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贵妃一点头:“好。”

她大大方方把身上的东西悉数摘下,放到桌子上,供太医检查。

太医一个个拿到鼻下细闻,待到香囊时,脸色微变,看向蒋贵妃:“请问贵妃,臣可以将此剪开嘛?”

蒋贵妃无所谓的一点头。

太医拿出剪刀,在香囊肚上轻轻霍开一个口子,里面的榆树花瓣争先恐后的从露出的缝隙朝外钻,一时间熙熙攘攘,你推我赶。

蒋贵妃看着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这个香囊里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惊叫道:“有人换了我的香囊,我的里面的是梅花花瓣,这定是有人要陷害我。”

皇帝眸中的黑色渐渐氤氲开来:“蒋贵妃,你能给朕解释一下吗?为什么你的香囊里会有槐花。而且你刚刚也并没有否认那不是你的东西。”

蒋贵妃扑通一声朝着皇帝跪下,尖着嗓子道:“皇上英明。这的的确确是冤枉啊。臣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移花接木了。但是臣妾真的从未有过害乔容华之心啊。”

皇帝笑了笑:“爱妃莫慌。”

蒋贵妃听见这般,刚在心中略微的松了一口气,就听见皇帝说:“你刚刚说的恐怕有语病吧。你昨夜打算干什么,恐怕不用朕提醒,你也想的起来吧。”

蒋贵妃的心倏地一沉到底,只得拼命摇头:“皇上,臣妾是冤枉的啊。臣妾若想害乔容华,定会做的更高明一些的。这次真的不是我做的啊。”

皇帝冷冷道:“你因为昨日之事迁怒乔容华,因此今日早晨来蓄意报复是吧。”

蒋贵妃:“不是的,皇上,真的不是的。臣妾今日来,就是警告她不要太嚣张跋扈了。别的臣妾什么都没做啊。”

皇帝:“先把蒋贵妃扣押,还有她身边之人,一个都不能放过,全都给朕细细的审问。”

蒋贵妃被前来的两个侍卫强行带了下去,她一路拼命挣扎,在侍卫手上留下了好几道指甲的划痕,嘴里不放弃的高喊:“皇上,真的不是臣妾。你可一定要相信臣妾啊。臣妾没有做过。”

皇帝不为所动,看着太后道:“母后,这里交给儿臣就可以了。您先回去休息吧。”

太后也并未多做强留,微微点点头:“好。那你妥善处理此事。好好照顾乔容华。”

太后揉了揉眉心,转身离开。

皇帝看向福贵:“开始行动吧。明日午膳前,朕要听到想听到的答案。”

福贵领命,下去办事。

一干人等也都识趣的退了出去。

皇帝来到乔俏身边坐下,一言不发,就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乔俏被看到心里发毛,忍不住出声打破两人这难得的平静:“看我干什么?”

皇上在心里想了千万个借口,话道嘴边,陡然变成了:“好看。”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不觉一愣。

乔俏率先笑了出来:“确实。”

继而,皇帝也跟着一起爽朗的开口大笑:“你的脸皮还是如初见一般厚。”

这样放声大笑,好像从自己登基开始,就再也没有体验过了吧。坐在皇椅上的每一天都在害怕,提防,陷害中度过。一开始做个还无认知的傀儡,只能依葫芦画瓢的对着嘴型颁布命令。

后来有能力独当一面了,又要开始考虑,如何把觊觎这个位置的人一一拉下马,把惦记着自己性命的人名正言顺的处理掉。

但是从遇见一个人开始,好像一切都不一样了。总觉得自己咧开嘴笑的时间越来越多。有些人,好像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了自己。

两人个人就这么傻傻的笑着,连岔气也没阻止。

笑罢。

皇帝正色道:“这次还是多亏你相助,不然还不知道要何时才能除掉她。”

乔俏摇了摇头:“我不过是为了自己着想罢了。”

皇帝再次将目光锁定眼前的人,语气严肃道:“朕有一事想要问你。”

乔俏看见皇帝如此严肃,不由的也跟着正经起来,点头:“好。”

不过皇帝却并说话,只是伸出一只手,平摊在乔俏面前:“我想要一个回答,你想好再说。”

乔俏一时有点犯傻,没抬手也没拒绝。虽然她知道皇帝的意思,但是皇帝这没头没脑的搞突然袭击,她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皇帝见她半天没动作,不由的有点气急败坏:“是朕唐突了。”说完就着急忙慌的打算把手抽回来。

乔俏一个激灵,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那企图逃脱的滑泥鳅,娇笑道:“这么着急干什么。”

皇帝傻愣愣的看看自己手中的温暖,再看看那人明媚的笑容,来来回回几次,仿佛这才能确定一般。

他嘴角跟着咧到了人类所能承受的最大限度,一把扑倒床上,抱住了那个人。

乔俏伸出另一只手拥住了他,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句:“请多指教。”

皇帝赖皮赖脸的顺着床边躺下:“彼此彼此。”

乔俏伸出手点着皇帝的鼻子:“奸诈的人类,居然使出假怀孕一招。你打算怎么收场?”

