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戳中心思的水沂濪笑的有些无奈:“我等了他八·九年。”等着他不再留恋外头的一切,乖乖只要她和他们的孩子。

容不霏:“所以你不甘心是吧?你仔细想想你到底是太爱他,还是付出的太多不甘心?你若始终不懂得止损,你的一生耗在这个无情的男人手里也不见得有用。”

“都有吧!”水沂濪对自己看的倒是挺透彻。

这时小儿跑了进来:“王妃,王爷与祁夫人一道出门了。”

容不霏倒是觉得惊讶,撇嘴道:“他倒是终于知道出那窟窿了。”

水沂濪没有说话,见怀中闺女撅着嘴开始找奶,便连忙掀开衣裳给吃奶。望着白嫩软小的闺女有滋有味的咕嘟着奶水,她心中的酸涩立刻被压了下去。

无论如何,他也给了她一儿一女。

约莫吃了一刻钟,吃着奶的小香伴着吸吮的动作睡着了,不一会儿小小的嘴儿缓缓张开,放开了娘亲的奶。

水沂濪疲惫的随着闺女侧着身子也睡了。

容不霏回到了自己屋里,估算着她们该醒时才回来。见母女俩还在睡,容不霏去到了窗户口看着外头的大日头,心想着待会水沂濪醒了,可以让她出去晒会太阳的。

她才刚这么想,小香就哭了起来。还睡的迷迷糊糊的水沂濪仍旧侧着身子赶紧撩开衣服喂奶。

容不霏过去蹲在床边托腮看着吃奶的小香,询问:“水水,外头的阳光甚好,你随我出去晒会太阳吧?”

水沂濪自己也确实闷了,便应下了。

小香吃饱后,她将小香递给了刚换的奶娘宛姐手里,整了整衣服,套了个披风随容不霏一道出去了。

她们刚踏出,就见到从侧边院墙外跳进的辑命。

见到他,水沂濪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来啦?”

辑命眸藏深情的回之一笑:“嗯!来了,孩子怎么样?”这些日子,得知水沂濪母女被沈昀忽视的他,经常会过来看望他们母女,以免她因缺少关心想不开。

水沂濪:“很好,我正与霏霏出来晒太阳,在里头老呆着也难受。”

辑命赞同:“嗯!晒会太阳对身子好,我陪你们。”

水沂濪:“好!”

他们也没去别处,就在水月轩的亭边坐着随便聊聊。只是大部分时间都是容不霏与辑命在聊,低头喝着药汤的水沂濪说话的兴致并不是多高。

容不霏与辑命对望了一眼,眼里都露出无可奈何,实在是不理解水沂濪是怎么想的,只觉得她不像她了。

后来天色有些晚,微微起了些凉风,辑命便建议:“进屋吧!这月子还未满,吹不得凉风。”

水沂濪正要应下,平雅别院的婢女衫莉姑娘跑进了水月轩。一见到衫莉这副慌慌张张的模样,水沂濪顿觉不妙,立刻站起身:“可是小珂出了何事?”

衫莉连连点头:“回王妃,小王爷发热不止,直嚷嚷着想娘亲,要见娘亲。”

“发热不止?”平雅别院从未传出过沈珂忆有出什么事,这是第一次。水沂濪一时慌乱不已,什么都顾不得,连忙跟着衫莉走了。

容不霏与辑命也紧跟了去。

随着他们离开后不久,沈昀与祁怡怡踏进王府。

路过了清荷池上的廊桥,沈昀正想直奔祁怡怡的那院,却被祁怡怡拉住:“王爷,咱们去看看王爷新添的姑娘吧?据说姑娘乳名叫小香,都快满月了。”

提到小香,低着头的沈昀本是透着冷意的眸子里浮现出了暖意。

看到他脸上神色明显的变化,祁怡怡暗暗的掩下心底的醋意。

沈昀想了想,觉得自己确实是该去看看自己女儿。这些日子一直在与不但没学乖,反而变本加厉与辑命来往的水沂濪生闷气,却忽视了自己的女儿,着实不该。

何况他也确实想媳妇想的快要坐不住了,借机去看看她们母女也好。

只是当他们到了水月轩的正屋里时,却是只见到被奶娘宛姐抱在怀里哭的可怜无比的小香,并未见到水沂濪。

沈昀眉头狠狠一皱,赶紧过去从奶娘怀里抱过小香,斥问:“王妃呢?怎的只有你们?”

宛姐是新来的,第一次见到来这屋的沈昀,一时无措起来,赶忙跪在地上:“回王爷,奴婢也不知王妃去了哪儿。只知道王妃随容家大姑娘,还有辑命公子一道出去了。”

“辑命?出去了?”沈昀气笑了,“放着孩子不管?与男人出去鬼混?”

