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揪起了迷糊中的少傅。

“姜冕你果然心怀不轨!得寸进尺!恬不知耻!丧心病狂!染指殿下!”

莫名就被痛骂一顿的姜冕终于清醒了少许,睁眼一看,见骂自己的果然是素来看不惯的东宫死对头,习惯性地准备回击,同时却不经意看到了还趴在他怀里缠在他身上的我,还没有完全明白过来,细看之下又一眼溜到了我肩头,接着忙又将他自身查看了一遍,面色顿变,想要将我抖落。

危急关头,机智的我毅然紧紧抓住了少傅胸襟。少傅在我一扒之下,愈发衣衫不整形迹可疑。

气氛微妙之际,我才终于看清来人的愤懑表情,坐在少傅身上愣了一下后,清早沙哑的嗓音疑惑着叫了一声:“太医哥哥?”

姜冕趁我愣神的空当,终于成功从我身下逃离,将我掀翻在床,并迅速整理自己凌乱可疑的衣衫,合领口,拢衣襟,系腰带……

柳牧云忙伸手将我接住,入手后将我一顿扫视,从肩头往下,每移动一寸便眼中痛色加深一分,好似我身上带刺了一般。

斜倚在太医哥哥怀里后,我把自己看了一下。

肩头露着圆滚滚的肉,衣服皱在身上,遮一片露一片,肚脐在外,大腿也极尽彰显存在感,一片睡痕,光溜溜的脚丫踩在床沿……

除了刚出被窝和离开少傅温暖的身体,感觉有点冷以外,并没有特别的什么,也没有长刺,怎么就把太医哥哥给刺到了?

我还在困惑中,柳牧云就把床上的被子捞了给我裹起来,将我裹成一个团儿,搁在床上。

这时少傅勉强把自己收拾妥当,只余长发还散乱着,一脸不自在,想要寻求契机解释一二,“柳太医,那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柳牧云冷峻地掠过一道视线,眉眼间全是冰霜,冷冽开口:“事情应该是哪样?几日前米饭回东宫汇报元宝儿走失,我就说要告知陛下,你偏要瞒下来,自己出宫去找,死活不许我跟着。原来你姜冕存着这样的私心,这样的用意,可恨我竟相信了你!我竟将元宝儿送到了你这个人面兽心的东宫少傅手中!”

姜冕被骂得狗血淋头,前一刻还看似要强力驳斥,后一刻竟讪讪罢手了,自己到床头寻到了我的外衣,拿起来给我送过来,并不直视柳牧云,也不是特别愿意直视我,低调地随口道:“我没有你说的那么无耻,元宝儿还小……”

“还小?”柳牧云将少傅强势打断,夺过对方手里衣服,“陛下回宫已告知了我,你姜冕已经什么都知道了。那么先前元宝儿落水受伤一事,你就应该猜到了是什么缘故。你觉得元宝儿还小?这不过是你自欺欺人的把戏,否则你怎么能安心抱着元宝儿一起睡?不过也可能是我高估了你,你这种种行径,哪一样不是犯上的罪证?”

即便被骂到这个地步,姜冕还是没有动怒,“我没有,说没有就没有,信不信随你。我似乎也不需要向你解释什么。”

说完这话,他看我一眼后,转身走了出去。

我从被褥团儿里爬出来,“太医哥哥,你为什么要骂少傅?少傅抱着元宝儿睡觉是犯上么?可元宝儿一个人睡怕冷呀!”

柳牧云暂时藏了怒火,拿了衣衫给我披在身上,仔细看了看我,眼里冰火交织,给我把脚丫搂进怀里,“元宝儿,你告诉牧云哥哥,姜冕有没有对你……”

我认真地聆听:“嗯?”

“他有没有……摸过元宝儿的哪里?”

我认真想了想,“少傅摸过元宝儿的脚,放在手里,然后放在怀里,这样。”

顿时,太医哥哥面色变得十分可怕,“姜冕!你个恋足癖!元宝儿的脚是你随便摸的么!”

