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煊嘀咕了一句原来如此,他最近都没怎么见他们,自然也就不清楚这件事,于是心里那点“老子的眼光难道真有这么差吗”的小质疑很快被安抚,捧着杯子喝了口酒。

凌希将他的表情变化看进眼里,没有打击地告诉他事情都是有一个发展过程的,陆沉和他们不熟,无可厚非,你看小泓就淡定多了。

不过二哈的智商一直这样,都让人习惯了,有个词是怎么说的?

对,人艰不拆。

他微微一笑,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向后靠在沙发里。

钢琴曲的最后一个音符恰好落下,两秒的停顿后,中央表演区响起流畅的小提琴声,女歌手早已准备就绪,略带沙哑的嗓音显得有些空灵,让人不由得跟着静了下来。

邓文泓即将跟随剧组去外地拍摄,要一个多月才回c市,趁着这两天休息便干脆把他们叫出来聚聚。陆沉会出现在这里完全是巧合,但毕竟他们几乎都是一个圈子的,能聊的话题很多,因此气氛倒还不错。

凌希偶尔发表几句看法,多数时候都在静静聆听,双眼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直令人赏心悦目。

沈玄在暗色的光线下打量他,只觉那眉目温润华贵,越看越喜欢,痴汉属性不知第几次被狠狠戳了戳,忍不住拉过他的手慢慢把玩,片刻后,伸胳膊搭上他的肩膀,又过了片刻,向他靠近了些,干脆将他整个人都圈进怀里,顺便在腰上摸了两把。

凌希:“……”

凌希侧头看着他:“你就不能坐直了稍微离我远点?”

沈玄笑着将他搂进怀里:“不能,你可以当做我在治疗我的皮肤饥渴症。”

凌希神色不变,视线却移开了,不想再和他沟通。

沈玄知道凌希很能忍,笑了笑,看他一会儿,终究没有当众亲过去,而是愉悦地继续吃豆腐。

凌希按住他放在腰上的手,紧接着察觉被他反握住,无奈地在心里叹气。

自从进入试用期,某人的小动作就开始成倍递增,搞得他甚至恍然有一种还处在植物状态的错觉,不过他很快发现自己实在太天真,因为活蹦乱跳比沉睡时似乎更能激起某人的兴趣,所以只要凑在一起,他就免不了要被这人动手动脚。

唯一让他欣慰的是某人在床上的时候很安分,至今没有触到他的底线。

桌上的几人没有注意他们的动静,仍在聊天,顾煊忽然把关注点放在了陆沉身上,好奇地问:“我一直想问你,你和小泓以前是怎么回事?”

陆沉和邓文泓的表情一瞬间都有些微妙,前者脑中闪过的是邓文泓喝醉酒在他面前脱衣服的画面,后者则想象了一下原主摔倒时扒掉陆沉裤子的镜头。

不过好在二人的道行都很深,立刻掩饰掉眼底的那一丝波澜。邓文泓笑眯眯,神色甚至有点无辜,一副“你们说的我完全听不懂”的模样。

陆沉下意识看一眼邓文泓,知道他失忆了,说道:“没什么,一场误会,他如果愿意回来,我随时欢迎。”

“快死心吧,”顾煊伸爪子搭上好友的肩膀,“他这辈子都是我们星宇的人。”

陆沉不置可否,问道:“听说你给他安排的是王牌经纪人?”

顾煊骄傲抬了抬下巴:“那当然,看着吧,我们小泓将来绝对是影帝。”

陆沉问道:“我记得那经纪人手里还有几个人,有一个是不是要到期了?”

顾煊顿时警惕地盯着他:“想挖墙脚?”

“没有,我就是随便一提。”

顾煊不信他,准备回去便找人问问情况,如果是好苗子就尽快续约。陆沉见他的关注点终于转移,便慢悠悠喝了一口酒。

石安宴找来时几人的话题早已拐到了别处,他俯身从后面将顾煊抱进怀里揉了揉,在旁边坐好:“在聊什么?”

“球赛股票之类的,”顾煊说着一顿,重新看向陆沉,“对了,我还问了你们的事,是什么误会?”