他的水儿,真是越来越不乖了,他该如何惩罚她呢?

见到明显怒火滔天的王爷,宛姐吓的气都不敢喘。

祁怡怡见到在沈昀怀里啼哭的小香,只觉得心疼极了,对宛姐道:“你是奶娘吗?小香姑娘该是饿了吧?你怎不喂奶呢?”

宛姐赶紧回话:“回夫人,小香姑娘一直都是王妃亲自喂的,奴婢只负责帮忙照看照看、哄一哄、换换尿布什么的。”

“这…”祁怡怡斗胆从压抑着怒气的沈昀手里接过啼哭不止的孩子,一边哄一边无奈道,“即是要自己喂,又为何走开这么久,让孩子饿到,王妃她…”她看了看沈昀,不敢再多言,脸上的义愤却是颇为明显。

沈昀转身走出门,喊来百期,黑着脸冷声吩咐着:“立刻带人将王妃给本王找回来。”

百期不由打了激灵,在他的记忆里,王爷素来都是心平气和又满面春风的模样,难得发这么大的火,一时让他有些吓的不轻。

随着百期的离去,祁怡怡试着建议:“王爷,王妃这一去也不知多久能找回来,万一今天今晚都找不回,也不能就这么让小香姑娘饿着。要不先将小香姑娘抱回妾身屋里,找个有奶水的奶娘先喂着。暂时由妾身照看着。”

沈昀被小香的啼哭声惹得又心急又心烦,尤其是对水沂濪的愤怒,让他觉得一时头昏脑胀,什么都懒得想,挥了挥手:“抱走吧!”

祁怡怡微不可觉的勾了下唇,抱着小香催促着沈昀离开了水月轩。

宛姐从没有想过百姓所说的温润如玉的悦王爷竟是这般可怕,随着他们的离开后,她满头大汗的瘫坐在地上。

辑命与容不霏进屋就见到正慢慢从地上爬起的宛姐。

容不霏突觉不妙:“孩子呢?”水沂濪在沈珂忆那边走不开,他们正是过来打算一起将小香抱到平雅别院那边去。

宛姐结结巴巴道:“被…被王爷…和祁夫人…抱走了。”

“抱走了?”辑命狠狠拧眉,“他们为何会抱走孩子?”

宛姐:“王爷嫌王妃不给喂奶,一怒之下,就决定将小香姑娘给祁夫人喂养。”

容不霏睁大眼睛:“什么?把孩子给祁怡怡喂养?”

辑命难得发怒了,好看的眉头几乎竖了起来,有了些煞气:“王妃不给喂奶?你长嘴是死的?就不知说王妃正在平雅别怨照看小王爷?”

他难以想象水儿若得知这件事该是会受到怎样的打击。

宛姐抹了抹额头冷汗:“说了,可王爷不听。”

容不霏也是气急了:“这沈昀是被女人迷的头昏脑胀了?怎可如此不明辨是非?”她想了想,对辑命道,“我们先别告诉水水,我去那边看看能不能把孩子要回来。”

辑命自是不想水沂濪烦心,强压住想杀了沈昀的怒气应下了。

☆、第077章

容不霏直接跑到祁怡怡那儿要孩子去了。

只是她想进门, 却被祁怡怡的贴身婢女裘沁与霞菡拦住,她们都认识容不霏。

裘沁:“阿不姑娘这是有何事?”听得出来, 她的声音中是难掩有些趾高气昂的, 大概是觉得自己伺候的祁夫人受宠, 便不将人放在眼里了。

霞菡看起来倒还好:“姑娘稍等, 待奴婢进去通传。”

容不霏不耐道:“通传什么, 不过只是个小妾屋里罢了。我奉了王妃之命, 难道还不能从这小妾的屋里畅通无阻?”

这话听的裘沁忍不住发怒了:“你…”

容不霏听到里头小香一声高过一声的啼哭声,心里越发的急了:“你们快让开啊!我要抱孩子回去吃奶。”

裘沁就是不让。

容不霏再如何弱小,对抗个同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也是不难的。她直接上前将裘沁给推开, 朝屋里跑去。进去就看到祁怡怡正与另一婢女一起手忙脚乱的哄着孩子。而沈昀则无动于衷的坐在一边, 看那脸色,似乎是因什么气的不轻。

霞菡见到自己跑进来容不霏,一时有些犯急。当下王爷正在气头上, 她怕这个将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容大姑娘, 会更是将王爷惹得怒火滔天。

祁怡怡抬眸看了容不霏一眼,没有说什么。

容不霏上前道:“你们把孩子抱这里有毛病?把孩子给我,我要带孩子去吃奶。”

沈昀闻言这才抬眉:“水儿回来了?”

容不霏对沈昀的厌恶已经到了极点, 完全没有与他好好说话的兴致:“回来不回来与你无关, 把孩子给我,你没看见孩子已经饿到极点了吗?”

