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那你回去吧!我进去了。”

“好!”

杨曲怜再看了看容不霏的神色,转身进入闺院。

容不霏只以为杨曲怜与水沂濪一样只是对某些事情心有好奇而已,她未多想,回到自己屋里,洗洗就上了床。她本以为自己会失眠的,不想倒头没多久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大概是她神经太大条?

次日一大早,小蒙就在门外急促的敲门:“大姑娘,大姑娘醒醒,悦王府来人了。”

容不霏睁着迷雾蒙蒙的眼眸,不由在心里吐槽,似乎最近每一次睡觉她都不能睡到自然醒。

这个吵完那个吵,那个吵完再来一个吵。

这才什么时辰啊?

靠!

她爬起床就风风火火的去打开门,嘴里唠叨着:“我说小蒙啊!能不能别不把我的起床气当回事啊?”

大概是知道容不霏随性极了,小蒙讲话竟是也不客气了:“什么起床气啊?大姑娘,悦王府来人了。”说着就示意容不霏看向站在自己旁边的五儿。

容不霏撇了撇嘴看向五儿,问:“五儿找我有事么?”

五儿道:“王妃命人从南起国运的荔枝今早已到,特命奴婢立刻通知姑娘去王府与王妃一道享用。”五儿不仅长的五大三粗,声音也比寻常女子要粗狂的多,若不仔细听,极易被以为是男声。

容不霏不由馋的吞口水,就在都以为她会应下赶紧洗漱梳妆时,她却是果断的摇头:“我不去了,你让王妃给我留点让人送过来就行。”

五儿未想到她会拒绝,微惊讶后就离开了。

容不霏趁小蒙也在惊讶时立刻关起门,并扔下一句:“接下来我非得睡到自然醒不可,谁也别吵我。”

不想转过身,她就看到大概是破窗而入的叶鹫正坐在桌子旁,脸上苍白的看着她。

她眨了眨眼,不解这是个什么情况。

叶鹫毫无血色的唇瓣轻启:“给我包扎一下伤口,再给我弄些可以迅速补血气的吃食。”听的出来他话说的比较吃力。

他这一说,容不霏才反应过来满屋子弥漫着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而他黑色的衣服正蔓延着大片大片的湿迹。

她想,那肯定就是血迹了。

她的胆儿是最小的,她不由吞了吞口水,没心情去理会他为何会受伤,只是离远了些推辞道:“我…我的技术不好,要不…要不我找个人来帮你包扎?”

叶鹫直接开始脱衣服,不耐道:“少废话,快点。”

“我还是去找人吧!”

就在她转身之际,“锵”的一声,一把剑迅速插在她眼前的门上,她吓的不由眼睛一闭。

她欲哭无泪,她到底招惹谁了啊!

她支支吾吾道:“那…那我现在出去准备准备?拿…拿些绷带与药物什么的?顺便吩咐厨房做些补血气的药膳?”

“不用,你吩咐门口那丫头去,随便找个借口就行。”此时叶鹫已动作略颤抖的脱净上衣,露出精瘦却满含力量的蜜色膀子。

虽不乐意,容不霏还是不得不随便找了个理由吩咐门外的小蒙去准备了。小蒙虽疑惑,却是知道主子的事情不该过问太多的,老老实实的去了。

容不霏回过身就看到叶鹫那一身新鲜的鞭伤,血肉模糊的能见到白骨,她立刻吓的转过头,几乎要哭了,不由的干呕起来。

“谁…谁这么残忍?能把你伤成这样?”

叶鹫看着自己身上的伤痕若有所思,他虚弱道:“不知道,大早上出门就遇到一个将移形换影使的出神入化的高手拿鞭子抽我,鞭鞭穿肉及骨,似是要将我折磨致死。”

他还不知道他是何时得罪过这么一个人,竟是恨他恨到想用这种残忍的方法来杀他。若不是因为他轻功了得,现在怕是早成一滩烂肉。

容不霏不由倒抽一口冷气,问:“你平时是干什么的?怎会有这么恨你的人?”她只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还不知他竟然会有如此黑暗的未知背景。

叶鹫没说话了。

容不霏也没多说什么,毕竟与她无关。而且她觉得或许好奇心小些比较好,不容易惹事。

小蒙回来之后,她从门缝里将东西都接了进来,却是迟迟不敢靠近叶鹫。

“要不…要不…你自己来?我实在是不会啊!”

“磨蹭什么?你想我流血致死?”

“是啊!啊…不是不是…我只是有些晕血,而且我真的不会啊!”

叶鹫越来越虚弱,他咬牙切齿道:“你再不过来,我杀了你,死也拉着你给我垫背。”

作为一个胆小的人,无疑是肯定怕死的,见到叶鹫似乎随时要不行的样子,不想垫背的她不得不拿着东西端着水慢吞吞的挪过去,靠近了看到近在咫尺的伤口,又赶紧闭上眼睛。

太残忍了,伤他的人实在是太残忍了。

叶鹫甩了甩越发的不太清楚的脑袋,吩咐着:“清洗之后再上药,快!”