作者有话要说:太医葛葛含泪控诉作者菌将其雪藏了八万字,并墙裂要求出(争)镜(宠)机会,作者菌经过慎(丧)重(心)考(病)虑(狂),为满足太医党菇凉们的诉求,决定受理柳(萝)太(莉)医(控)的正(养)义(成)申请。

第58章 自暴自弃的男妃计划

太医哥哥的怒气在给我一件件穿衣裳的过程中一点点消散。

小沙弥送来热水,也是太医哥哥亲力亲为给我洗了脸,另从随身小囊中取了独家秘制香脂数份,一一给我抹了手脸,虽然显得手感愈发滑嫩嫩,但过程也太久了。

我总嫌这些步骤太过琐碎,东宫里有眉儿她们代劳,想逃也逃不掉,好不容易出了宫,少傅给我洗脸都是粗粗一抹,甚得我意。今日撞在了太医哥哥手里,必然是躲不过去。

太医哥哥将我禁锢在身边,拿一份香膏讲一遍其功效,听得我耳朵生茧,终于不耐道:“这些娘娘腔的粉膏我又不需要,抹着做什么?难怪以前少傅都说元宝儿不够英武,都是水粉香脂抹多了,哼。”

太医哥哥将我偏过去的脸转回来,眉眼深深一凝,“这几日你在外面乱跑,风餐露宿,也没人好好照顾你,水一样的脸蛋都大不如前了。那姜冕懂什么,只会把你往粗犷了养。牧云哥哥是太医,会害你么?”说着,拿手背在我脸上蹭了蹭,以求证。

“可是元宝儿不够英武……”

“元宝儿水嫩就好了,用不着英武。”

在我人生观处于动荡中时,太医哥哥毅然坚持着自己的教养观点。

“咳。”身后有人制造了些声响,熟悉的声音传来,“柳太医,元宝儿洗漱好了么?”

我一仰头,看向推门而入的晋阳侯,热切喊了一声:“族叔,元宝儿洗好了!”

柳牧云瞥了我一眼后,起身转向来人,浅施了一礼,“原来是晋阳侯,这几日元宝儿怕是麻烦侯爷了。”

族叔温和一笑,“元宝儿乖巧得很,倒是不麻烦,只是委屈了小元宝儿,这几日风餐露宿。”

柳牧云脸上升起一抹异色,半晌后才道:“侯爷兴许不知,元宝儿在宫里素来娇惯……”

“我哪有。”这个时候我必须反驳,我才不是娇滴滴的男孩子。

族叔依旧是柔和地笑着,今日他换了一身深色外衣,全然看不出受伤的迹象,倒是显出几分尊贵持重。

太医哥哥被我接连不配合还被反驳后,脸色越发沉重了,可见心情十分不好,“出宫一趟,元宝儿倒学会伶牙俐齿了。”

“大概元宝儿是饿着了吧,一早起来还没吃东西。”族叔给转移了话头,“洗漱完了,就先去用早饭吧。大理寺和刑部的两位大人,还等着见元宝儿殿下呢。”

我迈开圆胖的身躯,奔到族叔身边,仰头殷切问着:“有什么好吃的?有肉肉么?元宝儿可以吃完早饭再去见那两位大人么?”

族叔顺着清早的晨光,俯视着我,抬手在我脸上刮了一下,一滑到底,笑道:“佛寺里哪有肉肉给你吃,族叔只捡了简单的食材给你熬了一碗莲子粥,早间先吃些清淡的,待中午带你出去吃点别的。”

初听没有肉肉,确实让人失望了一下下,不过族叔就是族叔,不会让人失望到底,惊喜总在后头。我顿时就雀跃了,一把抓住了族叔的手。

拉着族叔即将出门时,我忽然想起一事,回头问道:“太医哥哥,你有没有吃早饭?”