皇帝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怕什么。有我呢。”

说完一脸暧昧的看着乔俏,生怕不被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一样。

乔俏使劲赏了他个大白眼:“蒋贵妃这罪名是落定了吗?”

皇帝点了点头:“恩。活罪难逃。”

第62章 .31二更

两个人就这样互拥着,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乔俏躺在那,思绪飘啊飘,想到了自己自行进宫的目的。

她看了看皇帝,话道嘴边又不知道该如何问下去,毕竟两个人才刚刚表露心迹,这样唐突的开口始终有些不妥。

皇帝似乎看穿了她的心事,目光似乎追溯到了很远:“皇后是朕的表妹,又是住在宫里,我俩小时也时常一起玩。后来懂事了,就知道她是一定会成为皇后的。但是我们俩人对彼此都无意。我登基后,我们俩就一直在密谋这件事,暗地里安排人修建密道。”

皇帝看了眼乔俏,继续道:“后来,皇后告诉朕,她喜欢上你二叔了,希望朕成全,朕答应了。大婚当日,她待打发掉室内婢女后,换下衣服,从密道来到了她幼时旧居。就是昨天晚上你去放东西的地方。”

乔俏瞪了了眼睛,这家伙怎么知道她是去放玉佩,而不是去找玉佩的。

皇帝好笑的看着她:“然后朕将他装成自己身边的太监,给送出宫了。方法,用的就是上次去你家那招。”

乔俏顿悟,假扮摄政王去入选妃嫔家试菜。

乔俏忍不住插嘴道:“既然皇后已经出宫了,那她现在在哪?”

皇帝无奈,真是蠢啊:“当然在你二叔那。”

乔俏惊呼:“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皇帝叹了口气:“因为你蠢。那个常年跟在你二叔身边的小厮,就是皇后本尊。”

什么?!

这个人跟随二叔在他家进进出出,她和她爹居然都没有发现。

真是太吓人了。

乔俏缓了好半天才问出:“那既然他俩都有情人终成眷属了,为什么我二叔还要扮女人呢。”

皇帝好脾气的解释:“自然是为了避人耳目,提防太后的人。身边有那么多双眼睛,你二叔如果不这样做,如何能保你们全家人的安危。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母后也是有一丝察觉的。”

乔俏恍然大悟,原来二叔一直这么用心良苦,她和爹爹还一直以为二叔是被刺激的犯了什么病了呢。

只是,乔俏还有一事不明白:“那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二叔知道我被撺掇进宫,却不阻止。”

皇帝信口雌黄道:“自然也是为了你们全家人的安全啊。把你送进宫里察言观色,万一被人发现,也能早作处理。”

乔俏点头,有道理嗳。

皇帝看着乔俏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径自陷入沉思。

事实在他眼中其实完全不是这个样子。之前倒还没什么,反倒是最近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后,越发觉得照她二叔的性格,确实委实不像是这种会做二次保障的人。

而且,自己把皇后送去和他碰头时,他还说什么让朕放心,他定会还回来的。

当时皇帝也没大理解他话中的意思,如今看来,似乎一切的明了了。

乔俏她二叔在皇帝的仗义相助下,终于和自己心爱的女子终成眷属。心里不免有点愧疚,毕竟是把别人家的皇后给骗走了。

于是乎,他就决定回报一下皇帝的恩情,把他侄女送进宫中,做皇后。自己侄女虽然明眼看着有点傻缺,但其实很适合做皇后的。把她送进宫,和小皇帝培养下感情,自然就,哈哈哈哈哈,水到渠成。想必她二叔觉得自己超机智。

皇帝拥过乔俏,在她后背轻轻拍了拍:“睡吧。”

两人相拥而眠,一夜无梦。

第二天。

皇帝轻轻翻身下床,换好衣服准备上朝。临走前看了看正躺在床上酣睡着的乔俏,凑过去俯身在她额上印下一吻。转身离开。

早朝归来后,皇帝如愿得到了指认蒋贵妃的证词。

蒋贵妃身边的一个丫鬟经受不住严刑拷打,全部都交代了,这是蒋贵妃的一场有预谋的行动。

蒋贵妃从请平安脉的太医口中套出乔俏已经怀有龙嗣的消息,心有不甘,陡生歹念。

她先是派人跟踪乔充仪,污蔑她偷盗宫中物品,意图对她严刑拷问,未遂。

于是开始暗地调查,得知乔充仪槐花粉过敏后,故意在自己的想囊中放入槐花瓣,假借其他名义,靠近乔充仪,试图让她全身过敏,呼吸不畅。

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轻笑道:“蒋贵妃陷害妃嫔,意图残害皇嗣,人证物证俱在,赐毒酒。”

