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看。

西溪不知不觉的睁开了右眼。

红色的底子,做了浮雕的效果,对称的挂着美丽的牡丹花。

西溪记得,这照片是伍有为拍的。那天她在他办公室看到,问起来,有为说,那是有一年春天去洛阳牡丹节。

西溪往前挪了下,靠近屏幕些。

最美的倒不是这些装饰,而是那两人脸上的笑容。

西溪点开了专题。

是自动播放的flash。

都是室内照,只有简单的几张。不奢华,也没有什么新意。最没有的,就是那被摄影师要求着硬摆出来的姿势……西溪笑了一下。照伍有为的块儿,有些姿态恐怕是效果不佳的。倒不如这样了。多么素雅的照片,就是明斐和有为的气质。

西溪仔细看着照片。

有为笑起来很好看。明斐就更是了。他们俩在一起,看上去,非常的自然而和谐。

西溪看的都有点儿发呆了。

尤其是后面的几张生活照。

有为和明斐分别抱着一只大肥猫,一黄一黑。黄的活脱脱的就是加菲猫,能有20斤!黑的那只也不消说,被穿着雪白的毛衫的明斐抱着,黑白分明的……

西溪不知不觉的就笑出来了。

她伸手拿了自己的水杯。

“请进。”她喝了口水,往门口一瞅,说:“我正看你照片呢。”

沈明斐拎着袋子进来,摆手道:“唉,那几张你就凑合着看,回头去我们家,有的是照片给你看。我刚跟婚庆公司见了一面,敲定那个婚宴桌布的颜色,一会儿红的一会儿粉的一会儿黄的,我一会儿一个主意……有为说随我喜欢,什么呀,我都喜欢,难道弄成杂货铺啊?”明斐给西溪袋子,有点儿气呼呼的;西溪情知她不是真的特别生气,笑着看一眼袋子里面,听明斐说:“我最喜欢的是黄色的那款,哪儿知道我选了,我妈妈和有为阿姨都说不行,不能用‘黄’的,‘黄了黄了’多难听……哎哟,真是的;这蛋糕还不错,不是有为那儿的,是不为那儿的。”

“你鉴定过了啊?”西溪笑。拿出来看,是一款马芬蛋糕。“哎,这个我喜欢。”

“我知道你喜欢。我鉴定过了,偏甜一点儿,但是你喜欢吃甜的。”明斐说起了蛋糕,笑了,“不为说想做伴郎,我还没答应,我想你自己选男伴。你看呢?”

西溪觉得自己今天真是有点儿不妥当,怎么就拿着蛋糕又开始吃……她听明斐这么说,便道:“我哪儿来的男伴啊?你们定吧。我都可以的。”

“说起来吧,不为还真是挺不错的。跟你站一起,不辱没你这细高挑儿。不过,你真的不要自己选啊?”明斐笑着,“连经理呢?或者,林警官?嗯?”

西溪嚼着蛋糕,没接那茬儿,只说:“我还以为你要把伍哥的师弟卖给我呢。”

“你要不?不为说的,长嫂如母,我大概能做这主打折出售给你。”明斐笑道,“不开玩笑了,我来给你送请柬。还有就是这个你看一看……伴娘礼服你自己选,甭替伍有为省钱,看好了那个就下手。”明斐从包里拿出一本漂亮的小册子递给西溪。

西溪接过来,一边又咬了一口蛋糕,“行。”

“下班前给我啊。我抓紧时间下订单。时间好紧啊!”明斐一直没坐下,这会儿扭转身子,“唉,你看我这样子还行吗,要不要再瘦些……”

“沈明斐……”西溪抖着那小册子,看着沈明斐那婀娜多姿的身段儿,“你不带这样非逼着人妒忌你的啊!你知道女人妒忌起来多可怕吗?你不怕我到时候……嗯嗯嗯?我一心理失衡,嗯嗯嗯?”

沈明斐恰好走到门边,笑着看西溪。

“去去去……”西溪赶她,“哦对了,你们俩的猫,我的天啊,你们俩都养猫的?”