柳牧云坐在房中桌台前,一手搁在药囊上,一手垂下,竟是什么表情也没有,“吃了。”

※ ※ ※

族叔带我去饭堂的路上,我关心了下族叔的伤势,今日可曾痛之类。族叔却不甚在意地说伤口无关痛痒。我以为就是不痛的意思,暂时放了心。

经过松柏林荫时,族叔停下了步伐。我以为是他伤口忽然痛了,忙也跟着停下来,紧张地望着他。

族叔低下头,将我看了看,神情介于认真与戏谑之间,“元宝儿小小年纪,已是让人牵肠挂肚了,这以后可怎么办,你拿什么偿还。”

我眨眨眼,表示听不明白,“族叔是伤口疼了么,可是元宝儿没有欠人钱呢。欠人钱的是少傅。”

族叔眼含晨光,笑了笑,慢慢半俯着身,看过来,“元宝儿,可不要招惹太多人呀,不要学你父皇,给人平添哀伤。”

完全摸不着头脑,我当然是不会招惹太多人借钱的了,不然被人讨债追杀好可怕。可是,这么说来,我父皇也跟人借钱了么?

我不由陷入了深思。

而我深思的片刻,族叔一瞬不瞬地瞧着我,比我思考问题都要专注。

当前凝固的状态结束后,族叔直起腰身,视线从我脸上转过林荫,再向前路,几近耳语的声音微微传过。

——“其实,被元宝儿关心伤势,天大的伤也不觉得痛楚,元宝儿就是一剂止痛活血的良药。”

奇怪的族叔走出一段距离后,我才意识到赶紧追上。

一路上,族叔恢复如常。

※ ※ ※

饭堂里,大理寺的杜正卿和刑部的撒尚书已经在了,齐齐坐在姜冕的对面。少傅一面同他们说着话,一面有一搭没一搭地啃着一只无辜的馒头。

我放开族叔的手,跨过门槛,风一般席卷到了少傅身边,快速攥取了他面前盘子里的最后一只馒头,往嘴里塞去。

对面的杜正卿和撒尚书急忙起身见礼,“殿下!”

我忙着解决馒头,自然无暇顾及他们。

少傅见到我,便放下了手里无辜的馒头。

族叔走进饭堂,又与朝廷两位命官一一见礼寒暄了,坐到了我身边,端过了一碗莲子粥,搁到我面前,“元宝儿别噎着了,先喝口粥。”

可惜我咽馒头超过了预期,已经噎着了。

左边少傅与右边族叔同时意识到了这一严峻问题,左边茶水喂到我嘴边时,右边的清粥也已送到。我不知如何抉择时,少傅已将茶水尽数灌进我嘴里了。族叔的清粥停在眼前,顿了顿后,粥勺放回了碗里。

吞下馒头,咽下茶水,再接再厉啃馒头。桌对面的两位大人以及我身边一左一右准备随时救急的两位一同紧张兮兮地看我用餐。啃完馒头再喝粥,风卷残云把碗刮得干干净净。

少傅咳嗽一声,试图将对面呆呆盯着我的两位大人的注意力转移,“殿下自幼便知一粥一饭来之不易,悲世悯农情怀尤为可贵,若是王孙贵胄都能如殿下这般,治世必在不久之将来。”

杜正卿露出一脸受教之情,点头赞许。撒尚书依旧是肃然黑黝着一张脸,看不清神情。

我吃饱喝足,把脸转向少傅那边,对吃个早饭跟治世之间莫测的隐晦关系展示出了极大的好奇和不解。

少傅将我沉沉一瞥后,便无视了我。

我依旧不解着。右边伸来一块雪白帕子,给我嘴边和脸颊的饭粒抹掉。是族叔骨节坚韧有力曾执剑的手。

“元宝儿长身体的时候,容易饿,吃得多,无需惊讶。”族叔给出了入情入理的人道主义解释。

“侯爷所言极是。殿下尚不足十三,正是成长阶段。不过说起来,殿下也快到了选妃年纪了。”大理寺的杜正卿以关心储君身心成长的口吻道。

“咳……”这回少傅是真的呛到了,转过脸去,好一阵调理。

“姜少傅,你没事吧?”撒尚书半倾着身,关切询问。

我顾不得身娇体弱的少傅了,被杜正卿的一句话提了神,顿时略感兴奋,神采奕奕地望向杜正卿,“真的吗?元宝儿什么时候可以选妃?是元宝儿自己选,还是父皇帮元宝儿选,还是大臣们替元宝儿选?是选一个太子妃吗?还有侧妃吗?可以选好几个的吗?”

