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溪摆着手,抽了张纸巾,擦拭着眼角。

还记得当初抱着笔记本看着这个故事,哭到上气不接下气,如今看着电视剧,自己竟然能笑出来果然和妈妈接下来说的似的?

“庹西溪你快成精神病了!”庹太抱怨。

她吸着鼻子。

年纪渐长,“笑点”和“哭点”都不一样了。

唐恩窈对唐太要求的和“海龟德博”的相亲,还是态度蛮认真的。起码没顶着她一贯乱糟糟的、除了上庭都不会弄利落的头发去,虽然也没有特地去美容院修整一下、像上回去见子桓、方晓那样。

想到这儿她笑了。

拇指拨着手机屏幕,进短讯信箱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儿的讯息,可以转发一下她几乎从来不做这样无聊的事。收到了总是一笑而过。信箱里有一条是亚翠发来的信息,恩窈读着,呵呵的笑了,转手发给郑子桓。

Starbuck里人不算多,安安静静的,有几位在聊天,也有在端着PC或Ipad做事的。

恩窈抿了口咖啡。看了眼时间。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电话忽然一响,她看一眼,接起来,正是那位“海龟”。电话里跟她说抱歉自己要晚到大约一刻钟,路上出了事故,刮蹭了一下。恩窈立即说要不然就改日吧。对方急忙说真的只要一刻钟。

恩窈收了线。

恩窈琢磨着,刚刚这男的听声音还是蛮好听的她回想一下他的资料。印象不是很深了,只记得是洪堡大学毕业的……

一刻钟过去了,恩窈看看表,一刻钟变成两刻钟……手机里短讯来了,是郑子桓。

“呵呵。”只有两个字。

恩窈笑了。这是郑子桓的性格。她再看时间,决定不要等了。于是拿起自己的东西,挽了大衣站起来,她刚转了身,看到门口进来三个人。恩窈稍一愣,随即便坐了下来,装模作样的拿起杯子来,她再翻短讯……

老海龟还没有游过来,一双浅棕色的靴子倒出现在她视线内。

恩窈抬起头来,“姐!”

第四章 “古灵精探”林方晓 (十)

杨小树点了点头,抬起手来,一左一右,点了点自己身后的两位男士,对着恩窈微微一摆头。恩窈乖乖的往里面挪了一下位子。

杨小树坐下来,也不给恩窈介绍朋友,直接就问:“你怎么在这儿?”

恩窈心说老姐你这是当街揭我老底啊?我哪儿有那闲工夫装小资?Starbuck里玩Ipad来了?论舒服这儿的沙发不赶我家里的柔软,论咖啡这儿又有什么好的了?我哪回来不是为了擒获某个适婚男的目的?

恩窈“嘿嘿”干笑,反问:“你呢?今儿没手术啊?”

杨小树今天少见的穿着斯文而柔美,恩窈平日里见惯了她穿军装的硬朗样子,这模样让她瞧着心里格外的两眼冒星星……当然对面这二位应该也算。

恩窈瞥一眼,心说左边这位怎么有点儿眼熟?还瞅着她笑……有什么好笑的?笑的太“谄媚”了吧?她算是瞪了那人一眼那明显不是小树的菜她已经替小树淘汰掉了这个。至于另一个嘛……恩窈脑袋里滋滋冒泡,这另一个嘛,怎么瞧着更有点儿眼熟?眼熟……怪不得小段说她PMC,这几天她这脑子真的一团浆糊、状况百出了。

不过,客观一点儿说,对面坐着的这两个男人,还都挺帅气的。

恩窈琢磨着,应该是小树的同事。

她稍稍低了一下头。

但是从衣着和鞋子上还真判断不出来。

恩窈眉尖一挑。

杨小树看恩窈的模样,笑着说:“唐恩窈,你还要命不要了?许雷波,还用我给你引见啊?”她指着右边的那位黝黑壮硕的男子。

许雷波?哪个许雷波?

就是那个许雷波!

