浪费是什么。

这是郯墨第一次明说自己来就是为了乔岚,说不感动是假的,但心里过意不去也不是假的,“每天花钱吃不喜欢的东西,这就是浪费”,乔岚试图和郯墨解释清楚。

郯墨沉默半晌,低下了头小声道,“没有不喜欢。”

“没有不喜欢但是也说不上喜欢,是不是,在来这家餐厅之前,郯墨,你每天吃什么都有专业营养师帮你搭配,你需要补充均衡充足的营养,你的身体也不允许你长期吃这么油腻不健康的东西。”

郯墨没有反驳,他终于从乔岚的话里听出几分不同寻常,“你到底”,他看着乔岚,“想说什么。”

“我想说,郯墨,今天过后,和以前一样在家里吃饭吧,不要再来这里了。”

郯墨一语不发的看着她,好半天后声音闷闷的,“那我不来了”,没等乔岚松口气又接着道,“我让陈伯每天带回去。”

乔岚一口气又提了起来。

“不是”,乔岚终于发现了,完全不能和郯墨绕弯子,想说什么必须直接明确的告诉他,“不要来这里吃饭,也不要让陈伯带...”

郯墨难以控制的开始暴躁,他想不明白。

“你不要钱,也不要我来这里,那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你什么都不用做,郯墨”,乔岚又重复了一遍,“你什么都不用做,不用帮我不用给我钱,我自己可以...”

“可以什么,如果可以你又为什么来这里打工。”

郯墨执拗而又搞不懂乔岚为什么要一直纠结这个问题,她缺钱他有钱,不过七万块钱为什么一定要这么难?

乔岚也因为怎么都讲不通而语气更加严肃,“我缺钱和你有钱没有联系,你为什么就是搞不明白,我们是朋友是同学,没有哪个朋友哪个同学会这么做,郯墨,我们之间,没有你必须养着我供着我的关系...”

郯墨压抑的暴躁,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瞬间爆炸,将手里的刀叉摔在了盘子上,“咣当”一声惊得周围人纷纷往这边看。

他冷冷看着乔岚,“不吃了,结账。”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又来送刀子了

历史问题总是要解决的嘛,是不是

红包还是照旧,大家晚安,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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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

郯墨不懂人情世故, 但是实属聪明。

这一刻暴躁生气是真的,但是固有用意也是真的。

乔岚说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关系能让他这样帮她或者供着她,“他们之间没有关系”这几个字就像突然卡机的电视视频一样, 一遍又一遍的在脑子里重复播放。

甚至还特意加大了音量。

他狠狠的将刀叉扔在盘子上, 愤怒,伤心, 烦躁, 还有他自己不会形容的情绪, 比如失望, 比如委屈。

眼中尽是阴霾, 只想愤怒走人。

乔岚急忙同被打扰的客人道歉然后跑回来,“陈伯还没有到, 你要去哪?郯墨, 我没有想惹你生气。”

他不想听, 现在去哪儿都行,总之这会儿不想待在这里。

乔岚迅速的整理好郯墨的餐具, 堵住郯墨的轮椅就是不让他走,郯墨冷冷的坐在轮椅上定定看着乔岚。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紧张, 不过这是乔岚单方面感受到了, 郯墨感知不到这种氛围,他一语不发的盯着乔岚看了好半天,突然想起了上次自己第一个带早餐给乔岚时,他们之间也有过一小会儿这样的对峙。

当时乔岚怎么都不吃,他也是这样看着乔岚, 说如果不吃那就全部丢掉,最后乔岚妥协了。

郯墨怔了怔,突然间被转移了注意力,愤怒也被转移到不知道哪儿去了,若有所思的低下了头,乔岚不知道这一刻郯墨脑子里的小九九,看着洒了的汤无奈道,“我重新帮你上一份,这份不算你点的,餐厅可以免费赔偿。”

郯墨回神了。

“不用”,他抬起头凝视着乔岚,“我不想吃。”

乔岚低头瞅了眼几乎没碰的牛排,郯墨今天一共就吃了这么一点点,一会儿回去准要饿。

“那我打包好,一会儿让陈伯带回去。”

郯墨眸光微闪,“我会让陈伯丢掉的。”

乔岚:“......”

郯墨看着乔岚语塞的样子,心情终于稍微好了一点,以为乔岚和上一次一样终于要妥协了,结果乔岚也不笑了,居高临下面无表情的别过眼。

“想丢那丢了吧。”

他真觉得这一刻的郯墨就是个熊孩子,惯得毛病,乔岚转身走人。

留下眼中尽是茫然和错愕的郯墨,待茫然退去后,只剩风雨欲来。

没一会儿后陈伯急急忙忙赶了过来,一过来就发现今天的气氛不太对,小心翼翼的往郯墨脸上看了一眼,虽然和平时一样依旧面无表情,但风雨欲来的暴怒已经扑面而来。

怎怎怎么了这是?

陈伯莫名其妙的带着郯墨上了车,车开出好半天后才问郯墨,“怎么了?吵架了?”

半晌后,后边才传来郯墨闷闷的声音,“她说不要让我再来这里。”

郯墨的声音只是比平时低了一些闷了一些,依旧是毫无起伏的冰冷语调语调,但陈伯硬是从里边听出了委屈的调调。

不让郯墨再来餐厅啊,陈伯大抵已经猜出了原因,但还是问道,“那乔岚有说为什么不让你来吗?”