大理寺的杜正卿好似被我一连串的问题惊吓住了,哑然了片刻,不知从何答起,“这个,臣也不是很清楚。”说着,望向了身边的撒尚书。

撒尚书显然对此类问题极为不感兴趣,脸色又肃了一肃,“这个问题,自然是要问礼部了。”说着,望向了我身边的族叔。

族叔提着一壶茶斟着,意识到了聚拢来的视线,眼未抬,曼声道:“大概会到元宝儿十五岁的时候吧,不过十四岁也差不多了,早些定夺下人选,也好考察其品行。正妃侧妃孰先孰后倒是无定数。正妃一名,良娣、宝林、孺人各若干。”

杜正卿与撒尚书一同对我投注以某种意味不明的目光。我克制着自己,沉湛着目光,大义凛然道:“为了我朝振兴不久之将来,元宝儿一定会努力的!”

忽然感到侧后方一道幽冷的注视。

“奏折尚未学会批阅,监国也未尝试,国事一窍不通,倒是先考虑上了一堆妃妾。我倒看不见振兴的样子。”泼冷水的是噤声了半晌的姜冕。

泼得我心拔凉拔凉。

族叔斟完茶,不禁笑出声来,“姜少傅所言极是,元宝儿还需了解些朝政,并助你父皇处理国事,才好做个名副其实的东宫储君,到时纳多少侧妃,也不会有人阻止了。”

我不满地托着脸撑在桌上,“处理朝政跟元宝儿纳妃又不冲突,可以先成家,再立业嘛。不给我侧妃的话,我就要米饭做我的侧妃。”

族叔自顾自地品了口茶,“米饭不是小太监么?”

我便说出腹内打算的自暴自弃计划:“不多给几个侧妃的话,元宝儿就拿太监凑数,哼,说不定,还要拿男人凑数呢,元宝儿找男妃去……”

族叔茶盏里的茶洒到了手上。

少傅一手撑头,与我划清界限。

第59章 永远不知族叔的预谋

对于男妃一事,饭堂内各人都用沉默表明了态度。

杜正卿与撒尚书看着我,流露出了对未来主上的无尽忧虑之情,大约觉得振兴我朝实在是个遥远且不靠谱的未来。

姜冕直接将我无视了,彻彻底底地转移了话题:“大理寺与刑部公务繁忙,二位大人今日清早便赶了过来,姜某感激不尽。请二位大人前来,是有案情相商。”

一听有案情,两位断案爱好者立即精神抖擞。

大理寺卿正色问道:“可是此地有命案发生?”

刑部尚书肃然问道:“可是作案手法离奇刁钻?”

姜冕将二人扫视一圈,缓缓道:“事情是这样的,昨夜有数十黑衣人持械飞入广化寺,欲要行刺太子殿下,且要活捉姜某。”

两位命案爱好者齐齐吃了一惊:“竟有这等事?可曾查明是何人指使?”

姜冕摇头,“未有活口,刺客身上也未有特殊标识。”

撒尚书主动请缨:“可否带我们一观现场以及刺客尸首?”

“自然。”姜冕起身,“二位大人请,姜某也有些细节想同二位相商……侯爷可要一同前往?”

正给我投喂独家斟茶法斟出的茶水的晋阳侯一抬眼,“我于断案之事并无专长,就不去打扰你们了,我带元宝儿就好。”

姜冕迟疑了一下,望向挨在族叔身边从族叔手里啜茶的我,半是商量半是劝诱的语气道:“那元宝儿呢,来历不明的刺客背景,要不要一同去调查……”

我一面吸溜着茶水一面思索了一下,便要答应下来,身体将要挪下凳子时,一只手却被按住了。

少傅见我没行动,便道:“不去算了。”

接着就同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一起出了饭堂,断案去了。

我扭头看向族叔,他却若无其事地品起茶来。我再低头看向压住我手的地方,正是族叔坚韧有力的手掌。

族叔品了半晌的茶后,淡淡道:“族叔的茶不好喝么?”