恩窈看小树,小树看恩窈。

恩窈怔了一会儿,才对着那男子目光一转,叫道:“雷波哥哥?许爷爷家的那个?许镇南伯伯家的雷波哥哥?”她语无伦次了。

许雷波微笑,“窈窈。”

许雷波的嗓音低沉而且磁性,这一声“窈窈”叫的熟稔亲昵。

唐恩窈心里暗叹,“乖乖……”她忙抬手整理了一下耳边的散发,杨小树忍着笑。

恩窈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了,直说:“哎哟,真没想到、真没认出来……雷波哥,这忽然见了,我认不出来了,我只能记得你小时候的样子……”

黑瘦的少年,骑着自行车飞奔在八大关狭窄的道路上……风驰电掣。

“不怪你。我扩张的太厉害了。”许雷波安安静静的。

“啊?哈哈……”恩窈乐了。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转头看着小树,“姐,你跟雷波哥你们……雷波哥你不是……”

许雷波看了杨小树一眼,笑着对恩窈说:“我从301调到401,今天才来报到的。我跟小树,以后一个锅里抡马勺了。”

恩窈笑起来,说:“这话以前听许爷爷说的多。”提到许雷波的祖父许啸伯,和爷爷唐世友是老朋友。虽然不是一个军种,但是住的近,交情极好。一起下棋,常常为了一步棋掐的脸红脖子粗。有一回,许爷爷真恼了,爷爷还派警卫员去打听许老头的状况,惹的许爷爷打电话过来骂,电话里继续吵架……恩窈还能记得两家走动的近的日子。她是跟着雷波哥和姐姐后面的小尾巴。后来许镇南伯伯上调,雷波哥一家走了。他们离开的第二年,许爷爷便去世了。许家的房子交了……恩窈还能记得雷波哥戴着黑纱的样子。再后来,只偶尔听姑姑提起,许伯伯升迁很快。比姑姑还要快。至于许雷波,恩窈就知道许雷波和姐姐是大学同学,虽然年纪大两岁。谁让她这个表姐聪明呢?

许雷波微笑点头,他转头看了身边的那位一眼,说:“豆豆,你们见过的了啊?”

恩窈一头雾水的看着许雷波,“啊?”

这又是什么状况?什么“豆豆”?现在豆豆、点点、宝宝、贝贝……这都是给家里猫猫狗狗起的名字。

许雷波介绍:“孟豆豆,唐恩窈。”

孟豆豆对恩窈一笑,露出一口白灿灿的贝齿,“唐律师,贵人多忘事。”

贵人多忘事?

不如说“冤家路窄”吧……

恩窈皱眉。

贵人多忘事?

不如说,“冤家路窄”……唐恩窈已然认出这位“孟豆豆”正是那日她拦住的军车上下来的其中一位,只是没上前来,冷眼旁观的他既是和许雷波一起来的,嗯。

恩窈没应声。

孟豆豆饶有兴味的看着恩窈。

杨小树了解恩窈的性子,见状笑道:“孟豆豆,就是那天我和你说的,妈妈老战友孟伯伯的公子……”

恩窈听到这里,差点儿白眼翻出来,心说姐啊真有你的,“公子”,你干嘛不尊称一声“少爷”?活生生的穿越回了。

杨小树手在下面掐了恩窈一下子,恩窈脸上立即浮上一层笑来,说:“嗯嗯。”

“孟伯伯还说了,下次出差过来,要见见我们这些晚辈呢。”杨小树咬清楚“晚辈”二字。

“哈哈……”孟豆豆闻言大笑。一口贝齿越发白灿灿的,这儿光线并不是很强,但是他一笑,笑容明朗。他看着恩窈,说:“我爸的目的主要是想见见你。他说看那段视频,乐坏了,说以为是见到了年轻时候的锦一阿姨。还说,你比树姐要像锦一阿姨。”

“是,模样倒是罢了,那一身匪气尤其像。”小树开玩笑。

“咦!”恩窈听到这儿,刚要说什么,只见电话一响,她看屏,立时想起来自己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哎哟被这群人一搅和,忘了正事儿。她忙拿起电话来,“邹博士?”