想到水沂濪与辑命一道出去后, 这么晚才回,沈昀就不由怒火中烧:“让她亲自过来抱孩子。”

这时,新找的奶娘被婢女引了进来。

祁怡怡见了眼睛一亮:“奶娘快过来, 快来喂奶。”说着她就要过去将孩子递给奶娘。

容不霏眉头一皱,赶紧上前拦住:“水水不喜欢宝宝吃别人的奶。”

祁怡怡急道:“可小香姑娘当下已是饿极了,老这样饿着也不是办法。”

容不霏:“那你把孩子给我抱回水水那里啊!这一个月来都是水水自己亲自看着孩子,将孩子养的好好的,你们来添什么乱?说抱来就抱来,问过水水吗?”她侧头看着嘴唇紧抿的沈昀,“你倒是好,自打孩子出生,薄情的你没有看过为你生孩子的水水倒也罢,可是你却连孩子都没有看一眼。现在第一次看就是要将孩子从水水那里抱走。你那么喜欢祁怡怡,你们再生啊!抢水水的孩子算什么?”

沈昀在桌子上狠狠一拍,喝道:“让她亲自过来抱孩子!”

容不霏扑捉到沈昀话中的疑点:“水水亲自来,就能将孩子抱走?”他不是要将孩子给祁怡怡喂养的么?

祁怡怡眸色微变,连忙打断他们的对话:“阿不姑娘,你就让开吧!孩子实在是饿了,喂了再…”

“把小香还给我!”水沂濪突然施用轻功跳了进来,美艳绝伦的身姿翩然落在他们面前。她转眸看到祁怡怡怀里的小香,瞬间移过去点了祁怡怡的穴道轻柔的接过小香。

沈昀望着许久不见的媳妇,一时有些发愣。尤其是见没了大肚子的她恢复了孕前那如精描过的窈窕身段,身手也是干脆利落,美中透着干练飒爽,令他的神色更是有些恍惚起来。

看着她美中却透着苍白的脸色,他心中泛起丝丝缕缕的心疼。

水沂濪接过孩子只是气愤的扔给沈昀一句话:“你百般虐我,我都无怨无悔,这都是我自作自受。但唯独别指望抢走我的孩子。”她甚至没他一眼,迈步就走了。

沈昀何曾被她如此忽视,甚至如此冷漠的对待过。他一时自是难以接受,立刻站起身,压抑着心头怒气道:“在你心里孩子比我重要?”她来都来了,竟是只管自己的孩子,却不问他一句别的。他与她生了一个月的闷气,却只得到这个结果?

想到刚才宛姐所说的话,水沂濪就忍不住回头对他吼道:“我的孩子本来就最重要,谁抢我的孩子,我杀谁,包括你。”

若非她发现风有些大,不想未满月的小香吹到风,便决定过来喂,也不会发现他竟然要把她的孩子给别人。

以前的沈昀虽喜好玩乐,不受管束,却从来都是理智行事。除了给不了她唯一的爱,从未在其他方面亏待过她。哪像这次有了祁怡怡之后,他完全变了。他竟然想把她的孩子给祁怡怡,他竟然能做的出来?

被她如此一吼,沈昀更是觉得难以置信,愣道:“你这是吼我?”那个在他面前乖巧多年的女孩儿竟然吼他了。

不仅是他难以置信,就连水沂濪自己都难以置信。大概是乖顺惯了,这一吼让她自己的内心都起了一丝慌乱,连忙抱着孩子跑了。

沈昀看着水沂濪快速离去的背影,一屁股坐了下来,内心的不可置信渐渐化成难以压制的愤怒:“她不仅对我不屑一顾,竟然还吼我,她还想为了孩子杀我?水儿怎么变的这么不乖?怎么变的?”

被点了穴的祁怡怡强压住心里的酸楚,委屈道:“王爷,妾身不能动了。”

沈昀却是仿若没有听到祁怡怡的话一般,心中的愤怒越想越旺,拳头紧紧握了起来。

水沂濪回了水月轩就疯狂的检查孩子,生怕孩子身上有哪处有被虐待的痕迹。

容不霏连忙道:“就算谁有了欺负小香的心思,这么短时间也做不出什么,你还是赶紧喂奶吧!你瞧她哭的。”

水沂濪转而赶紧喂奶,望着含住奶却还在可怜兮兮的一抽一抽的闺女,只觉得心疼的无以复加。

她不由也哽咽起来:“昀哥哥以前从来不会做如此愚钝之事,他变了,变的让人觉得可怕。我怕我一不在,昀哥哥能做出更愚钝的事情伤害到我的孩子。”

容不霏抚着她的背部,试探道:“你想离开他了?”

