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人闭着眼，安静得仿佛永远不会睡醒。
“听说你给它闻过我的东西，果然那么讨厌我……”石安宴目中的情绪很深，撑着床慢慢俯身，“以前是我不对，你醒过来，我再也不会压抑自己的感情，再也不会想要拉开距离而故意惹你生气，我们重新开始，行么？”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很快在相接的唇上消失。
哈士奇：“……”
哈士奇：“口！！！”
哈士奇顿时怒了，冲过去就咬了他一口。
第21章 惋惜
爷爷找的人办事效率很高，两天后凌希就得到了回复。
这几天不是邓文泓值班，凌希谨慎起见，熬到凌晨才爬起来开电脑，之前他已经说过大概活动的时间，因此上线不久便见对方发来了消息。
“在？”
凌希敲字：“查到了？”
沈玄笑了笑：“哦？”
“猜的。”凌希简单道。最近每晚的这个时候他几乎都在线，对方却一直没动静，而今天却有，他自然要那么想。
沈玄喝了一口咖啡，有些玩味地盯着屏幕，快速回复：“那你再猜猜结果。”
“大概和车祸没什么直接关系吧。”
凌希按下回车键，温和的眸子在黑暗中倒映着电脑的亮光，睿智而漂亮。
他当初想找点乐趣，并没急着查束城的目的，但能感觉出束城对自己没恶意，何况凌家和束家在生意上是合作伙伴，凌家出事对束家没好处。
他会让人查，是因为忽然记起这一细节，不想放过任何疑点罢了。
沈玄赞赏道：“嗯，他是弯的，但他父母一直比较保守，对这件事的反应很激烈，所以他就开始追凌少了。”
“……这两者有什么必然联系？”
你是不是都没怎么注意过你在外面的名气？沈玄笑意渐浓，耐心解释：“外界都传凌少很恐怖，被他虐成重伤的人不计其数，束城追凌少，他父母肯定会吓死，对比一看，他以后再找别的男人就不是那么难以被他们接受了。”
凌希：“……”
沈玄非常想看看他此刻的表情，可转念一想用的不是原先那张脸，不禁有点惋惜，笑着问：“现在懂了？”
凌希道：“嗯，那这是他的主意还是别人为他出的？”
真冷静，似乎没受什么影响……沈玄的目光带了些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柔和，回答说大概是束城本人的想法。
凌希了然，明白这八成是从束城嘴里套到的消息，至于能加一句“大概”，是因为束城私下见过什么人、对方有没有引导他往这个方向思考，都是未知数。
或许束城和这件事半点关系也没有，也或许幕后黑手根据以往事件推测出他的弱点，诱导束城来追他，以便验证一下猜测，结果却忽然撞上渣男小三的狗血画面，干脆直接试了试。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束城应该都是无辜的。他敲下一行字：“到此为止吧，其他方面有进展么？”
“暂时没有。”
“嗯。”
沈玄知道谈话又要结束，下意识问：“你和凌少熟么？”
凌希微怔：“还行，怎么？”
“有点好奇，他是什么样的人？真和传闻一样那么恐怖？”
“不是，他只是不喜欢和人有太亲近的举动，”凌希比较惜才，对方的能力他很看重，自然能收就收，他道，“凌少待人温和，耐性特别好，只要不做得太过分，他都不会计较。”
沈玄勾着愉悦的微笑：“太过分是指？”
凌希含蓄道：“在他面前太轻浮或者太热情。”
沈玄顿时低笑出声，不禁问：“对所有人都这样？那他以后谈恋爱怎么办？”
“据我所知他是单身主义者，这辈子不打算找人结婚。”
果然啊，沈玄看看时间，没有再打扰他，道了句晚安，很快关上电脑。
他的工作已经完成，简单收拾一下便准备去休息，迈出书房后他向凌希的房间扫了一眼，停顿一秒，过去看了看。
床上的人仍在安静地沉睡着，五官精致，温润如画。
沈玄垂眼望着，片刻后拂了拂他的发，虽说以前就觉得这人恐怕要打一辈子光棍，但这还是第一次从心里生出了一点可惜的情绪。
如果没毛病就好了，他想。
凌希安稳地睡了一觉，第二天照例被一阵嘈杂吵醒，这家疗养院好像永远那么充满生机。
他无奈地坐起身，拉开窗帘让清晨的阳光透进来，享受地眯了眯眼。
生活早已变得单调而有规律，他吃过早饭，见邓文泓笑眯眯地迈进门，正准备像平时那样找地方窝着，紧接着便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二哈仅仅被送走三天就被石总迫不及待地扔回来了。石安宴的助理一大早赶来，经过与院长的一番沟通成功进到小院，郑重地将二哈交给了邓文泓。