陆沉:“……”

邓文泓:“……”

陆沉只得又想办法把话题岔开,眼看要再次化解危机。石安宴却不愿意老婆被人糊弄,嘴角一勾,玩味道:“小煊刚刚问的问题,好像还没说。”

顾煊不知飘到哪里的思绪猛地转回来:“对,没说呢!”

陆沉:“……”

邓文泓:“……”

凌希是另外一个知情者,嘴角的笑意顿时加深,看向邓文泓,后者清楚石安宴难对付,干脆无奈道:“都是过去的事,别提了。”

“为什么?”顾煊问,“你不想知道么?”

“不想。”

顾煊哦了声,正要点头,只听石安宴笑道:“他能这样说,八成是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想提,明白么?”

邓文泓:“……”

顾煊提醒:“他失忆了。”

石安宴道:“他能从朋友嘴里问出来,而且他说过能隐约记起一点东西,搞不好这个就包括在里面。”

顾煊看向好友,想的是影帝那么爱看热闹,怎么能不好奇呢,难道是觉得丢人?陆沉也不由得看了某人一眼,暗暗猜测他能记起的可能性。

邓文泓:“……”

顾煊快速理顺头绪,心想终于能看好友的笑话了,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别那么小气,说说嘛。”

邓文泓笑眯眯:“我这里还有一个汪星人的笑话,你想让我说的时候顺便把它也分享了么?”

顾煊眨眨眼,意识到他指的是二哈,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卧槽,瞬间就特么老实了:“不用,都是过去的事,不提就不提吧。”

石安宴诧异地看看他:“怎么?”

顾煊一脸木然:“不,没什么。”

石安宴再次看看他,摸了一把头,暂时没有问。

现在还早,几人不能总聊天,充分享受完悠闲的时光便想换个地方玩。

凌希由于自身原因,一向不喜欢太热情的地方。顾煊很久以前就被周围的人明里暗里提醒要洁身自好,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石安宴的手笔,但倒是养成了不乱来的性格。而陆沉今晚能选择俱乐部,就是想清静一下。

几人于是商量片刻,转去了俱乐部的娱乐区,顾煊只对一种球类感兴趣,说道:“打台球吧。”

石安宴自然随他,邓文泓见陆沉也没意见,便看向凌希。

凌希笑道:“随意。”

沈玄牵着他的手,跟着他们穿过走廊,垂眼问:“玩过?”

“一两次。”

沈玄估摸凌希的技术也就和菜鸟一样,因为这人以前基本不怎么出来玩,更没什么谈得来的朋友,尤其像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会玩才怪呢。他笑着将人一搂:“没事,哥教你。”

凌希保持微笑,温和地一点点把他推开,扭头走人。

沈玄低笑一声,快速追上去,重新握住他的手。凌希有些嫌弃他,想要挣开。沈玄立刻增加力道,不让他如愿。

此刻恰好路过拐角,对面也正有人过来,他们差点和对方撞上,只得作罢。

凌希看了看,这人约莫五十岁,不拘言笑,似乎很难相处的样子,他的身形削瘦颀长,戴着茶色眼镜,随意扫了自己一眼,越过他们离开,擦肩而过时,那带起发梢甚至都透出一股阴冷的气息。

凌希微微一顿,下意识回头,盯着他的背影。

沈玄道:“认识?”

“……不,”凌希迟疑道,“但我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

“在哪儿?”

凌希静静思索一阵,放弃了:“不清楚,走吧。”

俱乐部供应的东西都是专业级的,他们要了一个大包间,顾煊在石安宴选杆的时候凑到邓文泓身边,小声咬牙切齿:“算你狠。”

邓文泓笑容满面地顺了顺毛,忽然道:“对了,听说你要查下药的人,查到了么?”

顾煊早就清楚这混蛋知道了他们的事,也被嘲笑过几天,愤恨道:“都是我二叔,他买通了服务生,想让石安宴回家后药性发作和我起冲突,连我爸妈搞不好也是二叔弄来的,为的就是激怒我爸妈,轰石安宴下台,其实他不知道我们本来是在谈恋爱,还天真地以为我们是兄弟关系呢,哼!”