“嗯,巧吧?说起来,你知道有为那只猫几岁了?17了!哎哟,猫精一样!吃饭的时候儿还要专门备一专座儿……我们‘黑黑’也9岁了。太神了你知道吗,俩猫第一回凑一处儿,相处的就特好。”沈明斐笑着说,“那回你们说,都去看李医生,我们也都去‘咪咪小屋’。那天,我带黑黑去打针,他的阿黄拉肚子,也去拿药。黑黑和阿黄一起打吊瓶,我们俩聊了一下午……真不晓得为什么以前都没有遇到过。咳,不说了,我得去工作了,不然Stephen又要发疯了。回见啊。记得快点儿选好了礼服!”

西溪喝着水,打开那本小册子看。她越过了新娘装,直接去看伴娘部分,想选一件简洁一点儿的……音响里浅浅的流动的音乐,是那首歌,清亮的女声,在唱:“……明天就要嫁给你啦……明天就要嫁给你啦……”

她以前听到这首歌总是觉得俗。但这一刻,看到有为和明斐抱着可爱的阿黄和黑黑的那好看的画面,她觉得,这首歌的名字简直应该叫做,《幸福》。

明斐说,以前怎么没有遇到……其实,有的人遇到,不在乎早和晚,而是,恰恰的好。

西溪拿起彩笔在一款过膝的淡绿色小礼服上勾了一下,拿起桌上的电话,“您好!客服部经理庹西溪……”

“西溪,快点儿来医院!”

各位亲:

今天更新~~最近的更新应该都会放在比较晚的时间。谢谢。晚安。我们明儿见。

PS.谢谢你们的咖啡、鲜花和票票。感谢你们的陪伴和支持。谢谢。???

第九章 “诘屈聱牙”顾斯年 (十)

“嗯?”庹西溪微微的怔了一下,她差点儿就跟着冲出那两个字“谁啊”?电话里声音嘈杂,还有回声,“麻烦您……”

“西溪,我是妈妈。你来医院。就现在,马上。”

西溪从座位上站起来,话筒还捏在手里。

这声音太过于紧张,一点儿也不像她妈妈的风格,她妈妈遇到什么事情都是镇定而游刃有余。

眶“怎么了?”西溪问,“出什么事了……”

“你爸爸刚刚被送进医院了。在401。”

“什么?怎么回事?”西溪心猛跳,“我马上来。”她就要放电话,就听到妈妈在电话里又叫她。

澡“西溪,注意安全。不要自己开车,出门打车过来。你到了给我打电话。”庹太收线。

西溪来不及想太多,忙着把电话放下。

停了一会儿,镇定的拿起电话来,请假、做安排……她忽然不知道该请多久的假合适。妈妈在电话里说的所有信息加起来,不足以支撑她做出一个合理的判断。她于是只好说自己去去就回。接着抓起自己的车钥匙便走。等走出了办公室的门,又折回来,把拎包扯过来拿在手里;来不及换下工作服了……她使劲儿的按了一下眼眶。眼眶有些酸痛。眼皮倒是不跳了。

她吸一口气。

从来不是迷信的人。可是今天,这是怎么了?

她没有听妈妈的嘱咐。

从这里开车出去,她只需要几分钟的时间。

在停车场取车,恰好遇到连璧城在给停车场保安组训话。他也看到她,两个人有一个短暂的眼神交流。宛若惊鸿一瞥,西溪的身影迅速转了过去。连璧城再抬头,她已经不见了……

车子驶上医院那陡陡的斜坡,她忽然有些害怕。但这害怕没有让她慌张,她只是需要更快一些,却不自觉的、自然的把车速降了下来。和每一次到医院里一样,白色为主的环境,总会给她带来一些从视觉到心理的压迫感。

她一边往大楼里赶,一边拨通了妈妈的电话……她没有去挤医院的电梯,而是走了楼梯。妈妈在电话里说,三楼,我们在三楼病房里,你来吧,上楼右转,第二个门。

她心神稍稍的安定,还有半截楼梯,她就到三楼了,她看着楼梯口那白色的闪着莹白的光的灯箱,上面覆盖着一层示意图,她想要看清楚那布局,三楼都是什么科室啊……突然间“噗”的一下,西溪脚下一绊,绊的她一个趔趄,身体已然失去平衡,整个人扑在了台阶上,她急忙的撑住,手掌撑在了在前面的台阶上,手里的手机却飞了出去,一路滑落……

她顺势坐了下来。

手掌火辣辣的疼。

楼梯上人来人往,她只看到一双又一双的脚经过她的手机旁边,没有一双脚停下来……眼有点儿花。她闭了闭眼。

那天晚上,她问爸爸,您究竟是怎么了?