富贵领命。

后宫中尖锐的叫声一声接着一声,惊起阵阵群鸦。

这件事到此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又过了几天,乔俏总算是痊愈了。

因着宫中一个接着一个陷害,被陷害,杀死,被杀死,后宫中倒是显得有些冷冷清清了。

乔俏和皇帝坐在一吃晚膳,有一下没一下的的闲聊着。

乔俏一边吃着手边的甜点,一边说:“这宫里倒是越发冷清了。”

皇帝诧异道:“有嘛,真倒是不觉得。”

乔俏开始掰着手指头数起来:“之前的陈容华,姜充仪,又道现在的蒋贵妃。哦,对了。乔俏似是想起什么。知道陈容华最后是谁害死的了?”

皇帝点点头:“也是蒋贵妃。都一并承认了。”

皇帝目光一扫,无意间瞥见她腰间别着的那枚玉佩,总觉得那玉佩似乎不大对劲,就盯着看了一会。

乔俏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见是玉佩,把玉佩取下拿在手中老实交代:“其实这枚玉佩是我捡到的。”

皇帝点点头:“真知道。”

乔俏诧异:“你怎么会知道。”

皇帝好笑的看着她:“因为这枚玉佩是朕的。是前皇后送给朕的。”

乔俏:这都是什么鬼啊。

皇帝看出了她的疑问,解释道:“这个是皇后离宫前送给朕的,她说这个玉佩是她娘亲在寺庙祈福时,一个住持送的,说是这枚玉佩能够帮助持有者指引,找到所爱之人。后来朕无意中将它丢失,不想竟是被你捡了去。”

乔俏听明白各种原委,忙不迭的伸手将玉佩递给皇帝,自己虽然厨艺仍旧一瓶不满半瓶晃的,但是现在也不需要再费尽心力的讨好谁了,因此对这个倒也不是太看重。

皇帝伸手打算接过来印证下自己心里的那抹异样,谁知一个走神,玉佩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两个人面面相觑,一时气氛有点尴尬。

乔俏见形势不对,赶紧转移话题:“哦。对,说起蒋贵妃,你那是什么馊主意。还残害皇嗣,皇嗣的影子我都没见着呢。”

皇帝倏地笑了起来,笑过之后方道:“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在上面顶着,单单是陷害这个罪名,罪不至死。况且…”皇帝暧昧的看着乔俏,“怕什么,我又不是没这个打算。”

乔俏这么一听,一下子放松起来:“原来你想好后招了?现在我帮你装着倒是没什么,之后以后要怎么,又要到那里去找个孩子来呢?不是皇室的血脉你也不介意吗?”

皇上微一挑眉:“谁跟你这么说了。你的脑袋里装的是浆糊嘛。这个孩子自然必须是我的血脉,他将来可是要继承大统的。”

乔俏有点纳闷,这家话是个什么意思,为什么隐隐的有些不安的感觉。

皇帝自然而然的道:“当然是生一个了。”

乔俏懵懵的,下意识的抬起手指指自己的鼻尖,难道是我?

皇帝果断地赏了个大大的点头确认。

乔俏有点傻眼,最近的进展有些快,她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

这不是前几天才明确彼此的心意,这就要上纲上线了?

这个速度让她一个小姑娘委实有些接受不了。

乔俏看着皇帝,呆呆的眨眨眼,再眨眨眼,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皇帝走到乔俏身边,将她拥入怀中:“不急的,我们可以慢慢来。”

乔俏呆呆点头,然而下一个瞬间,就被某人直接打横抱起,向着床榻走去。

看来是那枚玉佩完成了使命,所以才寿终正寝。

皇帝:“这次,换朕给你讲故事吧。”

床幔放下,一室旖旎。

之后的几天,皇帝白天操心劳神,逐步瓦解摄政王的各方势力,晚上死乞白赖的借宿在乔俏寝宫,雷打不动。

一周后,因着之前多年的铺垫,加之这段时间紧锣密鼓的安排,摄政王身边的势力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

这天,下朝之后,皇帝约见摄政王在御书房会面。已经将他的爪牙连根拔起,现在也该轮到他了。

摄政王得知蒋贵妃的死讯就知道,自己也不远了。

摄政王冷冷的看着皇帝:“不知皇上叫臣来,所谓何事?”

皇帝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道:“皇叔,你现在年事已高了,留在宫中继续操劳多少有些力不从心吧。”

皇上直奔主题,连句客套的开场都没有。

摄政王笑了笑:“皇上这是按耐不住了吗?”

皇帝摇摇头:“皇叔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朕是体恤皇叔,想让皇叔能尽快颐养天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