凌希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闻言笑着问:“那服务生呢?”

顾煊道:“据说跑掉了。”

凌希不由得和邓文泓对视一眼,暗道亏石安宴能想出这么一个法子,不仅解决了春药的问题,还把脏水泼到了他二叔身上。

沈玄恰好回来,递给凌希一把杆:“打一局?”

凌希看他一眼,点点头跟着他走了。沈玄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微笑。他就知道,凌希既然肯来就不会让顾煊那二货嘲笑,肯定会和他在一起。

房间有两个台子,他们去的里面那张,虽然中间仅仅隔着一扇水晶帘,却让人觉得是进了另外一个小天地,沈玄对此很满意,低头在他唇上吻了吻。

凌希很快察觉嘴唇被他舔了一下,急忙躲开:“你是来打球的。”

沈玄笑了:“我知道。”

凌希后退半步:“开球。”

沈玄嗯了声,没有发挥全部的实力,准备耐心陪老婆玩,不过他很快发现聪明人到底是聪明人,凌希虽说以前只打过几把,但基本姿势很到位,只是由于要观察和计算,打得很慢。

他坐在椅子里欣赏地看着,见凌希进完这个球后上半身趴在了台子上,整个人绷起一道优美的弧线,不由得心中一动,起身贴过去,嘴里一本正经问:“你想在这个角度打?”

凌希问道:“不行?”

沈玄握住他的手,慢慢带着他换方向:“看见没?打4号,稍微用点力,主球反弹后差不多还能回到这个位置。”

耳畔的呼吸若有若无,有些暧昧,凌希侧过头,瞬间对上沈玄近在咫尺的眸子——带着一点点笑意,深邃而专注。

他的心微微一动,感觉不太习惯,转回视线:“知道了,我试试。”

沈玄惋惜一声,暗道如果不是外面还有那些人,他真想把凌希抱起来放倒在台球桌上,一颗颗解开这人的衬衣扣子。

嗯,其实可以考虑在小楼放一台,等到他们彻底确定关系的时候用。

他默默思考完,松开了手。

二人刚刚贴得很近,凌希能感觉到他没硬,稍微满意,心想不错,至少不会随时随地发情。当然,他如果知道某人的真实想法,估计会用台球杆戳死他。

接下来的时间沈玄又教了几个诀窍,凌希刚开始领情,后来终于认识到这人是在吃他豆腐,打完一局便放他自生自灭。

陆沉便是这个时候进来的,见他们不玩了,和沈玄开了一局。片刻后,凌希听见邓文泓在叫他,便起身走了过去。陆沉看看他们,察觉到沈玄正望着他,了然问:“你打完了?”

沈玄嗯了声,随口问:“你好像对凌希有点感兴趣?”

陆沉挑眉:“哦?”

沈玄心想我忍你很久了,说道:“从刚才在酒吧你就在观察他,我能感觉到。”

陆沉盯着目标,准确地将它撞进球洞,笑着问:“你猜猜原因。”

“这得你告诉我。”沈玄回答道,接着慢慢在心里补充,倒是没感觉出有什么恶意。

“我被陆老带过一段时间,总听陆老提起他,只是一直没怎么和他接触过,”陆沉道,“我以前听过不少传闻,可他似乎和我知道的不太像。”

沈玄暗道一声原来如此,凌希的毛病是死穴,发病的根源只有少数人知道,外界不明所以,自然越传越离谱。他简单道:“他小时候受过刺激,只要不再刺激到他就没事。”

陆沉想了想:“我听说他被绑过,和这个有关?”

“嗯,就是这件事。”

陆沉点点头,识趣地没有继续问,他只觉好奇心得到了满足,终于不再研究某人,而是专心打球。

几人一直玩到十点半才作罢,结伴向外走。凌希和沈玄都喝了点酒,便让保镖先去开车,他们慢慢迈出大门,只见一个青年迎了上来。

“请问您是凌先生么?”

凌希打量他:“是,你是?”