陈伯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可以和郯墨正常交流的机会,每一次有情绪波动的交流对郯墨都是有帮助的。

郯墨默了片刻,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的看着远处的路灯开始陈述。

“乔岚说三个月内我一共消费了七万元,消费数额太高,我说不高,她说很高而且这是浪费,西餐厅食物对我身体没有好处,她还说我们是朋友是同学,朋友和同学之间不会这么做,所以我不需要给她钱也不需要帮她。”

陈伯虽然一直很心疼郯墨的亚斯伯格症,但有时候也觉得这个病症有方便的地方,比如说不会撒谎,比如所回答问题的时候不会欺瞒,而且没有一句废话的能将整件事情全部表述完整。

虽然语序或者情感会有些不大对。

听了陈伯的描述,看来乔岚不让郯墨来的原因和他想的差不多。

作为一个正常思维的人,陈伯不但很能体会到乔岚的感受,更是非常欣赏乔岚的做法。但是,如果是郯墨,他感受不到乔岚的为难,也不会觉得乔岚很为难,他的思维就像电脑程序一样,有自己一套既成的逻辑,只要自己心中的逻辑合理,别人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还在很小的时候,大概是三四岁或者更小,有一次郯墨在房间里堆雪人玩。

对正常孩子来说,他们也许不懂雪受热会融化的原理,但是却明白雪是不可以搬到房间里的。

那时郯墨的母亲还活着,她握着郯墨冻得通红的小手问他为什么要在房间里堆雪人,郯墨小脸蛋上没有一点点表情,他道因为外边有风他不舒服。

因为外边有风不舒服,但是又想玩雪,所以将雪搬到房间里在房间里堆雪人。

这是小郯墨自己的逻辑思维。

在旁人看来简直不可理喻傻到透顶。

后来郯墨的母亲陪着他等雪融化了,告诉他雪融化后会变成水,会弄脏地板会弄湿沙发,郯墨这才被说服。

郯墨很难给改变自己的想法,除非你可以用更正确的逻辑说服他。

当初郯墨的母亲可以用雪的融化来说服郯墨,那是自然现象,直观而又明了;但是现在乔岚不许他来餐厅是因为乔岚的心里不能接受,心里不能接受这要怎么说服郯墨?

在郯墨看来,被人帮助是一件很愉悦的事情,他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帮助乔岚,乔岚会为难会不高兴;而乔岚因为他的帮助而不高兴,郯墨也许会觉得是因为她不喜欢他,所以才不想要。

乔岚不接受他的钱,和不接受他的人没什么区别。

陈伯头疼。

以前他特想让郯墨有个可以交流可以对他好的朋友,现在有了,结果新的问题又来了。

郯墨对朋友的所作所为和一般人不一样,就连对友谊的定义,也和一般人截然不同。

第二天陈伯战战兢兢的将郯墨送进了学校,实在不放心的给乔岚发了个短信,让乔岚千万别故意冷着郯墨,这会让郯墨心灵很受刺激。

陈伯就算不说乔岚也不会这么做。

昨天晚上她看有关亚斯伯格症的书看到了凌晨两点,现在整个人都困得有些睁不开眼睛。

但是乔岚和郯墨说话,郯墨却一直紧闭着嘴巴不同乔岚讲话,乔岚试图和郯墨讲道理,“郯墨,拒绝你和拒绝你帮助不是一回事,你已经帮了我一学期,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郯墨终于开了口,“你需要,你还在打工。”

乔岚:“......”

乔岚终于明白了书里的一句话。

对于亚斯伯格症的人来说,凡是符合他们逻辑的,他们认定自己是正确的,别人说什么都没用。

说多了可能还会有反向作用。

郯墨抿了抿嘴唇,想说什么又终究是没有说。

那天离开西餐厅的时候,有那么一刻,郯墨难过到想再也不想见乔岚不想去学校了。

可是第二天他还是来学校,不但来了还继续坐在了乔岚旁边的位置,他一边还在气乔岚那边说的话做的事不想再理乔岚,但另一边却又在心里隐隐担心如果他真的不去,乔岚是不是也就不会再理他了。

就算乔岚不接受他欺骗他的感情让他这么难过,但他还是不想和乔岚一刀两断。

裴宁没有一点眼力劲的还跑来找乔岚问英语题,等问完后一抬眼就对上郯墨阴鸷的视线,被吓得一个激灵抖了一抖。

然后迅速挪开视线,凑在乔岚耳边小声问她,“郯墨怎么了?我没惹他啊?”

乔岚:“...我的问题。”

“你还能惹郯墨生气呢?”裴宁表示很惊讶,他真觉得乔岚在面对郯墨的时候简直好到没脾气。

裴宁声音很小,郯墨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只能看见他们挨得很近,手中骤然起劲。

轻轻细碎的响声。

郯墨低头一看,钢化膜碎了,细小的碎渣将指尖划开一道小口子,血一下子沁了出来,滴到了白色的校服上。

乔岚转头就看见郯墨校服上的血迹,吓得急声问他怎么了,迅速从书包里拿出一板创可贴。

“伸手”,乔岚看着不配合的郯墨无奈道。

郯墨定定的看着她,一动不动。

乔岚实在没办法,伸手抓过郯墨手腕,将指尖上的血迹用纸巾擦干净,又用创可贴细细的包好道,“马上要月考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受影响。”

郯墨沉默的将手指抽了出去,冷冷道,“不会。”

然后在下午回家的路上,盯着包了创可贴的手指将近半个小时。

过两天是这学期的第一次月考,等成绩出来,郯墨虽然还是位居年级第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英语居然还不到一百四十分。

很多人惊讶,却不敢去问。

郯墨将英语答题卡塞进书包里,一语不发。

上课时候英语老师老刘在班里的投影仪上放了好几篇英语作文,说是这次的高分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