许雷波和孟豆豆眼看着恩窈将那副假仙的表情即刻换上,声音也立马儿柔了三分,不由得叹为观止。

小树轻声的说:“相亲。”

孟豆豆“哦”了一声,“真的假的?”他问的是杨小树。

恩窈抬起下巴来,目光咖啡馆里扫了一圈,对着话筒道:“我在靠窗的位置,对……”她站起来,小树让了一下位置,她走了两步。只见前台那棵高高的发财树旁边,站着一位穿深色西装的男士。只一眼看过去,恩窈便希望是她自己判断错误、不是这位,但是,他分明拿着电话她硬着头皮问:“邹博士?”

邹博士合上手机,走过来,“唐律师?我是邹涛。”他伸出手来,微笑。

恩窈握了一下他的手。

她后悔死了,穿了双“恨天高”的高跟鞋,162生生的看起来像是175;眼前这位,165……有没有165……恩窈顿时逃跑的心思都有,好像已经听到那边小树他们的笑声了。恩窈走在邹涛身后,往小树的方向瞪了一眼。及至坐下来,邹涛先道歉,说:“虽然是小刮蹭,但是麻烦了一下交警,所以还是废了点儿时间。”

恩窈微笑着说:“没关系的,按程序应该这样处理。”

她趁着邹涛讲事故过程,脑子里在不停的想辙,怎么能溜的更早一点儿呢?眼下这位邹博士,温文尔雅,叙事颇有调理,显然是个颇有教养的人……嘶……若是身高再高……若是……她猛的想,若是把那边那二位的脚脖子截下来接到这边这一位身上会如何?

“唐律师?”邹涛微笑。

“哎。”唐恩窈也微笑。

两个人对着微笑了几秒钟,都知道是时候道别。

恩窈看了看表。时间掐的真,不愧是德国留学回来的。一刻钟,刚刚好。

恩窈于是说:“邹博士,今天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邹涛温和的说,“那我们……再见?”

恩窈微笑。

似乎都是松了一口气。

恩窈看邹涛的样子,便是不怎么习惯“相亲”的,她尽量表现的轻松和友好,一直走到了咖啡馆门口,握手道别。恩窈看着邹涛往停车场方向走远,刚要转身,看到杨小树他们正隔着玻璃托着下巴看她,她握了握拳头,那三个人立时大笑……

“喂!”恩窈回到座位上,“笑什么笑啊?”

“怎么样?”杨小树问。他们三个看着恩窈斯斯文文的和那位坐了一处,那样子别提多逗了。

恩窈叹了口气。

许雷波笑着说:“其实,看样子蛮不错的。”

“事实上,也蛮不错的。”恩窈又叹了口气。

“那你,嗯?”杨小树笑着。

恩窈有气无力的,“起码,也得让我穿的了高跟鞋吧?”

孟豆豆一笑,说:“唐恩窈你这可不是普通的高跟鞋。”

恩窈听出他把称呼都改了,没的来气,瞪他:“这一季,这就是普通的高跟鞋!”

“这还普通?!算上鞋底那2厘米,你这个至少12厘米,什么样的身高不给你比下去啊?”孟豆豆笑的更厉害。

“就普通!”恩窈本来被邹涛的身高已经打击到了,哪儿还抵得过孟豆豆再这么说?

“得了得了!”许雷波笑着,看看恩窈,又看看小树,说:“能讲得通道理,就不是女子啦……”

“许雷波你找死啊!”杨小树语气柔柔的。虽然是柔柔的,可是许雷波立刻闭嘴了。

恩窈咬牙。

小树倒是劝恩窈,说:“其实,重要的是,男人脖子以上的高度。”

“这倒也是……”恩窈抓起大衣来,“我演戏给你们看也看够了,转场子请我喝酒吧?”她提议。

许雷波笑而不语。

孟豆豆却说:“赶人也不带这么赶的,明知道我们不能出入娱乐场所。”

“得了吧,你们不能出入娱乐场所?不穿制服你们哪儿不敢去?你们穿着制服都敢四处丢垃圾了……”恩窈穿上大衣,不客气的说。

“这事儿能不能不提了啊?”孟豆豆告饶,“你是不知道你这一弄,给我们整的呀!”