容不霏没有法子,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在战战兢兢的情况下由着叶鹫指挥着将他身上所有的伤口都处理好了。

事成之后,她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只觉得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一般。

叶鹫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更像是被人吸干了,脸色苍白如死人一般。他缓慢的吃着中途小蒙送过来的药膳,突然弱声问道:“昨晚那个被你撞到的人,你可认识。”

容不霏闻言心里咯噔了一下,好在她是趴着的,他并不能看到她的异样。

他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莫不是伤他的是沈修珏?

可沈修珏的武器根本就不是鞭子,而是藏在身上的银针。

见她迟迟不回应,叶鹫不耐了:“我问你话呢!回答我。”明明半死不活了,脾气还不小。

她立刻故作无异样的答道:“不认识,我昨晚好像说过啊!”

叶鹫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也或者是没力气再说话,只是低头着努力一口一口的将补血药膳送入唇中。

容不霏抬头看了看房里血迹斑斑的一片,开始清理起来,最后将所有的一切都扔在盆里,打算趁黑夜扔出去。

做完这一切,她还来不及坐下就被陡然响起的剧烈敲门声吓一跳。

伴着水沂濪暴躁的吼声:“容不霏,你给我死出来,说好的荔枝到了就一起吃的,你现在什么意思?一个觉而已,少睡一点怎么了?给我出来,现在就跟我去王府。”

容不霏脸色一变,目光落在窗户处,她立刻过去从窗台毫无形象的往外爬。

水沂濪最恨人家放她鸽子,若她进门见了人,必定得将人拖去悦王府的。

叶鹫挑了挑眉,施用轻功迅速从窗口跑了。

慢吞吞的刚落地的容不霏见到叶鹫飞速而去的背影,立刻喊道:“喂!带上我啊!你快回来。”

搞什么?那么重的伤还能跑的那么利索。

水沂濪也是个会武的,一听到声音不对,立刻一脚将门踹开,第一眼便看到贼溜溜的正要跑的容不霏。

她立刻吩咐:“五儿,给我抓住她。”

五儿对水沂濪的用处说明她肯定有不错的身手,她立刻跳出窗户飞速过去抓住容不霏:“姑娘,跟奴婢回去。”

容不霏郁闷极了:“我还有点急事,放过我好不好?”

五儿面不改色:“姑娘,跟奴婢回去。”

水沂濪站在窗口处看着这边眯眼:“将她给我拖过来。”

接到吩咐的五儿立刻真的将容不霏往回拖,所过之处带起一道灰尘,容不霏这个菜鸟根本毫无招架之力,只能站到了水沂濪面前。

容不霏立刻讨好道:“水水,给我一次解释的机会好咩?我暂时不能去王府啊!”

水沂濪冷哼:“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理由。”

“我…”容不霏一时间想不到理由了。

“想编编不出了?”

容不霏一时心急下意识回嘴:“编的出编的出,你等等!”说完就不由瞪眼了。

水沂濪冷笑:“五儿,给我将她拖回王府。”

“诶?你听我解释,听我解释啊!”

水沂濪哪里肯听她的解释,转身就朝门外走去,任五儿从窗外将容不霏由另外一头拖走。

果然,怀孕的女人…好可怕!

☆、14、任性

水沂濪与被拖过来的容不霏会合后,她亲自拉住容不霏的另外一只手,冷哼道:“好好的荔枝现在新鲜着不吃,还打算什么时候吃?少给我找理由,你平时就是个闲的没事的货,你还能有什么大事?”

容不霏还在使劲往后使劲,奈何自己那点力气在眼前二位那里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何况水沂濪还大着肚子,她也不大敢挣扎厉害了。

在去往容家大门的路上,引来许多好奇的目光。都知道容不霏与水沂濪的性子都是比较玩的开的,便就没人小题大做。顶多有人想了想,还是悄无声息的去通知容家其他的主子去了。

容不霏急道:“是奶奶啊!奶奶让我今天陪她逛逛后花园啊!”

水沂濪:“你奶奶跑不了,后花园也跑不了,吃了荔枝再说,好不容易到一回荔枝,可得给我赶新鲜的吃。”

“我突然不喜欢吃荔枝了。”

水沂濪回头对着容不霏的脑门子就是一拍:“闭嘴!少给我找借口。”

“我真的不喜欢吃荔枝了。”

水沂濪懒得理她,拉着她沿着回廊到了前院,这时正在前厅得到通知的容老爷立刻大步走了过来。

容老爷微弯着腰,恭敬道:“王妃与霏霏这是?莫不是霏霏又惹事了?”

容不霏见到他,立刻大声道:“爹,你不是要让我给你看账本么?可水水偏要拉我去悦王府。”说着她还不断给他使眼色。

奈何容老爷也是个老奸巨猾的,看得出来水沂濪是对容不霏放了真感情的铁杆好闺友,断是不会伤害她的。在没有大事的情况下自是不希望自己这个不懂事的闺女惹水沂濪生气,便就直接拆穿她:“我何时要你看账本了?你爹我在做生意上天赋异禀,这看账本的本事在昆南城几乎无人能及,又何须你来看账本?”