爸爸说,没关系啊,只是最近偶尔有些眩晕。你也知道我是搞文字工作的,盯屏幕盯久了,会这样的。我以后注意些就是了。

她说爸爸,把您病例给我看看。

爸爸说,有什么好看的,那位医生写的那病案,除了他的名字,一概跟鬼画符似的,谁看得懂啊,你就知道爸爸没关系就好了……

“需要帮忙吗?”随着轻声的一句问话,手机也递了过来。

西溪急忙揉了揉眼睛,接过自己的手机,说:“谢谢。”她扶住楼梯扶手,想要站起来。

“西溪?”

西溪抬头,眼前这位穿着白大褂的秀美女子……

“我是恩窈的姐姐,杨小树。”杨小树指着自己的名牌,“还记得我嘛?”

“记得。”西溪点头,慢慢的站直了,“抱歉,姐姐,我得……我得上去。”

杨小树静静的看着她,问:“嗯,我能问一下嘛,庹宗厚是你的什么人?”

“我父亲。”西溪条件反射似的回答。

杨小树把手里的一个大大的牛皮纸举到胸前,对西溪说:“那你跟我来吧。我想我们要去的是同一个地方。”

下午的审讯意外的结束的早了些,唐恩窈和顾斯年一起从中院出来。

“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顾斯年摇着头,“咱俩今天同时不在状态,这可真是少见。”

恩窈撇了下嘴,说:“何止咱俩,检方加法官,今天都是在混。”

顾斯年说:“你现在去哪儿?你要是直接回家的话,捎我一段儿。”

“我不回自己家,我去爷爷那儿。”恩窈说。

“有好饭吃没?我爸妈去我姐那儿了,我要有段时间没地儿混饭吃。”顾斯年笑着。

“算了,往日倒不是不行,这阵子,我看还是省省吧。”恩窈忙摆手。已经够乱的了,多只香炉多只鬼啊。保不齐这口没遮拦的主儿去了家里,再惹出什么乱子来。

“你最近可是有点儿怪啊,怎么了?”顾斯年笑着问,“人家谈恋爱谈的若不是春风满面、珠圆玉润,起码也是油光水滑,你怎么看起来灰头土脸的?不顺利啊?”

恩窈瞪他一眼,“顾斯年,你说说你一爷们儿,八卦起来刻薄起来不输给段翠翠,你这叫什么啊。”她只管上车,对顾斯年抬了抬下巴,“反正我有时间,我送你回去好了。”

顾斯年上车,还说:“算了吧,段翠翠那级数,岂是我能匹敌的?你要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去问她。”

“越说越来劲了。”恩窈笑着。顾斯年住在锦园。她一路开车上东海路,走最漂亮的一条线。她这会儿,心情不错。

“和皓皓的邀请,你真的不考虑啊?”顾斯年沉默好一会儿,问。

恩窈没接话。

“不考虑也对。”顾斯年说。

“什么也对?”恩窈觉得顾斯年话里有话,歪头看他一眼,这个人,不嬉皮笑脸的和她说话了,她就真得考虑一两秒。

“停前面就行了……好,我就这儿下。”顾斯年说着,车一停,他解开安全带,看着唐恩窈,说,“老唐,不是我说,离皇甫峻那个人远些是对的。”

第九章 “佶屈聱牙”顾斯年 (十一)

唐恩窈眉毛抬高一些。

“你对皇甫怎么有这么多意见。”她说。

“我妒忌他运气好啊。”顾斯年笑着。

唐恩窈差点儿哼出来,“你会妒忌他运气好?”