“整的轻了。不整迟早出大事儿。”杨小树低声说。

恩窈接口道:“对。”

“哎哎哎……”孟豆豆抱拳。

恩窈指指腕表,道:“你们撤不撤?我还得回家跟我们老太太汇报战果呢。要不我先走?”

三个人同时笑出来。

杨小树说:“得了,我们改日聚吧。”

结账的时候许雷波和孟豆豆抢账单。

杨小树指着唐恩窈说:“让她来。”

恩窈气的跺脚:“胳膊肘朝外拐。”

“我们都是光荣的无产阶级战士。”杨小树笑道,“再说这儿属你最小。不欺负你欺负谁?”

“秀才遇见兵。”其实恩窈早从银包里抽出卡来候着了。许孟二位也没再矫情。一行人出了咖啡馆,小树说让恩窈送她回家,许孟二人也就先上了车。

恩窈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许雷波的车子不疾不徐的跟着,一直到了武胜关路口,许雷波加速超车。恩窈车子转弯,她看看小树,问道:“雷波哥这是唱的哪出?”

恩窈车子转弯,她看看小树,问道:“雷波哥这是唱的哪出?”

小树懒懒的,伸展一下手臂,说:“我是不会满足你这好奇心的。”

恩窈笑。

许雷波放着好好儿的京城军总医不呆着,跑这儿来?没有足够理由可不能够。

小树听出她话里有话,也不理她,倒是问:“你觉得孟豆豆怎么样?”

“哇,你不是该问我觉得邹博士怎么样?”恩窈笑着反问。

“那位刚刚不是给你淘汰了?我还不知道你,别的都能忍,身高的标准是死也不会降低的……所以问你孟豆豆,孟豆豆起码身高就过了关。怎么样啊?”小树清了清喉咙,笑了下,说,“若是舅妈或者我妈知道了,头一句一定是至少是知根知底儿的人家的孩子。”

恩窈一乐。确实是。但是这个孟豆豆,万万不能让妈妈晓得。

小树见她只是笑,追问:“到底怎么样?样子也不差,个子也不低,硬件不错。”

“姐你真是,你怎么口气和我妈似的!”恩窈还是笑着,“他多高?”

“裸高186。”小树笑,“哎,你可知道,人家老爹郑重其事拜托你姑母大人,让介绍孩子们认识一下。认识我倒在其次,认识你是真的。”

“别逗了。”恩窈乐了,“186,我都能吊在他肩膀上打秋千了。”

“这叫什么话啊!许雷波比他还高呢……真的。我跟你说,就为这事儿,我爸到现在还和我妈冷战呢。”小树想起来,便和恩窈说。

“为什么啊?”恩窈车子已经停到了门口。冷战?姑父?他敢?

小树先开车门,哭笑不得的说:“我也是刚知道。孟伯伯当年下死力气追过我妈哎,你知道孟伯伯吧?看过照片吧?这年纪了还这么帅,年轻时候,比孟豆豆好看多了!我妈的眼光……”

恩窈听到这儿,伏在方向盘上,笑到不行,说:“算了,孟伯伯为人我也听说过,那也是火箭炮型的脾气,和姑姑在一起?得了吧,姐,还是姑父合适。选老公,姑姑比咱俩头脑都清楚好吧?”恩窈摆摆手,催促小树,“快进去吧,好冷。”

小树关了车门,往家门口去。

恩窈降下车窗,说:“跟爷爷和姑姑他们说一声,我得赶紧家去,明儿再来磕头请安。”

“成。”小树按了门铃,“路上小心。”

“嗯。”恩窈看着小树往里走,“姐!”

“你怎么每回都那么啰嗦,一次把话说完。”小树皱眉。

“雷波哥不错。你考虑下。能追你追到这儿来,也不容易。别再错过了。”恩窈摆摆手。

小树没吭声。

“那我走了。”恩窈没敢再停。

车子拐弯的时候,她看看,小树竟然还站在门口没有动。

恩窈心里就酸了……她其实不敢看着表姐的眼睛说这几句话。但是她今天看到许雷波,看着许雷波看姐姐的眼神,她觉得真的不能不说了。

有些人错过了,这一生都不会再来;但也许上一个错过,是下一个幸福的钥匙呢?

