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她不会再醒了,他上去将她轻轻的搂入怀中,将下巴抵着她的头顶轻擦着,柔情缠绵的轻喊了声:“阿不…”

他低头伸出手指抚摸起她光洁的小脸,直到拇指移到那道牙印上时,许久未拿开。

许是想到自己曾经的残忍,他叹息了一声,在那道牙印上落下一枚轻吻,接而搂着她闭上了眼睛。

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异样,他意味不明的笑了声,幽幽道:“你从来不会知道我究竟多么渴望光明正大,日日抱着你为所欲为。”

他落在她腰际的手骨节泛白,微微发着抖,似是恨不得将她给扣入自己的肉中,却是迟迟未对她的身子起半分力。

彼此交颈,光洁的脸摩擦着,他呼吸粗重,声音暗哑:“阿不…”

“嗯!”睡梦中的容不霏突然应了声。

沈修珏眸子一眯,立刻低头看她,却见她只是有说梦话的意思罢了。他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失落,只是将她搂紧些,打算就这么抱着她入睡。

就在这时,她又软软濡濡出声了,咬齿不清,他却是清清楚楚的听到他最讨厌的三个字。

“沈含秋…”

他死盯着她,再难忍耐的将手指掐入她的肉里,看那样子似乎想将她给撕碎了。

大概是因为腰际的疼痛,也或是因为梦里的东西太不美好。她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嗯…”

沈修珏倏尔低头含住她的唇瓣,正欲撕咬,却还是生生的忍住了。

嘴中她的唇瓣是如此的娇嫩,以至于让他根本舍不得伤了这两片柔软半分,只想就这么含着,一直含着…

他只能发泄般狠狠吸了一口后坐起身。

就在这时,她又喊了声:“沈含秋…”

沈修珏回头神色冷冽的看了她一眼,未免自己忍不住折腾她,他只能咬牙起身满身戾气的离去。

随着他离开后不久,她呢喃着:“对不起…”

容不霏梦到了过去,梦到沈修珏在咬的她满脸鲜血,痛的撕心裂肺之后,那副立刻回神且慌乱无措的模样。

他从没有那么伤过她,从来没有舍得过。她清楚的记得那个时候他似乎是心疼极了的,甚至湿了眼眶。

不可否认,她确实被他宠坏了,一见到他为她处理伤口时那后悔的模样,被欺负了的自己立刻脾气又上来了,与他犟,说话气他。

以至于后来他经不起挑拨,又阴冷起一张脸,咬牙切齿道:“你还有心想他?你可知在你回来之前,我就废了他一双腿。他不是喜欢找你么?看他以后还拿什么找你。”

他们沈家血脉稀薄,他确实不会去杀沈含秋,但折磨人家,他却不需要手下留情。

在她还未来得及从这话中回神时,沈修珏接到照兴帝不行了的消息,他警告了她一番后立刻就离开太子府入宫了。

她无法形容自己当时是什么感觉,那种强烈的愧疚感由胸口密密麻麻的蔓延至全身。回神后她迫不急待想去看看因她一时忍不住在其温柔的攻势下心软再次接受对方,而害的其成为残废的沈含秋。只是还未走出太子府,她就犹豫了。她不敢去见他,不知道是因为太愧疚,还是因为害怕这一见,会害的他更惨。

不知在她纠结了多久后,她听到了照兴帝驾崩的消息。也就是那个时候她萌生了趁这沈修珏无暇顾及她之际离开的想法,于是废了许多功夫才偷到被沈修珏没收了的寒笛逃走了。

她一直都欠给沈含秋一个交代,欠一声不知他愿不愿意接受的对不起。

这事从她逃走的那天开始,就一直压在她心里,不能释怀。

容家西院。

高氏想到今天自家闺女对自己说过的话,那副铁了心要嫁给叶鹫,死活非得她帮忙的任性模样,她就觉得非常不踏实。

她这闺女,她其实是非常了解的,又任性又缺心眼,她是真的怕容瑶瑶一头栽在叶鹫身上拉不回。为了能满足自家闺女,她自是想与容老爷说说的。可她的胆子不大,又了解容老爷的性子,即是不想去成容瑶瑶与叶鹫的事,那就很难有人能拉回他的想法。

这个晚上,她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

被扰到的容老爷不开心了:“乱动什么?别动!”