眶信他才有鬼。

顾斯年点点头,“你这点儿脑子还是有的嘛。”

“找抽呢?”

澡“我说着呢,我就看不得他这样的人得意儿;偏生他还真是得意儿。这就算了,要是连你都折到他那一道儿,真是让人瞅不下去。”顾斯年笑嘻嘻的说,很没正经的样子,“不过你若是能跟和皓皓走到一处,联手给他制造点儿膈应,倒是不错,偏生你又不是那样的人,真是可恼可恨啊!什么时候有人来收拾收拾他呢?和皓皓有没有这个真材实料?眼瞅着宏远地产那么大一个盘子,落到这个人手上,我吐血啊……老天快开眼啊!”

“他好歹是你的同门师兄,不带说话这么不厚道的。”恩窈看着顾斯年。顾斯年比她年纪小,在国内入行却比她要早。皇甫峻之后,唐锦生亲自带的徒儿,就只有顾斯年,连恩窈他都不亲自指点。平时顾斯年虽然跟她嘻嘻哈哈的时候多,像今天这样“半疯半傻”的说这些,当真是少见。

“新鲜。”顾斯年笑,“怎么能用这个标准来要求我呢?”

“他到底哪儿得罪你了?”恩窈问。无缘无故的,顾斯年不该这样。

“得罪倒是说不上。不过我这人没你那么大度,你是被人横刀夺爱了,还能笑眯眯的跟人家称兄道弟。我是瞅见这样的事儿心里都不舒服,要换了我,我不得每天念个一万遍咒语咒他们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啊?所以我老早就想问你一句:你累不累啊?”

恩窈眉头皱了起来,“你有病吧?你这都哪儿跟哪儿?什么横刀夺爱啊,说的跟真有这么回事儿似的。快别胡扯了,走走走……”

“我多嘴说两句。你还别心烦。”顾斯年收捡着他的东西,一边似是不经意的说,“都说皇甫离开锦德行是很可惜的事,我倒觉得,他离开的好。有那么个人在,哼。”

“顾大状,”恩窈望着顾斯年那漂亮的发型,“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是想说,虽然,好人和好律师是两码事儿。好人不见得是好律师,比如你;好律师不见得是好人,比如我。但是从操守到职业操守都让人质疑,这是个什么人?”顾斯年修长的手指蹭了一下额前那精致的发穗儿,“师父老给我举例子,说年轻人要有相当的野心,控制得当,是很好的,比如皇甫。我有一回听完了,和师父说,我不要野心,我只要有上进心。”

“你敢顶嘴,我爹没骂你?”恩窈笑。

“没有。师父是那么专断的人吗?他才不会强迫人接受他的观点。他就看了我半天,说,不错。我估摸着师父真正想说的是,以后他再也遇不到皇甫那样的可塑之才了。”顾斯年笑,“我这样的蠢材,不能给师父添美,只好追求个不辱没师父声明就罢了。”

“不见得个个都得是那样的。你已经做的很好。我爹当面从来不夸人的就算是皇甫也是如此。”

“我晓得。扯远了,我其实就想说,有野心也好,上进心也罢,总不能太过于不择手段。”顾斯年微笑,“我说完了,你爱听不听。”

唐恩窈笑了笑,“其实你说了这些,也等于没说。全靠我这点儿可怜的智商揣测怎么个意思。”

“你慢慢想吧。总之你当心些那个人。我不敢说别的人我看得准,这个人你就是给我说出大天来,我也不信他。”顾斯年一对剑眉,长眉入鬓,神色郑重起来,容颜虎虎生威。

恩窈明白顾斯年这下认真了。

锦德行里人人都有一双慧眼,一张巧嘴,但是真真正正能看到又肯说的,有几个?

于是她说:“有空一起喝一杯。”

“OK。还有你说的那个俱乐部,我明天就去办会员卡。”顾斯年笑道,“我还就不信了!”