水沂濪垂下眼帘,大概是有了这种心思,却没有勇气去下定决心。毕竟是深爱到成了执念的人,不会是一朝一夕间就能放下的。

容不霏叹了一口气,心里只盼着沈昀能做出更过分的事情助一把力将水沂濪给推离。她相信人不是铁打的,总归是会有底线的。

以前的沈昀虽薄情花心,却确实是温柔体贴的让人难以抗拒,算是一直在与水沂濪以“打一巴掌给一颗枣”的模式相处着。如今这不再给枣,不再给水沂濪希望的对待方式,怕是很难再融洽的相处下去。

大概是吓得不轻,这晚水沂濪死活不肯睡觉,非得睁着眼睛看着孩子。容不霏没了法子,只能与她一起坐夜。

第二日早上,容不霏实在是困得不轻,便趴在桌上睡着了。由于放不下水沂濪,很快又醒了。睁开眼她就见到正在喂奶水沂濪被吃不饱的小香给咬的闷哼出声。

陪了水沂濪坐月子之后,关于产妇这些事情,容不霏也了解不少,便嘀咕道:“你看看你,又生气又不休息的,奶水不够了吧?你还是赶紧睡会吧!”

水沂濪没了法子,只得吩咐了所有人看好孩子,一有事情就赶紧喊醒她,之后就沉沉的睡了。

容不霏将吃了半饱的小香的摇摇晃晃的哼着曲儿哄睡之后,放到了水沂濪身旁,自己也趴着睡了。

只是她才刚入睡,就被容家的人给喊了回去。

在马车上她一点时间都不浪费的睡了会。

晕乎乎的回到容家,容老爷逮着她就问:“追公子人呢?这都过去了多少日子了?他倒是得有个信吧?”看到她那双眼袋犯青的眸子,更是想歪了去,以为她是为这事愁的,“你就说吧!莫不是人家追公子真的不要你了?”

要知道,现在所有人都以为容不霏被追妻吃干抹净了,若人家跑了,这事情就严重了。所以说这话时,容老爷的身子都有些发抖。

容不霏打了哈欠,无奈道:“爹,咱们现在不提这个好不好?”她自己的脑袋也是一团糟,实在是不想提沈修珏的事。

她这逃避的态度让容老爷更是以为自己猜对了,脸色铁青的正欲再说什么,这时五儿跑了进来。

“阿不姑娘不好了,王妃被王爷给抓起来了。”

容不霏立刻彻底醒神:“你说什么?沈昀将水水抓了起来?他干什么抓水水?他脑子有病吗?”

五儿心急如焚:“奴婢也不知怎说,奶娘刚才突然跑出屋子,说王妃要掐死小香姑娘。”

容不霏自是不相信这话:“她怎么可能要掐死孩子?她要掐死沈昀也不会要掐死孩子。”

五儿红着眼摇头,也不知该如何说。

“爹,我先回王府了。”容不霏赶紧跑了出去,

容老爷想拦已是来不及,只能愁的坐下捧住脸,仿若天塌下来了似的。

容不霏路过容家大门时,撞到了正进门的叶鹫。

叶鹫正想问她这是做什么,却见她什么都不说匆忙跑了。他想了想,就跟了上去。

“有急事?我用轻功带你。”

“好!”

☆、第078章

沈昀亲自将水沂濪抓到了自己的沉栖苑, 接而让人押住她。

水沂濪旁边跪着的是奶娘宛姐。

祁怡怡抱住好不容易被哄睡的小香站在坐在案几后头的沈昀身旁,看到小香粉嫩脖颈上的掐印, 祁怡怡湿了眼眶。

水沂濪只是一脸倔强的说着一句话:“把孩子还给我, 你们把孩子还给我。”既然她说什么, 他都不信, 那她不说。她只要孩子, 就算拼死了也只要她的孩子。

沈昀只觉得自己这辈子加起来也没有这个月来生的气多, 尤其是这两天,他一向乖巧的水儿三番两次在惹他发火,他似乎都快怒火攻心上前掐死他的水儿。

沈昀对着眼前的案几狠狠一拍, 案几瞬间从中间断裂, 他怒喝:“为什么不睡觉?为什么要掐我们的女儿?”

本来睡着的小香被吓得又啼哭起来。

水沂濪最受不了看到自己的孩子在别人怀里哭,她本就透着红晕的眼眶更是漫出了眼泪,她一字一句, 咬牙切齿道:“随你如何想我, 你把孩子还给我。”说着不由嘶吼了起来,“把我的小香还给我。”

看到媳妇的眼泪,听到女儿的哭声, 沈昀自是心疼极了。他努力压抑着心头怒气, 努力心平气和的与水沂濪说话:“告诉我你这些日子究竟怎么了?为何行事处处这么反常?是怪我在你产前产后忽视你,你便就抑郁成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