突然听到这么一声,高氏有些吓了一跳。想了想,她试探着喊了句:“老爷?”

容老爷闭着眼睛“嗯”了声。

高氏温柔了语气,想趁容老爷睡的迷糊的时候探探话:“今日瑶瑶跟我说,若她不能嫁给叶鹫,就谁也不嫁。若是逼她嫁给别人,她就不活啊!”

容老爷哼了声:“随她去。”

对于容老爷的漠不关心,高氏不悦了:“这是为何呢?左右他们母子都是得有求于我们容家的,何不趁机满足了瑶瑶?莫不是觉得将姐姐曾经的未婚夫配给妹妹不合适?可怎么也不比瑶瑶的幸福重要不是?”

容老爷突然睁开眼,严肃道:“叶鹫那小子心思深沉,不见得与霏霏没有可能,你管好瑶瑶,别让她插入叶鹫与霏霏之间。”

高氏诧异:“老爷这是?”

容老爷翻过身去:“别说话,睡觉!”

高氏怔怔的看着容老爷的后颈,敢情有了那姓追的与姓秦的给容霏霏候选着还不够。他竟是觉得叶鹫与容霏霏还有可能。

高氏很相信容老爷的话,觉得他能说容不霏与叶鹫还有可能,那估计就真的是还有可能。

她想,为了自家闺女的幸福,她该是得做些什么让容不霏与叶鹫完全没可能的。

于是,她暗暗算计了起来。

次日一早。

容不霏醒来就感觉到下唇微微的热辣感,她不适的舔了舔下唇,却是品到了异样的味道。

这…似乎…

她以为自己想多了,连忙甩了甩脑袋,赶走心头的思绪。

洗刷梳洗后,她从小蒙嘴里得知追妻老早就跑到后林练剑去了。于是她没吃小蒙准备的早点,而是去厨房弄了一大盅白粥与一碟水晶饺、一碟蛋黄稣、外加两只空碗、两副筷子,装在食篮里去了后林。

这一去差点没把她惊呆,竟是发现后林中除靠近容家后花园的那片竹子以外,其他地方,能看得见的都秃了。不仅如此,那倒在地上的粗壮大树几乎也都被“碎尸”了,到处都是新鲜的大木头,真是惨不忍睹。

她吸了吸扑鼻而来的新鲜木头味,心里觉得这好在是古代,若是现代,沈修珏这破坏力该是得坐牢的。

她提着食篮找了许久,才找到正倚着一棵大树坐在地上假寐的沈修珏。

她赶紧跑了过去,将食篮放在地上,就近发现他额际的发丝有些凌乱,便下意识的伸手要去给他拨弄拨弄。

只是她手还未碰到他,就被他突然抬手给拍开。

他倏地睁开被凌乱发丝微挡的通红眼眸神色阴郁的看着她。

他这副如鬼妖般样子将她吓了一跳:“你…”

他站起身,越过她就走,一副明显不想与她说话的样子。

她愣了下,赶紧提着食篮追上:“追妻,你跑哪里去?吃早饭啦!”

作者有话要说:对追妻她还有男女授受不亲的想法,对沈修珏可没有。

可以想象的到以前她是如何缠着沈修珏的么?

嗯…她就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第058章

可是沈修珏根本不理她, 反而将步伐拉的越来越快,她这副小短腿几乎快跑都追不上。

她怕他施用轻功, 立刻大声道:“你不吃我也不吃了, 我也还没吃饭呢!”

沈修珏果然还是停下脚步, 转身抱胸冷漠的看着她。

容不霏走近抬头看着比她高一个头的他:“为什么不吃早饭?你心情不好?”她打量着他的神色, 判断, “你一晚上没睡?怎么了?”

沈修珏抿了抿嘴, 冷道:“你似乎很关心我,关心一个萍水相逢,才认识不久的男人, 你觉得合适么?”

“我关心你, 你不高兴?”她不解道,“可你不是也关心我,也对我很好?你对我好, 我对你好, 不对么?”

“谁对你好,你都会反过来对他好?”却是不包括他本人么?

容不霏感觉到这番对话似乎让他更加不开心了:“你到底是怎么了?”