“去吧,就你这样儿的,给她十个也不换,你且得一两年才能跟她分一班对练呢。”恩窈好像看到了顾斯年被潘晓辉猛摔的场面,她不禁手拍方向盘,笑的发颤,回过神来就撵顾斯年下车,“别耽误我斑衣戏彩,娱乐我那可爱的爷爷去。”

“跟你说啊,你别不当回事儿,

“路上小心。”顾斯年开了车门,海风灌进来。

今天天气好,空气暖暖的。风被这暖意一烘,带着清新的海藻的香。

她路过海鲜街,下车拎了四条大鲅鱼。

车子经过嘉峪关学校的时候,堵了一会儿。来接孩子的公车私车把窄窄的路堵了个严严实实,让人一眼瞅着便心烦;再看看花朵儿一样的孩子们,这心烦又消了一些……恩窈叹了口气,想起顾斯年说的话,不由自主的出了神。

若是晓琪的飞飞还活着,用不了多久就该上小学了!

时间过的可真快啊……

恩窈提着鲅鱼进大门,便看见爷爷坐在廊下,正和人下棋呢。警卫员小庞站在一边,抬头见恩窈进来,笑了笑,没出声。恩窈稍稍走近些,才看清楚原来坐在那里陪爷爷下棋的是许雷波。她拎着鱼站在一边,看了一会儿,忍不住说:“雷波哥,这儿,你这炮再不动,两步就被将死了……”

小庞笑。

许雷波偏偏就没听恩窈的,恩窈看了又道:“这么笨,难怪我姐看不上你。”

“嘿!”唐世友跟许雷波非常同步的对着恩窈发出一大声。

“好好好,观棋不语、观棋不语……爷爷,日头快下去了,冷了啊,收了棋回屋休息吧?”恩窈笑。

唐世友白眉一抖动,瞪着恩窈说:“净捣乱。真没意思。”

恩窈笑着举了举手里的鲅鱼,说:“爷爷,我刚买的新鲜鲅鱼,等会儿给您做清蒸鲅鱼?还是包饺子?”

唐世友捋了下长长的寿眉,说:“无事献殷勤。”

“爷爷您可真是的,我可特意提早下班过来的啊,您别这么打击人,到底要不要吃?”恩窈眨眼。

“那就饺子吧。”唐世友想想,才说,“多包点儿。雷波晚上留下来吃饭……窈窈你姑姑和姑父都不在家。既然你来了,晚饭你就看着办吧……将!”唐世友说着话,最后一步棋封死了许雷波的帅。

第九章 “佶屈聱牙”顾斯年 (十二)

许雷波笑着说:“爷爷,咱们吃完了饭再来吧。”

小庞已经接过恩窈手里的鲅鱼先进门了,此时恩窈一边擦着手一边笑着问:“我知道姑姑上舰了,姑父呢?”

“你姑父啊,也出去了。他们不是弄了个什么医疗舰嘛,你姑父上去体验生活了。”唐世友站起来,也许是坐的时间久了,他腿脚有些不灵便。许雷波和恩窈一边一个,想要搀扶他一下,他摆手,慢慢的伸伸腿,往屋里去。

“晚上就我们几个吃饭。”唐世友在客厅的藤椅上坐下来。恩窈问爷爷要不要上楼,唐世友说不用,他就坐在下面看他们包饺子。然后说:“豆豆那孩子今天有空没?那孩子棋下的好。”

眶许雷波看恩窈一眼,笑道:“他今天值班。”

恩窈笑着,并不理这一老一少的茬儿,明知道他们是逗她呢,她洗了手去厨房,保姆张阿姨正在收拾那几条鲅鱼,恩窈挓挲着手,说:“这要怎么弄啊?”张阿姨笑,说要她等着吃饭好了,她来处理。

“那可不敢。我来帮忙吧。”恩窈笑着,“剥葱切姜的我还是能干的,等会儿擀皮包饺子,我也可以。”

澡张阿姨笑笑,把鱼放在水池里,麻利的处理开了……恩窈一转头,看到许雷波也进来了,还要洗手,惊讶的说:“哥,你还是出去吧。”