“爹…”容不霏抽了抽鼻子,委屈极了。

水沂濪冷冷的瞥了容不霏一眼,对容老爷客气道:“前些日子我与阿不说好了的,若从南起国运来的荔枝到了,她就要第一时间去王府与我分享最新鲜的荔枝。不想早上我让人来喊,她却是不去了。之后我只能自己过来拉她过去,那么新鲜的荔枝,不早些吃,等待何时?”

容老爷闻言点头附和着:“那是,就算霏霏不想吃,也得陪王妃吃着。她平时也是闲着,草民这就让两个壮汉替王妃拖着她。”

容不霏:“…”

这算不算是势利眼?

水沂濪打断正要去吩咐人的容老爷,豪气道:“不用,区区一个弱不经风的小妮子,我与五儿就够。”

容老爷看了看五儿那壮实的模样,就不再勉强:“草民恭送王妃。”

继续被往外头拖的容不霏大喊着:“我真的不想去啊!尊重下人权好不好?好不好?”

容老爷见她胡言乱语,立刻对着她的后脑一拍,喝道:“你说的什么话?给我乖乖的。”

容不霏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她郁闷的嘀咕着:“都喜欢打我头,都打傻了。”

没人再理她,没人再管她这个当事人的心思。

容不霏就这么被拖出了容家。

站在不远处的容瑶瑶一直到目送容不霏他们出了容家大门后,才万分不屑的收回目光。

在外头野长的丫头果然就是粗俗又事儿多,哪里像个姑娘家?她绝对不相信小鹫哥哥会真的心甘情愿娶这么个又丑又粗俗,还不知如何被糟蹋过的人。

她想了想,决定再去找他问问,相信次数多了总能问出什么的。

来到东院,她远远的就看见正屋里,齐氏正在郝嬷嬷的伺候下喝着粥,二人都未看到这头的她。她略一沉吟,就直接沿着西侧回廊去到叶鹫的屋前。

她敲了敲门,轻柔道:“小鹫哥哥,我是瑶瑶。”

里头响起清冷的声音:“进来就是。”

容瑶瑶脸儿微红,倒是不客气的真推门了,一脚才刚踏进又听到叶鹫的声音:“把门关好。”

容瑶瑶乖巧的进去就关好门。

她觉得叶鹫的屋里仿若处处都散发着他的气息一般,让她不由的心跳加速,脸儿更红了。

她转过身抬起头就见到他正脸色苍白的坐在床头,脸色一变,赶紧快步过去站在他面前。这近着一看,更觉得他的脸色苍白如纸。

她心疼极了,问道:“小鹫哥哥这是怎么了?”

叶鹫没回答,只是淡道:“你出去找你们昆南城最好的大夫给我开些药效极好的补血丸,别告诉任何人我的事情。”

容瑶瑶点头应下,又问:“小鹫哥哥这是怎么了?”说着就有些哽咽了,他这模样实在是太吓人。

“别问!快去!”

“好!你等我。”容瑶瑶眼眸通红的再看了看他,只得依依不舍的快速离去了。

虽说他这模样实在是让她心疼,但他既然能有事情不找任何人,只找她,这说明自己在他心里是最不一样的吧?

如此,她在心疼的同时又有些甜蜜的感觉涌上心疼。

她加快了脚下步伐,正欲快速去弄药,不想刚走出东院就被一脸严肃的容老爷挡住去路。

她诧异:“爹?”

容老爷在送容不霏他们出门的时候就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容瑶瑶,知女莫若父,他看到她那鄙视容不霏的同时又志在必得的表情,便知自信满满的她定是会禁不住去找叶鹫。如此他一回来就立刻来这边了,也果真让他看到刚出东院的她。

他见到她这副步伐匆匆又眼眶通红的模样,立刻就误会了,冷道:“既已知叶鹫对你无意,就该知难而退。若早些看透些,又何须被这般伤了心?”

容瑶瑶不解:“什么?”

容老爷似没心情与这个不省事的丫头多言,直接挥了挥手,催促着:“快回屋里去,这哭哭啼啼的样子让人看到也不怕现眼,还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欲抢姐姐的未婚夫却被拒绝了?”

容瑶瑶终于理解容老爷的意思了,立刻不服极了,她辩驳道:“我哪里被他拒绝了?小鹫哥哥怎会拒绝我?小鹫哥哥该拒绝的人是容霏霏。”

容老爷立刻怒道:“别在这里胡言乱语,快给我回屋里去。”

容瑶瑶素来最讨厌别人否认她,羞愤的正欲开口为自己争辩,可想到还在等药的叶鹫,不得不气愤不已的跺了下脚,扔下一句:“我不跟你说了。”就快速跑了。

容老爷看着她的背影,恨铁不成钢的一甩袖子,离开了东院大门。

话说回来,此刻的容不霏早已被五儿扛上了悦王府的马车,正在去往悦王府的路上各种游说水沂濪。

“水水啊!我真的有急事啊!天大的急事啊!改日再去好不好?”

可水沂濪已经老神入定,再也不去听她编的各种借口,甚至连个眼神都不给她。

无奈极了的她,干脆一咬牙,鼓起勇气道:“水水若是不放我走,我就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