“它见过顾总了，老板让我还给你，免得你惦记。”
邓文泓看一眼有些发蔫的狗，伸手摸摸头，笑得两眼弯弯：“其实我很乐意它能多陪陪顾总。”
“不了，”助理诚恳道，“顾总需要静养，身边不适合养宠物。”
邓文泓一副我理解的样子：“它被顾总特意训练过，对石总不太友好吧？”
助理忍了忍，没忍住：“嗯，我就没见过这么作死的二哈。”
他是石安宴的心腹，自然知道老板对顾总那点不能说的小心思。
不过这条二哈或许是嗑药嗑多了，特别护主，只要老板想靠近顾总，它就开始咆哮，顺便冲过去咬两口。把它关在门外也没用，因为它竟然会开门，开完冲进去继续咬人。
反锁倒是可以，但二哈会不停地挠门外加凄厉地嚎叫，直到老板肯出来为止，然后……它不是给老板一爪子就是咬一口。
这样三番五次被一条狗打扰二人世界，老板必须不能忍，于是就将二哈栓了起来。
他们都觉得事情到这里应该就算平息了，可二哈太丧心病狂，锲而不舍用牙磨了一晚上，愣是把绳子弄开了，转天早晨见到老板下楼，冲上前又把他给咬了。
助理简直心有余悸：“老板脾气不好，说句实话，这如果不是顾总的狗，老板估计早就把它炖了。”
哈士奇在旁边听着，难得没有做出不爽的表情，默默走到落地窗前趴着，懒得搭理他。
凌希也已经过来，见状捏了捏它的耳朵。
哈士奇动也不动地任他捏，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凌希：“……”
邓文泓和助理聊了几句，礼貌地把人送出门，回来拎起几本卡通书将随从打发走，这才搬着电脑到了落地窗前，看看好友：“不是暗示过你和他好好相处么？”
相处个毛线！哈士奇继续趴着，一点反应都没有。
凌希接过电脑，点开文档推到二哈面前：“出什么事了？”
哈士奇沉默。
能说什么呢？
那个见到他就没好脸色的人其实是在压抑对他的感情？而之所以做什么事都让他看不顺眼，是不想给他造成困扰，干脆用这种方式拉开彼此的距离？
回家一趟世界观都刷新了好么！
最重要的是这混蛋一向行动力爆表，只要做了决定就会高效地执行，就比如以前十年如一日地对自己板着脸。
但如今这混蛋想通了，不准备再压抑了，要和他从头开始，他的灵魂要是真能回到原身里，等待他的还不知是什么，想想就蛋疼。
对了，昨晚好像听见水声了，这混蛋估计在给他洗澡，特么不会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哈士奇吭哧吭哧憋了半天，伸爪子艰难地敲字：“你们不懂。”
邓文泓笑出声：“看样子，你是发现他其实一直在暗恋你了？”
凌希：“……”
哈士奇：“……”
哈士奇瞬间没忍住：“汪汪汪汪汪——！”
卧槽你早就知道了，还是不是兄弟，竟然不告诉我！
邓文泓急忙做了一个噤声手势，安抚地揉两把，指指电脑。哈士奇气得爪子直抖，慢吞吞敲字。邓文泓看一眼，笑着点头：“我是能看出来，但我如果对你说，你信么？”
哈士奇默然，特么必然不信好么！
“看吧。”邓文泓无辜地摊手。
哈士奇伸爪子捂脸，重新趴了回去。
生活如常，凌大少的电影进入了海选阶段，邓文泓的角色早已定，仍每日来疗养院上班，和凌希二哈聊聊天，陪壮汉演演戏，特别敬业。
沈玄最近很忙，很少来疗养院。凌希乐得清净，偶尔会帮爷爷处理邮箱的文件，过得安稳而悠闲。
他并没放弃调查，基本每晚都会和爷爷找的人聊几句，只不过幕后黑手做得太干净，至今还没线索。
会是谁呢？
他望着窗外，陷入沉思。
沈玄此刻也在想这件事，陶天瑞则站在一旁左看右看。
作为小楼的常客，他能清楚地发现沈玄的变化——只要在家且很闲，就会时不时来凌希的房间坐坐，这在以前根本不会发生。
他知道凌希是沈玄喜欢的类型，所以这是看上了？在植物人的状态下？开什么玩笑？
不过虽然不可思议，陶天瑞还是亢奋了。
沈家的基因比较神奇，最近三代的人无论多么精明，只要谈恋爱，智商就会变低，偶尔还会犯犯二，并伴有一定痴汉属性。
而由于厉害斯文的沈大少实在太变态，众人只要想象一下那个镜头就会忍不住发毛，因此把目光都集中到了沈二少身上。
可以说，沈二少肩负着众人对沈家基因的所有期望和好奇。
沈玄很快察觉到他诡异的视线，看他一眼：“怎么？”
“没，我就是来看看你今天二了没有。”
沈玄：“……”
第22章 执念
陶天瑞在观察好友犯二这件事上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去小楼的频率也越来越高，甚至都想找间客房蹭睡，不过终究没有真的付诸行动，而是继续观望。
——沈玄是看上凌希了么？究竟会不会犯二呢？