我点头:“好喝。”

“那喝了族叔的茶,还要跑,不愿陪族叔?”听不出语气。

我把脑袋凑到族叔手边,巴巴讨好:“那元宝儿当然是愿意陪族叔的。”

于是,果然就见族叔嘴边生了一缕微笑,且我目前的姿势十分方便他挪开手指就地将我脸上一捏,打趣道:“抹了柳太医的独家秘制香脂,果然滑腻了不少。”

我抬起脑袋,想起来:“啊,太医哥哥。”

从族叔手底下跑开,在饭堂里寻摸了一圈,果然找到一只装饭食的木桶,幸运地还有一只馒头躺在里面,让我成功捞到了手。

族叔看我忙碌:“做什么?还没吃饱?”

我将馒头捧在手里搂在心口,“给太医哥哥的。”

“柳太医,他不是说已经吃了么。”

我眯了眯眼睛,深邃透彻道:“太医哥哥一早赶到这里,哪里有时间吃早饭。”

听我如此透彻深邃的分析,族叔点了点头,又漫不经心问:“那假如族叔也没有吃饭,眼下有且只有这一只馒头,元宝儿会怎么办?”问完,好整以暇地望着我,趣味盎然的样子。

我面上神情呆了一呆,不假思索道:“假如族叔也没有吃饭,那元宝儿肯定也没有吃饭,一定很饿吧,有且只有的这一只馒头,元宝儿肯定就吃掉了。”

族叔为我的回答停顿了一个刹那,眼里流露出别样光彩,不知是否意识得到,在吃货元宝儿的面前,提这样的问题,本身就有着原则上的错误。

不知是我高估了族叔的觉悟,还是低估了族叔的预谋,他竟不折不挠再接再厉提出设问:“假如元宝儿已填饱了肚子没有饥饿之虞,族叔和太医哥哥却都没有东西吃,眼下有且只有一只馒头,元宝儿会给谁?不许平分。”

我在心内飞快盘算,脸上便又开始呆滞了。一只馒头而已,明明可以用平分一人一半掰开解决的问题,却被加了个刁钻的限定条件,族叔显然是在为难我。这样复杂的问题堪比民间某个类似的千古难题。

我只好给出合情合理的解决办法以及推导过程:“听说太医哥哥在成为太医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民间行医,为了在山间采药,以及给穷苦病人看诊,时常风雨中行路数十里,风餐露宿,食不果腹,所以就……饿习惯了,一只馒头而已,并不会计较的呢。可是族叔是皇亲,封侯以来,虽然居住生活条件艰苦,但也从不曾缺衣少食,相对来说比较养尊处优,怎么可以饿着呢。”于是,我机智地得出结论,“所以这唯一的一只馒头,自然就给族叔了。”

族叔毫不留情给予反驳:“谁说族叔养尊处优?族叔封侯之前,行军作战,风雨兼程便是寻常,饥腹行军上百里更是等闲。但是,并没有元宝儿的饿习惯了一说。尝过艰难,便更会珍惜。勿说一只馒头而已,便是粒米,也是计较的。族叔可不见得是个大方的人。所以,柳太医未必就不是同族叔一般。”

我为难地抱着馒头站在饭堂里,决定赖皮:“那元宝儿拼死拼活也要去再抢一只馒头回来,给族叔和太医哥哥一人一个!”

对于我目前的为难状态,族叔丝毫不予同情,甚至更加残酷地继续出题:“鉴于你的犯规,族叔就再加大一点难度。假如还有个姜少傅,同族叔和柳太医一般,都处于饥饿中,你那少傅却更加计较,绝不会拱手相让。你再要如何?”

痛苦而呆滞的情绪将我继续笼罩,再赖皮的话,也许会遭遇更加残酷的未来吧。

若说族叔和太医哥哥还能用理论推导,那少傅就是个完全脱离理论的存在,是个完全不可控因素,让人捉摸不定,更加拿捏不起。