沈修珏居高临下,神色冷漠的看着她, 许久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 杨曲怜也提着食篮寻了过来。她一见相对而立的他们,脸色变了变。不可否认, 就算容不霏毁了容,这二人看起来却还是极相配的,就像天生为彼此存在一般。

沈修珏冷冽的目光突然朝杨曲怜射来, 吓的她手中食篮差点落地。

沈修珏的目光转到杨曲怜手里的食篮上,对容不霏道:“我吃你就吃?”

容不霏不明所以的“嗯”了声。

沈修珏走到杨曲怜面前,冷问:“谁熬的粥?”

第一次与他正面说话,杨曲怜一时激动的脸红,她想了想,道:“是厨房里熬好的,我听说公子还未吃东西,便让人装了份带过来给公子。”未免表现的太过殷勤不大好,她确实是去厨房要的现成的。

沈修珏:“搁到那边石桌上去。”

杨曲怜看的出来沈修珏是在与容不霏红脸,且不喝容不霏的粥,喝她的。她难掩喜色,赶紧过去将食篮放到那边石桌打开,将一人份的一盅粥从里头端出来。

沈修珏坐过去拿起勺子姿态高贵的一勺一勺不徐不疾的往嘴里送。

杨曲怜拿出里头的一碟点心,柔柔笑道:“还有这千层小蒸饼。”

沈修珏没吃她的点心,而是转头看向还站在原地一脸莫名其妙看着他的容不霏:“还不过来吃?”

容不霏撅了撅嘴,提着食篮走过去,坐下拿出里头双人份的粥与点心低头默不作声的吃了起来。

杨曲怜看到她拿的是双人份,眸露冷色,稍纵即逝。她故意问道:“霏霏怎带了双人份?既然够吃,公子怎不吃?”

容不霏看透了杨曲怜这嘴脸,立刻不耐道:“你能闭上你那张嘴么?他喝你的,不喝我的,我没意见,你烦什么烦?”

追妻也好,杨曲怜也好,她管不了,但别招惹她就好。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惹追妻生气了,就当眼前这两人两情相悦好了,与她又没关系。

沈修珏看出容不霏很讨厌杨曲怜,满含杀意的瞥了杨曲怜一眼,也不知心里掂量了些什么。

杨曲怜本就被容不霏当沈修珏面说的非常难堪,这突然感觉一股森寒之气扑面而来,一时有些慌乱。她下意识的看向沈修珏,发现他正神色淡漠的喝着粥。

这时刚起床的秦留叶一副明显休息的很好的模样,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当注意到眼前一片荒凉时,顿时惊呆了:“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容不霏抬眸见到他,大声招呼道:“你来的正好,快来吃早点了。我一人吃不了这么多。”

秦留叶过去擦了擦掌,没有客气的拿起另一只空碗为自己舀了一碗粥,就着点心吃着:“不错,有钱人家做出来的东西就是精致。”

见没人理他,他来回看了看眼前几人的脸色,就知刚才肯定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他打量眼前的两个食篮与这堆吃食,心里估算着刚才大概发生的事情。

大概是得出了结论,他第一时间问沈修珏:“你又与阿不姑娘闹别扭了?”帮沈修珏追到容不霏是他的义务,他得负责到底。

沈修珏没有说话。

秦留叶转而问容不霏:“你们是因什么事情闹别扭的?”昨天的事情?可那没答案的事情不该引起矛盾才对。

容不霏往嘴里塞了一只蛋黄酥,闷闷道:“其实我也想知道呢!我大早上兴致冲冲的过来陪他用餐,却是吃了他一顿狗屎脸。”

秦留叶噎了噎:“狗屎脸…”他不由看了看沈修珏正顶着“狗屎脸”放下勺子,似懒得再喝粥的样子。

杨曲怜见沈修珏没再吃,立刻温柔而小心的提醒:“公子,不喝了么?这点心你还一个都没碰呢!”

秦留叶对这总是黏上沈修珏的杨曲怜越来越不满了,为了让她死心,他直白道:“我说姑娘啊!咱们矜持点好否?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这兄弟是对你半点兴趣都没有。你长的也不赖,能找个不错的人。但说真的,你配我这兄弟真是差太远了,有点自知之明,皆大欢喜不是更好?何必趁我兄弟与阿不姑娘闹别扭之际趁虚而入呢?据我所知,你可是阿不姑娘的好闺友,这样抢闺友的男人不大好吧?”