谁能说的准?

无论如何,她是不愿意看着表姐这样下去。

她进门,就听到唐太在里面高声问道:“恩窈啊,怎样嘛?”

恩窈索性在鞋凳上坐下来,对着妈妈就说:“妈,我琢磨着,施老太肯定不知道咱们这儿相亲的规矩,起码是身高体重学历工作一一报上,这也就算了。可是妈妈您呀,您应该知道啊!人家的身高都没搞清楚怎么能让我去呢?是不是?”

恩窈这一串子说出来,唐太倒是有点儿愣神。

过了一会儿,她才问:“身高……身高?怎么了?”

恩窈趁着唐太没反应过来,抓着她的大衣和包包就往楼上去,一边走一边说:“嗯对,身高!不行啦……”她说到最后几乎是在叫了。走到楼上,听妈妈没出声,她靠在墙上倒是往下看了一眼,还是没动静,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激烈反应弄的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恩窈吐了吐舌尖儿,蹦蹦跳跳的跑回房间去,立刻打电话给西溪汇报战况。

“……这就是先发制人的好处啊。等你妈把所有的问题都问完了,你可就只有吃瘪的份儿了。”西溪笑道,“不过,唉,可惜了。”

“唉……”恩窈坐在飘窗上,手抚摸着YOYO的大头,她听西溪说“可惜了”,就知道西溪的意思,于是说:“要说,骆驼,邹博士人看起来挺好的。我要非拿人家身高说事儿,那也是鸡蛋里面挑骨头。我也不高啊……”

“嗯。我知道,你是给你们家子桓扫清障碍呢。”西溪笑着说。

恩窈叹了口气。

“恩窈,”西溪慢慢的说,“你想清楚,郑子桓的条件,在阿姨那里是万万过不去的。”

唐恩窈又如何不知道?

她放低身子,下巴搁在YOYO的大脑壳上。

“骆驼,”恩窈笑了一下。

“嗯。”

“一个会脸红的男人,好难遇到的。”

周六上午,林方晓开完了会,往4号楼去。他脚步匆匆的。穿过警局大院。今天的太阳很好。这样的天气,如果能带着他的百佬去沙滩上跑跑步,是件很惬意的事情……百佬已经老了,估计到了沙滩上,也只会慢慢的走两步趴下,不会像子桓家的Lucky,追着浪花,扑进水里去。

他进门的时候,发现今天值班室里坐着的是鉴证中心的陶主任。正在看报纸的陶主任一眼看到林方晓,推开值班室的窗子,拿下架在鼻梁上的老花镜,笑眯眯的问:“又加班?”

林方晓趴在窗台上,也不待陶主任让,伸手从桌子上拿起烟盒,抽了一支出来。陶主任点着他,把手边的打火机递过来,说:“你看你的脸,瘦的都成什么样儿了。别太拼了……案子破不完,身体垮了怎么行?”

方晓把打火机放回桌上,笑笑,说:“身体好着呢!您也知道,我们这一派,平均寿命才几岁?谁知道什么时候出事儿。”

陶主任倚在椅背上,双手一扣,扣在他肥肥的肚腩上薄薄的毛衫下,像藏了半个大西瓜。

方晓笑呵呵的,竟然伸手过去,拍拍他那大肚腩,“倒是您!瞧瞧,每天做那么多事,怎么一点儿都不消耗!李阿姨最恨您这‘八个月’了……”

陶主任不理会他这没上没下的死样子,他们两家子是邻居,看着方晓长大的。他撇撇嘴,说:“你等到了五十多岁看看……你过来这是做什么?”

“小白在吗?”方晓问。往一边吐了一口烟。他是来找法医白春雪的。

“在。我今天早上来的时候,她就在了。打电话进去她也不接,不知道她是一早来的呢,还是昨儿就干脆没下班。死丫头……”陶主任皱了皱眉。

林方晓哈哈一笑,心知陶主任极疼这些个手下爱将。

“找她?”陶主任问。

“嗯。有个案子,找她了解点儿情况。”林方晓直起身子,“电话借我用下?”他伸手进去。

陶主任把电话对着他掉了个个儿。

林方晓拨了四个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