青年把手中的东西递上前,挂着职业的微笑:“您好,我是x快递公司的,24小时为您服务,这是您的快递,请签收。”

凌希、沈玄以及旁边的陆沉等人几乎同时皱眉,连顾煊都觉得不对劲:“大晚上守在这里给你快递?”

“也许是有重要的事呢。”凌希表情不变,含笑盯着眼前的文件袋,并不接。

青年在几人的注视下有些肝颤,急忙解释:“只是一些照片,我们亲自装的,”他停顿一下,抓抓头,“不过它是装在信封里的,我只知道是照片,没看内容,可我们扫描过,没有危险的,真的,您签收吧,如果不想要可以扔掉。”

凌希审视他,见他不像在说谎,便对留下的保镖示意一下,后者上前拆开,捏了捏:“凌少,是照片,大概三四张。”

“给我。”

“是。”

凌希简单撑开一点信封,垂眼望过去,眸子霎那间沉到底。

第67章 尝试

啪!

凌希将手中的东西狠狠扔了出去,往日里平和温润的气质瞬间荡然无存,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尖锐,仿佛下一秒就会暴走将这栋环城大厦炸成废墟。

沈玄早已暗中提防,见状急忙把他抱进怀里:“凌希……”

“放开我!”凌希猛地推开他,却几乎在同时被重新搂回,顿时剧烈地挣扎,“特么又是你!给老子唔唔……”

沈玄单手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死死按着他,很快察觉他这次的愤怒不同以往,身体似乎还在发颤,眸子微微一沉,低头亲吻他的发顶:“凌希,冷静,乖。”

“唔唔唔!”

沈玄一下下地亲吻他:“冷静点凌希,没事的,我陪着你。”

凌希被沈玄用力禁锢着,鼻腔呼进的都是这个人熟悉的气息,那不知为何竟神奇地带着一点令人安心的味道,他只觉暴虐的情绪渐渐被抚平,抓着他的衣服,手控制不住有些发抖。

邓文泓几人先是被地上的信封吸去注意力,见里面的东西愣是没有被摔出来,还没来得及猜测是什么,紧接着就察觉凌希开始暴怒,于是齐刷刷看过了过去。他们多少都听过凌家当家的传闻,忍不住问:“怎么回事?”

“……被刺激了一下,”沈玄道,“没事,一会儿就好。”

顾煊不由得回忆起凌希还是小孩时发疯地摔过枕头,但之后很快就恢复了,试探道:“不用让他发泄出来么?”

沈玄嗯了声,察觉怀里的挣扎在慢慢减弱,便试探地松开一些,抱着他安抚地揉了揉,示意保镖把东西拿过来。

保镖点头,快速递上前。

沈玄让他举着,单手抽出一张简单看两眼,立刻狠狠塞了回去。照片上是赤裸的一对男女,一躺一站正在缠绵,镜头从上往下拍摄,只见女人将腿张开到最大,二人相连的部位看得清清楚楚。

他看向快递员,正要问问是谁寄的,便听怀里的人低低地叫了他一声,急忙看过去:“嗯?”

凌希喘了几口气,捂住嘴:“……放开,我想吐。”

沈玄微微一顿,迅速带着他回到大厦进了附近的洗手间,默默在外面听着里面的动静,眸子里一片冰冷。他果然没感觉错,凌希这次确实比较严重,至少之前几次都没到要吐的程度。

可是为什么?

是因为照片拍的是正在做爱的场面比露肉要淫乱,还是其他原因?

还有寄快递的人,对方肯定事先知道凌希在俱乐部,否则不会派人专门守在门口。

——会是谁呢?

沈玄不禁陷入沉思。

凌希很快出来,脸色极其难看,锐利的眸子还带着几分暴虐和疯狂,这样站在那里,像是一柄出鞘嗜血的剑。

沈玄大步迎上前:“你怎么样?”

“还行。”凌希低声道,去洗漱台洗了洗脸,接着抽出几张纸慢条斯理地将水擦干,等到抬起头,他已经基本恢复平静,只不过温润的眸子仍是有点冷。

沈玄打量一阵,握着他的手来到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