容不霏抗议:“他又不是我男人。”

秦留叶这噼里啪啦一大堆话,将杨曲怜的脸色说的越发的白了。

秦留叶转而又对沈修珏道:“你也真是的,谁不知道你宠阿不姑娘宠的跟个宝贝似的,何必逞一时之快闹脾气?把人家闹的不理你了,你就开心了?当下拉了个自己明显瞧不上的姑娘来气她,有意思吗?人家现在还不是你媳妇呢!就不知收敛。”

他故意将后面的话说的很重,意图提醒沈修珏自己现在是在干嘛。奈何沈修珏只是看着正越听越觉得秦留叶这话不对的容不霏。

容不霏忍不住问秦留叶:“你在说什么?”

秦留叶挥了挥手:“你别懂,他懂就行。”他将容不霏面前的点心递给沈修珏,“来来来…吃了这点心,就表示你什么脾气都消了。”

沈修珏很不给面子的漠视移到自己面前的点心,只是神色明显依旧阴郁的看着容不霏,把她看的都有些不自在。

容不霏不想待下去了,她起身问秦留叶:“剩下你吃不吃?不吃我收回去了。”

秦留叶连忙哄道:“别走,别走…他的脾气你还能不懂吗?他素来喜怒无常,但绝对是把你放在眼里的,否则若是这杨姑娘惹怒了他,他定是二话不说削死她。只有对你,他才会生闷气啊!看在他如此重视你的份上,就别与他计较了?”

杨曲怜暗暗握拳,低头几乎把下唇咬出血。

容不霏将剩下的吃食留下了,转身就走:“我给他时间冷静,下次再好好与他说。”言罢她不顾秦留叶阻拦转身就走了。

秦留叶摇头叹了好几次气,他不敢对沈修珏撒气,只是满含不悦的对杨曲怜道:“你怎的还不走?你看不出来你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外人么?还妄想插足?”

他素来是个怜香惜玉的人,但对杨曲怜这人,却不知怎的,就是越看越不顺眼。

甚至好想打她。

杨曲怜再难忍住,流着眼泪看了看对她漠不在乎的沈修珏,转身跑了。

回到自己屋里,她拿起能看见的东西就是一通乱砸,几次忍不住尖叫起来。她想不通,想不通为何她想要的都是容不霏的?为何谁都对容不霏好,唯独对她弃之如履?

香晴不知如何是好,直到杨曲怜越来越想不开,被气的翻白眼晕过去之后才大惊失色:“姑娘…姑娘…”

容不霏回到屋里就一直在思考着自己究竟有哪里得罪了追妻,为何只是过去了一晚上,他就对她有那么大的气。

她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其实她心里明白的很,就像秦留叶所说的,像追妻这种人会与她闹脾气也是重视她,否则大可以削了她。

所以午时中之际,约莫估计沈修珏冷静的差不多了,她就去主动找他了。

她找到他时,他还在后林原来的地方坐着低头发呆,直到感觉她来了,他才抬头朝她看了过来。

她将手里的大食篮搁在石桌上,将里头几样小菜与两碗米饭拿了出来摆好。

她对他拉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午饭可以和我一起吃吧?”

沈修珏看着她,眸中少了早上的阴郁之色,多了几分复杂不明。

容不霏将筷子递到他手里:“你早上吃的也不多,就喝了些粥,现在吃点实打实的东西吧!”

沈修珏紧看着她的眼睛,终于算是心平气和的与她说话了:“你对我这么个认识不久的人这般迁就,非常不合理,知道么?”

容不霏眨了眨眼:“我说过,你对我不也很好吗?”

沈修珏直奔主题:“别避重就轻,我对你如何那是我的事,你对我,却是更不简单,为何?”

容不霏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应话。

沈修珏看入她的眼底,发现其中除了茫然还是茫然,根本就看不出什么。或者,隐约是有别的东西在她眼底的,可是他却看不懂。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他终是放弃了较真:“罢了,我什么都不计较了。”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吃吧!”

☆、第059章

当沈修珏拿起碗筷, 垂眸看到石桌上都是些原本的自己平时常吃的菜品时,他瞳孔微缩了下, 抬眸看了已经开吃的容不霏一眼, 悄无声息的低头吃了起来。

容不霏想给他夹菜, 想了下觉得这样不大好, 便只是对他笑了下, 自己吃自己的。

当看到他放下碗筷时, 她看着他的脸色,问道:“你昨晚没睡觉吗?可以告诉我,为什么生我的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