“为什么?”许雷波笑着,“你这么晚才把鱼拿来,不多个人手帮忙,就阿姨一个人忙,咱们几点能吃上饭?咱倒没什么,爷爷不能等。”他拿着毛巾擦手。

恩窈看着许雷波那双手,外科医生的手啊,照姐姐的话来说,那是比钢琴家的手更需要保护的啊……“我姐可见不得男人进厨房了。她比大男人还大男人主义。”她笑。

许雷波笑而不语。他低声跟张阿姨说了几句话,张阿姨笑着把地方让给他。只见他将肥大的鲅鱼放在砧板上,先用尖刀剔除了鱼鳍和尾巴,再换了薄片刀,从尾部开始,一路顺下去,半合鱼肉便剥离了出来。他拎着鱼尾翻过来,如法炮制。白色透明带着一点点粉色的鱼肉被丢进盆子里,张阿姨把绞肉机拿出来。

恩窈看着许雷波那架势,啧啧称奇,“难怪都说外科医生一把刀。哥,你这可真够像屠夫的。”

许雷波正在处理第二条鱼,听到这里看了恩窈一眼。

“庖丁解牛,那是什么境界啊,夸你呢。”恩窈笑。她剥好了葱姜蒜,也交给许雷波去处理。

一时面也和好了,馅儿也和好了,他们就在厨房里开始包饺子。

“你还挺细心的。昨天小树就说,今年忙的,都还没顾上给外公包顿鲅鱼饺子吃呢。”许雷波小声说。

恩窈笑了笑,说:“还是奶奶在的时候,饭也做的好吃,最懂得怎么搭配时令鲜蔬。还有什么季节吃什么鱼什么虾什么蟹,都有定数的,半点儿不带错的。”

“我还能记得。以前我还住在这儿的时候,每年雨水的时候,奶奶会给我们送那个‘桃花虾’。特别特别好吃。离开以后我再也没吃过了。”

恩窈想了想,看看外面,爷爷正闭目养神,说:“那还不是爷爷每年都让人从莱州湾带呀?就是那儿才有那么种小虾。奶奶去世那年,还没到雨水呢,在医院里,好几天吃不下东西了,忽然说想吃桃花虾。爷爷急的,就跟我爸说,无论如何得去买到这个。哪儿有啊,不到时节……后来想办法,去那边,人家渔民有在冷库里存的。好不容易找回来,奶奶就看了一眼,说‘费心了’。一口都没吃……”

她捏上一个饺子。蘸了点儿面粉。放在盖垫上。看了看,说:“爷爷说我包的饺子模样像奶奶包的。”

许雷波点点头。

“奶奶去世以后,家里谁也没再提桃花虾。”恩窈笑了笑,“都怕刺激老爷子。”她声音很低。

许雷波又点点头,问:“我还记得奶奶的样子。”

“你能记得啊?我都快忘了。”恩窈回了下头,说,“很奇怪吧,我有时候会觉得她无处不在,可是要我想,她是什么样子的,我还真是一下子说不上来了。”

“很美的。”

“嗯。”恩窈答应着。沉默。“我姐像奶奶多一些。”

“她说你更像。”许雷波包饺子的动作很快。

“我样子像,她性子像。奶奶可温柔了。一辈子没大声说过话。也是,若不是跟着爷爷出来了,她在家那是地地道道的大家闺秀。我们都比不得。”恩窈叹了口气,“不过我姐是纸老虎,你不要怕她。”恩窈想起那天孟豆豆和她说的,看着许雷波的侧面许雷波很集中精神。包饺子只是很简单的事情,他那么认真。厚厚的唇紧抿着,好像每包一个饺子,都是在完成一件大事。听到恩窈说的话,他笑了笑,才说:“知道。”

恩窈想说什么,就听到外面有动静,张阿姨先说了句“小树回来了”。恩窈便对着许雷波笑了笑,手里的饺子一捏,“加油哈!”就听到外面小树在和唐世友讲话,那声音柔柔的,像是在对着老人家撒娇。

许雷波笑了一下,被恩窈看到这真是极为迷人的一笑。恩窈叹了口气。看在他能笑的这么好看的份儿上,她也得支持他做她的姐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