他脑中的念头一直转，却又找不到人商量，憋得难受至极，因此当在某场私人宴会里竟巧合地撞见沈大少，便想也不想就战战兢兢地过去了。
沈大少早已打发周围的一群人，正端着高脚杯独自坐在沙发里喝酒，一如既往的斯文优雅，远远望去，华贵非常。
陶天瑞被他虐惯了，完全不敢造次，在他温柔的“有话快说”的视线下迅速交代了一遍。
说起来，他会知道沈玄的爱好还得托沈大少的福。
因为二十多年里沈玄从没谈过恋爱，只是偶尔会关注一下某个人，但很快又会失去兴趣，搞得他一头雾水，最终还是沈大少做了总结：他喜欢漂亮聪明的，可惜漂亮的不够聪明，聪明的又达不到他的审美。
他于是恍然大悟。
而如今凌少两点全占，所以沈玄果然是看上人家了吧！
沈大少静静听他说完：“哦，这次能持续多久。”
陶天瑞一怔，瞬间意识到凌希是植物人，压根没办法和沈玄交流，再聪明也没用武之地，简直和那些靠脸吸引沈玄的人没什么区别。
难道过几天沈玄就又会失去兴致？
陶天瑞顿时失望。他和沈玄同岁，沈玄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直恨得人牙痒痒，可自从得知沈家的基因后他就看到了希望，盼星星盼月亮地等着沈玄犯二，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点苗头，谁知又要泡汤。
他挣扎道：“我真觉得他这次和以前不太一样。”
沈大少清楚他的小心思，温柔地拿出一张名片：“朋友家生产的黄金补脑片，据说挺不错，吃吃看。”
“……”陶天瑞默默接过，“为什么？”
“因为你被我弟弟压迫得太久，已经到了自我放弃、他主动变弱你才高兴的地步，让我说你点什么好，”沈大少亲切道，“乖，回去买几盒吃，兴许能涨涨智商，这样你就不会显得那么可怜了。”
陶天瑞：“……”
陶天瑞含泪走人，到底没有死心，仍时不时去小楼坐坐，特别想知道一向精英的沈玄犯起二来会是什么样子。
沈玄无视掉某人，虽说沈家这几代比较邪乎，但他从不认为自己将来会做出愚蠢的举动，当然，沈家的其他人除外。
这点他和大哥的看法惊人的一致——他们都自负不会变蠢，却坚定不移地相信对方会，并为此耐心等待着。
他看看床上的凌希，下意识放缓目光。经过最近的相处，他承认对这人很有好感，但也仅仅是好感，他可没忘这人的毛病，目前没打算要去尝试。
陶天瑞见他又盯着凌希，立刻打起精神，结果见迎面扔来一个文件夹，急忙接住：“这是什么？”
沈玄道：“你昨天提过的事。”
陶天瑞打开，发现是游戏代言的人选，资料详细记录了邓文泓出道至今的事迹，这人是孤儿，靠着一张脸被娱乐公司相中，可惜不仅能力平平，还由于性格不讨喜得罪了不少人，其中就有环耀的老板陆沉。
陆沉可是麻烦人物，如果不记得这个小人物还好，要是记得……陶天瑞不由得皱眉：“为什么选他？”
“继续看。”
陶天瑞翻过一页，见邓文泓受伤后有些转变，被凌大少相中成了电影的男二号，和环耀的合约也于两个月前到期了。
沈玄补充道：“他昨天刚刚被星宇签走。”
陶天瑞双眼放光，邓文泓虽说最近的运气好得逆天，但没能力就是没能力，可就因为他先做了凌北的护工，又和凌大少成了朋友，沈玄便反常地选了这么一个人，显然是为了凌少啊。
这应该是沈玄开始犯二的征兆吧？
一定是的吧！
他特别欣慰，对好友的决定没有半点意见，一脸理解的样子：“别说了，我都懂。”
沈玄：“……”
沈玄知道他误会了，懒得解释，打发他去和星宇谈，自己则继续忙其他的事，到晚上便准时打开电脑，静静等着那一头的人上线，和往常一样与对方闲聊。
他们的观点总能保持一致，每次谈话都令人相当愉悦，凌希也渐渐透出了一些想招揽他的意思，但他暂时还没明确地拒绝。
只不过他没发现他每晚笑得次数都很多，目光也全程保持着柔和。
提示音轻轻响起，对方的消息又来了：今天到这里吧，很晚了，我该睡了。
沈玄扫一眼时间，有些惋惜，快速敲字：嗯，晚安。
滴滴一声，那边道：晚安。
沈玄看着对方的头像变暗，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不知是第几次想道：凌希很不错……不，应该说非常不错。
陶天瑞的办事效率很高，只用一天就谈成了，顺便还给好友带去一张传单，一副我为你着想的样子：“在星宇附近看到的，美食嘉年华，现场还有很多情侣装和亲子装，外加不少活动，带着凌少的弟弟去转转吧，小孩一个人在疗养院多无聊啊，放心，来的都是连锁店，食物绝对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